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眼睛瞬间睁大。


    不对！


    谁会因为被骂了几句就自杀呢，反正他不会，况且那可是郑耀啊！


    这么些年，挨打又挨骂郑耀都没有自杀，怎么可能中考结束却自杀呢？


    可反驳的话张三说不出口。


    像个正常学生生活学习后，他已经深刻地明白自己跟李四他们混在一起做的事是多么可耻。


    难道要说他不相信郑耀会自杀，因为他觉得郑耀特别坚强？


    “可，可是警察都说他是醉酒意外落河……”


    王五突然缩了缩脖子。


    谢尧微眯起眼，“王五，张三说完了，该你说了。”


    “我跟张三差不多……”，王五弱弱说道。


    “什么叫差不多？”陈黎喝道，“抬起头！我问你，张三离开后，你跟李四冯二对郑耀做了什么？”


    好半天，王五才缓慢地抬头，期期艾艾道，“我，我真没做什么……是李四和，和冯二……”


    每每想到那个带着燥热的夏夜，王五的心都要凉半截。


    僻静的道路上，清风送来吵闹的虫鸣声。


    张三接个电话走了，走前还叮嘱，“别惹他了，你们也快回家吧，李四，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


    此刻的王五脸上尚且笑嘻嘻地。


    他心想张三竟然也转性了，不过张三平时跟他们就不太一样，他家有钱有权，之所以跟他们混在一起，是因为外型不受欢迎，性格跋扈，没什么朋友。


    而他自己则是不爱读书，反正父母生意忙，也不管他，他就喜欢找刺激。


    等张三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眼前，他拍拍李四的肩膀，“李哥，咱走吧？”


    “嗝——”，李四打了个臭气熏天的酒嗝。


    他挥开王五的手。


    短粗的手指指着郑耀抖了抖，猝然怪笑一声，“哈，你有本事，张三都能被你搞定”。


    溶溶月色下，站在三人中心的郑耀眸子亮地吓人，他捏紧自行车把手，“我能走了吗？”


    王五都准备让开了。


    但是李四，他摇晃着走到自行车前面，从车篓子里的书包内拿出了一瓶白酒。


    准确地说，是小半瓶。


    清澈的酒液随着李四的脚步一荡一荡。


    冯二扬眉大笑，“李哥，你啥时候还藏了半瓶酒进包里，我说你吃饭怎么还带书包呢，还是你聪明。”


    这次毕业聚餐每个人交了30块钱，不够的班主任说他补上。


    “蠢货！”李四点了下冯二，转头又点郑耀，“你也蠢！不过你运气好，张三是我小弟，我当然是要给他面子的。”


    王五盯着李四手里的酒，心里七上八下。


    都这么说了，李四不可能再拿酒瓶子砸人了吧。


    被几人围着闹这么久，郑耀清醒了很多，他马上就能离开这些脏东西了，没必要在这时候沾上。


    退让了那么多年，不在乎再退最后一步。


    “麻烦让开。”


    “还挺有礼貌”，李四离他越来越近。


    郑耀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皱了皱眉，头往后仰。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把剩下的酒喝了，我就让你走”，李四将酒塞进郑耀的手里。


    郑耀坚决地拒绝，“我不喝，让我走”。


    虽然他不知道酒量底线在哪儿，但他今晚本来就喝了3瓶啤酒，再喝小半瓶白酒，混在一起大概率要醉。


    深更半夜醉马路边太危险了，他爸还在等他回家。


    “我不喝酒，要不你们还是打我一顿”，他直直望着李四，眼中没有丝毫胆怯。


    李四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头也不回，“你说不喝就不喝？我偏要你喝完，冯二、王五，给我灌！”


    王五哆嗦着张嘴，“李，李哥，这不好吧，别真闹出事儿了。”


    “怕什么，喝点白酒会死？！”


    王五闭上嘴，李四那副模样跟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他怕再阻止李四会找自己撒气。


    不过他也没听李四的上去帮忙。


    李四和冯二两人一个按着一个灌，郑耀很瘦，没多大力气，他拼命挣扎，不小心甩出口袋里的手机。


    手机屏“啪”地撞到坚实水泥地面，四分五裂。


    “咳咳咳……”


    小半瓶白酒到底让李四和冯二灌进嘴里。


    郑耀弓着脊背跪倒在地，咳得惊天动地。


    “嗤，死狗一样”，李四心情很好地跟冯二王五走了。


    郑耀在原地缓了缓，啤酒刺激胃壁扩张，加速了酒精的吸收，很快酒劲逐渐上来。


    他捡起手机，却发现无论怎么按都是黑屏，想来是刚才摔坏了。


    于是揉揉太阳穴，扶起自行车慢慢骑。


    15岁的王五刻意放慢蹬自行车的速度，悄悄眺望街边单薄的男生，庆幸没出大事。


    17岁的王五坐在公安局宿舍捂着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他一定会把郑耀送回家！


    王五哭得很大声，陈黎却不为所动，“默许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你以为你没有亲手给郑耀灌酒就不算犯罪吗？明知逼郑耀喝那么多酒可能会出事，却放任不管，你们这是间接故意杀人。”


    谢尧对王五这类自私至极的人了解地更透彻。


    他沉声说道：“我看你不是因为郑耀死了才哭，你只是害怕接下来的处罚，而且你自己也清楚，如果异灵真的是郑耀，就凭那几年你们对他做的事情，他是不可能放过你们的。”


    王五的哭声忽地停下。


    猩红的眼睛看向两个执法干员，“保护我们是你们的职责！要是我们俩受到伤害，你们就是渎职，同样跑不了！”


    谢尧眼神瞬间变得凉飕飕的，抱臂的双手展开活动腕骨，歪着头看他。


    王五立刻怂地往张三旁边挪了半米，两人几乎紧贴着。


    张三瞟他一眼，也往旁边挪了半米拉开距离。


    原来那晚他走后还有这些后续，难怪王五一直不肯提郑耀，还要求他对那晚五人见面的事保密，别告诉其他人。


    郑耀死后两年，他日日夜夜内心受折磨，怀疑是他们害得郑耀自杀。


    不能说，不能想，却又不能忘……


    但若如王五所说，真正害得郑耀跌进河里的，其实是李四他们，要不是他们强行灌酒，郑耀不至于醉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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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咕噜噜……”


    王五同时被三个人鄙视，压力巨大，肚子里的响声救了他一回。


    虽然当人面肚子叫地响也挺丢人的，但他当下只想跑出这间房子，以任何理由都可以，他快要窒息了！


    “郑耀的案件，捉到异灵后再跟你们清算，先吃饭”，陈黎没好气地说完，第一个出去。


    走廊上刮来一缕清爽的风。


    远方紫色粉色霞光渲染层层云彩，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画卷胜过世间所有珍品。


    但陈黎根本没看，她自顾自垂着头朝右边房间走，脚步又快又急，像是在宣泄某种不忿。


    一双宽厚的手拉住她的胳膊，带有薄茧的掌心与细腻雪白的肌肤一触即离。


    陈黎有点茫然，“还有事？”


    “民以食为天，吃饭算不算重要的事？”谢尧挑眉说道。


    “我吃不下，你吃吧。”


    “你早上还说想吃食堂的牛肉面。”


    陈黎思考了会儿，她早上的确这么说过。


    那碗牛肉面貌似真的很美味，谢尧连汤汁都喝干净了。


    “呼……”，她舒出口气，嘴角向下撇了下，“走吧”。


    食堂好几个窗口排起了长队。


    陈黎又打起退堂鼓。


    谢尧忽然说：“我也要吃牛肉面，帮你打一碗。”


    “啊？”陈黎疑惑蹙眉，“你早上才吃，晚上还要吃？这么好吃吗？”


    “嗯，好吃”，谢尧简洁道。


    陈黎眨了眨眼，“那行，我去找张桌子坐。”


    “嗯。”


    谢尧潇洒地加入排队大军。


    在人群里转了一圈，陈黎找到张没人坐的桌子，然后拿起手机回江鹤逸的消息。


    江鹤逸：【吃晚饭了吗？】


    陈黎：【还没，准备吃。】


    打完字，她撑着下巴发呆，有人过来搭讪，她委婉拒绝，接着继续发呆。


    江鹤逸：【怎么了，心情不好？】


    陈黎：【你是有读心术吗，看了一句话就知道我心情不好……】


    江鹤逸：【你没问我吃什么，为什么心情不好，方便视频吗？】


    陈黎：【不方便啊，我在食堂，人很多也很吵。】【没什么大事，有关案件三两句讲不清，晚上回宿舍再跟你说。】


    这次江鹤逸没有秒回了，过了几分钟才回：【那晚上再聊，我们点的菜上了，宝贝好好吃饭。】


    陈黎唇畔露出一丝笑，回他：【好。】


    又过了几分钟，谢尧一手端一碗面过来。


    刚出锅的牛肉面，香气袅袅升起，薄薄的牛肉片表面彩色油膜泛着光，看着就很新鲜。


    “哇，谢谢”，陈黎迫不及待地尝一口。


    面条劲道有嚼劲，牛肉鲜嫩，汤味浓郁，简直无可挑剔，比一般专门做牛肉拉面的馆子都做得好。


    陈黎笑着对谢尧道，“怪不得你一天要吃两次，好好吃啊。”


    谢尧轻扯下嘴角。


    他自然是因为爱吃牛肉面才连吃两次，虽然他早就吃厌各国的高级料理……那不然还能是因为想给人做服务生端面才连吃两次的吗？


    说出去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