正巧下人禀告苏末醒了，穆永悦便怏怏不乐地朝苏末房间走去。


    苏末在床上躺够了，醒来后下床坐到窗边的软榻上打量着外面的风景，看见穆永悦这幅模样，关心道：“怎么了？”


    穆永悦坐到她旁边，挤出一个笑道：“跟丁大夫打听了一些你的事，感觉跟你和如意一对比，我真是虚度光阴。”


    “这么些年日复一日的过着平淡的生活，做着寻常的工作，杭姐姐，见了你，又想到如意，我真挺恍惚，有时候觉得咱们一起读书画画的日子就在昨天，但二十年又真真切切的过去了，我……有种说不上来的空虚。”


    “我觉得平淡也是一种幸福，当然，你要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想有些改变，也可以出去看看，近的话去金陵、上海，远的话可以去津城、北平，这些地方我都有朋友，到时候可以让他们接待你。”


    “还真挺想去津城看看，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我在上海的生意刚刚铺开，暂时不会回津城。”


    “那我以后休息的时候上海找你玩。”


    寻理进来听到这话，觉得她还算有分寸，没闹着要去苏末的报社工作，云可怡肯定不会欢迎她的。


    坐到桌边给自己倒杯茶，寻理先说了穆蝶一起去美国的事。


    苏末没有异议，只道：“你拿定主意就好，我到时候一起办手续。”


    穆永悦拿手帕搽了搽眼角，对着苏末道：“寻理心胸如此开阔，你把她教得太好了。”


    寻理冷哼一声，“比不得你们总喜欢牵连。”


    穆永悦讪讪道：“是啊，我们还不如你一个孩子懂事，真是惭愧。”


    “.…..”寻理垂眸喝茶不再说话。


    “杭姐姐，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穆永悦很识趣，站起身找了借口离去。


    寻理看着她背影摇摇头，对着苏末道：“这没脾气、没原则的样子，也让人受不了。”


    “我刚刚见到方维德了，他听说你离婚了，眼睛亮得跟灯泡一样，我没跟他说你在杭城，他这会估计准备跑去上海找你。”


    苏末有些惊讶，“他这样的性子，居然会来这里。”


    “他性子不是挺随和？”寻理不明所以。


    “他……别看他家族对咱们国家文化很感兴趣的样子，他也从小学我们的语言，实际上他很傲慢，对我们这儿的人和物十分鄙夷，骨子里有一种很强烈的优越感。”


    寻理震惊，“当时看着不像啊！这是你跟他分手的原因吗？”


    “我们去了美国，在他看来是脱离了腐朽、陈旧的觉醒者，态度自然又不一样，他不理解、也不能接受我还要回来。”


    寻理沉默了，大家都是适应能力强的人，去了美国也都积极融入当地生活，聊得更多的都是当天大家各自遇到的新鲜事物，好像是不怎么提到国内。


    “在说谁呢？怎么聊起了美国？”穆永成靠近门边时只听到寻理和苏末最后一段对话，停顿了几秒没见两人再开口，踏进屋里好奇地看着苏末。


    寻理看到他就想到傅叔年，心情极其不爽，礼貌的态度都维持不住了，冷瞥他一眼并不打招呼，也不回答。


    穆永成不甚在意，坐到她旁边，看向苏末道：“你在津城的生活我大致了解了，美国的生活还一无所知，我以为你跟文智是在津城相识，美国成婚，原来还有其他人啊。”


    “一些过去的事情了。”苏末淡淡道。


    “也是，都过去了，以后就别提了，没什么意思。”穆永成嘴上这样说，但眼神却沉了几分。


    “寻理，你真的不喜欢叔年吗？”


    寻理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这事，瞪他道：“你少耍花招，我不会留在杭城。”


    穆永成笑了笑，“那让他跟你一起去美国也成嘛，我可以安排他去美国的军校进修。”


    说着他又看向苏末道：“叔年这孩子稳重可靠，人品好、能力强，我听说寻理对他有意，很是高兴，俩人挺般配的。”


    “最主要的是跟你很亲近、很向着你是吧？”寻理冷声道。


    “跟我不亲近、我不了解的人，也不能让他接近你啊，寻理，我知道你们俩关系很好，别为了跟我对着干而讨厌他。”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你不要乱来。”苏末开口呵斥道。


    穆永成对着她无奈道：“我只是关心咱们的女儿，想让她高兴，哪知道弄巧成拙，好吧，我不管就是了。”


    寻理觉得他这幅作态十分恶心，再听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想走又不放心苏末。


    苏末开口道：“去看看你姑姑药煎好了没有，让她端过来给我喝了吧。”


    等寻理走了，苏末拿起塌上的书专心看起来，穆永成静静看一会儿，突然起身坐到苏末旁边，抽走她手里的书，握住她的手道：“除了祝若溪和文智，你还有过几个男人？”


    见苏末瞥自己一眼，转头又看向窗外，并不说话，穆永成把她搂进怀里，低声道：“一个个瘦得跟鸡似的，中看不中用，肯定比不了我吧。”


    苏末只觉不堪入耳，手肘用劲往后一杵，等到穆永成吃痛手上的劲卸掉几分后，翻身下榻，皱眉道：“你恶心不恶心？”


    “做都做了，还怕我说？”穆永成气闷，很快又哀求道：“小杭，我跟王三娘是迫不得已，你跟他们可不是，咱俩就当扯平了，好不好？”


    苏末转身往门口走去，穆永成站起来拉住她，“你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辛苦，只有在我身边，你才能轻松快乐，小杭，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大哥，你干什么呢？！”穆永悦端着药过来就看到这副场景，顿时怒不可遏，“杭姐姐需要好好休息，你为什么要打扰她？”


    说着她把托盘放到桌子上，然后扶着苏末到桌边坐下，才继续呵斥穆永成：“你要再敢这样，就不许你来秦园了。”


    穆永成瞥她一眼，“你看看他们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穆永悦愤怒道：“那我就带杭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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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我那养伤，反正我不许你再伤害她！”


    “你这丫头！你那院子不也是我给你买的。”穆永成用手指指了指她，最后对着苏末无奈摇头：“打小就跟你最亲。”


    见苏末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也不说话，清凌凌的样子让人又气又爱，穆永成坐到她旁边，对着怒视自己的穆永悦道：“我在劝她呢，我说我如今有本事了，可以帮她、让她不那么累，她不听，难道你不希望你杭姐姐轻松一点。”


    “杭姐姐如今这么厉害，用不着你帮。”穆永悦才不上当，想把他拉起来赶走，“你不要在这儿打扰我们，忙你的去。”


    “她现在想做的事，她自己可做不了。”穆永成任穆永悦怎么用劲，纹丝不动，还饶有兴趣地看向苏末，“你那助理跟方如意合谋什么呢？要不是我，方如意早就自身难保，你还信她？你明明知道的，只要你跟我开口，无论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苏末这才抬眸看向了他，“我做不做得了是我自己的事，你要想掺和，先想想前年的惨况，想想永悦和钰姨！”


    穆永悦惊疑道：“杭姐姐……”


    苏末冲她笑笑：“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穆永成见妹妹看向自己，摸摸下巴，“你杭姐姐也不求我，看来真的是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了。”


    说着他站起身对着苏末似笑非笑道：“那我可真不管了？以后可别后悔。”


    苏末不说话，端起碗吹了吹，慢慢喝起药来。


    等穆永成走了，穆永悦担忧道：“杭姐姐，别的不说，如今杭城内大哥的能耐确实超乎寻常，真要有什么事，你不好直接跟他说，你就告诉我，我去求他帮忙，或者我也可以去找柳奎，他手里也有兵……”


    “永悦，我自己有安排，我希望你不要乱插手，那会扰乱我的计划，到时候造成的后果可能谁都承担不了，你明白吗？”苏末打断她的话。


    穆永悦对上她坚定的眼神，只能点头道：“好，你不说，我就什么也不管。”


    “我给报社请假，接下来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你不会嫌我烦吧？”


    穆永悦生怕自己不在穆永成又来纠缠苏末，秦园内就如穆永成所说，无人敢忤逆他，宁钰身体又不好，思来想去她觉得保证苏末清净的重担还得自己来，但又怕苏末觉得不自由，所以语气颇有些忐忑。


    苏末冲她笑了笑，“永悦，我也想麻烦你来着，但不知道怎么开口，谢谢你。”


    穆永悦笑起来，“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苏末点点头，“寻理走了吗？让人喊她过来一趟吧，我有点事叮嘱她。”


    寻理被下人请过来后，苏末看看穆永悦，没有说话，穆永悦站起来道：“我把碗端走，寻理，你要走的话让下人先把我喊来再走。”


    苏末见寻理神色一变，等到穆永悦走了，率先开口道：“没发生什么事，她就是喜欢操心，别担心。”


    “你待会去方家，你问胜昔，她有几成把握，如果概率太小，一定要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