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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她与驸马的二三事

    “依微臣所见,几个满口胡言的疯汉的话怎么能当真?他们连眼前的是真狮子还是石狮子都分不清楚。”


    大理寺寺卿尤大人摸了摸胡子,面上波澜不惊。


    “如果非要说南方的话。在我大梁十五道中,光是带有‘南’字的就有河南、淮南、山南、剑南、江南,”他偷偷看了眼冯重明的脸色,压低了声音,“还有岭南六道。当然,这个南方也不一定是指陆地上,极有可能说的是南海——”


    南海里当然有龙。还是龙王呢。


    “这老鬼光拿俸禄不干事,一天到晚净胡扯。”冯敬文在底下翻个白眼,偷偷嘀咕。


    冯妙瑜嘴角抽了抽,想笑,但眼下显然不是能笑的场合。出于长姐的威严,她又狠狠瞪他一眼,以示警告。


    紫宸殿是帝王半个起居之所,能被宣诏入紫宸殿议事的个个都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精,精明得很。而这位大理寺寺卿尤大人更是其中翘楚。此人是两朝元老,原先就颇得先皇宠幸,还做过原太子冯重曜的老师,不折不扣的原太子党。冯重明夺位后大肆捕杀原太子党,谢家、许家……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而此人不但没有遭到贬斥,反而官运亨通,一路升官加爵官至大理寺寺卿。这老狐狸的油滑由此可见一斑。


    在座除了一个冯敬文,大家心里都清楚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谋反’二字。毕竟这人就是越缺什么便越在意什么,冯重明这位子来路不正,岭南那位安王一直他心头的一根刺,昔日若不是太后以死相护,他是断断不会放虎归山,留兄长一条生路的。


    冯重明伸出手指叩了叩桌面,垂眼淡淡扫了眼冯敬文。


    站在帝王身侧的刘公公立马会意。太子年幼怯弱,上次帝王不过是当着他的面下令杖杀了个不长眼的太监,他就吓得病了好几日。处置安王这事情皇上怕是不好当着太子的面说的。


    刘公公就咳嗽两声,眯着眼睛弓腰拱手笑道:“皇上,诸位大人,还容奴才插一句嘴。这会已经到太子殿下回东宫读书的时辰了。”


    冯敬文松了口气起身,冯妙瑜也跟着起身准备告退,毕竟她名义上是陪太子来旁听的,太子离开,她当然也要该跟着离开。冯敬文回去读书,而她回府睡回笼觉。


    心情好极了。


    谁知道冯重明却冲着冯妙瑜招招手,“太子回去,永乐留下来。”


    冯妙瑜的后脚离紫宸殿门槛只有半步之遥,只能不情不愿地收回来,又走回去坐好。


    隔扇门开了又关上,在座的几位大人神色各异,不过这是冯重明的意思,也没人敢说什么。


    “依朕看,那几个道士口中所说的‘真龙’,怕不是指安王?”冯敬文离开后,冯重明也没了顾忌,“他和朕是同母兄弟,以前还做过太子,又身在岭南。你们看,这完全对得上嘛。那些疯道士说的话倒不全是疯话。”


    殿内一片心照不宣的沉默。


    “您的意思是这几个疯道士背后有人操纵?那微臣这就下去命人追查。争取早日查明幕后之人。”尤大人硬着头皮说。


    “下去追查?”冯重明把手串扔到桌上,人靠在椅背上,笑了,“他这个人一向是不安分的,只怕等你下去查出来,叛军的刀都已经架在朕脖颈上了。”


    帝王单手撑着头扫视一圈,眼中杀机涌动,就差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杀了安王。防患于未然。


    十九年前没有除掉的那根刺,眼下除掉,也不算迟。


    “陛下是仁慈之君。当年您念及手足之情留安王一命,还赐予他封地,让他安度晚年。没想到他竟这般冥顽不灵,白白浪费陛下一片苦心。卑职愿为陛下分忧。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事已至此,在座唯一一位武官,南安侯立刻起身抱拳。掷地有声。


    底下的几位文官大佬动动眉毛胡子,很快交换了个眼神,放松了许多。杀人放火,太好了。拿刀子的事情,和他们这些只会挥挥毛笔的文官又有什么关系。只是这该表的态还是要表示的。


    “陛下圣明,目光如炬。”


    “安王辜负陛下良苦用心,意图谋反,其心当诛。”


    于是几人也站起来,纷纷捶胸顿足,谦虚地表示自己等鼠目寸光,竟然没有看出安王狼子野心,又摩拳擦掌,表示自己等与叛贼安王不共戴天,恨不得冲上去亲自和安王搏斗的决心。


    冯妙瑜倒是一点也没动,老神在在低头喝着她的茶。浅绿色茶汤上浮着两朵茉莉花,里面还额外加了蜂蜜和冰块,清甜可口。


    反正她也只是个旁听的,和安王一事越少牵扯越好。


    “你们的心思朕都明白,都坐下吧,”冯重明又叹了口气,“但那安王毕竟是朕的手足兄弟。朕这心里不忍啊。手足相残,只怕朕百年之后也难免会被天下人所诟病,背上千古骂名。”


    冯妙瑜在底下偷偷撇了撇嘴。不忍心只怕是其次的,主要是不希望背上弑兄的骂名。她偏头看到冯重明淡笑着的侧脸,手指忽然哆嗦了一下,茶水微微泛起涟漪。


    “这事要怪也是怪安王殿下自己犯禁,”底下有人摇头说,“您是被逼无奈,又有谁会怪罪于您呢。”


    “既然这样,这件事就由南安侯去办吧,其余几位大人从旁协助,”冯重明说着,又从桌上抽出一本奏折递给南安侯,“这是前几天你儿子递上来的折子。说是要请朕赐婚给他。自古婚姻大事,都是要听父母的,朕就想问问你的意思。”


    南安侯的脸色当即就沉下来了。


    “是卑职教子无方,犬子竟为了这点小事上奏折……卑职回去定会好好教育犬子。”


    冯重明摇摇手指,“朕倒不是要责备你的意思。你儿子在西境立了大功,他上书向朕讨赏,朕也不能装作没有看到。你回去也好好想想,蛮族女子,做世子的正妃是不合适,但他若是喜欢的紧,给个她侧妃也做做,也不是不行的。”


    “是。”南安侯垂首应诺。


    冯重明便挥手让刘公公送几人出去了。


    冯妙瑜也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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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茶盏起身准备告退,冯重明却突然叫住她,他叹了口气。


    “狸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朕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冯妙瑜沉默着,没有接话。


    “如果朕不杀了你们皇叔,他就会来杀了朕。这些年他虽然不声不响的,好像无欲无求了,但朕心里清楚,他没有一天不想回到这里,坐在朕的位子上。他恨朕啊。”冯重明说,“敬文那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太过软弱。在这点上他远不及你……日后在这方面上你要多多辅佐他才是。如果有必要,越过他行事也无妨。就他那个性子,光靠他自己什么都守不住。”


    “合着在您眼里,我就是那等能笑着手刃父兄的冷血无情之人了。”冯妙瑜在心里冷冷想着,她该把这话说出来狠狠扎他一下的,冯重明却又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嗽声越来越重。


    冯妙瑜迟疑了一下,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淡淡地点了个头告退了。


    ——


    岭南之地多水,水网密布,河道纵横成巷,船只间以铁索相系,宛若一座水上浮城。柳叶般的渔船,小货船,花船……晨光熹微,商贩们不绝于耳的叫卖讨价还价声音里,一艘昨晚才停泊在港口的云纹广船缓缓起锚,向北驶去。


    这船瞧着不过是艘普通商船,船舱内却布置的异常奢华。小叶紫檀的雕花家什擦得光亮。一架如意八宝的酸枝木木雕大屏风下面,一个穿深蓝罗衫的中年男子闭目靠在椅背上,屋里还有三五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一个跪在地上给他捶腿,一个在后面捏肩,一个端茶递水,剩下两个在角落里,一个弹琴一个唱曲儿。男子翘着腿,脚指上挂着一只黑漆谢公屐,随着婉转的曲调一晃一晃。


    “大人。”一个葛衣随从掀帘进来,抱拳笑道,“您真是神了。”


    “哦?”


    冯重曜懒懒抬眼,眼角堆起几道细纹,鬓发微白,亦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姿貌,他挥手叫那几个小丫鬟先下去。


    “和大人所料的一点也不差。那位果然派了人来暗杀您。我按照您的吩咐,找了和您身形相近的男子换上您的衣裳,又把他推到了火里……那位见了尸首果然上了当,以为您死了。”


    “已经下葬了?”


    “是,眼下所有人都以为您已经死了。”


    冯重曜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轻柔地笑笑。


    “那就不必遮遮掩掩的了。把我的旗号打出去吧,好让大家都知道我回来了……也好给我的皇弟一个惊喜。”


    那随从便抱拳出去了。


    屏风后边有人说:“他好像还真当你料事如神了。”


    “这样不好吗,我是天子,在他们眼里自然应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冯重曜说。


    “那个给你提供情报的姑娘你打算怎么处理?可要我的人动手除去她?”


    “这么着急做什么。”冯重曜说,“她我还有别的用处。不需要你的人出手,不用管她。与其大费周章杀她,她会亲手把自己送上绝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