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药害身

作品:《君妇升职手札

    那之后的一段日子,元嘉将大半精力放回了后宫事上──至少明面上如此,否则,燕景祁的敲打不就白费了么?


    也为了冲淡两人此前在武举一事上的意见相左,元嘉刻意减少了去紫宸殿向燕景祁请安的频次,只在前者来清宁宫探望燕明昱的时候陪伴在侧。


    等到燕景祁踏足后宫之时,又着意安排不同嫔妃轮流伴驾,全然一副贤良体贴的模样。而燕景祁也不知何想法,同样由着元嘉的安排行事,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整个冬日──若没有燕景祁在腊月时复发的头疾,又因此接连罢朝了大半月之久的话。


    前者的头疾本在药膳的调养之下渐有好转,更一度停了送去紫宸殿的补药。可不曾想,某日燕景祁照例吃下医女送来的药膳后,竟无端头晕目眩、腹痛不止。细查后才知道,原是尚食局当日送去紫宸殿的一道茶点,其所用食材与药膳中的某味药材属相克之物。


    好在所食分量不多,损害亦微,燕景祁最终并无大碍,但此举害伤龙体,行径与谋逆无异。燕景祁更是大怒,直言太医署上下庸碌无用,尚食局管辖司药司,掌职者亦难辞其咎,其他牵涉之人,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


    时任太医令的陈长泉被革职查办,当日准备药膳的医女刘氏没入掖庭──前者正是当年在太子府侍奉过的那名医女、刘司药的族妹。也因此,刘司药在这件事里同样难以独善其身,被撤了司药的职衔不说,人也被发落去了北宫,今后只能守着那些犯了错或失宠的嫔妃,与粗使活计为伍。


    一众人当中,杨尚食的处罚最轻──燕景璇亲自开口求了情,燕景祁便也看在她多年兢业的份上,终是保留了前者尚食的职衔,却还是罚了一整年的俸禄,又命其下的司膳代为履职。


    想来用不了两年,便会传出杨尚食主动告老归乡的消息了。


    至于元嘉,这些波涌发生之时,她正与五窦商议修撰女书一事,又拿了先代的《烈女传》、《女诫》、《女史箴》等物参学,闻言只面不改色地抬头,又挑起一边眉梢,全然不出所料般道──


    “陛下无事就好,至于这些人,损害陛下龙体在前,怎么处置都不为过……至于司药司那边么,刘氏既已被贬,便将底下的典药升上去吧,原先的掌药便去顶典药的差。最后空下来的那个位置,便让她俩商议着提拔一人吧,予就不掺和了。你只去告诉她们,叫她们谨慎奉药,不要再重蹈刘氏和太医令的覆辙了。”


    “是。”


    红玉屈膝应下,很快便离了清宁宫。


    “……咱们方才说到哪儿了?”


    元嘉重又看向五窦。


    窦善至却合上了书,“都差不多了,余下的细枝末节,我等姊妹几个回去后稍加斟酌便好。女君操持后宫事,素日里本就辛劳,如今又出了药膳这桩事情,女君要顾着陛下,之后怕是会更加忙碌,编修文书这等小事,便不叫女君操心了。”


    元嘉却道:“所谓‘有智妇人,胜于男子’①,你们能想到学参先贤,为本朝女子编修一套德行规范,本就是福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好事,予有幸为此中一员,也是予的福气,还说什么操心不操心的话呢!”


    闻言,窦善至几人不免感动,心中对元嘉的亲近也更多三分,遂弃了一开始想要告退的念头,又与前者细说起来。


    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直看到逢春托着烛台在殿外等候,方才惊觉般收声,又满怀歉意地朝元嘉道:“竟都到这个时辰了,妾身等耽误女君良久,也该回去了。待将今日所说种种写就纸稿以后,再来与女君论说其他。”


    元嘉笑着道好,又目送五人离去。


    逢春这才走了进来,先挥退了左右侍立的宫女,方凑近元嘉耳畔低语了几句。


    “……倒是利索,”元嘉轻笑一声,“人都处理妥当了吗?”


    逢春微不可察地点了头,“是,陛下早前便对太医署的人有诸多不满,今次的事一出,立时便发落了一堆人去。除了白日里红玉来报的那些,连药童在内,还有二十余人被贬出了宫。至于司药司那里,走了小十个医女……不过可惜,曹典药还是留了下来。”


    “是啊,可惜了……”


    元嘉同样喟叹道。


    逢春轻步挪到元嘉身后,将手搭在前者肩颈,不轻不重地按压着,好一阵才道:“若非如此,章小娘子今次本可以坐到司药的位子上去的。”


    “叫曹氏顶上去了也好,”元嘉眼睑半阖,“她这人我也是见过几回的,没什么歪心思,就是死脑筋了些,眼里也只有医方药典什么的。辛夷在她手底下做事,会比在刘氏手底下做事舒坦些。”


    逢春点头道:“女君说的是,如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太医署和司药司呢,还是叫小章娘子暂避一避,以后有的是机会。”


    “药方是陈长泉拍板定的,药膳是医女刘氏亲自守着人做的,由始至终都是他们自己疏忽了分内事,这才被钻了空子,又落得如斯下场。”


    元嘉睁开眼,“辛夷这段日子,都在替我研制药膳呢,她能知道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便是派人去查,她也是干干净净的……本就是干干净净的。”


    “奴婢明白的。”


    逢春应道。


    “之后若辛夷问起来,你与她闲话两句也无妨……不过依她现在的性子,大抵也不会向你打听什么的。”


    元嘉想了想,不免失笑。


    逢春也跟着笑了起来,“是,章小娘子自做了掌药以后,行事是愈发沉稳了,也愈发像章太医了。”


    元嘉听得眉心一动,“章有为如今倒捡懒了,给我请平安脉的活交给了辛夷,太医署那边也不曾另指派他去其他宫室里侍奉,除却每月当值的几日,竟大半时间都窝在自家私宅里与草药为伍……倒是可惜了那一身医术。”


    “女君是想……”


    元嘉显出几分犹豫不决,少顷终是摇了头,“罢了,他们父女俩还是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没必要牵扯进我这滩浑水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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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也不缺太医和医女,有的是可用之人……对了,陈长泉被撤了职,新的太医令又是哪一个?”


    “还没定呢,只让太医丞苗显光暂代其职,”逢春回话道,“奴婢瞧着,陛下是对太医署积攒了太多的不满,只怕不大想从里头直接提拔人了呢……不过么,倒与咱们一开始料想的结果大差不离的。”


    “是啊……”


    元嘉微微偏头,打量着逢春带进来的那盏烛灯,“今次处置了这么多人,太医署和司药司眼下怕是缺人手的紧,是时候再进一批新人了……之前让你托家里头去打听的事情,可有回音了?”


    逢春摇头道:“只寻摸了几个看着还成的,但名气小了些,过往的经历也经不起细查,若贸然出现在上京,怕是一下子就漏了陷。”


    元嘉沉吟片刻,道:“不必急着让他们出现在上京,还是按之前说的,先去往各地行医即可。宫里头没了许多的药童和医女,便是要补,也是走惯例的考测一途,并不能达到咱们想要的目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再稳上一稳。”


    “是,奴婢会将您的意思带给夫人的。”


    顿了顿,又道:“可、夫人一直以为是您想要召名医进宫调养身子,此前对咱们的许多要求,已是觉得奇怪了,若再同夫人说这样的话,奴婢担心会惹疑呢。”


    “给谁调养身子不是调呢,阿娘心里也未必一点数都没有……可咱们也不是做坏事,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元嘉抚着鬓边垂落的步摇,慢悠悠道:“届时就是真进宫,那也是挂在我名字下头的,便也无差了。他只需知道,自己的一切是谁给的就好。”


    逢春点头称是。


    “……啊,差点忘了。”


    元嘉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轻呼,眼底却愈发的平静,“前段日子命尚食局研制的那些点心,我吃着倒觉得一般,可见书中所载也不全然为实,往后便不要再做了。”


    “奴婢僭越,前几日见您进的不香,已打发了人叫停了。”逢春垂目一笑,“您如今不也在改食药膳么,章小娘子的医术自是信得过的,可尚食局近来乱的很,若您也误食了相克之物,那便不好了。”


    元嘉半眯着眼睛,“是啊,我可没有陛下那样强健的身子,若吃错了东西,伤着自己可怎么好……罢了罢了,改明儿你去告诉辛夷一声,我还是换回喝药吧,药膳这玩意儿,我也不碰了。”


    “女君倒是与陛下想到一处去了,”逢春柔声道,“紫宸殿也将药膳停了,连之前的补药都没送了呢。”


    “陛下的头疾可还没好呢,如此由着性子停药,怕是会损害龙体的。”元嘉唉唉叹了口气,唇角却勾了起来,“这些日子便替我多留意着那边吧,若有什么动静,速来报与我知。”


    “是,奴婢知道的。”


    “行了,唤人进来梳洗吧,我今日也倦累的很了,还是早些歇息为妙。”


    元嘉撑着桌角起身,又在逢春的陪同下缓步往后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