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是在晚上十一点，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


    如果会医院再去酒馆的话，感觉有点多跑一趟的感觉，但是如果不会医院的话，值班护士查房的时候发现人不在了会很麻烦的。


    再加上自己没什么地方可去，思来想去之后雪川怜芽还是又回到了医院。


    他回到医院后不久，就有人来找他了。


    虽然这么晚了，雪川怜芽也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来找自己，不过在下午的时候来找自己说不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雪川怜芽忍了。


    来找他的人是五岛秀和。


    上次三亿日元失踪案之后，五岛秀和将由雪川怜芽提供的地址找到的几千万交回了警视厅内部，并在经过各种开会商讨之后，选择了再一次来找雪川怜芽。


    但是这一次来，五岛秀和的神情显然更加严肃了。


    而且不止他一个人来，他还带了另外一个人来。


    雪川怜芽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他的目光从五岛秀和身上移到旁边那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脸上。


    而后他微微一笑。


    “这么晚了，警察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这位长官，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他看着熟悉的那张脸。


    黑田兵卫。


    上辈子他们毕业之后，降谷零就是在这个人的手底下干事的。雪川怜芽曾经怀疑过会不会黑田就是那个组织在警方的卧底，但在之后他推翻了这种怀疑，将黑田确定为可靠之人。


    “你要找的是我吧？”


    黑田兵卫道。


    “黑田兵卫，雪川同学，初次见面，我想我应该不需要向你介绍太多。”


    他看着面前病床上的青年：“你很大胆，但是你没有想过来的人可能不是我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无论来的人是谁，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不是吗？”雪川怜芽轻声道，“毕竟只要是知道有关那边的消息的人就可以了，无论是谁。”


    “是吗？”


    黑田兵卫眯着眼，他的眼睛有一只受了伤，唯一完好无损的另一只眼睛眯起来时压迫感十足。


    但雪川怜芽毫不畏惧，他正面和黑田兵卫对视，五岛秀和在一旁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什么话也没敢说。


    病房内的氛围好恐怖，为什么上司来找雪川同学还非要带上自己？！五岛秀和抱紧自己，努力缩小自己的身影。


    “当然。”


    雪川怜芽率先开口回道。


    “五岛，你先出去一下，守着门别让人进来。”


    片刻之后，黑田兵卫侧头对着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现在却站在角落位置的五岛秀和道。


    五岛秀和立马站直了身子：“是！长官！”


    他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等五岛秀和出去之后，黑田兵卫才重新看向雪川怜芽。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雪川怜芽，似乎在思考雪川怜芽作为一个刚入校不久的警校生，是如何知道有关那个组织的事情的。


    “长官大人，您还要看我多久呢？”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有关那个组织的事情的？”黑田兵卫开口问雪川怜芽。


    关于那个跨国集团犯罪组织，连日本警察内部都少有人知道，雪川怜芽到底是从什么渠道得知这些消息的？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黑田兵卫想弄清楚这一切。


    他在看到雪川怜芽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青年绝不止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对于那种常年游走在黑暗边缘的人，黑田兵卫有着绝对的嗅觉。


    “这个么，如果我说其实是那个组织主动联系我的，您会相信吗？”雪川怜芽耸了耸肩，轻快道。


    黑田兵卫：“……说来听听。”


    “那个组织里有个代号叫朗姆的家伙，想要我帮他们做事，或许是打着等我毕业了能进警视厅或者警察厅的主意，好在警察内部提前埋下一颗棋子。”


    “那你拒绝了？”


    “不，”雪川怜芽弯了弯双眸，“我还没有回复，黑田先生。”


    “他给了我三天的思考时间。”


    “不过以我对那个组织作风的了解来看，如果我拒绝了朗姆的招揽，下场可能是死路一条。”


    “也许是车祸意外身亡，也许是恐怖事件里被胁迫的人质……还有可能是一个炸弹把我炸死，顺带炸毁一座大楼。总之，逃不过一个死字。”


    黑田兵卫：“所以你为了活着打算答应他当卧底的事儿了？”


    “如您所见，我确实打算当卧底，但却不是组织派到警察的卧底，而是警察派去组织的卧底。”


    雪川怜芽道。


    “您觉得呢？”


    “你不怕死吗？”


    黑田兵卫问他。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生命都还没过半，想必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留恋不舍的东西吧？你肯放弃这些东西去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卧底吗？”


    “永远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游走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上。”


    黑田兵卫的话尖锐且直白，似乎要穿透雪川怜芽的心脏，让他感到害怕和畏惧。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崽子。


    “我愿意。”


    雪川怜芽的声音很坚定。


    他看着黑田兵卫，启唇道：“与其在毕业之后选派优秀的毕业生去组织里潜伏，不如现在顺水推舟安插一枚属于警方的棋子。虽然风险很大，但同样的，收获也会远超预料。”


    “黑田先生，我找您来不是为了让您劝说我放弃的。”


    “您也知道，那个组织既然敢招揽我，也肯定早就在警方内部埋下了他们的人。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们谁都不知道，您愿意看到一根刺一直埋在警方内部里吗？”


    “愿意看到那个组织一直残害日本的公民吗？”


    雪川怜芽咄咄逼人。


    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一把剑刃刺进黑田兵卫的胸腔，黑田兵卫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难得的怔愣了几秒。


    缓了一会儿后，黑田兵卫才慢慢笑出了声：“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是有点骨气。”


    “话说得很漂亮，但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


    “光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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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没办法证明清白的，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吧？”


    “今天晚上十一点，组织和横滨那边的mafia有交易，交易地点在这里。”雪川怜芽递给黑田兵卫一张便签纸，“还要，明天凌晨，朗姆会在这个仓库和我见面。”


    “黑田先生，我想事实胜于雄辩。”


    “只要您派人去，就会发现我说的全是真的。”


    黑田兵卫面色复杂地看着那张纸，白字黑字写得很清楚，上面的地点他都知道，不是胡编乱造的。


    字迹锋利带着自成一派的风骨，黑田兵卫心中叹了口气，他将便签纸踹回兜里，道：“你不怕朗姆怀疑到你头上吗？”


    “如果不怀疑的话，那才该起疑心了。”


    雪川怜芽勾起嘴角笑道。


    “毕竟我可是警校生啊。”


    “我会派人去你说的地方查看情况的，明天凌晨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戴上窃听器和跟踪器前往仓库，能做到吧？”


    “没问题先生，还有什么要求吗？”


    雪川怜芽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对着黑田兵卫所说的话半真半假，朗姆主动招揽他没错，但前提是他已经是组织的一员了。朗姆招揽他只是为了和琴酒分庭抗礼罢了，并非是想要在警察内部安插棋子。


    朗姆根本就不知道雪川怜芽的真实身份，怎么可能会派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家伙去警察当卧底呢？退一万步讲，谁会放心大胆到相信一个警校生愿意舍弃光明的前途与黑暗组织混在一起的？


    “那个朗姆，给了你什么条件？”


    “能诱惑人的无非是钱财、权力、美色，他许诺了你什么？”


    雪川怜芽：“权力地位，他许诺我组织核心成员的地位，以及我的生命。”


    “原来如此，你不心动吗？”


    “为什么要心动？”


    “那个组织的核心成员所能获得的钱财可比你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日本警察要多得多，而且你到了核心成员这样的地位，想必美色也是唾手可得。”


    “大多数人的梦想不就是这样吗？”


    黑田兵卫继续追问，他答应了雪川怜芽的投诚，却不代表他相信雪川怜芽所说的话。他对雪川怜芽仍然保持怀疑，因此他看似闲聊的话里其实步步藏着玄机。


    “您也说了是大多数人。”


    “很不巧，我就是那不属于大多数人的少部分人。”


    “钱财和地位还有美色对我来说都是过眼浮云，那些东西我不在乎。”雪川怜芽一字一句道。


    “在这个世界上，我有比这些东西更重要的存在。”


    四目相对，雪川怜芽的眼神真挚且坚定不动摇。


    他知道黑田兵卫还没有完全相信他，也知道黑田兵卫这些话都是在暗暗试探自己。


    但是这都没关系。


    他不介意黑田兵卫的试探，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行，其他的都无所谓。


    雪川怜芽想，距离他抓到那个卧底，更近一步了。


    他会为上辈子死去的苏格兰报仇雪恨，也会亲手拔除掉酒厂这个盘踞在东京头顶的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