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十一章

作品:《月下听澜

    桑澜疑惑道:“我该记得什么?”


    卫安晏穿开裆裤,对着镇远侯的官袍尿了一泡;他不做功课,被苏家主罚抄书,气不过将苏家主的毛笔剪成秃笔;他嫌弃弟弟妹妹太吵,扮鬼脸恐怖他们不许哭……他被人骂恶鬼转世,拔人头发,回家哭鼻子。


    她咬着牙,强忍着笑意,看着卫安晏收回信纸,折好,藏宝贝一样放回胸前。


    卫安晏:“如果我说,我们从小认识,你信吗?”


    桑澜摇头:“不信。”


    卫安晏眉宇微皱:“为何不信?”


    “你与我初见,上来捅我一剑。”桑澜指着自己左肩的旧伤,提醒他,“倘若我没有武功,早就死在你的剑下了。”


    此题,无解。


    卫安晏嘴唇抿成一条线。


    桑澜起身,将潮帕子搭在木架上:“你与我,立场对立,天然不合。”


    卫安晏跟着她起身,帐内空间狭小,桑澜一转身,他张开双臂,握着她身后的木架,两人对视。


    他道:“我们从未对立过。”


    “苏相,绝不会允许,你不站在她那一头。”桑澜轻推他胸膛,弯腰从他臂弯下钻出去。她坐回床榻,拧开药盒,挽起袖子,指尖摸过药膏,涂抹在青紫的皮肤上。


    “你手臂上怎又多出两道刀痕?”卫安晏拿走药盒,捉住桑澜的手腕,“还有钝器的撞伤,攻下木城,与敌军交手,受的伤吗?”无名指与中指并着挖出一坨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她受伤的手臂上。


    她手臂肌肉分明、壮实有力,上面的刀疤增添了美感,是她的荣耀,是她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无畏生死而留下的功勋。


    “那不然呢?”桑澜注视着卫安晏低垂的长睫,“我不喜欢京城的弯弯绕绕,这人有罪杀不得,那人有势动不得。在马上杀敌,既能扬赵家之名,又能攒军功升官,何乐而不为呢?”


    卫安晏专注地涂抹药膏:“跟他们打交道,的确费心费神,可你不需要上战场,你该。”


    “我该什么?你能走的路,我为何走不得?你将将与我打个平手罢了。”桑澜哑然失笑,促狭地将药膏抹在他发青的下颚,“而且,我没有你那么爱哭鼻子。”


    她没有收手,反而是抬起他的下颚,附身靠近。


    “卫安晏,我知道青州不想反,也从未有过反心。但苏相和其他世家,能如你所愿吗?我们别无他法,只能对立。”


    桃花眼里凝起喜色,像春日骤然盛开一地鲜花,卫安晏粲然一笑,低声唤她名字:“小澜。”


    桑澜突然按住他肩膀往下沉,吹灭油灯,朝屏风外道:“吕总管,我睡下了,有事明日说。”


    “我真有事找你。”


    桑澜掀开被褥,拍了拍床,示意卫安晏快躺上去。


    吕总管摸黑走进帐篷,隔着床前屏风开口道:“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说话,你帐篷有人?”


    桑澜:“我在背功课。”


    不安分的手搂住桑澜的腰,她擒住那只占满药膏的手,用力捏了捏。


    “嘶。”卫安晏压着声音痛嘶一声。


    吕总管作势就要过来:“桑指挥使是今日伤着了?我帮你涂药吧。”


    “不必,我已经上过药。有什么事,隔着屏风说吧。”桑澜按住他的手,又捂住他的嘴,几乎是将卫安晏半搂在怀里,不让他做小动作。


    “我今天来想跟你说,你白天与卫将军打了个平手,往后那些老家伙不会轻视你。还有啊,你是不是跟卫将军有过节?我看见你们的亲卫打起来了。”


    “卫安晏是苏相倚重之人,而我出自端亲王府,自然是不对付的。”桑澜刚说完,手心一痛,狗东西卫安晏在咬她!


    “那你可得小心了,幽州军大半人都向着他,你不要与他撕得太难看。战场上刀剑无眼,有人为了向卫将军邀功,给你使绊子,是要出人命的。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事,没别的,你睡吧。”


    桑澜竖起耳朵,听吕总管走远的脚步,松开手,推搡着让他下床。


    卫安晏翻身,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压住她,不让她起身,笑道:“小澜应该懂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


    垂下的白发撩得桑澜睁不开眼睛,她闭上眼睛道:“神?你是不请自来的登徒子。”


    眉心一凉。


    心如擂鼓,桑澜睁眼就要揍人,哪曾想“登徒子”先她一步跳下床。


    “小澜,我记住了。”卫安晏笑靥如花,“在人前,我们只能是敌人。”


    终于清净了。


    桑澜躺在床上,回想从前的记忆。


    苏家主每年都会送来卫安晏的小像,她认识卫安晏的时日,比他多得多。


    不过,他是怎么猜到自己的身份,凭信件么?


    三日后。


    军鼓作响,各营旗帜飞扬,大夏军率先发兵,一改以往的迂回闪躲,骑兵呈倒八字形向前推进,左右以弓箭远攻,中间火雷车朝目标聚集方位投射火雷,大军殿后,以步兵推动战车,推进战线。


    再四日,幽州军主将高奇始终无法推进的战线,在青州援军主将卫安晏的带领下,往前推进八十里,大夏军兵临果城之下。


    卫安晏战神之名,卫家军之神勇,名不虚传。


    银甲军逢战必出,奔赴最前线,像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直直刺入敌人胸膛,染红沙场。


    指挥使桑澜,骁勇善战,凡战必擒敌军首领。仅七日,完成千人斩。漠北与北朝给她取了个称号:猫脸怪。


    好消息传回大夏,举国欢庆。


    ……


    冰鉴里冒着冷气,仆从轻轻摇扇,贵夫人斜依在榻上。


    她道:“桑澜真是个有本事的小娘子,我看,再过些时日,她就要与卫安晏齐名了。苏相,你不急,我都替你急啊。”


    苏相坐在案前,品着冰酿:“急什么?”


    董夫人起身坐直:“幽州杜家啊。”拢了拢身上薄纱,“你手底下的蠢货,原先以为他们多少能顶点用,许他们高官厚禄,加官晋爵,却不曾想一代比一代蠢。”


    “割舍他们,不是坏事。”


    董夫人摆了摆手,叫屋里的仆人都出去,坐到苏相身前:“漠北来信。”


    苏相抬眼看她,眼皮一跳。


    董夫人:“据你所知,桑澜可有什么弱点?”


    苏相:“问这个做甚?”


    董夫人捂嘴轻笑,媚眼如丝:“漠北王差一条看门狗,他看中了桑澜。人人都晓得桑澜是个杀星,普通人近不得身,但她是人。既然是人,那就会有弱点、软肋。”


    苏相收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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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色道:“我提醒你,你这是通敌。还有,桑澜一身傲骨,绝不会给人当狗。”虽然桑澜处处与她不对付,让她头疼不已,但苏相不得不承认,她极为欣赏桑澜,一身少年意气,敢作敢当。


    “通敌?”董夫人望向皇宫方向,“我的亲侄女昭和,她是储君,昭和顾及她母后,不会对我怎么样。漠北王的提议,甚得我心,桑澜有傲骨,那就打折她的脊背,叫她四肢跪在地上,舔着进食。”


    她又看向苏相:“陆家有兴起之势,陆阳兰私下拉拢世家,你一旦成为无用之人,萧家必不会让你善终。


    赢了,大夏便是你我的囊中之物,苏家莫说三代为相,送人入宫中,往后皇室流的便是你苏家血脉。但若是输了,你一家老小该如何?尤其是你那冰雪聪明的女儿,千柔。”


    苏相放下汤匙,提醒道:“银甲军出自南疆。”


    董夫人近乎癫狂地大笑,她以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珠:“巧了,我这还有一封,碧苍的书信。”


    不用她细说,苏相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一掌拍在桌上,怒道:“你也不怕玩脱了!”


    董夫人冷哼一声:“外面越乱,萧家越不敢轻易动你,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倒好,反过来凶我。”见苏相脸上怒气逐渐消散,她追问,“所以,桑澜有什么弱点?”


    “至亲之人。”


    ……


    一回营地,桑澜累得抬不起手脚,倒头在睡地上。哪里知道,有人正算计她,想让她当看门狗。


    “桑指挥使好歹出自王府,怎么能席地而睡,不怕丢了端亲王府的脸面吗?”


    欠揍的声音从耳边想起,桑澜再是没有力气,也要奋力起身,给卫安晏来一拳。平白无故,扰人清梦。


    卫安晏往后一躲,桑澜扑了个空,又躺回地上。


    一旁的吕总管劝道:“卫将军,桑指挥使那柄陌刀,寻常士兵举起来都费劲,她硬是用陌刀连斩数十个漠北军,很是辛苦。”


    “是啊,我们家指挥使每次都冲在最前面,率先冲破敌人的防线,不然卫家军如何杀得进去?”赵五蹲在桑澜身侧,伸手去解她一身铠甲。


    长风:“若非我们将军指挥得当,照你们桑指挥使不要命的打法,早就。”


    “早就如何?”红杏端着一盆清水,取下桑澜的猫脸面具,露出脸上发白的印记,而面具没挡住的地方,黑上许多。面具在清水里,泡开了残存的血痕与汗水。


    她俯身听见桑澜沉稳的呼吸声,起身做出请的姿势:“二位,请回吧。”


    卫安晏大步离开:“等你们家指挥使醒了,叫她去主账开会。”


    主仆两人走远。


    吕总管低声问:“桑指挥使真与卫将军不合?”


    红杏点头:“是啊,苏相提拔卫将军到京城,他办的第一个案子,便是抢了我们家小姐的功劳。”


    “仔细说说呢?”吕总管来了兴趣,“我又不是外人,说吧。”


    红杏看见赵五微微点头的动作,将京城拐子案娓娓道来。她是读过书的侍卫,将其故事来,有头有尾,跌宕起伏。


    吕总管听罢,竖起大拇指:“桑指挥使是这个!”又缠着红杏与赵五,追问后面的事情。


    两人添油加醋的描述,彻底了坐实桑澜与卫安晏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