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婢女

作品:《春华浓

    “大人酒后虽静,但酒品也不算好。”


    闻言,容回心里咯噔一声。


    只见许青怡也不抬眸望他,淡淡地低着头用汤。


    “我……昨晚做了甚?”


    说这话时,容回桌下的手不由得捏住一侧衣料。


    他每次酒后,准没好事。


    幼时好奇心使然,同容裴偷尝宫宴的酒水后,二人翻墙出宫,夜里宿在江边的芦苇荡里。次日,士兵寻来,甫一回到宫中便被先皇一顿教育,锁在御书房抄了三日经书。


    第二次饮酒,就是顾家春花宴,那夜是他一生最不端方克己之夜。


    至于这回,三杯白酒下肚……


    “我喂表哥喝醒酒散,表哥怎么也不肯喝。只好抬着你回榻上,但你乱动,害我一起摔在了地上,表哥你毫发无伤,我做了肉垫。”许青怡悠悠开口,打断他纷乱的思绪。


    闻言,容回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不是什么出格之事。


    吐出气的一瞬他才发觉不对,但已来不及了。


    “表哥?”瞧他舒气沉肩的模样,许青怡愣了愣。


    不是。


    怎么他将人害了,还能松气呢?


    花了一夜才消下去的气登时又升上来,一股火冲上嘴角,她极力压制才没将心中各色气愤的话吐出。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容回以拳抵唇,轻咳两声,“抱歉,昨夜之事我不记得,现在如何,可有不适?”


    已经看惯容回红耳红脸的模样,许青怡并未因色消气,她嗔怒道:“摔得又青又紫,杨周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摔完还得扶你。”


    容回默声片刻,开口时不由柔了语气,“摔到哪了?”


    对面懊恼愧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许青怡不习惯,撇开脸,缓缓掀开衣袖。


    礼数告诉他非礼勿视,但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已经顺着她望去。


    看两眼更能明白自己伤她如何。


    容回宽慰着想。


    雪白的臂膀往上,关节处一片磕出来的青紫,在许青怡尚且不算娇嫩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这只是一处。


    容回瞳孔微缩,膝上的手掌捏紧,愧疚之色俨然已经掩盖不住。


    上一次害她受伤,也不过才半个月。


    她肩上的伤才刚好,这一弄又得疼些时日。


    喉结滚了滚,容回抬眸,对上那道幽怨的目光,问:“擦过药了么?”


    许青怡开朗活泼,对人对事很是友善。对他更是如此,这是她第一回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想来,是他真将人惹生气了。


    以为她会继续幽怨,谁料这家伙要上了赔偿,许青怡放下宽袖,手一收,“擦过了,不过表哥得补偿我。”


    天知道,伤在背部,她上药何其艰难。


    昨夜回到卧房褪下衣裳,背对着铜镜一照,先前箭伤留下的疤痕同青紫点横交错,要想处处上药不容易。手在后背一顿乱伸,手臂抽筋大半晌,总算勉强涂抹完。


    容回收回目光,盯着她问:“想要什么,说说看。”


    声音温柔地有些不想容回,许青怡感觉刚放下的袖下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心挠得不由缩了缩肩,她缓了缓,兀自思忖半晌,也没想好要什么,“没想好,先记着,表哥以后赔我。”


    “好。”她思索时,眉头会微微皱起,有时又轻轻咬咬下唇。见此,容回压了压嘴角的弧度,“这几日别瞎忙活,事情交给杨周罢。”


    总不能再因他而伤第三回。


    ——


    巳正时分,刺史府的婢女小厮如约而至。


    不巧的是,王显亲自带着人来的。


    容回得到消息时正在书房练字,撂了笔,同杨周一同到门口迎接。


    十来个人停留在张宅石阶下,八个小厮,八个婢女分成两列规矩站着,中间的马车内传来一阵响动,两列人之间的距离分得更宽了。


    王显只是掀了掀车帐,并未动步。


    阔步而来的容回正好将这一幕望入眼底。


    王显位在刺史,地位尊崇,在安州呼风唤雨,底下人趋炎附势,他向来不必扬声就有人到他跟前谄媚敬言。


    马车前的小厮,着刺史府衣裳,是新到王显府上的。他不懂事地掀开车帘,探了半个头进去,“大人,好似是张大人出来了。”


    王显目光横在小厮身上,显然有几分责怪的味道,“我在安州等过谁?”


    这话的意思是,何必汇报他张峤出来了,他王显等了人,向来是要对方赔罪的。


    本着今日就没想出来,他在家中才用完早膳,挑了几个满意的奴仆就打算回屋歇着。周夫人硬生生将他拉起来,“你就这般放心那张峤,不亲自去盯着?”


    “一个督贴使,我还得时刻盯着?”


    周夫人霎时不出声,不善的目光落在王显身上,被盯得发毛,他那才不敢多做耽搁。


    车外,容回恭敬上山,躬身作揖,“王兄久等了,张某的不是。”


    一只手掀开床帘,露出张精明的脸,王显笑道:“哪里的话,我也刚到。”


    两人一同向内院行去,王显行在容回身前,瞧着一派绿意盎然,客气问道:“时间仓促,这间宅子准备得尚且不够完善,张大人住着感觉如何?”


    容回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回笑道:“一切尚好,王兄所备正和心意。”


    王显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容回。


    明明嘴里的话都是恭敬附和,倒是不卑不亢亦不谄媚,听起来还令他……有些舒坦。


    日头明亮,过了回廊,艳光铺照,王显盯着容回的嘴唇,呵呵两声,“昨夜光暗,不曾看到大人嘴上……”


    指尖抚上嘴上的疤痕,容回顺势笑了笑,“不懂事的咬的。”


    桃花眼微迷,略微低了低眸的笑意,任谁看来都是风流倜傥的模样。


    男人最懂男人,有些时候□□上的伤疤痕迹,都不叫疼痛,而是刺激。


    王显大笑着拍了拍容回的肩,“初来安州,哪天我定给你寻个可心的。”


    “王兄寻的人定然好,只是张某更喜欢自己找,更有乐趣不是?”容回暗示性地笑笑。


    送上门来的娇媚美人谁能抗拒,王显只当他这是事前大话。


    这个过场很快过去,二人在后院落座。


    奴仆被人领着过来,规矩地重新排列开,那几个婢女就这样停在容回跟前。


    低眉顺眼又不失风情的模样,叫王显看了满意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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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趁着间隙,容回唤人去准备热茶和蔬果点心。


    东西一一上来,放在二人中间的圆桌上,容回倒上盏茶,递给王显。


    王显略有些自足地掂着茶,“这些人张大人可还满意?”


    小厮只只挑了些会做事,能打探消息的。至于婢女皆是从他云月阁中调教好,再选出来的,不说全都风情万种,也都各有特色,而且保证个个干净。


    曾经也有个官员,无论如何也不要他送的人,最后还不是被拿下,三年生了两个。


    一个张峤,又能好到哪里去?


    容回用余光将王显的神情尽收眼底。


    诚然,王显还在想着用美色监视拉拢他。


    这般费心,看来安州铁矿能带来的财富着实和了王显心意。


    “鼻尖带痣的姑娘,抬起头来。”容回抿了口茶,桃花目在一排婢女间流连一转。


    被点到的婢女缓缓抬起头,笑意盈盈地唤了声“大人”。


    声音之嗲,如同喉中夹了糖片。


    容回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又见王显投了目光过来,只好继续询问。


    无非也是闻闻哪里人士,在上一个主家负责什么……


    问过一圈,容回不由一手支起额头,又听王显问:“张大人调任没带贴身女婢,昨日只挑了一个哪够,不如从中再挑一个?”


    上级这般问了,下级不好拒绝,若是别人怕是立马就挑上了。


    可容回哪里乐意。


    他为官数年,又在京兆府任职过,自然分得清那些人澄澈清明,哪些人心怀不轨。


    见他思索良久,王显脸上的笑意渐渐变了味,“张大人还没想好?”


    王显话中暗含锋刃,底下的婢女身子一颤,不因别的,只因亲眼见识过王显的手段。


    “底下哪个不聪颖能干,张某一时难选。”说着,抬手随意指了个婢女,让人上前两步。


    王显这才靠回去,用了口茶。


    “叫什么?”摩挲着手里的扳指,容回问得漫不经心。


    毕竟只是塞个贴身婢女,又不是通房妾室,左右有些影响正事罢了。


    那女子盈盈一拜,笑道:“奴婢秋枝。”


    秋枝生得宛如出水芙蓉,身段妩媚动人,偏偏又不是甜嗲的嗓子,要不是对上张峤,王显可不愿送出去。


    他见容回恰好选中自己最满意之人,会心道:“秋枝以前在隋州做过奴仆,很是称心,若不是家道中落,那家人也会不卖了她。张大人只管收下,绝对能将你服侍好。”


    容回颔首低笑。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王显不管容回心里乐意与否,总之都得收下。


    “那便谢过王兄,正少个伶俐的。”容回拿过茶盏,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只拿在手上也不喝。


    王显最终目的达成,客套了几句,在宅中兜上一圈便出了大门,“行了,我也不打搅张大人了,过些日子再邀你喝酒。”


    容回心底一沉,面上仍旧笑道:“张某荣幸。”


    王显走后,杨周埋在容回身边说了句废话:“大人,这可不太好办。”


    他当然知道不好办,能送第一回也能送第二回,能婢女别的自然也能送。


    来前他怎么没想到,还有挡桃花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