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玥已没有力气说了，他艰难地点了点头，一下又一下。


    眼泪夺眶而出，许清清来不及煽情，当即与夏邑将宋玥搀扶起来。


    “陈书白，你帮我牵一匹马来。”


    几人将宋玥拉上马背，许清清看了眼陷入惨烈厮杀场面的萧绰，一咬牙道：“你们谁会骑马？”


    夏邑道：“许大人，你不用管大人，我送他出去便可，侯爷只怕难以应战，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帮他吧。”


    许清清点头：“去军营寻最好的大夫给他医治。”


    见到二人走远，陈书白才抓着她肩头怒道：“许澈，你不要命了吗？你伤势未愈又脸色苍白，更何况你还是女子，留下只会添乱。”


    许清清睁开他的双臂，高声道：“你放心吧，我没事，我绝不可能留下侯爷在此，我们要一起退出去！”


    他对许澈受重伤的状况心有余悸，只是他永远猜不到许清清自带系统外挂，恢复血包之事易如反掌。


    许澈因重伤陷入昏迷，许清清也自然而然恢复到了满血。


    虽然她表面看着吓人，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陈书白本不想管她，但听到她这样说还是拿起大刀。


    “他是来救我们二人的，我怎么会放任他们在此迎敌，算我一个。”


    “好！”许清清笑道。


    随即二人策马，加入与契丹的对抗战中。


    寒光闪烁，刀枪剑戟交织一片，士兵们杀红了眼，拼尽全身力气挥舞兵器，厮杀声震得人耳鼓生疼。利刃无声刺入□□，鲜血喷溅而出，滚烫的液体洒落在雪白的大地上，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骑兵身披重甲手持长枪，所到之处皆刺中了敌军，这场景让胆小者胆寒生畏，让战士血脉喷张，热血沸腾。


    许清清气喘吁吁却丝毫不敢停歇。


    她方才亲眼看到一个大颂的士兵被砍下了头颅，当场失去性命。


    手法残忍暴戾，却又现实无比。


    金麟侯身形敏捷，在战场如鱼得水有如神助。


    他杀敌时多了丝残忍肃穆，与平日在营地中笑盈盈的萧绰截然相反。


    许清清被他矫健的身姿吸引，险些忘了自己身处战场。


    “这是走神的时候吗？”


    陈书白替她打掉一柄长枪，大吼道。


    许清清心中发憷，不由得更加认真。


    大致过了半个时辰，契丹人被萧绰打得不敢上前，纷纷撤到远处，萧绰也不再穷追猛打，吩咐道：“你们几位将领留下善后，其余人等跟我回军营！”


    远处，在歪脖子树上观察动向的轩辕集呼出一口长气。


    这样也算是他帮了那孩子一把。


    许清清与陈书白也不再恋战，跟着萧绰调转马头返回军营。


    经此一战，契丹被大大搓了锐气，向金麟侯下了战术，势必要争回一口气。


    许清清归来后来不及修整，立即前往宋玥处。


    夏邑守在宋玥榻边，见到许清清身上满是血迹，怔在原地：“……许大人你没事吧？”


    陈书白也连忙追过来：“许澈你到底怎么了？你也需要去看郎中。”


    许清清问夏邑：“他没事吧？”


    夏邑回复：“大人没事，您放心，只是肩头的伤口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只是你眼下怎么样？”


    见到陈书白这张陌生的面孔，夏邑不由得警惕了几分：“他是何人，为何会知道你的身份？”


    许清清无暇解释，凑到榻边观察宋玥肩头的伤。


    见到没有血迹流出，她松了口气。


    看来郎中有些本事，已经将血止住了。


    她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个男人，叹了口气：“……我之后再给你们解释。”


    陈书白径直追问：“你家大人是何身份？为何要扮成萧兄的模样？”


    夏邑不屑地看着陈书白：“就不告诉你。”


    “你们先在这里看着宋玥，我去看看侯爷。”许清清神色匆匆来到金麟侯的营帐。


    门口本守着两个守卫，来不及阻拦，许清清已经闯了进去。


    见到有人进来，萧绰当即扯起衣衫，许清清手疾眼快，一早便看到他胸膛也中了数刀，伤口看上去狰狞可怖。


    许清清问：“侯爷你也受伤了？！”


    萧绰示意她小声：“不过是小伤，本侯早已习惯了。”


    他问：“那位宋大人的伤如何了？”


    “侯爷放心，虽然他中了弩弓，但伤口已被清理干净了，静养几日便会恢复。”


    萧绰眉眼恬静，示意她落座。


    许清清乖顺地坐在团蒲上，这才察觉到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萧绰道：“那位宋大人，与你认识？”


    “嗯？不认识不认识，只是他救了我与陈书白，我心怀感激。”许清清连忙解释。


    萧绰慧眼识珠，即便许清清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他早就捕捉到了她的慌张。


    “他定与你的真实身份有关，既然你想让我帮你，又不坦然相告，本侯也为难。”


    许清清明白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


    “侯爷救我于水火当中，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对侯爷有所隐瞒。”


    她将这一路从云城开始之事概括讲述，萧绰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女子，不忍惊叹：“这天底下居然有你这样神奇的女子，本侯纵使阅历不算浅薄，但还是闻所未闻，你啊当真骗得我团团转。”


    听到他这样语气，许清清明白侯爷接受了自己，笑道：“倘若我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怕活不下去，有些人想要我的命。”


    “我原本收留了书白一人已担了大罪，没想到你居然与他一般，真是误打误撞。”萧绰无奈地笑着摇头。


    她身为女子，却敢于挺身而出，更何况在战场毫不胆怯，行云流水的招式一气呵成，萧绰眼中满是赞赏。


    “侯爷见谅，实在有苦难言，既然侯爷现在知晓了事情过程，请怪罪在下。”


    萧绰道：“本侯岂是那种人？既然你回来了，便继续在军营里做事，本侯定不会亏待了你。”


    “侯爷你知道我的目的，即便您有意留我，我也无法留下来。”许清清叹气。


    “倘若我叔父知晓你的举动，定会对你赞赏有加，这对你的目的达成也会成功一大步。”


    “侯爷，这么说，您愿意给我写举荐信了？”许清清难以置信追问。


    萧绰笑而不语。


    许清清冒星星眼：“侯爷一定会答应我的对吗？”


    “写举荐信自然没有问题，但我想让你带上书白。”


    许清清惊讶：“侯爷您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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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是……”


    萧绰道：“你与书白是一路人，既然你们二人皆因偷税案一事被罚，倒不如合手将此事查清楚，多个人也是帮手，我们多年同窗，我自然明白他的脾性，绝不可能就屈居于此，你们二人定能破解此案。”


    “大人……请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许清清忧心忡忡地走出营帐。


    “见过姑姑。”沈清茹轻轻弯腰行礼。


    赫连奚瞥了她一眼：“怀有身孕不必行虚礼。”


    沈清茹心中略喜，挺着腰杆坐在她身边。


    赫连奚正在自制檀香，屋内也一股清冽安神的味道。


    沈清茹道：“这些香料可是大兴寺进供的香料。”


    “不错，本宫往日只用得惯这些。”赫连奚道，“当日之后，你可与陛下说过话？”


    “姑姑，陛下操劳国事，只怕被这些事弄混了头，一时想不开才顶撞了姑姑，还望姑姑别往心里去。”沈清茹紧张道。


    “你不必为他开脱，本宫自然知道他所言何意，如今陛下势力愈发强大，是打算铁了心要铲除本宫的势力，那几位大人不是被辞官便是自尽而亡，好歹还留了全尸。”赫连奚咽不下这口气，猛地将茶盏顿在桌上，清褐色的茶水尽数泅染开来。


    “姑姑切勿动怒。”沈清茹审时度势，当即用绢帕将茶水擦拭干净。


    “既然陛下打算削弱您的力量，姑姑不妨再拉拢些大人，眼下朝廷动荡，立场摇摆的墙头草多的是，以姑姑的手段，将这些人拉拢过来不是难事。”


    赫连奚冷不丁打量着她，摩挲着她的脸庞。


    “你倒是个好孩子……”


    忽然她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沈清茹白皙的脸上。


    沈清茹大惊失色，当即跪在地上请罪。


    “可知你犯了何罪？”


    “嫔妾……不知……”沈清茹从未见过姑姑对自己动怒，不由得慌了神。


    “本宫原以为你是个可以依赖之人，没想到皇后也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她冷哼一声。


    “你敢去查本宫的事，就以为本宫装聋作哑、浑然不觉吗？”


    “嫔妾一时鬼迷心窍，鬼迷心窍……”沈清茹浑身发抖。


    赫连奚将她的下巴勾起，凝视着她：“孩子，你可别忘了，你的皇后之位是本宫为你谋划而来，如今你想做那过河拆桥的勾当，我告诉你，迟了！”


    沈清茹连连叩首：“姑姑，姑姑，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对姑姑忠心耿耿！”


    “几年前你这样说我兴许会信，但是如今早就物是人非了……”她自觉可笑。


    “姑姑……”沈清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动不敢动。


    赫连奚道：“我今日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做人最不该的是，忘本，更何况永嘉一事，你也没有染指的资格。”


    她此言一出，刺痛了沈清茹的心，她狠狠地咬着后槽牙。


    “本宫倦了，伊辛，送皇后出去。”


    伊辛姑姑将皇后搀起来送了出去。


    她轻声道：“娘娘一定要保重身子，殿下向来刀子嘴豆腐心，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明白了姑姑，姑姑回去吧。”


    沈清茹自觉可笑。


    她赫连奚，不过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哪里还管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