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十二章

作品:《月下听澜

    “小澜,你就任由她们俩如此编排我?”


    桑澜低头望着舆图,思索着古怪之处,听见卫安晏略带埋怨的控诉,下意识地朝旁边挪了三步。


    她喃喃道:“漠北与北朝号称十万大军,但我们侦查过了,这果城再大,也装不下十万人。北朝苦于生计,想搏一把,起兵南下,但漠北能捞着什么好处?”她转头看向不说话的卫安晏,“这七日作战,我算是看出来了,有你们卫家军拦着,他们越不过边境线。”


    “那是自然。”卫安晏的嘴角根本压不住,他走过来,指着舆图,“安泰在往此处赶,届时,便知漠北的虚实。”


    安泰是卫安晏的胞弟,卫家次子卫安泰,他比卫安晏小两岁,比桑澜小一岁。


    桑澜:“我们能想到,漠北亦能想到。”


    北朝远不是大夏军的对手,漠北才是。


    卫安晏拿起一枚小旗子,转身插进沙盘:“小澜,行军打仗,从来都不是定数。”


    果城往北,不再是沙漠,先是草地,而后是一段连绵起伏的山地。


    漠北和北朝在果城驻军,大概是想与幽州军打消耗,因果城至幽州边界全是沙漠,水源会成为幽州军最棘手的问题,战况拖久了,幽州军会面临无水可饮的困境。


    幽州军起初为了试探虚实,佯装不敌,大军退回幽州境内。


    果城与幽州之间的木城有地下河,城中有水井,漠北和北朝没有料到木城会在一夜之间被攻下。


    桑澜的目光落到小旗子所处的位置上,山地。


    她道:“以两侧高山做掩护,往北可截断援军,往南可将他们的大军拦在山脉入口。”


    卫安晏眼眸一弯,小澜一点就通:“明日攻城,你确定不退下来?”


    桑澜:“不退,果城城墙高,我们上搭云梯,下炸城门。银甲军有轻功在身,强攻爬墙,会比普通将士快,也能降我军伤亡。我与莫格商量过了,我带五百兵攻城,他带剩余的银甲军在城外截击逃兵。


    而且,敌军已经开始畏惧银甲军,白日作战时总避开银甲军,敌人的恐惧,是我们最好的开场进攻。”


    卫安晏还想劝她:“你是指挥使,不应在前面冲锋。”


    “银甲军真正的指挥使是莫格,我充其量是个前锋。有多大能耐,干多大事。我来军中的时日尚短,在指挥一事上的经验很浅薄,绝不能拿同袍性命当儿戏。”桑澜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你,木城十万大军都仰仗着你,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呢。”


    她披上披风要走,卫安晏叫住她:“等等。”他从怀里取出一枚护心镜,“苏家主专门请人打造此物,今日刚送到。”


    “苏姨也猜出来了?”桑澜抱着护心镜,稀奇地翻来翻去,贴身软甲是彤彤送的,外面的银甲是星洛姐姐送的,如今苏姨又送来一件护心镜。


    周身被爱意包裹,她忍不住孩子气地问卫安晏:“你有护心镜吗?有这件好看吗?”


    “有,但不及你这一件好。”卫安晏拉起她胸前披风带子,替她系好,又拉过她身后的帽子,给她盖上,“放心,你的事,只有和我苏家主知晓,父亲他们不知的。西山、京城都等着你回去。”言下之意,叫她务必保全自己的性命,战后还有大事。


    “我晓得,你莫要学萧北辰,仗着比我出生早,整日唠叨我。”桑澜从斗篷里伸出一只手,比了个数字,“猫,有九条命呢。”


    趁着夜色,桑澜避开守夜的士兵,回到营帐。


    刚走到门口,砚云立在帐前等她。


    “小姐,世子请你过去。”


    步入监军帐中,桑澜偷瞄表哥一眼,抬手打了个哈切。


    萧北辰目光扫过她胸前斗篷绳结:“京城来报,漠北往京城传信了。”


    “彤彤拦截的消息?信上说了什么?”桑澜拿起他桌上的点心,往嘴里送,嘟囔着说,“彤彤也长大了,真好。”


    萧北辰为妹妹倒茶:“漠北在打听你的弱点。”


    “他们倒是看得起我。”桑澜拿起茶杯饮茶。


    萧北辰眼眸里闪过一丝憎恶:“漠北王想捉你去当看门狗。”


    “噗。”桑澜猛地喷出一口茶水,不可置信,指向自己,“哥,他想捉我当看门狗?”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几分,带着愤懑,她原以为漠北王将她看做可恨的对手,人家想捉她去当看门狗!羞辱谁呢!


    “明日务必小心。”萧北辰递给她手帕,“你方才去哪了?”


    “我,我刚刚去找白师傅。”桑澜底气不足,说罢又打了个哈切,“哥,你等着吧,我迟早把漠北王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萧北辰目送她离开,看向砚云。


    ……


    号角声传遍大地,数万大夏军兵临城下,如同黑云压境,势要吞没果城。


    银甲军位于左前军,人与马皆着重甲,是最显目的一道亮色。


    为首的指挥使带着琉璃猫脸面具,身后开战的战鼓作响,她转头仰视高台,卫安晏一身金甲,萧北辰一身银甲,两人中间夹着高将军。


    旗手挥动旗帜,投石机先前发动,数位士兵一记重锤,数枚巨石向城墙遁去。


    落到城墙上,砖石飞溅,城楼上的敌军不得已躲到女墙后,城外的敌军则躲到盾牌后。


    卫安晏:“进攻!”


    大夏旗手应声挥动红旗。


    桑澜举起长刀,大喝一声:“银甲军,随吾冲锋!”


    大夏军两侧骑兵率先冲锋,逐渐形成一道线,保护后方携带登云梯、推动投雷机的步兵前进。


    敌军撞击在银甲骑兵前,顿时化作四溅的血肉,城下几千北朝军根本无法阻挡大夏军的进攻。


    不等步兵送来登云梯,数到道长柄钩扣住城墙边缘,几百道银甲身影,拽着钩绳,飞身上城墙。敌军往下砸石头,只见银色身影一跃过,拉住旁的钩绳,快速向上攀去。


    高阔坐在他爹身后观战,惊愕道:“银甲军恐怖如斯,难怪桑指挥使有底气,合着全是轻功高手。”


    “你能学到她十分之一,老子都得感谢祖宗保佑。”高奇一拍儿子脑门,“但老子叫你来观战,是让你跟着卫将军学指挥,桑指挥使那一套你学不来。”


    萧北辰瞥见卫安晏皱起的眉头,再看向对过。


    桑澜已然登上城墙,与十几位银甲军形成防守之势,护送还在攀爬的银甲军上来。


    百来位银甲军逐渐占领三分之一的城墙,城下大夏军步兵见状将登云梯架在他们身后。


    一个时辰过后,投雷机轰炸城门。


    城墙上的大夏军向左右两侧台阶向下杀去。


    “指挥使,你的刀。”赵五扛着桑澜的陌刀赶来,接过她手上的弯刀,转身砍下偷袭者的手臂,“狗贼,去死吧。”


    猫脸面具与陌刀!


    北朝军装扮的敌军见是她来,大骇道:“猫脸怪来了!”转身就逃,漠北军不明所以,陌刀已至。


    桑澜踩在漠北军与北朝军的尸体上前行,她太过恐怖,身前敌军一退再退,竟无人敢上前与之为敌。


    她睥睨着台阶下的敌军,用北朝语道:“北朝军,降者不杀!”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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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多人。”


    桑澜高高举起一串狼牙骨链:“黑蝎部落首领铁戈是我的朋友,这是他的信物。”


    接着一声轰隆巨响,城门被炸破了。


    大夏军涌进城内。


    见逃离无望,北朝军放下武器,赌一把,银甲军会让他们活。


    “赵五,防着他们,也要防着我们的人。”桑澜低声叮嘱一句,见到一匹披着银甲的黑马出现,她踩着城墙斜坡,一路往下滑,翻身上马,跟着后来的银甲军追击逃窜的漠北军。


    赵五扯着嗓子大喊:“北朝军,降者不杀。”自打捉了铁戈,她就开始学北朝话,总不能给指挥使拖后腿,她也是个有抱负的大夏人。先收拢投降的北朝军,挨个捆上绳索,而后提着刀,等待着战事结束。


    年纪不大的北朝军抹着眼泪走过来,他已经放下手中长棍,举起双手。


    一刀横过,赵五看见杜总管斩下他头颅,当即跳起来骂道:“老不死的,他们已经投降了,降者不杀,等我们指挥使回来,我看如何你交待!”


    杜总管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还要打杀,银甲军身后的北朝军作势要殊死反抗。


    赵五抡长刀就要干仗。


    “杜总管,你好大的威风。”


    赵五不吭声了,北朝军也不动了。


    杜总管手中长刀一顿,转头换上一副谄媚的面容,老脸赔笑道:“卫将军,你怎么来了?”


    卫安晏嘴角带笑,眼里却透着寒气:“我不来,如何晓得你无视军令?”他微微侧身,“来人,捆了杜总管,带回去交给高将军。”


    如此一来,北朝军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虽听不懂大夏语,但卫安晏之名,北方人人皆知。一身金甲,白发少年,单凭这两样,足以让北朝军认出卫安晏。


    赵五骑上马,转身用蹩脚的北朝语道:“我们指挥使,讲信用,说不杀,就不杀。”


    有人用大夏语问:“猫脸怪,会吃人吗?”


    “你出来。”赵五定睛一看,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女童,脸上抹着土灰。


    “我们指挥使当然不吃人。”


    北朝女童又问:“你们接受我们北朝人投降,为什么不接受漠北人投降?”


    “那当然是因为漠北人坏。”赵五拿刀指着一地尸体,“你们北朝人在前面冲锋,漠北人却躲在你们的身后,漠北人发现打不过大夏军,转头骑马就跑,完全不考虑你们的死活。”


    “如果漠北军是可靠的,他们应该在逃跑时,带上你们。”赵五一把拉她上马,将她搂在怀里,“你看,他们至少可以带走,像你一样的孩子。”


    北朝女童说不出话了。


    赵五从怀里摸出一块糕点,分成一大一小两块,她先吃下小块,再递给北朝女童大块:“没有毒,吃吧,像你这样大的孩子,不应该上战场。”


    卫安晏看着赵五一本正经地挑拨漠北与北朝,模样像极了桑澜。


    真诚,且让人挑不出毛病。


    桑澜逮住一位漠北指挥。


    一问,漠北王和北朝王子前几日撤离了。


    “逃了?”吕总管不明所以,号称十万大军,挥师南下的两位首领逃了?


    桑澜拧着眉,同样不解:“莫格,捆起来,回城。”


    莫格捆了那人,翻身上马。


    “指挥使。”莫格用北凉话开口,“算着时间,北凉的信,今日能到。”


    桑澜问他:“你怎么看漠北,我总觉着里头有古怪?”


    莫格一掌劈晕折腾的漠北军:“确实古怪,漠北人像在走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