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汇家园。


    陈黎和谢尧到许静怡家里时，她正在收拾东西。


    除了面容比之前沧桑一些外，许静怡的精神状态看着倒没什么问题。


    “我已经递交了离职申请，手续办完就回老家。”许静怡把装着圆肚玻璃瓶的粉色礼盒推向陈黎，“这个你们可以拿走，我这里其实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又把手机里的短信展示给两人看。


    陈黎把发短信的号码转发给调查部，让他们查一下号码来源。


    随后跟谢尧去找门卫调监控。


    从监控里可以看到，送礼盒来的人行事谨慎，身形高挑，虽然是炎热夏季，全身都包裹在严实的长袖长裤当中，戴着蓝色一次性口罩和黑色墨镜。


    当时比较晚，一路没有碰到居民，因此这样奇异的打扮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人动作很快，应该是放下礼盒便直接离开，不知去向。


    此外，发短信的号码调查部查出属于一个普通的60多岁用户，这号码大约是个障眼法。


    陈黎：“送药的人能把收尾工作做得这么干净，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备而来，其实查不到他们是什么人，我也没有很失望，只是不明白他们做这些的用意。”


    谢尧同样诧异：“在我们异情局不知道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能做到我们都做不了的事情，我带玻璃瓶回局里化验，顺便上报案件详情给局长……我先送你回家。”


    正好顺路，稍微拐条街就行。


    不过陈黎摇摇头，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局里见局长。”


    “好”，谢尧尊重她的意见。


    回到异情局，玻璃瓶被送到地下二层研发部。


    副部长听闻有如此神奇的药剂出现，亲自接手了研究的任务，嗅了嗅瓶口啧啧称奇，“竟然还是无气味的，其实我们一直有在研究作用于异灵的药物，只是目前还收效甚微，不足以拿来在正式任务中使用，而所有药物必有得共同点就是有不同的气味，原来早有人制出了真正的药。”


    他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瓶子，明显是非同一般地感兴趣，目光中有惊叹有叹服还有点自愧不如的惭愧。


    陈黎有不同的见解：“我觉得这也不算真正的药。它虽然起效很快，副作用也很强，我和谢尧上个任务里遇到的异灵先前一个月都十分稳定，没有任何攻击性行为，却在半小时内发生无法逆转的恶变。”


    她想象中的药，应该是像羌国神女那样，能召唤出异灵，让异灵长久地保持人性和智慧，陪伴在人类身边的那种。


    对此，谢尧跟陈黎想的差不多，“与其说是药，还不如说是毒，能让异灵彻底丢失理智的毒。”


    药应该是能起到滋补或治愈作用的东西。


    头发稀疏的副部长挠头，“你俩说的也对，总之，先让我研究研究有些什么成分。”


    送完玻璃瓶，陈黎和谢尧搭上电梯直达4楼局长办公室，说了一遍案件细节和个人理解，然后望着局长，等待局长的指示。


    谢馨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


    因为世界上异灵数量少，异能者也很少，每隔几年才进一两个新人。自打异情局成立后一直都挺安稳的，任务有风险，但发生执法工作人员出事的案件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可最近却出现许多从未遇见过的情况。


    就连首都总局那边都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一次性往分局送了20多个新人，据说是总局在暗地里培养的积蓄力量。


    而九溪市这边的奇异之事又总是跟陈黎谢尧的任务相关，简直像是冲他们来的。


    谢馨肃声问道：“你们两个最近有感到自己身上有异常吗？”


    陈黎和谢尧互相看向对方。


    谢尧先说：“没有，我能感觉到异能是自然升级的，德秀女高那个任务我用过好几次异能，本来就在突破临界期，一次性对上两个异灵自然就升级了。”


    他坦坦荡荡地说完，谢馨了然地点头，视线转向陈黎。


    陈黎有些纠结。


    要是异能有其他问题，她大概毫无保留地就说了，可女巫异能需要感情来辅助升级速度这事儿说出来多少不太好意思。


    再有，她能吸收杀过人的异灵力量，这也是其他人没有的能力。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凭她自己一个人跟那伙儿人对抗，恐怕只能落于下风毫无还手之力，那伙儿人在暗，她在明，时时刻刻被窥视行踪，连续两个任务都被使绊子。


    要是得到局长的支持，那伙儿人就不能这么轻松地逗弄她了。


    俗话说一人拾柴火不旺，众人拾柴火焰高……


    “局长”，既然做好决定，陈黎便索性说清楚，“关于我的异能，我想说几件事……”。


    十分钟后，陈黎终于交代完。


    谢馨脸上有点不可思议，但随即就恢复了平常和煦又不失严正的模样。


    但跟陈黎并排坐的谢尧就没这么淡定了。


    谢尧丹凤眼微微睁大，白皙的面庞上闪过许多情绪，最后定格在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上，“你，之前从没跟别人提起过？江鹤逸呢？”


    陈黎说道：“他也不知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太邪门了，没敢跟别人说。对了，德秀女高任务结束，我还单独解决过一个异灵事件，就是住在世纪嘉园的张宇涵网恋杀人案，他被我吸收了，所以我的伤好地快。”


    谢馨点头，“张宇涵确实杀过无辜的人，你吸收了他的能量再解决，程序上不合规，但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她停顿两秒，“靠感情辅助升级这事儿你能确定吗？没有其他因素的干涉？”


    “基本能确定，在跟江鹤逸交往前，我的异能升级非常缓慢，交往后就要快得多，不过速度达到峰值，涨势又会变慢”，陈黎努力忽视掉谢尧烫人的眼神，僵硬着脊背说道，“直到跟江鹤逸分手，再跟谢尧交往，异能便突破到二级，速度也重新变快”。


    “哦——”，谢馨拖长了语调。


    情不自禁地把钢笔放在手里转动，眼睛若有若无地扫过谢尧，看着陈黎无可奈何地叹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呢”。


    谢尧拳头捏紧，太阳穴绷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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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筋，眼底压抑着火光。


    陈黎顾不得谢馨在，握住谢尧的手，说出早就想好的话，“我当然不会为了升级就刻意去提分手再找新的人谈恋爱，跟江鹤逸分手也是机缘巧合，我一开始并没有要分手的意思，其实异能升级慢一点也不要紧，我还年轻，慢慢来也不怕。”


    她边说，边用余光偷偷瞄谢尧。


    好在她的话对谢尧还是有用的，谢尧松开拳头，跟她十指紧扣在一起。


    谢馨眉头隐隐舒展了几分。


    无论是作为局长还是作为谢尧的姑姑，她都不希望陈黎成为为了异能不择手段，不惜以伤害他人感情为代价来提升自己的人。


    努力是没错的，自私一点也没错，但尝到卑劣轻易带来的甜头，可能会上瘾，最终滑向不可拯救的深渊。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你这样想很好，说起来官昭华也是女巫异能，你有没有问过她是否也有相同的症状？究竟是女巫异能的原因还是你本人的原因？”


    这个，陈黎想了想，她暂时跟官昭华仅有一面之缘，加了微信也没聊过。


    “看来是没有。这样，我叫她来谈谈，你们先回去吧，还有你们打散重组队伍的事情，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


    陈黎站起来，“好的，局长，那我们走了。”


    谢馨：“去吧。”


    谢尧沉默地站起来，牵着陈黎回两人办公室，陈黎挣了下见他不肯撒开就算了。


    走了一路，谢尧浑身低气压逼得没人敢来打招呼，有人老远看到陈黎，只敢笑笑挥挥手，然后跑远。


    进到305室，关上门，陈黎哭笑不得地拖住他，“怎么了，还生气，我是真的不好意思说啊，不是故意瞒你们。”


    谢尧直直看她几秒，忽然把她抱进怀里，声音就响在她耳边，“陈黎，你可以不那么喜欢我，但不能完全不喜欢我。”


    如果陈黎顺便利用他来升级异能，那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如果单纯只想利用完就甩掉，他一定会崩溃。


    “我当然是喜欢你的”，陈黎试探性地摸了下谢尧短粗的黑发。


    主要是谢尧现在给她的感觉像是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这动作下意识地就做出来了，且越摸越顺手。


    谢尧似乎被安抚地很舒服，贴着她颈脖子蹭了蹭。


    她嘴角弯了弯，心里微妙——感觉更像大狗了，鉴于谢尧的黑发和体型，大概能类比黑色德牧吧。


    “那要是我以后异能升级变得特别慢，你会嫌弃我吗？”


    谢尧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但是我刚跟你组队的时候，你就很嫌弃我啊”，陈黎捧住他的脸，“难道你要否认吗？”


    于是谢尧眼睛略有些躲闪。


    “……以前，我不记得了，反正我保证以后不会。以后只有你嫌弃我的份，我绝对不会嫌弃你！只要你不说分手，我绝对不会提！”


    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让陈黎笑容止住，她认真地看着谢尧，“那就说好了，你可别做出尔反尔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