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思淼下意识地就要迈步向前。


    腰上禁锢的力度蓦然收紧，她侧转头回望向关景行，只见他沉声说道：“我们自己回去，不麻烦你费力走一趟了。”


    陆湛轻哼一声：“想要带走一个喝醉了的女性，你觉得合适吗？”


    “我是带她回家。你要带她去哪？酒店？你觉得合适吗？”关景行反问。


    车还违停在路边，陆湛不想多言，他直直地盯着向思淼，再一次说道：“淼淼，过来！”


    向思淼脑子晕乎乎地，感觉自己都快站不住了，关景行用力地揽着她，她想了想，陆湛出差一趟也挺累的，大半夜的，她着实不应该麻烦他跑这一趟，就在她想着措辞要怎么对陆湛说时，目光瞄到了走出大门口的向海洋以及温雪。


    她慌慌张张地掰开关景行扣在她腰侧的手，两个跨步踉跄地走到了陆湛面前，陆湛一把捞起她揽在身前，顺势就带着人往一边的车上走去。


    他打开车门，小心地将向思淼塞在车后座，车门即将关上时，关景行手扣在车上。


    “她不能跟你走。”


    “呵。”陆湛甩上车门，嘲讽地看向关景行：“我不介意打个电话通知樊阿姨，看她要让淼淼跟谁走。”


    关景行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看着汽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他从没觉得自己输了，直到他看到车门合上时向思淼努力撑着眼向他挥手告别。


    “向思淼都走了，你怎么没一起上车？”


    他转身，向海洋半带着点埋怨地问他。


    “……”


    关景行走到路边，伸手拦出租车。


    “刚才她外套落包房了，你给带回去吧。”


    “嗯。”关景行接过衣服，拉开车门，上了出租。


    “走了。”


    向海洋转身往回走，就见温雪正站在大门，他客套地温雪打招呼说：“温部长，你也准备提前走吗？”


    “没有。”温雪推开门进了大厅，“包厢太吵了，我下来接个电话，顺便透透气。”


    “嗯。”向海洋和温雪并不熟，他也没多说什么，跟着进了门。


    关景行靠在沙发上。


    客厅的灯没有开，阳台的绿植旁挂着的太阳能宫灯散着幽幽暖光。他站起身，走到了宫灯旁，月亮造型的宫灯和天空中的弯月交相辉映。


    窗户打开，不算刺骨的冷风穿堂而过，他单手撑在栏杆上，拨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睡意。


    “有些事想问你。”


    “大哥，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关景行听到电话那端悉悉索索的声音，零星还有同样困顿的男人的声音。


    “谁啊。”


    “关景行。”宋微晚打了个哈欠。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挂了吧。”


    关景行真怕就这么给挂了，连忙说道：“陆湛你熟吗？”


    “这么晚了你打听陆湛是有什么急事吗？我跟他关系一般，不熟。你直接问淼淼。他这次去K城不是还特地给淼淼送礼物了……你们没跟他碰面吗？”


    “他跟你们家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宋微晚说着，声音忽然变得清朗起来，“大半夜的你给我打电话……该不会是今天见到陆湛你吃醋了吧？”


    “……”关景行没吭声。


    “不是吧，真的假的？淼淼呢？你俩该不会是因为陆湛吵架了吧？”


    “没有。”


    “那我们家淼淼呢？”


    关景行手指叩击着月亮宫灯，轻声说道：“今天他们项目小组聚会，喝多了酒被陆湛接走了。”


    “陆湛接走了？”宋微晚有些不可思议。


    “陆湛跟你们家什么关系？”关景行再一次发问。


    “正儿八经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关系。陆湛爷爷和我爷爷关系比较铁，到我们父母这一辈关系倒是一般，因为两家爷爷辈的都还在世，所以逢年过节两大家子人会有一些例行大聚餐。说起来，我和陆湛的关系还不如跟你关系铁，好歹咱们还有同桌交情……”宋微晚这会睡意全无，满脑子的八卦：“你先说说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陆湛让你有危机感了？”


    “……”


    “陆湛开始追淼淼了？”


    “……”


    宋微晚自顾自感叹说：“就知道最近陆湛有点不对劲，突然让厨师做改良版切糕，还做了好几版多种口味，我小婶打电话让我过去拿点，说是陆湛送的太多了吃不完。我下午看到淼淼朋友圈才明白过来。我们这是沾了淼淼的光。”


    关景行：“……”


    宋微晚：“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说来话长，明天我再给你细说吧。”


    关景行：“沐延的签名照……”


    宋微晚：“我有了。”


    关景行：“《定山河》沐延限量版的签名照……”


    宋微晚：“那我就长话短说了。陆湛的妈妈和我小婶婶是闺蜜，所以他们两家走动多一点。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以前大聚餐我就听我小婶提过，要不是陆湛和淼淼年纪相差太大，指不定就当亲家了。”


    “他们差几岁？”


    “六岁。”宋微晚宽慰关景行说：“以前寒暑假我叔叔婶婶有排班，就经常把淼淼送去陆湛家，陆湛负责看孩子顺便帮她辅导作业。他们俩就是纯粹兄妹关系，淼淼暗恋你这么多年，你不是知道的吗？”


    宋微晚想起来堂妹这么年来的卑微暗恋，于是又改口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人都是会变得，陆湛确实挺优秀的……两家又是知根知底的……年龄也不算个事，你不还比淼淼大三岁呢。”


    关景行：“……”


    陆湛看着向思淼早已沉沉入睡。


    一如他记忆中乖巧模样。


    因为父母的工作性质，没有办法生二胎，小时候他一直渴望能有个妹妹，然而他接触最多的却是表妹任蓓蓓。


    这个表妹小的时候总是哭哭啼啼的，嗓门还特别大，睡觉还非得掐着别人脸才能睡着。


    他有点庆幸，任蓓蓓是他表妹，而不是亲妹，不需要天天见。


    直到有一天他打完架子鼓回来发现家里天翻地覆了。


    他的乐高城堡散架了，任蓓蓓一边哭一边收拢积木，他的姑姑趴在地上小心地修复，姑父则蹲着看图纸。


    家里几个大人都小心翼翼的在帮忙。


    他脑袋嗡嗡地要炸了，那是他学习间隙断断续续拼了两个多月的成果。他搁下包，就见沙发上上坐着一个小孩，小女孩乖萌萌地剥着橘子，见他看过来，示好地把整个橘子递给他，怯生生地问他：“哥哥你吃橘子吗？给你。”


    那个小女孩就是向思淼。


    在那一刻他就在想：如果妹妹是像这样的，那也不错。


    再之后他的妈妈和向思淼的妈妈渐渐熟谙起来，用他们的话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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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脾气性格都很对，两家的关系开始亲密起来，他和向思淼碰面的机会就更多了。


    寒暑假的时候时常都是他带着表妹和她玩，她也总是安安静静地在书桌上画画写作业，辅导她功课她也听得很认真。


    他父母经常很欣慰地说他长大了，学会照顾人了。他对家族里的小孩子其实没有太多的耐心，这么多年了他最在意的也还是任蓓蓓和向思淼。


    任蓓蓓虽然叛逆，性格不着调，但是做事很有分寸，知道做错事要道歉会弥补，弄坏了他的积木城堡，小小年纪宁愿熬夜不睡觉也要修复好，大人怎么劝都不管用。


    而向思淼则是长成了他心目中的妹妹模样。


    现在那个小女孩长大了，并且还有了心仪的对象。


    她依然很乖巧的喊自己“陆湛”哥哥。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有点不开心，就好像当年他发现积木城堡被弄坏一样的不开心。


    不同的是，他的城堡复原了。


    而他真心实意的付出和照顾似乎并不被需要了。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向思淼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片刻的晕眩，她撑起手肘靠着枕头坐起，惊觉自己换了睡袍，她猛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惊慌失措了片刻，她慢慢回忆起了昨夜的事，她扔下了关景行跟着陆湛走了？！


    她低垂着头叹气，目光扫到自己身上的睡袍。


    她忍不住抽气，她完全没印象自己有换过衣服！


    她合上眼用力地低掀开被子，心里建设了一番慢慢睁开眼。


    身上和床单都没有……痕迹。


    她舒了口气，又暗自责怪自己脑中竟然浮起这种想法。


    是陆湛接的她诶，怎么可能会有事！


    她转身准备下床，手摸到了手机，昨夜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此刻电量94%。


    她打开锁屏，通知上是来自陆湛的消息。


    【陆湛：睡袍是客房阿姨帮你换的，换洗衣服已经洗好烘干。我在你对面房间，睡醒后过来找我。】


    向思淼合上手机，床边柜放着她换下来的衣物，折叠的整整齐齐摆放着。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便奔到对面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略显年轻的清秀小男生。向思淼有些局促，摆手道歉说：“不好意思，我好像是走错房间了。”


    就在她低头想发消息给陆湛问具体房间号时，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没走错。”


    向思淼跟着小男生进了房间，陆湛和另外三个人似乎是在谈事情。


    见她进来，陆湛朝她招了招手。


    “睡好了？”


    向思淼点点头，朝着会客室内的几个人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关系。”陆湛拉过她说道：“给你叫了餐，你到里面吃点。”


    向思淼吃完饭，出来和陆湛道别：“陆湛哥哥，我想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回到小区，向思淼打开门，整个空间无比地安静，她换了鞋走近客厅，客厅沙发上，关景行正躺在沙发上，听到声响，他缓缓睁开眼。


    “怎么不去房间睡？”


    见到他神情恹恹地模样，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向思淼探手抵在他的额头。下一秒，手腕被抓握住拉扯向前，她整个人跌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