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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L.0-1

    第51章 第 51 章 请我喝茶


    拍卖会结束, 林青屿心有余悸,他横坐在陈与菅的腿上,最开始不明白陈与菅为什么会带他来这场拍卖会, 现今理解了,这是一种警告。


    出席的alpha没忙着离开,他们顾着和脚边的omega调.情。其实也没有情可调, 只是单纯的戏弄而已。


    邻座的alpha踩着omega,又用锃亮尖锐的皮鞋狠踢了一脚。


    隔着空气,视觉传达这种神经痛,林青屿心跟着一紧, 不免同情那位omega,但随着alpha的手缓缓摸索他的小腿骨, 这份怜悯心荡然无存。


    事实上, 他和那个omega的处境没什么两样。


    “你看,我对你多好。”耳侧响起陈与菅的声音。


    林青屿挑眉。


    好?别搞笑了。只是没那么粗暴, 折磨照旧施加在他身上。


    耳垂与唇瓣厮磨,陈与菅又低缓道:“你把老公腿都坐麻了。”


    林青屿要被恶心死了, 冷着脸反驳说:“是你非要我坐你腿上的。”他倒宁愿跪地上。刚入场,这男alpha就威胁他说要是不愿意老实呆着被横抱,那他们就坐着做到整场拍卖结束。


    这里可有百来人, 即使林青屿再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自己被糟践的模样尽数展现在他人眼前。


    A级拍品出现时,林青屿又想起了谢谌, 这段时间, 除了林由,谢谌是他惦记次数最多的人。


    变性后的他觉得谢谌打轻了,应该把他打到当场断气。


    谢谌真的选了一个很好的报复方式, 让他变成omega,让他体会到信息素的可怕,让他经历不通过物理和药物的方式就能被随意压制,面对讨厌的人身体都能有反应,明明厌恶到生理和心理上都不适,但骂出来的话全部变成喘声,淤积在体内的仇恨也全部化成水流了出来,事后心惊胆战,自己怀孕偷偷吃药,还要计算自己的发.情期,周期固定和不固定都心烦。


    永远不要轻易评判他人,除非穿上他的鞋,走他走过的路。


    林青屿觉得还不够,还要有他的身体。只有彻底成为他,才有资格呐喊和控诉。


    想要彻底理解omega的不安与悲痛,就必须成为omega。


    林青屿理解了为何要开发变性试剂。


    或许这就是变性试剂的意义——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会好好听话的。”林青屿任由alpha亲吻舔舐颈肩。


    陈与菅忙里偷闲,含糊地吐出一句,“放心,你不会进那个笼子的。”


    “……”


    林青屿搭上圈住他腰的手,连挣脱的念头都没有。


    现在不就在笼子里吗?他心想。


    竞买的alpha完成支付,omega会在短时间内送到他们的房间。这只是第一场,活动为期一周,还有几十个被划分等级的omega被关在轮船某处。


    这里的房间上千,O方成员除了谢谌,其余全部完成会面,并明确分工,划分成两个小组,分别解救今晚被拍走的omega和找出剩下的omega。


    白影屹立在房门前,门打开,里面站着的是今晚其中一位竞拍者。


    林由感受到信息素,不由地后退一步。


    这人没吃药。


    竞拍者打量独行的林由,即使隔着面具都能知道人长得不差,“omega?”


    “?”明明吃了药,林由还没想明白对方怎么知道他是omega的就被拽进了房间。


    “他们太慢了,就先用你了。”


    门被粗鲁地关上。


    谢谌后背紧贴墙壁,稍有懈力身体就会下沉,刚挨到周言晁的腿,他就绷紧小腿肌肉,辛苦踮脚,不愿和人维持更多亲密的接触。


    亲得太过分了,谢谌很是不爽。


    一开始就不该用这个方法,刚好赶上离场的好时候,两人骑虎难下,硬着头皮藏在谢谌的“发帘”里假装忘我地亲吻,实则心里都在祈求那些人步子再迈快些。


    等到彻底没人经过的时候,他们才停止。谢谌嘴唇火烧般疼,他试着动了动嘴皮发现不能像平日那样完全控制张合,好像麻了。


    “……”


    死人东西,亲得像在报复仇人。


    那么狠。


    周言晁把谢谌嘴上的口红带走,唇艳了不少,此时更像个妖精了。


    周言晁将谢谌放下,但并没有松开他。谢谌察觉不对劲,抓住周言晁的臂膀,死盯着他,“你再往下摸试试。”


    周言晁沿着湿漉漉的布料摸索,汗水才不会洇湿得这么集中,他询问:“你是亲一下就这样了?”


    “你想表达什么?”吻技好?还是他的身体很淫.荡?明明他没有停药,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就因为和alpha接吻了?


    谢谌还在思考,被人一把搂进怀里,胸膛紧密相贴,只听“呲啦”一声,后背的拉链滑到底,低到甚至能隐约看见臀缝,发丝接触到光洁的皮肤,寒意与之攀升。


    “!疯子!”谢谌一边推搡,一边反手要将拉链拉回去。


    “别动,不然衣服会掉下去。”


    正是因为两人贴得紧,礼服夹在中间,才没有机会落地。


    掌心覆压肩胛骨,扼制鸟的翅膀,他被按进怀里。周言晁从兜里掏出手帕,“我给你擦了。”


    啊?


    “你在说什。”谢谌的声音戛然为止。


    手凉如细流穿进秀发沿着一节节脊骨下游,流淌过的地方炽热蔓延,烧灼着他的神经。


    好痒,好烫。谢谌呼吸错乱,忙去抓周言晁的手,“我自己,我自己来。”


    但为时已晚。


    “你还是想想怎么让你前面冷静下来吧。”


    “……”


    谢谌以为周言晁好歹会隔层布给他擦拭,谁知道这人竟真恬不知耻地零距离接触。


    手帕布料质地柔软,与细嫩的肌肤摩擦,吸取着水分。周言晁动作轻缓,像对待精心呵护的盆栽。


    谢谌攀着周言晁,头埋在他的颈肩,闷声警告说:“要是乱动,我就把你手指剁了喂狗。”


    周言晁出奇的平静,压声道:“放心,我没兴趣和你玩指.奸。”他搂着颤抖的omega,面无表情地盯着墙,眼神阴鸷,心情愈发烦躁。


    谢谌肌肉绷紧,闭眼咬唇。周言晁的话太没说服了,每次都说没兴趣,但做的事一件比一件变态到不可理喻。


    周言晁又来一句,“夹我手了。”


    “……”谢谌的耳朵被这句话毒得通红,他闭眼咬牙切齿道:“”


    周言晁比谢谌还没耐心,脸色随着手帕的湿度越发难看,他将手取出,拉上拉链,松开谢谌。


    “?”谢谌迷惘地看着周言晁,反手检查确认,摸到凸出来的一块。


    这人居然就把手帕!


    塞给了他!


    强烈的异物感伴随羞赧涌上心头,谢谌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我难道要帮你一直摁着?”周言晁劝说道:“就先垫着吧。”


    他又问:“你不觉得你这身体很奇怪吗?”


    谢谌隔着礼裙拽内.裤调整手帕的位置,“呵,你才知道?这就是你说的,是我咎由自取,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太糟糕了。我的身体不再是我的身体,闻到alpha信息素腺体会痛,但身体其他部位又在渴望alpha的触碰。发情期一来,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


    谢谌向前迈步,作势要凑到周言晁的耳边,“我从来没跟别说过,即使因为alpha的信息素疼得要命……”


    鞋跟陡然崴了一下,谢谌及时圈住对方的脖颈稳住重心,贴着他继续耳语道:“我也很想找个alpha来把我操.死。”


    谢谌觉得L.0-1和永久性春.药没什么两样,但他绝不找alpha,所以每次发情期都是自己撑过去的。


    “你要是好奇这种感受,就买一管劣质试剂,把它注射进你腺体里。”谢谌松开他道。


    “流水这个情况有给你未婚妻说吗?”


    谢谌不作答。


    身体情况好转后,谢谌将湿哒哒的手帕抽出来,一脸嫌恶地捻起手帕一角,环顾四周才发现走廊上连个垃圾桶都没有。


    “自己还这么嫌弃。”


    周言晁将手帕夺走,谢谌看着他将水拧了出来,液体淅淅沥沥地砸进地毯里,“……”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出水量,谢谌默默别过头。


    “周少爷!”


    两人转头,看到十几米远的男alpha边打招呼边朝这边走来。那人身子有些发福,每快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口气儿。


    “这谁?”谢谌问。


    周言晁:“不记得了,反正是个蠢东西。”


    明明是匿名拍卖会,还在公共场合呼喊他的姓,姓周可能不少,但长着双狐狸眼的没几个。幸亏走廊没有其他人,不然吼的这一嗓子直接让周言晁一晚上面具白戴。


    “你嘴上有口红。”谢谌提醒。


    “哦。”


    周言晁随后的举动让谢谌后悔提这么一嘴——他拿刚刚用过的手帕擦嘴。


    “???”


    谢谌看着人用他的水洗他印上的口红,在变态这方面,与周言晁相比,他这辈子都只能望其项背。


    “恶心人真的是你的强项。”


    “嗯?”


    谢谌看着唇上的艳红渐渐消磨,被擦得水亮,实在难以接受,皱眉捂嘴道:“脏死了。”


    “为什么要骂自己的东西脏?”


    他们吃的药只能抑制汗腺里溢出的信息素,但是体.液中夹杂的信息素味道是消除不了的。那块手帕并非是腥臭的,反而像是在乌龙茶茶水里浸泡过久入了味,散发清香。


    谢谌干笑,“呵呵,刚刚还用什么手帕,你直接用嘴接着喝得了。”


    周言晁微微歪头,“哦,那下次有茶,记得请我喝。”


    谢谌:“……”


    满嘴荤话。


    胖胖的alpha走到跟前,他用自己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谄笑道:“真巧啊。”然后再看向谢谌,“这位是?”


    “不认识。”周言晁干脆地回答。


    “噢。今晚还是没看到心仪的拍品吗?”


    “没有。”


    “眼光太高啦!”男alpha呵呵笑着,打了个喷嚏,他又用发黄的手帕擦了擦鼻子,“不好意思,最近鼻炎犯了。”


    “不过后面还有好几场,总会看到一个合眼缘的。”他又想到什么,拍手了然道:“噢!周少爷是喜欢成熟类型吧?”


    谢谌看着周言晁,没想到这人取向还是年上。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男alpha察觉到周言晁的不悦,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装傻充愣道:“猜的猜的。”然后识相地找借口溜走。


    人擤着鼻子讪讪离开,谢谌看向周言晁手里的那块又湿又皱的布,不放心地问道:“你那手帕是干净的吧?”


    周言晁没说话。


    谢谌:“?”


    周言晁瞥了他一眼,笑得意味不明,扔下一句“谁知道呢”便扬长而去。


    “?喂?”


    真的假的?


    不会吧——那他下面……


    谢谌提着裙子朝反方向走,疾步赶回自己的房间。


    洗澡洗澡!


    第52章 第 52 章 收费项目


    林由被扔到床上, 手肘撑床静静地看着alpha急不可耐地解皮带,就算不是拍品,alpha也不会放过他的。


    alpha见林由如此温顺, 抓住林由的脚踝,往自己身前拖,咧嘴道:“好久没见到这么乖的, 看样子你被alpha训得很好。”


    林由看着那狰狞凶物,歪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是omega的?”


    alpha欺身压上来,一边蹭着他一边很是乐意地解答:“alpha闻到同性的味道露出讨厌的表情,只有omega会回避后退。”他用手指轻刮林由的脸廓, 想要摘下碍事的面具。


    大部分omega闻到alpha的信息素会本能后退,防止遭受压迫或侵犯。但林由不同, 他是皮肤接触会感到疼痛, 阴差阳错,暴露了omega身份。


    “噢, 谢谢你告诉我答案。”


    冰凉的枪口抵在腿间,极速升温, 血花四溅,喷到两人的身体和脸颊上,染红白裙和床单。


    手枪安装了消音器, 声响不足震耳也惊动不了隔壁。


    alpha感觉下半身凉嗖嗖的,呆愣地低头看到勃.起的硬物断在床榻上,前面冒着白汁, 后面淌着红水, 高分贝尖叫先于疼痛,肾上腺素狂飙,抓着命根子想夺门而逃找医生接上, 才背过身就被猛踹一脚趴在地上,他挣扎爬行像条蠕动的蛆虫,下.体拖出一条血路。alpha这辈子都想不到,有天他狂射的不是精,而是血。


    林由踩在他背上,枪指脑袋,“把它吃了。”


    什,什么?


    为了活命,alpha只能照做。未经加工的肉送进嘴,铁锈味和腥臭味夹击让他屡屡干呕,胃里未消化的残羹涌了出来黏在他脸上,强迫无数omega含过的东西原来味道是如此令人恶心。


    这个风流鬼终于死于失血过多,而他死前还在为自己“口.交”,像他害死的那些omega一样。


    林由撩起耳发,耳廓上挂着通讯器,他向同僚传达任务进度,“悠,C级1号竞拍者确认死亡。在等omega送到房间。”


    通讯器那头其他成员也播报。


    “cc,B级2号已到房间等待转移。”


    “魔言,D级1号情绪崩溃,暂时无法进行沟通。”


    “把人打晕。”


    “明白。”


    谢谌从浴室出来,下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他的皮肤被水温染红。


    男alpha坐在沙发喝酒的人,谢谌对于他的不请自来已经习以为常,主动拿了一个玻璃杯并推了过去。


    “队友还在卖命,你还在和他们最讨厌的alpha喝酒。”周言晁往空杯里倒酒,他袖口挽起,指尖浅红,肌肤苍白如玉,隐约显出从手背蔓延到手臂内侧的血管。


    “你第一天认识我?”


    “所以你们的计划是,提前把拍卖者杀了,等工作人员把拍品送到门口,再代替拍卖者收下拍品。是想偷偷靠救生艇完成转移吗?看样子,O方接应的船应该离这儿也不远。”周言晁又钳了两个冰块,噗通,扔进浅棕色半透明液体,转了转酒杯,再推回给谢谌。


    “这样的解救在我看来是徒劳。他们救了肉.体,救不了精神。”谢谌拿起酒杯,掌心被冰得像开水烫了一下,啜饮一口随即放下。


    今天救下了omega,但明天、后天、未来还有无数拍品。人是救不完的,就像大部分受资本压迫的劳动者,钱是挣不到的。需要改变的是理论和制度,如果只凭借单一的自由意志容易遇到鬼打墙,在教条主义的怪圈里打转。


    “A方也来了?”谢谌问。


    “没。拍品里的alpha被变性了,已经不属于alpha性别范畴了,他们不会救的。就算有A方成员,也是作为富家子女被邀请。”


    “这个拍卖会是有什么非参加不可的理由吗?”


    “我知道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很遗憾,你的朋友可能也是个变态。拍卖会不是以资产作为主要参加标准,一般是做了惊为天人的事。至于是什么,有的事迹广为流传,到人耳朵都能听出茧子的程度,有的只有是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你没发现吗?大部分alpha之间都保持适当的距离,他们不熟,根本不敢保证谁更疯。”


    “那你又做了什么?”


    “谁知道呢?”周言晁抿了一口酒,含笑道:“疯子又不会觉得自己是疯子。”


    “……”


    “不过,你要是不想你的成员死的话,就让他们在最后一场晚上十二点前离开这艘船。”


    “?”谢谌见周言晁不愿再解释,说知道了,也闷了一口酒,又瞥了一眼周言晁的手。


    冰块随活动的腕部在转动撞击杯壁,手指颀长,薄薄一层皮肉让每一节指骨都分明,指尖被杯上的水珠打湿。


    “从浴室出来开始,你就总是盯着我的手看。”


    谢谌面不改色地挪开视线,“你看错了。”


    “刚刚在浴室做了什么?”


    “……”


    周言晁搁下酒杯,又道:“浴室不隔音。”


    听懂对方的暗指之意,才降温的身体又开始隐隐发烫,谢谌被戳穿也没有慌张,脸早被水汽洗得澄明,漆黑眸子清澈得付诸任何情.色修饰都是一种亵渎。但他就是做了不得了的事,他想着周言晁的手,自.慰了。


    一路狂奔回来,只想洗干净被碰过的地方,但随着指腹的反复揉搓,头顶上方淋浴器砸下来的水珠越来越重、越来越冷,他的体温急剧上升,脑袋昏沉到不足以靠腿支撑,滑跪在淋浴间的地板上,狼狈地单手扶墙。


    他是alpha,又是omega,想前后兼顾,最后欲望将他的头钉在墙上,皱眉闭眼,深陷不堪的折磨。浴室里萦绕的热气宛若扑在他皮肤上的鼻息,滚烫炽热,烧灼着神经,淅淅沥沥的水声夹时有时无的低音。


    谢谌脑子里浮现的并不是周言晁的脸,恰恰相反,他谁也没想,只是机械地模拟重演周言晁用手帕擦拭他皮肤的动作。


    不对……不是这样的。那只手到底是怎么做的?是因为少了那块破布吗?谢谌用手指一遍遍摸索回忆路线。


    快感被淹没,灵魂溺了水。


    壁板上被冲刷的液体逐渐扩散,白茫茫的一片,谢谌的脑子跟着一片空白。


    淋雨的喷头在替他哭,他跪趴着蜷缩在地上,贤者时间内消化崩溃的情绪,没有梦中情人,居然靠意.淫alpha的一只手完成整个自我疏解过程。


    而这一切,都被外面的周言晁尽收于耳。


    这让谢谌更加唾弃自己的身体,也厌恶周言晁,全然不觉得把他人身体的局部作为泄欲对象有错。如果不是因为周言晁,他的自我意识里怎么会将人肢解,将所有色.欲倾注在一只手上。


    谢谌压制住想把人手剁了的疯癫想法,冷淡地说:“听到了又怎么样?没找你收费就不错了。”


    “哦。”周言晁撩开西服,手伸了进去,谢谌以为他要掏枪,忙窜起身前扑阻止,酒杯被膝盖撞倒,哐当作响,咕噜咕噜滚到厚实的欧式地毯上。


    谢谌跪在黑曜石制桌板上,身体前倾摁住周言晁的肩膀,钳制住他的腕部。


    然而,下一秒,周言晁绷直手指,亮出一张银行卡。


    “???”


    卡?


    他说收费,这人真给啊?!


    周言晁默不作声,只是目光下移。


    谢谌跟着垂头,情绪太过激动,才惊觉下半身□□,动作幅度过大,膝盖压住了浴巾,将那块布拽散开,现可怜巴巴地搭在他的小腿肚上。


    谢谌刚准备盖住隐私部位,那张坚硬的卡直戳他胸口,并沿着肌肉凹陷处丝滑地溜到了下腹,像是付款时刷卡的动作。


    谢谌被这一划哆嗦了一下,“呃……”


    周言晁笑问:“这也是收费项目吗?”


    第53章 第 53 章 F级拍品


    次日, 第二场夜间拍卖会现场依旧热情高涨。


    谢谌还是那袭红裙,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靠边的座位上,手里转动金灿灿的银行卡,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心情就没通畅过。


    良心发现的道歉还是更深层次的羞辱,谢谌揣测周言晁送钱的用意。


    最后一件拍品被运上台,谢谌收好卡。他留意了许久, 没见到昨晚戴着紫色面具的alpha的身影,原以为那人今晚不来了,大失所望。


    结果紫色面具在昳丽的omega陪伴下,姗姗来迟, 停在谢谌身旁的空位,指挥伴侣调节座椅, 拉近和谢谌的距离。


    谢谌在人正式落座后, 开门见山道:“你对我知道多少?”


    “嗯……比如知道,让你变性的人是谁?”


    谢谌注视着他。


    彼时, 台上的主持人说道:“这件拍品定为F级。”


    场下哗然,明明是最后一件拍品, 等级怎么会是F级。


    “因为——”主持人笑着卖了几秒关子,最后扬起手拔高音量道:“他是O方组织的成员!”


    此话一出,谢谌的注意力被分散到台上, 透过着装打扮确信那就是成员之一——星。


    荧幕上给出特写,星戴着粉色面具,身上的衬衫完好, 只是有些脏旧, 她脸颊、脖颈和手腕等暴露在外的皮肤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口,大抵是在反抗的时候留下的。


    “为什么是F呢?破例降的这一级是由于她卑劣的思想。O方摇旗呐喊自由和解放,而他们所谓的自由意识不过是建立在剥夺alpha权力上。我们明明已经在政治、经济、法律等各个领域上做出了让步, 他们还不知足!我们一直处在规训之中,我们被要求必须有力量,要懂得谦让,身为alpha不能与beta和omega计较。不管是在社会还是在家庭,我们都承担更多、更重要的责任,及时承受双重压力,却不被认可,明明我们才是生活困在枷锁之中,最压抑、最痛苦的人!”


    “但O方这个组织像毒虫一样,宣扬他们的邪念,腐蚀愚笨的omega,说这些权力本就该属于omega,让不少omega讨厌alpha、拒绝alpha、报复alpha!”


    “而这个歹毒的omega为了一件拍品,杀害了我们的一位贵宾。请问这位贵宾做错了什么?他的钱是他靠自己的能力挣来的,他只是花钱买下了喜欢的物品,他却失去了生命!”


    “各位,看看她的眼神,事到如今她还不服输,她心里肯定还在唾弃我们。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让她不再归属于O方组织,心甘情愿地投入我们alpha的怀抱中!得到她的人将用自己最独特的方式驯服她!”


    一段激情四溢的“演说”结束,会场氛围变得奇怪,极具煽动性的言论让alpha热血沸腾,他们仿佛豺狼,眼冒幽光。拳头也好,脚也好,屌也好,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无比渴望用自己的方式惩罚这个越界的omega。


    星即使清楚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也无比冷静。


    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谢谌才进O方大楼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变性后变得疑神疑鬼,而O方大楼安保系数极高,他不用担心被alpha骚扰侵害,但成员没有接到指令时是不得擅自进入O方大楼的,只有年龄最小的星是特例——她可以就住在O方大楼里。


    谢谌很想了解她为什么拥有这个特权,便委婉询问本人为什么不回家。对方却笑着说她没有家了。


    星是家里倒数第二个孩子,她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都是omega,beta父亲把他们都卖了,卖不掉就送人,送不掉就扔。


    星被孤儿院收留,在院长被发现恋童虐童后,孤儿院相继倒闭了,她遇见了堇。


    那时还没有变性试剂,也没有三方,堇将她抚养长大。她自愿跟随堇加入了O方。


    以前没有能力救哥哥和姐姐。现在有能力了,她想救和哥哥姐姐有同样遭遇的人。


    谢谌看着台上,他的同僚,那个可怜的孩子抿嘴闭上眼,而她背后竞拍价电子屏上的数字在疯涨。


    这群alpha已经不是想羞辱omega那么简单了,他们想打击O方,想推翻omega们的“精神支柱”。


    主持人又道:“出现一名O方并不代表只有一名O方成员。非常抱歉,各位,这是作为我们管理的疏忽。为了给大家带来更大的乐趣,我提议来一场游戏——”他顿了顿,笑道:“找出其余O方成员。”


    “找到后尽情轮流进行审判吧!”


    这艘船彻底不安全了,得找个机会撤离。谢谌思忖着,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席。


    “真有意思啊——你参加这个活动吗?”紫色面具问。


    “有关心活动的时间,不如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


    紫色面具偏头,“和我做个交易,在这艘轮船呆到最后一场拍卖会结束,主动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十一点四十前。”


    “嗯?”


    “我只在这艘船呆到十一点四十前。”


    “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提这个要求,但是我没问题,答应你。”


    整艘船五千人,参加拍卖的不足千人,O方隐藏在庞大的数字看似很安全,但换个角度想是几千人对几十人的搜捕。


    要不要救星?谁来救星?


    林由提着裙摆迈步离开,alpha已经开始审视轮船上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目光在林由身上也稍有停驻,也秉持着怀疑。


    “没关系,有我在,没人会打你主意。”陈与菅敏锐地察觉到怀里的林青屿情绪比较激动,身子都在颤抖,以为他是受惊了,拍背安抚。


    “我想上厕所。”林青屿想从陈与菅的腿上下来,他的后背又被人拍了一下。


    “现在退场的人多,等人少了我和你一起去。”


    “等不了,憋尿会死人,你不知道吗?”


    陈与菅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怎么跟我说话的?换个语气好好说,我就让你去。”


    “……”林青屿捏紧拳头,暗骂他死人玩意儿,嘴上却妥协了,小声地说:“老公,我想尿尿……让我去……”他搂住陈与菅的脖子,佯装温顺,来回蹭了蹭对方的脸。


    “真乖。”陈与菅对这套很是受用,又往他脸上咬了一口,“那快点回来哦~”


    待到林青屿顶着咬痕离开,陈与菅收敛笑容,当即吩咐一旁的保镖跟上去。


    迈出大厅门的一瞬,原本镇定的林青屿加快步子在人流中穿梭,他咬唇,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左右转动,扫视周围,隔着面具都可看出他的急切。


    林由!


    刚刚那个穿白裙子的,是林由!


    他怎么会在这儿。


    林青屿迫切地找寻至亲,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厕所离大厅并不远,如果不能在5分钟内回去,那疯子会再次发癫的。


    万幸的是,林青屿在人群中找到了林由,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寒暄或质问,只仓促地留下一句“今晚上9225等我”,又飞奔离开。


    等到凌晨三点,林青屿的困意全被弟弟的身影挤掉了。难怪最近联系不上林由,谁知道两人离得如此近,就在同一条船上。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太多话想说。


    林青屿侧躺在床上,多次搞些小动作试探陈与菅熟睡后,他蹑手蹑脚地下床。好在陈与菅不喜欢房间里有太多人,睡觉时遣散了保镖。


    9225号房间的原主人已经失踪了。陈与菅对林青屿的占有欲近乎变态,就因为那个alpha随口提了一句把林青屿送他玩两天,然后林青屿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房间没开灯,林青屿沿着墙壁摸黑,压着音量问:“有人吗?”


    不远处飘了一句回应——“哥哥?”


    两人没开灯,在黑暗中相遇触碰拥抱彼此,无数日夜的陪伴,久违的体温重燃,泪如雨下。


    “你怎么在这儿?”林青屿问。


    “我是来救那些omega的。”


    林青屿惊得连泪都忘了流,他的弟弟是O方成员,现在处境很危险。


    “林由走吧。我不是想阻止你做这种事,但救别人命前,要保护好自己啊。”


    “没事的,哥哥。没事没事。”林由轻声安抚他,“这么多年了,我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的话被柔软抵住,林青屿凝固在原地。


    “哥哥,这个吻还给你。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含义,但是我永远爱你。你不要自责。”


    林青屿悲切间搂紧了林由,但很快他的悲伤就被恐惧吞噬,背上的手正在游走,从脊骨到肩胛骨,而此时林由正圈紧他的腰。


    第三只手是谁的?


    林青屿吓得冷汗直冒。


    他倒希望是鬼。


    但那个比鬼更恐怖的东西发话了——


    “林青屿,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林青屿领口被抓住往后拽。


    林由听出对方来意不善,搂着林青屿不愿松手。


    陈与菅抢人无果只能松手,主动凑上前,从背后贴着林青屿,“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笑话?我对你那么好,你背着我和你情人弟弟幽会?”


    “不,不是……”他的下巴被捏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我…”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我只想你弟弟看看,我是怎么操.你的。”


    第54章 第 54 章 参与游戏


    白兰花的清香四溢, 如果信息素是实物,那偌大的套房根本容纳不下。林青屿跪趴在地上,身子耸动, 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抵在人的腹部,地毯被泪水洇湿,泣不成声, 声音被撞碎了,一个字又一个字往牙关外蹦,“停,停, 下……”


    如木偶般僵硬的肢体被恣意摆弄,陈与菅调整他的姿势, 让他坐在自己怀里, 双臂勒得他生出断骨的疼痛。


    林由跪在地上,两只手臂都脱臼了, 但以防万一,他胳膊还是被人架着, 撕扯骨骼的疼痛让他面部血色全无,嘶吼过后的沉默是无济于事的愤怒。


    陈与菅和林由对视,他们之间隔了一个赤.裸的林青屿。


    正因为是哥哥找他, 他才没有防备。


    兄弟俩都着了这个阴险的alpha的道。


    如果眼神能杀人,陈与菅早就死了千万遍了。平常alpha或许会被震慑,但陈与菅不一样, 他舒心地笑了。


    兴奋情绪冲击着大脑, 不受控地将所有力灌到omega的体内。此时独属于alpha的占有欲得到极致的满足,他以最直接的方式宣誓了主权。


    这是他的omega,他永久标记的omega, 会怀他孩子的omega。


    就连亲弟弟也别妄想染指。


    没人料到一个吻的代价如此之重。


    林青屿注意林由的状态,神色跟着哀怜起来,“别、看……”音调中透着隐忍,眼含乞求。


    林由回过神来,垂下头,听觉无法屏蔽,那些声音掐住了他的脖子,要窒息昏死过去。他什么都做不了,一旦他吼得越凶,哥哥就被折磨得越惨。


    心中的信念在瓦解崩塌,O方成员居然救不了最想要保护的亲人。


    下一瞬,林由头发被人抓住往后拽,强迫他面对交叠的二人。旁边两人显然是受了那个alpha的指示。


    “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弟弟,不想让他看到你漂亮的样子吗?我说你怎么对他那么上心,原来是想和他乱.伦啊?”


    林青屿猛烈摇头,泪水止不住的流。


    陈与菅舔了一口他的腺体,用手指拨了拨他的器官,“你这儿好像也要哭了。”他又亲吻林青屿的唇,“光要你身体不够,把你的心也给我。”


    “你、真、该、死。”林青屿留下的每一滴泪都饱含憎恶。


    陈与菅并不会因为他的咒骂而生气,反而觉得他无比可爱,将他腿往上提,“啪”,狎猊地打了一下屁股,“学不乖。”


    “唔……”


    想死。好想死。


    可是舍不得把弟弟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我好累。


    林青屿瞳孔涣散,明明头顶就是刺目的光,他却眼前漆黑,眼神黯淡下去。


    不想讨好alpha,不想在床上□□,不想偷偷吃避孕药。


    要不就这样了吧。不活了。


    “抱歉,打扰你们了。”


    突兀的男声闯进来十分违和。


    只听“砰”的一声,众人反应过来时子弹已经射进陈与菅的手臂,血渗出来浸染布料。


    谢谌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位置,他依旧戴着面具,只是身上不再是红裙,换上一套崭新的西服。


    “啧。”谢谌不满自己又射偏了。


    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原本钳制林由的两人要掏枪反击,林由反应迅速,趁机用头猛撞其中一人的下.身,疼得人弓腰捂裆。


    另一人就愣了这么一秒,谢谌已经闪到跟前,他手撑在那个弯腰的安保人员的背上,腾空给了对方的胸膛一脚。在人踉跄后退时,也不留喘气的机会,连开几枪,一气呵成,就算枪法再烂,人也倒在血泊上不能动弹。


    谢谌忙回头解决另一个,结果见人还捂着裆一脸痛苦,“……”


    看样子林由是撞得恰到好处。


    “alpha团结又善良,”谢谌揪着保镖的头发,还留有余温的枪口对准太阳穴,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血溅了他一手,“怎么能把异性的美德安在自己团体头上呢?”


    他像随手丢垃圾那样松开死掉的人,又替林由接上脱臼的手臂,笑着将枪递给他。


    林由却什么也不顾,连滚带爬地赶到林青屿身边,慌得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无措地抱着他。


    林青屿虚弱地安抚,“没关系的,没关系……”


    “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我太没用了。”


    “再叙旧就等死吧。”谢谌不解风情地打断他们,找来一套衣服扔给林青屿。


    “……”谢谌还是头一回见他失去理性。唉,兄控啊——


    谢谌盯着坐在地上捂肩的陈与菅,“你明明有能力反抗。”


    “外面的人都被解决了,我就算把你杀了也没用。”


    谢谌觉得这人对于死也太过镇定了,总感觉有炸……他将枪对准陈与菅的心脏位置。


    陈与菅:“等一下。”


    谢谌歪头。


    陈与菅说完,又用还健全的手把林青屿捞过来,按住人的后颈亲吻。


    谢谌:“?”


    林由:“?”


    林青屿:“?”


    林青屿真的要被人气疯了,眼泪哗哗的流,这个发癫的alpha都要死了,还要把他抓过去亲一口。


    林由见哥哥哭,上去就是对准陈与菅狂揍。


    陈与菅像是感觉不到痛,还笑得开心。


    直到林由泄愤完,人已是满脸血污。


    谢谌才再次举枪,“哇,你真的……”


    简直是专一深情的变态。


    “你这种人真的最恶心的那种。”


    “怎么?你碰到过?”


    谢谌枪顿了一下。


    陈与菅笑道:“那看样子是了。”


    “……”好烦。


    那个人他杀不了。


    这个他还杀不了吗?


    谢谌毫不留情扣动扳机。


    血花在人的胸膛绽开。


    他转头看这对兄弟。


    林由还在哄哭得崩溃的林青屿,一边揉擦他的嘴唇,一边凑上前,“哥哥,亲亲,我给你盖住。”


    谢谌:“?”


    兄控够了。


    没一个正常的。


    “我从星那边赶过来,是为了看你和你哥接吻的吗?”


    星被谁拍下,被送到哪个房间,主办方并没有刻意隐瞒。这是一场阳谋,只要O方去救人,他们必定有完善的举措应对,才敢如此嚣张。


    在林青屿说完房号离开后,林由就和谢谌碰面了。


    针对于要不要救星这个问题,内部已经产生了分歧,他们并非在意自己去是否是送死,只是担心再出现人员伤亡,拯救转移运输拍品整个流程进行得更加困难。


    O方成员在这时不会苛责彼此,因为不管哪个选择,就是在救omega。


    他们部署的周密计划根本没用上。


    星被拍下会遭遇什么,不言而喻。


    当他们行动时,好像都晚了。


    推开门,星赤身周身都是被凌辱的痕迹,但她冷静地站在尸体面前,拍下她的alpha喉管已经被割开,已经没有血汩汩流出,看样子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其余蛰伏在暗处的人员,也被她解决了。


    她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责怪任何一个成员来迟了,笑着松了一口气,“你们来晚了,这里已经没有人可杀了哦。”


    几个同僚上前,给她检查身体,给她擦血,给她穿衣。


    “星宝宝,你最棒了。”其中一个女成员亲了一口她的脸。


    星嘿嘿笑了起来。


    O方成员心理素质远超常人。就算被alpha压制侵.犯,精神也不会崩溃,只要体力足够,他们就能爬起来完成任务。


    强.暴——


    在O方眼中是最低级的羞辱方式。


    对于他们而言,世界从不存在“贞洁”,标记是爱的谎言,是让omega守贞的手段,是alpha无条件独占omega的借口。


    即使一个alpha再差劲,只要他对某个omega进行了永久标记,总有人规箴omega屈身跟随那位alpha,因为洗去标记的记录会破坏个人价值。


    omega一生被标记多少次、堕胎多少次都会被记录下来订在个人档案上,但alpha的档案在这方面却是空白的,一生标记他人多少次、让他人怀孕多少次不得而知。


    这是alpha默契达成的共识,他们对omega实行教化,让omega重视第一次、珍视标记,从而使omega只忠于、只属于一个alpha。


    alpha所谓的团结善良,但仅仅是对于alpha,也只是在性的领域。永久标记是一种分配制度,omega会觉得永久标记对自己是一种保护,不再受其他alpha侵害,但有时候,反过来代表了他有一个可以特定伤害他的对象。


    这条路在O方时行不通。


    O方成员奉行一个理念。


    「我的身体只属于我自己,你不能因为触碰过我,就抹杀我的自由。」


    当O方看清贞洁的本质后他们已经不再愿意接收任何alpha了,他们觉得alpha糟糕得毫无差别。


    “反正已经暴露了,可能救援omega的难度更高,还不如多杀点alpha。这艘船上没有一个alpha是无辜的。”星跟着成员们走出房间。


    “错了,是没有alpha是无辜的。”另一个成员纠正她。


    在一行队伍中的谢谌这才发现,此次参与任务的成员多数为激进派,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杀光所有alpha。


    这个组织里的omega是团结善良的,因为成员被拍卖,即使明面上并没有过激的情绪,但心知肚明接下来该做什么。


    今夜很多alpha死于非命。


    而某一个受害者的房中留下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


    [各位alpha,第二场拍卖会我们都在现场,我们很高兴能参加这场游戏,希望你们尽快找出我们,在我们杀光alpha前。]


    第55章 第 55 章 死受虐狂


    那一张纸是战书, 但alpha根本没当回事,在他们眼中alpha和omega之间不存在战争,只有单方面掠夺。O方成员再厉害, 本质上还是omega,只要释放信息素,他们也不可能逃脱本能的枷锁。


    工作人员采取相应举措, 不再提供禁药,alpha的信息素渐渐显现,弥漫四处,omega们举步维艰, 也没得到怜悯,只能像只受伤的动物缓缓在地上爬行, 迟钝地跟着alpha的脚步。


    信息素是狂欢的催化剂。


    如果某人没有发出alpha的信息素, 那就默认他是可侵犯的。在令人作呕的同性信息素中,他们将全部的排斥感发泄在了异性身上。


    “轰!”


    随着巨响转移视线, 一个alpha的脑袋被钉在墙上,面具四分五裂, 鼻子被撞得歪斜紧贴脸颊一侧,鲜血汩汩流下,蛇信子延长着, 舔舐壁上的油画。


    罪魁祸首周言晁站在他一侧,手插兜,他笑着, 以颇似无奈的声音道:“哎呀, 怎么能因为我没有散发信息素就欺负我呢。”


    众人反应过来,这个alpha没散发信息素,被误认为是异性, 然后被揩油了。


    alpha被揪着头发,像布偶一样被软趴趴地扔在地上。


    “刚刚那只手摸了我来着?”


    右手手腕被踩在脚下,布偶活了,开始扭动,像一只恶心的软体生物。


    “呃啊啊啊啊——”


    周言晁两米远的服务员勾勾手指,“请给我一把餐刀。”


    alpha恐慌地将手指全缩进掌心,“不要…我错了……”他试图向周围的alpha求助,但隔着面具,连一个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救救我……”但又不知道找谁求救。


    alpha们团结又善良,他们默契地选择无视,觉得这个冒渎同性的alpha该受罚。


    “嗡————”


    惨叫声通过听觉带来精神污染,走廊上的人耳鸣现象严重。视觉冲击紧随其后。切下来的手指进了嘴。五根,一根不少。


    如果只是简单切割,在短时间内就医,还能进行再植手术,满足神经没受损、血管疏通成功等条件,断掉的手指也能重新接回去。但现在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它们已经顺着食道滑入体内,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胃酸侵蚀消化吸收。


    倒地的alpha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扑向周言晁要复仇,但换来的是更惨痛的代价。


    餐车上又了少了一把餐叉,它此时正戳在alpha的右眼眶中。他看起来像个变异的怪物,发出粗犷的吼叫,分贝高得几近划破耳膜。那把叉子应该扎进了他的大脑,让他不再思考,只能任由源源不断的血水从泉眼冒出。


    周言晁充当好心人,摁住他将叉子取出,连带眼球一起挑出眼眶,像转面条一样,将连根拔出的神经裹在眼球上。


    周言晁拿它在人脸上划了一下,拉出滑腻的血丝。


    “饶你一命就该识趣啊。”


    叉子落在地毯上,上面的红色眼珠随机凝视某位路人,粘稠、猩红,让人想起今晚铺了覆盆子果酱的蛋糕,胃里酸得难受。


    待人离开,走廊上的人们忘记了死去的alpha,忘记了眼珠,开始小声议论。


    “没有信息素的alpha,是周家那个吧……早就听说精神不正常。”


    “我和他一个高中的,听他之前同学说小学跳楼没死成,又往自己胸口捅刀子,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命呢……这种谁能疯得过他。”


    “传闻说爸妈也是他杀死的。”


    “他爸妈死的时候他才18岁吧?”


    “图什么?”


    “遗产?可能吧。”


    “真是天生的坏种啊……”


    他们实在忍受不了同性的信息素,八卦唏嘘几句就匆匆各自回房。


    弥漫的alpha信息素犹如瘟疫,扫荡着各个角落,罹难的omega们是感染者。但目前处境最糟糕的是谢谌和林由,腺体和皮肤疼痛导致外面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地狱。


    谢谌站在桌前,盘点着特制药的余量。


    怀疑也无可奈何,他现在依旧需要服用这个。


    是产生药物依赖了吗?谢谌摸了摸腺体,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坑坑洼洼的。


    依照计划撤退的日子,药不够了。


    谢谌关上药盒,爬到床上试图靠睡觉抵抗停药的惩罚,但两小时都没捱住。


    “呃……”他侧着身子蜷缩,双腿不停伸缩摩擦膝盖内侧,汗涔涔的,皮肤湿滑黏腻,嫩肉水亮,散发着茶香。


    谢谌被热醒了,迷糊间睁眼,看着水渍有些茫然,看着掉在了地上的睡裤才反应过,仰头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水分流失太多带来了干渴,就连呼出的气都燥热烦躁,但又不想喝水。


    喧哗的走廊,火红的裙摆,湿热的吻,腐臭的泥土,有只小小的蛊虫钻进体内,磨着尖牙,在用带有绒毛倒刺的腿脚抓挠他的骨、他的肉。


    假的。其实都是假象。


    都怪周言晁。


    原本停药也不该是这样。


    最初只有身体不是属于自己的,现在来精神也不受制于自己了。


    满脑子都是那人了。


    谢谌弓着背,将脸紧贴被褥,连意识也一同深埋进棉花里。一旦破格,那他真的和omega没什么两样了,所以只能不断通过前面攫取alpha的自尊,刻意无视体内omega基因的诉求。


    “周言晁……”快意堵住咒骂的嘴,恶劣的话语融化成液体,在被子上划出一道弧线,夹杂浓烈的茶味。


    余韵未尽,谢谌用脸蹭了蹭被褥,挣扎着,摆脱肌肉的疲劳打算起身清理泥泞。


    他恍惚睁眼,对上一双狐狸眼,大脑宕机,各个关节像没有上润滑油的生锈机械,卡壳了。


    “?”


    嗯?


    周言晁正趴在床沿边,与谢谌之间相隔甚至不至15厘米。他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沉默地注视着谢谌。


    这个状态应该维持了很久。


    谢谌:“……”


    带着魅惑性的眼眸垂下,遮住本该有的狡黠,目光落在被碾压呈破碎状的铃兰上。


    谢谌愣怔地看向那滩白渍,下巴动了动,发不出一个音,皮肤烧得厉害,脸颊和脖子像被注射了色素,粉粉的。


    谢谌:“……”


    周言晁小幅度歪头。


    谢谌别过脸,“……”


    周言晁眨眼道:“为什么叫我的名字?”


    谢谌被汗凉得哆嗦,揪着被子一角盖住下半身,不作解释只叫人滚出去。


    周言晁非但没照做,还爬上了他的床,手掌压过液体,皮肉和布料之间拉出蛛丝,再抬起扯断,逼近对自己充满敌意的omega,将它们悉数抹在对方露出的小腿上。


    “回答我。”


    谢谌把腿也缩进被子里,咬牙切齿地盯着他,讪讪道:“我原本是想说你真该死,但是做得太爽,所以话才说了一半。”


    几秒后,周言晁才张口,“我的死能让你性.高.潮?”


    “?……”谢谌破罐子破摔道:“嗯,对,现在可以滚开了吗?”


    下一秒,谢谌的手腕被人抓住。


    “?”


    周言晁让他的手掌紧贴自己的脖子,“杀我,要试试吗?”


    “??”


    ……


    偌大又稳固的双人床微微震颤,人背抵在床头的软垫上激烈反抗着,多次试图推开身前的疯子,不愿掐他的脖子,“滚啊!想死就去跳海!!”


    周言晁挤在他腿间,不厌其烦地将谢谌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放,“给你机会就珍惜一下,我很难杀的。”


    谢谌:“???”他确实很珍惜杀周言晁的机会,但显然不应该是在这个场合。


    “恶心的变态。”


    “是吗?”周言晁垂眸,视线像羽毛一样落在谢谌身上,“我们谁更变态一点?”


    “……”明明是对方硬要凑上来,不断摩擦才这会这样的。谢谌看到与自己意愿背道而驰的兄弟噤了声,无语又无奈,就连眼皮都透着一种无力感。


    “………”


    被子被掀翻,像牛奶一样流淌到地毯上。


    因为擅自停药,强烈的副作用让他还在不受控地分泌液体。肌肤像被冲洗过,覆上一层薄薄的啫喱,在灯下波光浮动,润泽透亮。


    “!”


    霎时,谢谌胸口一窒,惊惶道:“松开!”他两只手的虎口迫切地紧贴着周言晁脖颈的皮肤,威慑道:“不然我真的掐死你。”


    周言晁没有妥协,反而叛逆地重重捏住他。


    “!”


    谢谌面色铁青,冷汗直冒,双腿收回折叠,脚趾蜷曲,想缩成一团。脖颈后的脊骨被单薄的皮肉包裹,显出形状,和它的主人一样脆弱。


    他发不出音,颤颤巍巍掐着周言晁的脖子,掌心、指腹都感受着脉搏跳动的频率。


    唾液溢出嘴角,眉头紧拧,谢谌含泪瞪着周言晁。愤怒是装饰,原本阴气沉沉的脸红晕泛滥,愈发生动。


    周言晁的表情看起来同样是备受折磨,只是其中夹杂得逞。


    一张阴晴不定的脸。


    “活儿和你本人一样烂。”谢谌恨恨地说道。


    周言晁另一只手扶住谢谌的手腕外侧,“说话的力气不如使在这儿。”


    “你这样……呃……”谢谌垂头,膝盖夹住周言晁,手臂懈掉一大半的力,心道:我实在使不上力气啊——


    “周,言晁……”


    “停!药,我要吃药!!”谢谌仰头绷紧脖颈,发烫的身体像堆叠的干草,瞬间被点燃,火放恣蔓延至小腹,紧接着神经被烧断,失去理智,控制不好力道,掐周言晁的力气猛地增大。


    “我要……”后半句话被揉进喘息声,变得模糊不清。


    想杀人,生气、悲愤、绝望,在诸多复杂情绪中,谢谌将周言晁倾注给他的力尽数奉还。


    “……”


    脑子白茫茫的一片,像雪,冷得人身心打颤,所有景象都不真切。悬挂的液体如同溶洞里少了几分湿冷感的钟乳石,但还是让人脊背发凉。


    恶心恶心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太恶心了。


    早知道该吃药的。


    掐住脖子的手一松开,周言晁直愣愣地砸进谢谌怀里。


    “?!”


    谢谌陡然从肮脏的亢奋中抽离,回归现实,下意识接住周言晁。断裂的红绳缠在颀长脖颈上,透着一股死意。


    “……”


    谢谌屏气,在探到对方的鼻息后才舒出一口气,再粗鲁地将人推开,一点儿厌恶也舍不得藏,骂了一句“死受虐狂”。


    第56章 第 56 章 如此贫瘠


    叩叩叩——


    “客人, 您好,您已经接连几天没参与拍卖活动,一直选择送餐服务, 我们对此表示担忧,所以前来询问您是否遇到情况。”女beta服务员目视前方,恭敬地站在门口。


    一门之隔, 谢谌与之相对,纹丝不动。


    说是询问,实际上是在担心这个房间的alpha是否遇害,又或者是由O方成员假冒的。


    一旦开门, 他就必须接受检查。现在想换成女alpha那身装扮已经来不及了。


    服务员没等到回应,示意身后穿着警卫服的人准备破门。


    “咔哒——”


    就在这时, 门开了。


    alpha穿着浴袍, 发梢还在滴水,他撩起刘海, 几颗水珠沿着皮肤流进面具里,“有事?”


    门口几人肃然。


    alpha之间保持距离, 交流不够密切,但服务员们不同,沟通八卦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消遣。清洁人员每天清理最多的就是血和精.液, 处理尸体也是白布一盖再往海里一丢,某位“幸运儿”获得“捡眼珠”的体验在员工之间传开了。


    他们不敢好奇周言晁为什么出现。


    “抱歉,打扰了。”服务员颔首低眉, 将餐车留在门口, 鞠躬道:“这是您今天的午餐,祝您用餐愉快。若有问题,请随时联系吩咐我们。”


    说罢, 一行人快速离开。


    人被清走,谢谌心安理得地落座,将食物挪到用餐桌上,还没来得及揭盖。


    周言晁将右手伸到他面前摊开,掌心看起来被开水烫红了,“好像破皮了,拧门把手都是痛的。”


    “……我逼你撸的吗?”谢谌眼也没抬,揭开盖子看到裹挟着黏腻奶油的意面就皱眉。这几天,他见得最多的就是这种液体,下.身被食品唤起火辣的疼痛,破皮泛红的何止周言晁的手。


    如果感受弥漫在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谢谌的腺体会疼痛难忍,偏偏对象是周言晁,只有□□时掌心分泌出的汗液才会携带一点儿alpha的信息素,它们很温顺,不会侵扰谢谌的身体,只紧密包裹住皮肤中最饥渴的区域。


    可谓是对症下药。


    谢谌闭眼,强迫自己想点儿其他事情,把盘推到一旁,暗道:“倒胃口的东西。”他又注意到一旁的周言晁,“笑什么,你个飞机杯。”


    “嗯?这是在夸我吗?”


    谢谌看人不像在揶揄。“……”对于周言晁那种烂到像是受刑的技术来说确实是一种褒奖。


    谢谌不予理会,忍着摩擦带来的疼痛,吃了一颗药出门了。


    部分O方成员聚在房间内,商讨接下来的计划。随着安保系数的提高,主要人力都投入到保护alpha上,报复alpha和拯救omega两者难易度呈反比。


    “我们放艇转移omega的时候,发现重力式吊艇架的制动装置周围装有定时炸弹。”林由道。


    众人:“?!”


    “认真的?炸弹?”


    林由点头,“炸弹不只一个,我们发现的主要集中在拍卖大厅和alpha房间区域。”


    “还有多久炸?”男omega问。


    林由:“按时间估算,现在距离爆炸只有34个小时了。”


    “34个小时……”另一名成员查看腕表,“最后一场拍卖的晚上12点左右。”


    女omega蹙眉,“嘶——我们当中也没人会拆弹啊。”


    男omega又说:“不一般有一根红线和一根蓝线,运气好,剪对了,切断电路就能活命吗?嗯……不过数量多,也不能保证次次都选对……”


    “你觉得敌人会给50%的概率让你活命吗?有时候红蓝线都是幌子,剪哪一根都会爆。”


    “或许不算敌人呢?就论安装的区域,这不是和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吗?”


    “别开玩笑了,这么炸会沉船的,到时候都得死。”


    “谢?”


    思绪被成员打断,一直沉默的谢谌回神道:“比起考虑炸弹,不如想想怎么缩短转移最后一批omega的时间,说不定可以改在爆炸前离开。”


    多数人都赞同谢谌的想法,针对最后一场拍卖设计新的方案。


    “到底是谁安的炸弹呢……”到最后,O方都思忖无果,原地解散开始执行新制定的计划。


    晚上,谢谌躺坐在床上,腿微微岔开,指节压在耻骨处,此时眼珠不知该怎么放,默默地凝注拨弄自己的手。这时谢谌觉得无性教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他那兄弟真不争气,给点儿信息素恬不知耻地昂首,要是有自我意识说不定都主动蹭周言晁的手心了。


    谢谌压住业火,问:“你知道多少?”


    “?”过了良久,周言晁才说:“这样你就会舒服得叫?”随即,大拇指的指腹高频率打圈。谢谌咬牙重踹人的肩膀,“谁问这个了!”


    周言晁身子微微倾侧,抓住谢谌的脚踝,歪头表示不明所以,纤长眼睫下黑眸泫然,尤为无辜。


    谢谌看得倒胃口,“你是想把所有人都杀了吗?”


    周言晁听懂意指,“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变态,没想到还是个杀人狂。”


    “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如果这里的alpha都死有余辜,那beta和omega呢?他们做错了什么?”


    周言晁没回答,手指像藤蔓纠缠谢谌的脚踝,将其搭在自己的肩上,再一路攀爬到小腿、膝盖,虎口卡在腘窝,像拎兔子耳朵一样将他往上提。


    “呃!”


    周言晁俯身,眼眸都在吹着一股邪风,“对于活着舒坦的人来说,死是一件恐怖的事,相反,对于活着痛苦的人来说,死是解脱,是自由。这是惩治,也是救赎。”


    “哈?”


    他们有痛苦得想死吗?谢谌还没来得反驳,腰腹绷紧,开始一通乱蹬,小腿肉磨锉周言晁的后背,指甲在手臂留下几条抓痕。


    “死东西!……痛啊!”


    没受桎梏的脚踩在周言晁的腿间,踮脚发力,光洁的足背皮薄,筋腱分明,脚后跟因先前摩擦过床单也是嫩红色的。


    周言晁垂头弓背发出受苦的沉吟,他手带着黏腻一路下滑,在皮肤上拖出一条水路,扶住谢谌这只脚的脚踝后侧往上抬了点。


    他下巴搁在谢谌的膝盖上,咧嘴笑得有些勉强,“主人,要给我做绝育吗?”


    彼此对峙,心理和生理双重作用下面红耳赤。僵局被飞溅的液体打破。两人同时愣住,不约而同向下看。


    接连几天,又不是发.情期,体内激素跟不上分泌,所以才会这么稀薄。


    周言晁擦了擦湿漉漉的下巴,手指晶莹,“水?”接着他裆.部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随着剧痛滚到床下跪着蜷曲成一团。


    谢谌脑袋昏沉,思绪万千。一切发生得太快,脑中闪过余光拍摄的画面,他愕然捂嘴。好像飞人嘴里去了。


    目光再落到床下,接上怨恨的泪眼。


    看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谢谌咽了咽口水,连同骂他咎由自取的念头吞进肚,“你捏得太痛了。”


    “这不是搞我一身的人该说的话吧?”周言晁擦掉下唇的液体,他的领口直至小腹的布料溅上斑斑点点。


    “还有,”周言晁撑着床沿站起身,皎洁的皮肤覆了一层阴霾,“你觉得我是为了让你享受的吗?痛也忍着。”


    谢谌却道:“凭什么?你还生气上了?还是那句话,是我逼你做的吗?”他又道:“是你自己进我房间,主动提供信息素。我真非你不可了?我要真想找alpha,现在出门随便拐进房间,用枪指着人的脑袋,你对我做的,其他alpha也可以做。说不定用的还不是手,是嘴。唾液比汗液有效多了吧。”


    “周言晁,这艘船上任何一个alpha的信息素都比你的好闻。泥巴就该烂死在地里啊。”谢谌嘴里带着毒液,专门喷在对方最脆弱的部位。


    周言晁的骨髓都被毒腐蚀了,没有愠怒,只问:“你在因为什么生气。”


    谢谌连裤子都顾不上穿,已经做好和一人打一架的准备,“?”


    啊。他目移别处,“你手不知道轻重,真的很痛。下次轻点。”


    “没有下一次了。”


    “?”


    “你去找哪个alpha都行。我从头没拦过你,你每天换一个都和我没关系。”


    谢谌诧异转头,人已经步出卧室关上了门。他一人跪坐在床上,“……?”


    其他alpha不像周言晁,他们不能这种违背本能的自制力。周言晁像只储存了一条指令的机械,只专注于帮谢谌疏解,闻到乌龙茶味信息素也不会表达性.欲。


    空气中全是乌龙茶香,即使他对alpha的信息素敏锐,也捕捉不到一丝浑浊的味道。就算这样,谢谌还是羞辱了周言晁的信息素。


    共处这么多天,周言晁没有硬过一次。


    就算谢谌再没有魅力,但在密闭空间内面对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没有一个alpha能逃脱基因里亲O的欲望。


    这也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彻底的同性恋很少的原因之一,在遇到异性信息素时,即使无挑逗意,他们仍旧会有身体反应。


    但周言晁明显脱离常识。


    “……”谢谌回忆几日种种。


    这……正常吗?


    这货才是阳.痿吧?


    谢谌盯着床单上半干的水痕。


    啊……


    连勃.起都做不到,实践经验又怎么可能丰富。


    不合理中的合理,就连疼痛都能解释得通。


    那眼神中闪过的错愕不像演的。


    真的假的。


    这个富家公子不骄奢淫靡,反而性经验贫瘠到这种程度了。


    “算了,走了也好。”


    第57章 第 57 章 这不光彩


    距离最后一场拍卖会开始仅剩5小时。谢谌在走廊上抓住疾步而行的林由, “你怎么在这儿?你现在不该去和拍品换位置吗?”


    林由恓惶回头,“我哥不见了。”说着挣脱谢谌的手,“我要去中心控制区查走廊的监控。”


    谢谌再次拦住他, “那你负责的omega呢?有没有跟其他成员交接?”


    “没有。你看着办吧!”林由朝前狂奔,走廊回荡着他的声音——“如果还能活着回去,我愿意接受惩罚!”


    “……”谢谌摇摇头。


    没救了的兄控。


    带omega撤离移至两侧船舷, 再启动制动器放艇,行驶至远处接应他们的船只,中途每一环都有可能被发现。他们选择在深夜进行人员运输,但alpha夜夜笙歌, 所以成员们会在反方向制造一些异动吸引注意。


    原本的行动顺序是:拍卖结束—救人—转移—运输,但为了赶在爆炸前撤离, 现将顺序变更为:救人—转移—运输—拍卖结束。


    为了防止行迹暴露带来大规模的搜查, 经商议表示确保关押omega的笼子不能空,这就需要有人替代拍品的位置, 一部分是被他们制服的alpha,其余则是O方内部成员。


    房门被推开, 十几名beta工作人员进来,他们围在笼子前沉默了。


    “怎么感觉没见过他?”有人率先开口。


    “那么多拍品,记不住脸也正常。”


    “确认一下个人信息, 没问题就准备运到大厅吧。”


    盘腿坐在笼中的谢谌懔懍,“?”


    个人信息?什么个人信息?


    前期营救行动,O方成员都熟悉整个流程, 但谢谌一直缺席, 根本不了解这个环节,着急的林由也没有和他做好交接。


    身份信息不一致,应该会上报核实吧?谢谌想着, 那O方成员的身份也暴露了。


    他顶着后背的寒意,肃然注视工作人员步至笼子的电子锁前。


    “哔哔哔——”


    手指敲击屏幕,输入指令。


    众多面孔没显露一丝讶异或疑惑,工作人员按照惯例根据电子屏显示,复述信息,另一人则边听边核对手里的纸质材料。


    “谢谌,男O,变性人,身高183.5cm,体重67.7kg。”


    悬着的心非但没有就此落下,不安感愈来愈烈,在心中来回蹿跳。


    身体的数据被无误差的汇报,但谢谌上一次向O方提交体检报告已经半年前,而对方口述的身高体重与他前不久体检结果完全一致。


    这些信息是O方之外人准备的。


    没听到下一个数据,拿着资料的人员抬头看向同事。原本汇报的人将眼神挪到谢谌的身上,促狭道:“9cm。”


    谢谌:“?”


    谁这么缺德,唯独把这一条改了。


    屠龙刀啊?短了将近一半。


    “这个长度连omega的生殖腔都进不到吧。”


    “变omega倒也不是坏事。”


    谢谌默不作声,任由戏谑的目光击打在身上。比起在意生.殖.器的长短,他更关心到底是谁能算计到这种程度,林青屿失踪不是意外,就连他和林由在走廊相遇也不是巧合。


    这个笼子是为他准备的。


    电子屏和纸质材料就是最好的证据。


    谢谌愕然。


    能同时涉及林青屿、林由和他的人只有一个,但他明明……


    “所以说啊——枪法不好就应该确认一下人有没有断气再离开啊……”医护人员给陈与菅换完绷带默默退离房间。


    男alpha赤着上身,绷带从腋下绕过后背斜缠着左胸,他靠坐在丝绒沙发上,腕部搭在扶手上,指节活动,弹了弹烟杆。


    白雾飘散,浅色烟灰压在人的手背上。


    林青屿跪在一旁,垂首盯着灰蒙蒙的皮肤,像他的人生一样,肮脏如尘芥。


    陈与菅拍拍大腿,过了几秒,林青屿坐了上去,那只手钻进衣摆,粗粝的掌心贴着腰窝摩挲。


    “这么听话,又打算骗我什么?”


    林青屿咬牙,艰难地蹦出几个字,“放过他们吧。”


    “你最好说点儿我爱听的。”


    林青屿闭上嘴。他不知道陈与菅现在爱听什么,也不想忖测。


    “我没死成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何止可惜,应该再补几刀的。林青屿窝囊地垂眼不语。


    “你知道我死之前在想什么吗?”陈与菅迫近。


    林青屿瞿然缩了缩脖子,“死而复生”的alpha尤为可怕,他甚至后悔自己生了眼珠,见识到这么一个魔鬼。


    alpha的鼻息扑在他的脸上,夹杂的信息素极具威慑和压迫,像病疫一般,细菌从他脸颊的那一小块肌肤开始滋蔓,灼烧,溃烂,疼痛。


    他害怕得颤抖,耳边响起魔音——


    “我在想,真后悔没再多操.你几次。”


    想逃,好想逃。好可怕。他挣扎着,从陈与菅的腿上滑跪至到地毯上。


    其实有相关保护法,结婚的omega有权拒绝另一半的同房要求,但该条法律作用聊胜于无,alpha一释放信息素,omega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就算事后报警,警察也是从中调和二人的矛盾,本着“床头吵架床尾和”的理念,忽视了真正诉求,并不会真正将omega放在受害者位置上进行处理,更是对婚内性.侵只字不提。


    “无耻的禽兽!”林青屿被标记过,难逃alpha信息素的诱导,面颊酡红,就连吼声都苍白。


    陈与菅捏着他的脸,得逞后笑中透着餍足和狡黠,“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不卖谢谌,卖我不行吗!”


    “啪!”一巴掌打在屁股上,林青屿喉咙发出“唔”的一声。


    “别再惹我生气了,嗯?”明明力道不大,但陈与菅看到皮肤还是略微红肿,又替林青屿揉了揉,“你还想给谁玩?”


    林青屿是想救谢谌,但进了陈与菅的脑子里就转化成迫不及待要献身给alpha的意思。


    “玩个屁!谁稀罕你们alpha!”林青屿手掌按在陈与菅的胸上,手指隔着绷带胡乱抓抠,就算把伤口弄出血,这个疯子还是同他紧密相贴。


    陈与菅捏着他的腕部,将血红的指尖含在嘴里吮吸,林青屿像被电击,浑身肌肉绷紧,恨恨地盯着alpha。


    “你不会想救谢谌吧?后悔给他注射变性试剂了?”陈与菅见他不说话,“呵,你也算是坏事做尽,现在才想起来给自己积德了?”


    “……”


    “不要想着补偿,不管有没有你,谢谌的人生都不会改变的。”


    “呃……”


    “说实话,你初吻和初夜是不是我的都无所谓,但我想到我的omega和他弟弟打电话,实际上可能是在调情,这我受不了呀——”说到这儿,陈与菅气到恨不得把林青屿捅穿,“你们兄弟俩到哪儿步了?”


    “我不是你。”美丽的脸表露出嫌恶。


    陈与菅得到满意的答案舒心一笑,他撩了撩林青屿的头发,“最后一次,我最后一次不和林由计较。以后不准亲其他人了。”


    “嘴长我身上,你管我亲谁!等你不在家,我亲佣人,亲管家,我亲巧克力!”


    巧克力是陈与菅为了哄林青屿开心买的一条金毛。只是林青屿非但没能开心起来,情绪波动过大,还把巧克力整抑郁了。于是,陈与菅每天回家都要面对两张苦瓜脸。


    “呀,真是什么话都敢乱说啊。不过你亲巧克力的话,它一定会开心地摇尾巴的。”他说完亲吻林青屿的嘴唇,缠绵到彼此唇舌好似相融。


    “林青屿,其实你有对我心动过吧?”


    闭眼的林青屿没应,将自己溺在眼泪中。


    “你怎么不哭不闹啊?”


    临时通知运送延迟,工作人员们只能在房间候命。他们没有通讯设备,有一个已经无聊到主动跟谢谌搭话了。


    “哭什么?”谢谌靠着杆子,脑袋和颈椎难受得像要分离了。


    “你马上就要被拍卖了啊。”


    “哦,你觉得我值多少?”


    “嗯……”工作人员开始揣度。


    按经验之谈,那群alpha是喜吸食人类恐惧的色.魔,会更喜欢情绪崩溃的拍品或者身体淫.荡的。谢谌与两者简直八竿子打不着。


    “你应该能有个十来块吧?”


    “真是谬赞了。”


    这个beta神经大条,没听出谢谌的阴阳怪气,摆手笑说:“哪里哪里。”


    “……”谢谌又问:“拍品的最终成交价和你们的薪资挂钩吧?”


    “嗯,是能分到一点儿。”


    “给我一把椅子和一个面具,我可以让你们赚得更多。”


    其余人闻声纷纷转头,多数开始嗤之以鼻。


    “摆正自己的身份,还拿自己当alpha啊?还提要求。”


    “你今晚能把命保住都算不错了。”


    甚至有人开起黄腔。“为什么要椅子?是因为今晚过后屁股太痛,担心坐不了椅子了吗?”


    谢谌将手伸进西装里,全员警惕,倏忽,十几把枪指着他的脑袋。


    谢谌愣住,随即笑了笑,“你们那么怕我干嘛?”他从容不迫地亮出衣兜里的东西,秀颀的手指夹着一张银行卡,“如果我没做到,这里面的钱都是你们的。不用担心不够分,绝对多到你们几辈子都花不完。”


    “哪儿来的?你的卖身钱?”


    谢谌:“……”


    很不想承认,但好像确实那么回事。


    “其实我原本不是拍品,我是空降来的。”


    “空降?”


    “对啊,空降。”


    顶替林由的位置,怎么不算空降呢。


    神经beta说:“?哥,倒不用这么理直气壮,空降到这儿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懂什么?这是我和我金主的情趣。你们让我在笼子里呆舒坦点儿,我就让他花高价拍我。”


    另一个也说:“不是,兄弟,这个好像也不光彩啊……”


    谢谌:“……”


    这群人到底有什么资格评价他的。


    几人商量,椅子和面具而已,就算是个谎,他们也没损失,便欣然答应。


    鸟笼足够宽敞,容纳一把欧式复古红椅绰绰有余,挪动家具的员工趁机对谢谌低声说:“谢谌,这是对你的小小惩罚。”


    “?”谢谌转头,还没及时回复,房门恰巧打开,专员通知可以运送。


    “哐——”


    鸟笼封闭,红色遮光布覆盖严实,将他包裹在黑暗中,这和主人担心鸟儿受惊时的做法如出一辙。


    工作人员转达了一句多余的话,陈与菅的嫌疑在谢谌心中极速下降。毕竟,除了林青屿,陈与菅是不会拐弯抹角的在人身上花心思的。


    谢谌摸黑戴上面具。椅子只是幌子,最主要是想要遮住脸。


    靠近大厅,谢谌明显感觉到alpha数量过剩。6片药,已经严重超出一日用量,他的腺体依旧难受。


    该死,到底有多少alpha啊?


    遮光布掀开,重获天日,周遭灯光璀璨,装饰焕绮,不同于前几次拍卖,这是一个全新的会场,鸟笼伫立中央,层层台阶堆叠呈辐射状,像一个可容纳几百人的大型会议室,谢谌几近是被无死角展示着。


    alpha们对他同样投以打量和好奇。


    毕竟这是唯一一个被安排了座椅的拍品,并且容貌未公开示人。


    不舒服。即使衣服布料贴着皮肤,但谢谌仍觉得身体赤.裸。灼热的视线将他焚烧,他甚至能从那些人的表情看到激烈的性.爱画面,透着绝对的压制。


    难怪那些拍品看起来精神不正常,处在这个位置上,看到的不是单纯的捕食者和猎物的关系。


    他们脱离法则,高高在上,仗着基因优势,将自己摆在了神的位置。肮脏的神,认为所有omega生来都应该以他们为天,为他们所用的,包括身体,他们则用神杖普度和制裁。什么是他们的神杖?就是他们胯.下之物。


    主持人并没有按照惯例直接宣布拍卖开始,“在此特意说明,这是某位alpha贡献出来的omega,并希望我作一些讲解。这位变性者的变性是最完美的,也是最失败。”


    “?”


    谢谌笑了起来。


    托那位的福,他受到了优待啊——


    “他闻到alpha的信息素腺体会异常疼痛,但作为omega,又会有相应的身体反应……”


    alpha。


    知道得这么详细的能有谁?因为他踹了一脚,所以选择通过这种方式报复回来?


    谢谌撑着下巴,看着无数张狰狞的脸,他们目光黏腻得像鼻涕,紧贴谢谌的每一寸皮肤。其中有人卑劣地释放信息素,想唤起谢谌痛苦的也不在少数。


    有些生气怎么办。


    不对,是很生气。


    主持人又道:“不过这个omega具有一定危险性,他会一些格斗。alpha释放的信息素并不能对他完全进行压制,所以请竞拍者慎重考虑。”


    靠前排的alpha问:“几个意思?和他上床还要先打一架?”


    谢谌抬手示意,又朝主持人勾了勾手。


    见他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讲,主持人便递上一个话筒。


    男音响彻整个会场。


    “作为当事人来解释一下,不是上床前先打一架,是被我操前先让我揍一顿。”


    众人:“??”


    和谢谌相处片刻的工作人员看到人狂成这样,唏嘘感叹这有金主撑腰的就是不一样。


    “你拽个毛线啊?”又有人嚷嚷。


    谢谌:“那你出价试试。”他抬手示意对方参与竞拍。


    “……”


    “不拍?”谢谌身子稍微向后靠。


    大荧幕将他眼中的轻蔑高清显示出来,只见他笑说:“你是怕被我揍还是怕被我操?”


    第58章 第 58 章 你真幽默


    适当的占有欲是可以宽恕的, 毕竟谁都希望自己在各种层面上富有。强烈的好胜心更为可怕,尤其是被这个世界厚待的群体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占下风。


    会场灯光缓缓黯淡,一改以往的电子屏报价的方式, 地板下安装的电路开始运作,淡蓝色灯光宛若溪水朝东南西北流淌,最终汇聚向四方的贵宾展示竞拍价。


    谢谌垂眼看着羞辱他的数字。


    “有位alpha出价1元, 但是现在暂停竞价,就在刚刚,得到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在暗处的主持人拔高音量,“他还是O方成员!”


    啧。


    谢谌的不悦被头顶的四面大屏展露出来, 眼尖的alpha没放过他的微表情,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我说怎么这么狂呢。”


    “呵呵, 原来又是O方的。”


    “这回O方杀了我们不少人吧?”


    “像泥鳅一样的东西。”


    幽暗的蓝调灯映照诡谲的脸, 这根本不是拍卖场,而是审判庭。


    “拍卖继续!”


    主持人话音未落, 地板上的数字开始变化,跳成7, 变成10,转为66、89……685……9989……16069……639525……


    数字跳动疯狂,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 每次增加都是alpha的摧毁欲在作祟。


    直到地板上的数字远超过谢谌的净收入,壮观的金额让他冒出其他心思,开了个小差, 要是这些钱全进自己口袋该多好。


    每一次“喊价”, 竞拍者的座位也会相应亮起的黄灯,直到出价被超越,灯光才会转移到另一位竞拍者的座椅上。


    熄灭速度之快, 这里一盏,那里一盏,明明灭灭,犹如吞噬生人的鬼火。


    几分钟后,数字的变动速度明显降低,大部分alpha停止竞拍,开始衡量目前的数字与羞辱谢谌得到的情绪反馈是否对等。


    终于。


    数字停在80000000。


    无人再次参与竞拍,地板上的数字被时间冲刷,亮度逐渐降低。


    “有alpha出价八千万。还有要加价的吗?如果数字完全熄灭,那这位alpha就竞拍成功了。还有吗?”


    黄灯驻留在第四排第二个座椅上。


    紫色面具。


    谢谌才认出他,黄灯蓦然熄灭。地板上的数字紧跟着亮了几个度,再次翻动——


    100000000


    大厅没有座椅亮灯,人们这才想起呆在房间内的alpha依旧享有竞拍的权利。主持人笑说:“有alpha匿名出价1亿。”


    下一秒,黄灯再次光顾紫色面具。


    又熄灭,再亮起,如此往复,跳转几轮的数字已经达到10亿。


    “噢——”


    在场的alpha偏爱两A夺一O的修罗场,迫切想要探究这两人和O方究竟有什么血海深仇。


    “哦?”主持人接到其他工作员工的传讯,讶异道:“那位匿名竞拍者申请与现场连线。”


    大厅与轮船上某个房间搭上线,嗓音经变音器加工机械得不像真人,对方干脆地抛出两个字。


    “给我。”


    命令的语气,任谁听了也窝火,紫色面具却一笑了之,等到匿名的alpha再次出价,他也确实没跟。


    正当众人好奇匿名竞拍者什么来头,本该稳固的数字又出人意料的转动。


    灯在其他位置亮起。


    谢谌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周言晁,再盯着地板上的数字,“……”


    100亿。


    那位匿名alpha并没有放弃,价格翻了又翻,数字的每一次跳动都会迎来其他alpha的呼声,拍卖的性质已经变了,比起omega花落谁家,他们更期待谁会最终放弃跟拍。


    “希望你不会破产。”机械音响起。


    周言晁身子前倾,打开座椅上配置的麦克风,轻飘飘吐出一句,“谢谢关心,家产的零头都还没花出去。”


    这不是拍卖会的初衷,他们让alpha聚在一起,是为了向omega施惩,而不是激起alpha之间不必要的矛盾。


    因为两个alpha激烈的金钱较量,这场拍卖时间远超出前几十场拍卖的平均时长,意味着拍卖结束时间会推迟,可能后面的成员无法在爆炸前赶到船舷。


    “想问问拍品,对于自己目前的身价有何感想。”主持人用一句话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谢谌身上。


    “啊。”谢谌思索片刻,“我更喜欢那个匿名的alpha。”


    他朝向周言晁,笑似带挑衅,“真是抱歉。”


    周言晁无动于衷。


    最终,竞拍以周言晁率先放弃跟拍结束,成交价为680亿。


    大家都想看他的笑话,周言晁促狭道:“我对这个拍品不感兴趣。我相信这个alpha倾家荡产都会拍,所以一直跟价,只是想让他多花点儿钱而已。”


    布遮鸟笼,滑轮沿着走廊红毯滚动,六个工作人员护送,向竞拍者的房间出发。


    “哥,没想到你真的有金主。”


    “?……”黑暗中的谢谌听出是先前找他搭话的工作人员,“怎么又是你?”


    “嘿嘿,我和同事换了岗。”他啧啧感叹,“你们这情趣真费钱啊……”


    “680亿,给我1%我这辈子都花不完呐——”


    谢谌听他小声嘀咕着,“有金主是骗你们的。”


    “啊?不是金主花几百亿,我嘞个老天爷啊!那不得把你屁股操开花。”


    “………………”


    “就算一天2000块,每天都做,一年365天……”他心算后随即惊呼:“我靠,你要被.干九万多年啊!”


    谢谌淡淡地点头,“嗯,活不了九万年,赚了。”


    “啊哈哈!哥你真幽默。”


    “是你先开始幽默的。”


    beta笑声爽朗,布帘被悄悄掀开一条缝,倾倾泻进来。谢谌疑惑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东西,听到beta嘱咐他进房间再服下。


    谢谌捏了捏被折叠几次的纸片,凭借手感猜测里面包着粉末状的东西,“这是什么?”


    “我相信你能活下来的。前提是你的身体吃得消。这是我老家那边的偏方——房中秘药,保你前面有硬度,后面有弹性,不会被折磨得精.尽人亡。”


    “……”如果只说第一句,他可能还会有点儿感触,“好了,你闭嘴吧。”


    “哈哈哈哈哈!”


    谢谌无语地将东西塞进兜里。


    “但是我说真的,哥,你不能有事啊……”


    谢谌正欲开口。


    “那么贵的命呢……”


    “……”谢谌哽住,无奈地扑哧一笑,“你这财迷。”


    被送到房间,谢谌重见光明,踏出鸟笼的脚还没落地,就被人拽进怀里,鼻尖酸酸的。


    是柠檬的味道。


    他猜的没错。


    明明脸也没看到,就用变声器只说了两次话,但谢谌依旧怀疑匿名竞拍者是裴墨衍。


    裴墨衍的手掌扶住谢谌的后脑勺,袖子蹭到谢谌的腺体,布料上携带的信息素侵蚀皮肤,谢谌疼得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


    就算一次性服用六颗药,现在也不能抵御alpha的信息素。


    裴墨衍察觉异样,松开他检查,“哪儿受伤了?”


    谢谌微微垂眼,“没。”他稍微偏头,捂嘴掩鼻,想切断直接吸入信息素的通道。


    裴墨衍瞬间明了,问他:“你的药呢?”


    谢谌说今天刚吃完,裴墨衍转身进入卧室,拿出未拆封过的药盒。


    “你居然把这个带过来了?你是知道我在船上?”


    “不,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吗?去年我拖着你去海边旅游散心,回酒店后你发现药丢了,那晚上疼得走不动路。还有,你有段时间不是去外地上班吗?药快不够了也忘记和我说,幸好我数着你吃完的日子,才给你送过去的。”裴墨衍笑了笑,“时间长了,就养成随时把药带身上的习惯了。”


    谢谌接过药盒。一如既往的包装,别说出版商,上面一个字儿都没有。他将其揣进口袋里,“那你为什么在这儿?”


    裴墨衍解释道:“我听说变性试剂的开发者会出席,我想找到他,然后研制针对你身体的解药……”他遗憾地皱眉,“但这么多天了,我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看到。”


    “正常,有那么多人想找到他,如果那么容易被找到,他恐怕早死了。”


    享受变□□利的人想拥戴创始人,而遭受变性痛苦的人想凌迟开发者。谢谌想,自己肯定会成为后者。


    床上铺着一套新的礼服,谢谌褪去身上的衣物,“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不问,上次你朝我发火,我也意识到自己错了。你愿意的时候自然会说。”


    谢谌拿衣服的手在半空停滞一秒,他又面不改色地穿上。


    裴墨衍捡起掉在地上的纸片问:“这什么?”


    谢谌提上裤子,看到beta给的秘药,绷着脸说是蛋白粉。


    这不是撒谎。


    都是用于强化身体,只是部位有细微区别而已,没差。


    “这艘船被人装了定时炸弹,我们现在去救生艇还来得及。”谢谌朝门口迈步,他的手腕被拽住。


    “炸弹已经被拆了。”


    “什么?”


    “工作人员检查发现轮船上的定时炸弹,怀疑是O方装的,已经暗中找人拆弹。所有炸弹上的计时器都停了,现在一旦有人靠近那里或者想坐救生艇逃跑,都会被击杀。”


    谢谌有些混乱。


    现在该去找谁?


    要告诉周言晁他的计划失败了吗?


    还是跟林由说O方遭到埋伏了?


    又或者,趁拍卖即将结束,找紫色面具问清楚罪魁祸首?


    第59章 第 59 章 紫色面具


    拍卖大厅又一拍品被售。主持人公布最后一个拍品身份仍是O方成员, 现场掌声宛若雷鸣。


    坐在观众席的紫色面具目视前方,察觉身旁有人落座,“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惊讶。”谢谌看向台中央, “最后一个了,你要是敢出尔反尔,就杀了你。”


    紫色面具浅笑着轻声道:“我会告诉你的。”


    谢谌瞥了紫色面具一眼, 没再继续回话。


    “相信大家也注意到今天有很多O方成员。就在几天前,我们的工作人员在船上发现炸弹。”


    电子设备将主持人的声音扩到全场,原本沉浸还羞辱omega快感中的alpha脸色大变,整个大厅像已经被投了一颗炸开, 顷刻间炸开,恐慌撑破皮囊。


    主持人抬高音量, “请各位不要惊慌!炸弹已经拆了!”


    原本激动得快站起来的alpha们, 重回端庄优雅的姿态。


    主持人:“炸弹是设置最简单的一种定时炸弹,只要剪对外置的线路就能阻止爆炸。目前危机已经解除, 不然我也不会坦然自若地主持这场拍卖。”


    “炸弹怎么带上船的?”


    “登入口的那么多层检查是闹着玩的吗?还是说检查只是针对我们alpha的?”


    “你们工作人员不例行检查吗?”


    alpha们纷纷提出质疑。


    “狡猾的O方在登船后杀了他们,多亏了我们其他工作人员留了个心眼, 发现救生艇数量的减少。我们猜测,O方使用救生艇主要用于运输拍品和炸弹。”


    “所以你们识破阴谋,趁机抓住了O方成员?”


    “并没有完全知道他们的计划。”主持人意味深长笑道:“是O方中出了叛徒。”


    林青屿看着现场的直播, 按捺不住情绪,颤颤巍巍的身子向前倾,想逃离这里, 一双手从他腰两侧伸出来, 紧紧捆住他。


    两人一前一后,后背贴前胸,以暧昧的姿势坐在床上。


    “你到底……”林青屿得知自己身上被安装窃听器, 无比愤慨,他不知道这个alpha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你毁了我还不够吗!”


    “我要让你知道,O方救不了你。”陈与菅亲吻他,“你唯一能依靠的,是我。”


    “O方就算活下来了又怎么样?他们根本不知道我通过你窃听到计划,只会怀疑内部成员有问题,在这种怀疑中还能好好行动吗?”


    “……”


    大厅内主持人富有激情地讲述着,“为了在爆炸前救走omega们,他们主动代替拍品走进笼子,想趁机杀死买家,再以最快速度赶到救生艇!等他们飘到安全距离后,就会让我们死于爆炸!O方成员远比我们想的恶毒,所以请各位出价!惩治罪恶群体的成员!”


    谢谌望向周言晁的座位,发现坐那儿的已是其他alpha。


    夜风阴冷,驶在海上的轮船像浮在黑色中。谢谌低头看表,倒数距离12点的时间。


    11点45分。


    真的不会炸了吗?


    周言晁去哪儿了。


    林由找到林青屿了吗?


    其他成员真的彻底沦为拍品?


    船舷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望无际的黑给他提供想象的画布,成员被嵌在床上,运气好的话还能活动身体,他们冒着生命危险,穿过无数个alpha的房间,赶到指定的位置准备登上救生艇,还沉浸在又成功救助omega的喜悦时,脑袋猝不及防地接纳了一枚子弹……


    会不会炸呢。


    11点49分。


    “该说你是好命还是不好命呢。”身旁的紫色面具开口了。


    “说我想听的。”


    紫色面具凑到谢谌的耳边,唇隙间吐露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垂,连带真凶的名字一并奉上。


    咸湿的风呼啸而过,紫色面具被撂倒在地,谢谌给了他一拳。周围的人注意到情况,开始向两人靠近。


    紫色面具扶住面具,“为什么打我?”


    白牙森森,他的笑意加深。


    “你不信是他。”


    谢谌反应过来松开他,听到周言晁的名字,下意识就……


    11点50分。


    “你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把你变成omega,然后……”


    话音未落,紫色面具的领口就被谢谌揪住,他被半拎起,扔向栏杆,背撞到铁制围栏发出巨响。


    谢谌挥拳朝向他的颧骨和太阳穴,直到面具出现裂纹,但它还是没从脸上脱落。


    “那你告诉我,”谢谌凑近,阴鸷地压声道:“为什么我在床上都骚成那样了,他还是硬不起来啊。”


    “……”


    11点51分。


    紫色面具还没从晕眩中缓过神来,眼神有些迷离,他又改口说:“是裴墨衍。”


    谢谌松开他,不再相信他的话。


    “这个其实也不重要,仇人我可以花一辈子来找。先把解药给我。”


    紫色面具手扶栏杆,“解药?张茹不是已经在研制了吗?”


    谢谌反应过来对方提及的是一组组长。他刚想张口询问更多,只见对方摊开双手说没有。


    “唉……”紫色面具仰头展示下巴和脖颈,他两只手架在栏杆上,深色西服与夜相融,像浮在海面上,声音却沉了下去,“变性试剂是我偷来的,我又怎么会有解药这东西。”


    他摆正脑袋,抛出新的疑问,“就算研制出解药来,你有心理准备承担它的一切副作用吗?你还能再回到原本的生活吗?”


    11点55分。


    谢谌想去船舷看一眼。


    他放下戴有腕表的手,火光从他的背后冲出。


    恍如置身白昼。


    “轰————”


    那瞬间,谢谌看到了荡漾的海面,像鳞片,以及紫色面具像凝固的石蜡。


    伴随巨响,船身剧烈晃动,谢谌抓稳栏杆猛然转头,一股热流涌来,面部皮肤融化,五官黏在一起。


    还没到12点,alpha的栖息地就被瓦解。爆炸释放的巨大能量,冲破舱板、甲板,周围的东西都成为燃料,海上生出一团熊熊烈火,滚滚黑烟像过境的蝗虫,蠹蚀高空的星星。


    来不及思考,谢谌拔腿就跑,朝爆炸点冲去。


    爆炸产生一堆被烧焦的黑色物质,已经分不清是木材还是尸块,大量氧气被消耗,距离爆炸点较远的人也未必能幸免。他们在走廊逡巡着,试图从弥漫的烟雾中寻找出路,又在中途因缺氧或吸入过多有毒气体接连倒下。


    应急小组率先赶到,采取举措灭火,进行施救。火势过大,乘客们被疏散到甲板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轮船没出现进水情况,至少不用面临沉船的风险,但此时爆炸引发的恐慌已经包裹整艘船。


    谢谌在一片慌乱中,被人强行拽走,拖到轮船尾楼甲板处,他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就被扇了一巴掌。


    血丝渗出嘴角。


    周言晁揪住他的领口说:“快12点了,你到处瞎跑什么!”


    “裴墨衍。在里面。”谢谌被扇回理智,他莽撞地跑进去也于事无补,只能等待专业人员进行救援,但火势这么大,里面的人哪有什么生存的几率。


    “他不在里面。他去找你了,没留在房间里。”


    谢谌看表。


    12:02


    没炸。


    55分炸了一个,12点整又一个没炸。好奇


    主甲板前所未有的热闹,alpha们表示要一个说法。


    “你现在去左船舷。”


    “左船舷不是被……”谢谌又被扇了一巴掌。


    周言晁扶住谢谌后颈,咬牙道:“你是有多不信任O方!”


    谢谌擦了擦嘴角,把莫名其妙挨的打全还了回去,吼道:“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每个人说辞都不一样!我该听谁的?我上这艘船是因为什么,你不清楚吗?!你不说清楚,什么都不解释,让我怎么信你!”


    “计时器是假的。”周言晁低声道。


    谢谌愣住。


    “我故意把炸弹做得看起来很低级,红蓝线暴露在外面,看起来像火线和零线。其实剪哪根线时间都会停的,我在内部安装了接收天线,”他晃了晃右手里的东西,“真正的□□是遥控。”


    “安装在船体的其中一个炸弹发生爆炸,应该是有人试图强制拆卸。现在已经炸了一个了,肯定有人会担心还有炸弹会爆炸,想要坐救生艇离开,但是仅存的救生艇数量根本不满足人数,所以你必须快点赶到左船舷。”


    谢谌摸了摸衣兜,手碰到药盒,沉默了几秒。


    就那么几秒,他决定了自己的人生。


    “算了吧,赶不上就赶不上了。”


    他平静转身,朝主甲板走去。


    喧哗与骚动掩盖了一切,与船舱和主甲板相比,左船舷出乎意料的平静,原本埋伏在暗处的人早就被O方解决掉了。


    “真是幸运呐——”星说。


    炸弹威力的比想象中小,被引爆的定时炸弹也更靠近右船舷,相较而言,左船舱波动更小,更利于他们逃跑。


    “O方是不是真的有叛徒我不知道,但alpha中肯定有异类。”有成员笑说。


    今晚成功竞拍的alpha暴毙了。


    O方成员在这里会和后才了解这不是巧合,还不了解谢和悠的情况,但至少他们目前所知道竞拍者都被人下了毒,他们前脚被送进房间,alpha后脚就死。


    “还等吗?虽然已经过了12点,但保不准哪个炸弹又炸了。”有人问。


    越拖越对大家不利,拖延时间可能导致一个都走不了。O方成员准备启动装置时,林由出现了。


    他没有面具,衣衫破烂,皮肤有严重烧灼的痕迹,血肉可见,气管吸入大量浓烟,已经无法发声。


    他还背着一个人。


    失去意识的林青屿身上裹了一块湿漉漉的毛毯,免受大火侵蚀,但同时注水的毯子加重了林由的负担。


    O方成员即使认出这是队友,默契地都没说话,将他当作一个普通omega对待。


    “谢呢。”


    “不等他了。”


    正当成员们准备彻底舍弃这个组员时,一个beta却把昏迷的谢谌送到了他们面前。


    “座位只够一个人了。”星说。


    “我知道。”beta很平静,貌似一开始就没有上去的打算。


    他们看着beta淡定离开的背影,猜测或许右船舷还没被毁,还有其他逃生的可能,原本希望炸弹爆炸的心在那几秒有轻微动摇,那艘船上肯定还有无辜的人,但他们已经尽力了。


    所有人怀着沉重的心情,乘着救生艇离开这里,沿着航线驶向接应点。


    周言晁扒着围栏,面朝救生艇消失的方向。他摸了摸腺体,会控制信息素的能力在此时帮了大忙。


    要是以alpha的身份出现在O方面前,恐怕全身都是枪窟窿。


    “你觉得你生得像谁呢。”


    周言晁闻声转头。


    对方戴着紫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写满憎恶的眼睛。


    “为什么总要问这种问题?”周言晁眺望远方,“我谁都不像。”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恋人。他的生活环境就像夜晚的海,黑到怀疑自己是否真实存在。


    紫色面具问他是否有办法脱身,周言晁坦然回答说没有了。


    “那最后一个位置为什么给谢谌?”


    “他不能死。”


    下一瞬,周言晁的头被扣到铁板上,他脱力坠地,原本光滑平整板面留下凹坑,被抹上红色颜料。


    周言晁扶着舱板趔趄站起,咳出鲜血。


    掉在地上的遥控被紫色面具捡起。


    “给你的遗言就该好好听啊。”


    漆黑的海域陡然刺目。


    脑中闪过片段。


    烈日灼烁,坐在主驾驶的人嘴唇翕动。


    『你要活下去——』


    周言晁愕然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他又被扇了一巴掌。


    耳鸣被唤起,嗡嗡声持续不断,像脑子里有一只蝉在狂叫,就连紫色面具的声音也变得浑浊。


    “你要是再为了救人就随便丢掉自己的命,下次,我就把你想保的人都杀了。”


    黏糊糊的血液滴落,海风吹散了血腥味。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全都知道。我还知道,你想死又死不成,你明明过得这么烂了,我还是觉得不够。”


    紫色面具抚摸他的脸颊,揉搓他的眼尾。


    周言晁被迫闭上一只眼,紫色面具留在他被仅剩一半的视野中。


    “就连眼睛也一样,真恶心。”


    周言晁凄怆地将另外一只眼也闭上。


    “这个世界是真有病——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紫色面具说。


    是啊,我也觉得。周言晁在心底默默附和。


    第60章 第 60 章 药还给我


    遥望无际的海面平和宁静, 灯火通明的轮船随巨响瓦解,带着火光的异兽撑破层层甲板,照亮海域。


    燃烧着的残骸被炸得朝四面八方飞溅, 像破笼的白鸽,直冲高空,接着又像断气的萤火虫, 陨落深海。热风席卷,爆炸后就连海水变得温暖。


    林由的腿和胳膊都缠绕着绷带,他手扶栏杆眺望煌煌远方。


    海太过辽阔,吞噬了求救呐喊, 淹没了恐慌绝望。


    一旁的星手肘撑在栏杆上,手举望远镜, 全神贯注地盯着远处的动劲, “船开始倾了,照这个速度差不多半个小时就会彻底沉下去。”


    “诶, 等等。好像有其他船在靠近。”


    距离太远,从星的位置看去, 其他的船在海面上就像火星子,和爆炸的残骸物没什么两样,但它们自始至终没有熄灭, 不断迫近罹难的人群,光点越来越大,愈来愈亮。


    “就算提前发生爆炸, 船长发送了海上遇险信息, 但救援也不应该来这么快啊……不过以现在气象、海况,说不定能赶上。”


    林由默不作声。


    谢谌还在昏迷中,除了脸部, 身体其余部分没有受创,推测是药物导致昏迷。


    星问:“把谢扛过来的真的是beta吗?”


    林由点点头。


    如何是alpha,再浅淡的信息素他的皮肤也会感知到。


    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星:“是还是不是啊?”


    林由也不知道了。他的身体烧伤太过严重,也有可能是肾上腺素激增,暂时性屏蔽了神经疼痛。


    如果是alpha,更应该抢占仅存的座位才对。


    一切只有等谢谌醒了。


    房间里谢谌醒睁开眼,打量周遭陌生的布置,恍惚片刻,听到人声。


    “醒了啊。”


    林青屿等到谢谌恢复意识,他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谢谌狐疑地坐起身。


    “我不知道我弟弟在做这么危险的事,但又很能理解他,小时候身体遭受伤害,落下了病根,皮肤无法再接受alpha信息素。”


    他顿了顿,“其实原本不会有这么严重的,我拿偷偷赚来的钱带他去看过医生。因为是beta,根本感受不到信息素,后来我才知道,明明是父亲,居然对自己还未发育完全的omega儿子释放浓烈的信息素。他喊的痛,主要是出于父亲的信息素骚扰,只是后面才转变为应激的。我不知道他只要呆在家里就会承受这种无形的痛苦,还跟着父母一起讥讽他身体娇气。可能是出于愧疚感,我带他跑了。但又感觉我是真的爱他,我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所以才会接受委托伤害了你,我还是不后悔,即使我被变性、被羞辱,我还是很庆幸,庆幸我争取到了一个带弟弟逃离家庭的美好夜晚。”


    “O方成员给他包扎伤口时,我就在旁边,没有一个人说留疤了,不漂亮了,以后会没有alpha要了。这让我想起带他去看病的那天,医生惋惜地说,如果治不好可能以后就不能找alpha对象了。这让我很难受,不关心我弟弟遭受的伤害,而去在意他以后能不能和alpha在一起,就好像所有疼痛都不如失去一个alpha伴侣重要。”


    “尽管他呆在O方很危险,但我觉得这目前是他最好的去处。我知道我和你之间无法冰释前嫌,这种不可逆的伤害是永远不能被原谅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说。谢谌,你愿意我们之间怨恨一笔勾销吗?”


    谢谌听出语气里的恳求,他注视着林青屿。


    林青屿穿着长袖,身形削瘦,脖颈上吻痕错落,像摔裂的瓷瓶,血液渗出罅隙。


    原本通过复仇所获取的快感,他如今感受不到分毫,他平静地点了一下头。


    谢谌又问:“船还是炸了?”


    “嗯。”


    “附近有救援队去打捞吗?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门被打开,林由板着脸走进来。林青屿像安了弹簧一样,瞬间站起,他忧心忡忡地查看林由的伤势,又不敢碰被绷带缠绕的部位,轻声询问,“伤口还疼吗?”


    林由目前不能说话,只能摇摇头,他开始采用纸质的方式询问谢谌细节。


    整个过程,谢谌避重就轻,没有说裴墨衍、周言晁和紫色面具的事。


    林由用笔翘了敲本子。


    谢谌的注意力被拉回,看清上面的句子。


    ——救援队已经到了,部分乘客有生还的可能。


    谢谌没再多问,他只能随船靠岸,一路祈祷着人没事。


    回到家,谢谌瘫倒在床上,呆愣愣地目视天花板,琢磨着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据说一艘商船赶来支援,但肯定无法承载邮轮上人口数的重量,偏偏是搭载旅客的商船,在人命关天的时候没有货可卸。几千个人中,能获救的少之又少。


    他手搭在腹前,手掌擦到硬硬的东西,坐起身端详药盒许久,最后扔进了垃圾桶。


    谢谌试图拨打过裴墨衍的号码,意料之中,处于关机状态。


    周言晁也是。


    就连张言承也没了消息。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原本围在他周围地人好似都消失了,一个个生死未卜,他无法找人倾诉,只能呆在房间里消化这种不可名状的孤独。


    床尾正对的矮柜,上面摆放的花严重缩水,枯萎成深色,脆弱的枝干不堪其重,就像脖子被拧断的人,头搭在瓶口。


    谢谌蹲在它前面,轻轻摩挲着干枯的花瓣。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谢谌忙去查看,收到的是林由发来的生还者名单。


    谢谌逐字阅读,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表格中的人大部分都是alpha。


    显而易见,这场拯救居然也不是无差别的。


    另一层面,这对野党来说是好事,原本都是匿名的alpha如今暴露无遗。


    简直是一份最佳的暗杀名单。


    【林由】:其实救生艇可用,但上面大部分是船长和船员。


    【林由】:而商船原本搭载的旅客失踪了不少。


    谢谌:“……”


    虽然海上遇险,应该遵循乘客优先逃生的原则,但生死关头,有的船长和船员出于对生渴望的本能,会优先保全自己。但这个失踪实在耐人寻味,越品越不寒而栗。一艘船无法搭载更多,可以选择卸货,但当求生欲望达到巅峰,也可以卸人。


    谢谌将名字逐个浏览,生怕因粗心遗漏,翻来覆去看了七八遍后问林由是不是只有这些人。


    【林由】:?够多的了,你还想活几个alpha。


    谢谌将手机扔在一旁。


    客厅的电视播报着遇难轮船的新闻,救援队正在全力搜救,专家通过分析轮船残骸分析爆炸原因……内容延伸到乘客们的身份——生物技术领域的科研人员、带领企业进入前100强的精英、写出畅销全球著作的文学家……


    谢谌一点也不关心。


    同时,O方救下来的omega回到陆地,情况也不见得有所好转,有一部分却开始自杀。他们身体承受住高强度的性.暴力,心理不能承受,似乎已经无法回到正常生活。


    但组织的成员们并没有对此表示愤慨。


    每个人对疼痛感的接受度是有区别的,面对相似的经历或遭遇,有人能克服,有的人退缩。


    O方认为牺牲人数和自杀人数两者是不可以放在天平两端,生命是不可衡量的,纠结至今无法解决的火车轨道救人问题是没有价值的。


    是一条也好,是几十条也好,我们应该为了活下来的生命而感到喜悦。


    这种理念却无法用在谢谌身上。因为这场救援活动中,他不是拯救者,而是幸存者。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对周言晁说自己不在乎船爆炸。


    明明做好死的准备,却活了下来。


    回家后的几日里,他精神状态不太好,晚上总是莫名其妙的惊醒,也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


    又是一个夜晚,谢谌再次从梦魇中脱身,他喘气坐起身,拉扯黏住皮肤的睡衣。


    空调还在运作,身体却依旧燥热,谢谌看到小幅度浮动的帘布。


    今晚睡觉没关窗吗?


    谢谌合上窗户,扶着昏沉的脑袋,摇摇晃晃地回床。


    他摸了摸后颈,手心被烫了一下。


    “……”谢谌伸手摁下床头的开关,灯亮低头,裤子已经湿润,起初还以为是汗,现在才意识到是没有规律的发情期又来了。


    但是,这次好奇怪。


    没有预兆,腺体没有出现任何疼痛,导致他误以为只是单纯的热。


    是因为在船上一次性吃太多药,有副作用了吗?


    谢谌思考不出原因,拿纸胡乱擦拭下面的水渍,又关灯躺下,企图想靠睡眠撑过发情期。


    直到床单再次被洇湿,他忍无可忍,还是打算吃药解决。


    这回睁眼,床前却站着一个人。


    谢谌被吓得脑袋“嗡”了一声,恐惧沿着脊骨爬升,侵袭大脑。


    房间漆黑,谢谌从身形判断,但又不敢确认,试探性地叫出他的名字。


    “周言晁?”


    “很难受?”


    谢谌听到熟悉的声音,舒了一口气,他有很多话想说,但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心平气和地聊天,他下床背朝alpha蹲下,翻找放在床头柜里的药。


    “你等一下。”


    “别找了。”


    谢谌不予理会,他在黑暗中摸索,对着抽屉深处抓刨,还是没碰到药盒。


    他停下动作,看向黑影。


    “药还给我。”


    黑影迫近一步,压迫感剧增。


    谢谌心脏狂跳,退无可退,“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