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作品:《赘意

    大抵是良心发现,冷哼的人重新拣了话题:“微臣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京中贵女都是要入南斛学堂的。”


    帝王了然:“你的意思是那任小姐于学识一道同颜松年不相配?”


    谁料这句似是又戳了某人的嘲点,几乎是毫不留情地直接道:“微臣的意思是她那么能耐还能办话本赛,干脆去南斛学堂教书就是。”


    帝王语塞,最后指着他对一边的临福咬牙:“就他这张嘴,还想娶妃?!”


    临福这么些年装傻充愣的本事一顶一的,闻言笑得那叫一个憨态可掬。


    “这是在说什么呢?”有带笑的声音自后边响起。


    帝王展颜。


    “儿臣见过父皇,”寒崇的声音紧随其后,“见过太师。”


    执扇的男人微微躬身,被含笑的莫皇后虚扶一道。


    “昱王殿下多礼了,”莫皇后看向一边的帝王,“崇儿说你们在这儿。”


    她顺着廊檐往下望去,正对景和殿门。


    帝王心情大好,答道:“方才瞧见镇国侯府家的千金,朕想着叫砚辞帮着相看相看。”


    “哦?”莫皇后原是来请他们一同入席的,听完倒是不着急了,“那可有结果?”


    “正说着呢,你便来了。”


    帝王便就同皇后叙着话往景和殿去。


    临福随行在后。


    华服男人便就折身,与太子同行跟上。


    帝后和鸣,如此情景常见,二人早已习惯。


    倒是寒崇,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太师大人,又端直转回去。


    “太子有话?”男人开口,毫无温度。


    寒崇滴溜溜的眼儿眨巴几回,最后好奇心战胜了畏惧:“所以,父皇可有说舒意姐姐会嫁给谁?”


    身侧人似是视线落在了他头顶,寒崇没来由觉得一凉。


    接着,就听一道声音压下:“看来殿下的课业还是太少了。”


    “……”苍了个天。


    饶是有任徵领着,晋舒意也少有拘谨起来,甚至无意识地抚平了裙角。


    枉她商场里摸爬滚打过来的,竟是也会紧张。


    正想着,外头一声高喝。


    原还三五聚在一起说话的人们登时噤声,纷纷退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晋舒意跟着一并跪下,耳闻山呼万岁,恍觉震震。


    “都起都起,今日是好日子,不必拘礼。”


    帝王的声音竟意外的年轻。


    晋舒意也是此时才陡然想起那小太子如今也不过六岁。


    皇家本就大婚较早,加上如今这位继位也不过几年光景,算来确实是不过而立的岁数。


    依礼谢恩,晋舒意却没抬头。


    她记起白日里刚刚瞧过的一幕话本,其中写的是一位姑娘出身低微,一朝际遇后有机会参加一场达官贵人的盛宴,却因着自己好奇多张望了两眼主家被人背后嘲笑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处处看她不起。


    当时她瞧得囫囵吞枣,尚未细究,此时这些文字无端涌现,叫她也下意识地更规矩注意了几分。


    她虽未贸然去看龙颜,眼角余光却是扫见帝后身后缓步跟上的一袭绯色镶金衣角,鲜亮得叫人挪不开眼。


    而那亮色身畔,还有另一锦衣小子,正是寒崇。


    眼睛却忽得跳起来。


    晋舒意伸手按了按。


    “怎么了?”任徵注意到侧过身低声问,“不舒服?”


    “无妨。”众人纷纷起身,她赶紧放下手,怕是这边的动静太大,“侯爷莫要担心。”


    任徵多看了一眼,确定她面色无异才放心。


    上边帝王一声开席,声乐乍起,有舞者鱼贯而入,水袖甩出的簌簌一响叫晋舒意短暂地扬眉看去。


    今日的寒崇坐在下首,与镇国侯府的席位相对。


    碰上她的目光,小太子几不可察地牵了牵唇角,显出些与年龄毫不相符的持重来。


    至于方才瞥见的另一人,却不在下边,看来是坐在了帝后身侧。


    晋舒意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这座次安排。


    今日说是庆贺殿试三甲,实际也是太子的拜师宴,是以,身为太傅的任徵才会被安排在这般靠前的位置,就在学生太子的对面。


    而那位太师大人,不仅是太子太师,还是当朝唯一的王爷,所以上座理所应当。


    晋舒意蹙了蹙眉,想压下这会儿突如其来的眼跳。


    以往外祖就总爱念叨些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老话,道是做生意的人家,有时候别不信邪。


    可倘若是祸事,怕是也躲不掉的。


    趁着任徵回过头,晋舒意重新抬手压了压右眼。


    上首处,有人堪堪投下一眼,又隐在那翻飞的水袖之后。


    再看,只有玉扇轻摇。


    待几场曼舞过去,菜肴也全数捧上,常赴宫宴的人家早已经放了筷子,只拿酒水推杯换盏,客气与周边人恭维着。


    晋舒意本也不饿,宫晏的菜肴虽是精致,可到底都是饱腹之物,于她也无甚不同。


    倒是任徵时时关照,生怕她吃不好。


    若非是她拦着,他怕是想亲自上手替他布菜,直把宫人的活给干了。


    “侯爷,”晋舒意压着声音提醒,“够了。”


    “这就饱了?”开席比之侯府迟了许多,任徵狐疑,“我见你也没吃什么啊。”


    “来的路上让芳菲带了点心垫过,侯爷莫要担心。”


    “哦哦,那你尝尝果酒,宫里头的果酒外头可是买不着的,而且不会醉人……”


    正说着,舞女流水般退下,乐曲也是戛然而止。


    晋舒意终是伸手,将前边扭头的人扶正了去。


    没了乐曲作陪,殿中自觉便也静了下去,任徵也明白今日这宫晏的重头戏来了,就顺着女儿的相扶重新坐好。


    果然,下一刻,锦衣的小太子起身。


    他一起身,众人免不得都跟着也正了身姿。


    寒崇自小就被严格教导着,举手投足已见风范。


    他行至正中:“父皇,母后。”


    帝王颔首,他便重又转身,正对着众人。


    “今日乃是殿试三甲的庆贺之宴,亦为诚请太子少师,”帝王开口,“诸卿见证。”


    大兴尊师重教,是以众人纷纷噤声观礼。


    只见那小太子神色郑重,分明是该是对糖葫芦爱不释手的年纪,此时却已然端起酒盏,一步步走到了青衣男子面前。


    颜松年坐着受了太子拜礼。


    年轻男人面上沉静,是同太子一般的郑重。


    而后他才起身接了酒盏,声音古朴若洞箫:“微臣定当勉力。”


    酒毕,寒崇躬身:“学生告退。”


    罢了,寒崇才同帝后请辞。


    太子一离场,众人不禁议论开来。


    如此动作,便是傻子也明白这是帝王有意而为。


    晋舒意并不晓朝堂事,却记得任徵同她说过。


    颜松年寒门出身,虽有少师之名,却并非仕途通畅。


    方才入宫一路不过短短片刻,区区三甲之末的陶家大公子已然被引荐给了一众朝中重臣。


    倒是这颜松年,人人皆识得,人人却也只笑道一句状元郎罢了。


    任徵的言外之意是她若有心,他才会考虑为颜松年铺路。


    如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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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自随他去。


    可此番帝王将声势造大,怕是还有其他意思。


    不及细想,那莫皇后已经出声:“少师年少有为,不知可有婚配?”


    已然要入座的人重又看上,终是躬身:“回娘娘,尚未。”


    众人便笑开来,不消说,上首的人应是也和煦。


    不然,大家也不当在下边直接说上话去。


    “状元郎一表人才,不知哪家姑娘有这般福气了。”


    “是呀,颜大人今年可是双十年纪?”


    “好啊,好啊。”


    …………


    这般声响中,殿中人却只是如松般站着,似是未闻。


    莫皇后便哎呀了一声:“颜大人是太子少师,本宫待要替少师好生留意着。”


    这话本也不当这般直白说来,可偏偏莫皇后如此说,帝王并未阻止,反而也乐呵呵称是。


    如此,在座众人有意的无意的,都慢慢寻思起来。


    倒是颜松年,不过躬身一礼:“微臣谢恩。”


    这一桩本该是要过去,不想男人折身往回去时,骨碌碌从后席滚来了一颗桃子。


    这时节桃子还未正式上市,也只这宫晏上才有机会尝鲜。


    青桃小巧轻快,就这么一路停在了青衣男子脚下。


    晋舒意顺着来路瞧去,便见得一张煞白的小脸,瞬息就低了下去。


    陶家那边依旧端坐,瞧不出端倪。


    陶秋临手指紧紧揪着衣角,身子畏缩了一道。


    只探了一眼便不敢再抬头。


    耳边,是陶夏知不动唇的教训:“三妹妹可真是长本事了,就这么馋么?!”


    “对……对不起……”


    “早知你这般丢脸,娘真是不该带你来!”


    殿中的男子却并未张望,他俯身伸指。


    青桃入掌,长袖垂落,人已离去。


    全程不过须臾,若不是晋舒意多看了一眼也不得发现。


    帝王的声音却忽然点来:“朕记得镇国侯前些日子刚寻回千金,今日可来了?”


    还没来得及收回眼的晋舒意就这么被满殿的人看住了。


    任徵先行起身:“回陛下,来了的。”


    “臣女舒意,参见陛下,参见娘娘。”晋舒意暴露得匆忙,跪得麻利。


    “这孩子,不必如此,快起来,”莫皇后乐呵呵道,“此前听太子提过你,道是个见识颇丰的。”


    “殿下与娘娘谬赞。”晋舒意埋首。


    “哦,如此?”帝王这兴致来得也实在是生硬。


    “是了,”莫皇后肯定道,“臣妾刚瞧见少师的时候啊,就想起来这桩,这才多问了少师一句。”


    她顿了顿,在晋舒意的暗道不好中,开口继续:“依臣妾看,这任小姐同少师大人年纪相仿,才貌双全,甚是般配。”


    “皇后一说,朕也有同感,”帝王说着,甚至偏身望向一边久未出声的男人,“昱王觉得如何?”


    一时间,殿中安静极了。


    晋舒意反驳不得,少有的语塞。


    不仅是她,就是任徵也没料到如此,他上前一步抬手,想要张嘴,便听上首玉扇啪的收拢。


    晋舒意的眼皮子跟着又是一纵。


    而后,顶上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与记忆力如出一辙的轻描淡写:“来日方长,陛下何不再想想?”


    这声音!


    晋舒意猛地抬头望去,只见帝王身侧,传说中手段了得的昱王殿下,正慢条斯理端起酒盏看下。


    四目相对,她被生生震在当场。


    这……这不正是她那负气离家出走的郎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