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前方熟悉的人，艾陵叹息一声：“我对其他人不是很了解，无法辨别所有人。但是我很清楚的一点是，相同的陷阱不能踩第二次。”


    无视数个披着紫黑色斗篷的“熟人”，艾陵望向韭菜人：“麻烦你们处理一下了。”


    “这样的话，你不会后悔吗？”


    “艾陵”的声音在艾陵的背后响起，她转过身，对上了斗篷下“艾陵”的视线。“艾陵”的外貌和她别无二样，甚至连微笑的弧度都完全一致。


    这个“艾陵”复制的不仅是她的外表，连同她的习惯和性格也完全复制了。


    “或许你可以断定‘我’不是真的，但是如果就这么抹除其他人的存在，难道你不担心会有一个人是真的？”


    “艾陵”张开双臂，如同主人家向客人解释一般：“先是你最亲密的两位伙伴，秦易笑和赖玉泽，说不定这两位就是真的？”


    “想要扮演他们，首先戴上蜘蛛头套和背上巨大的背包。”艾陵冷声道。


    “好吧。”


    “艾陵”故作悲伤，深深地叹息一声——如同先前艾陵所做的，她又指向姚修雨和张代夫：“他们两人都是S级，哪怕突然出现在二层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难道你不担心他们也是假的吗？”


    艾陵的目光落在姚修雨和张代夫身上：“如果你能够轻易同化两个S级，也不需要费尽心思同化我。”


    “哈哈，你说得确实有道理。”“艾陵”说，“但是，艾陵你的力量可不是‘S级’能够衡量的。”


    不是“S级”能够衡量？深渊教使者的话让艾陵产生了好奇，但是她忍住了询问的欲望，如果一旦顺着对方的套路，说不定就会踩中他的圈套。


    似是对艾陵的冷漠感到遗憾，“艾陵”无奈摇摇头：“你的警戒心真强，艾陵。但是起码有一个人，我建议你还是需要犹豫一下的。”


    “艾陵”指向身边的“江亦”：“这位或许才是货真价实的‘江亦’，你身边的那位说不准是他的冒牌货，如果你让真正的江亦成为韭菜人，说不定就没有机会再次和他对话了。”


    “但是在使者的手里，江亦也不能正常对话。”艾陵说。


    “即便他在使者的手上，也还有一线拯救机会，你忘记姚修雨了吗？”


    正如“艾陵”所说，和一层的“旧韭菜”不同，二层的“韭菜人”经历了多次的清道夫任务依然不变，他们似乎已经固定成为“至高者”的跟从者。


    但是艾陵并不打算踩入对方的陷阱——姚修雨的醒来建立在乔思安的消失，她不愿看到任何一人的消失。


    “少废话，你……”艾陵正想反驳，一道声音插入了对话。


    “说得不错，说不定我是假的。”江亦说。


    艾陵转头：“你怎么站在使者那一边？”


    江亦微笑：“清道夫任务结束后，我和你分离了一段时间，深渊教使者足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更换我们二人。说不定他让每个人穿着斗篷，就是为了制造错觉。”


    “戴着斗篷的是使者，而没有戴着斗篷的是真实的人。但说不准这个结果是相反的呢？毕竟我只是一个红环的探索者。”


    听到江亦的话后，艾陵的目光停留在他空荡荡的手，又望向对面的“江亦”，“江亦”手上正牢牢戴着熟悉的红色手环，她似乎还能看到那个手环上的划痕。


    “如果你真的是使者，会那么好心地提醒我吗？”艾陵问。


    身旁的江亦说：“这就是使者想要达到的效果，让你犹豫，让你怀疑，只要一旦你开始不相信自己……”


    “同化的力量就能侵蚀你。”


    “这么说来，你确实很像是使者的分身，一直在干扰我的选择。”艾陵说，“不过，你还想我做第二次失物招领吗？”


    “这次我可不敢。”江亦低低笑了几声，“看来你知道我想要表达的了。”


    艾陵的目光对上对面的“艾陵”，却是对身边的韭菜人说：“马上处理他们。”


    “艾陵，你不害怕吗？这些都是你熟悉的人，一向善良的你忍心把他们最后的机会消除吗？”“艾陵”说。


    “‘一向善良’？谢谢你的称赞。但是我更想你称赞我为‘一向富有’或‘一向聪明’。”艾陵瞥向一旁的小黑，“拜托你了，小黑。”


    【咕噜，好，艾陵。】


    小黑一个飞跃，跳到了“艾陵”的身前，如同吸水后膨胀的海绵，小黑的身躯变得极大，一下压住了众多“艾陵”和“艾陵”的熟人。


    “哈哈，不愧是我的神明，你是完美无缺的。”


    “艾陵”的声音从小黑身下传来，韭菜人的根茎已经爬上了她的身体，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但……我……神明……请……信我……并不是无意义……”


    “它……一个选项……一体……”


    这个“艾陵”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艾陵收回目光：“这些能够变成其他人模样的分身应该是使者重要分身，剩下的重要分身应该不多了。”


    “你不去怀疑他最后的话吗？”江亦说，“使者主动把所有的分身展示出来，并不可能是自杀，也许有别的目的。”


    “即便有别的目的，也和我无关。”艾陵果断地说，“可能就如同你所说，他只是想要让我起疑心，这就是他的目的。”


    “我很高兴，你相信我。”江亦轻笑。


    艾陵望向迷你型的小黑：“小黑，你觉得附近还有别的分身吗？”


    被江亦发现了无数次和小黑的对话后，艾陵已经懒得再去掩饰了。只见小黑慵懒地拉长成长方形，然后又蜷缩回圆形，似是在伸懒腰一般。


    【没有。咕噜。但是讨厌的气息还在。】


    “看你的表情，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答案。”江亦说。


    “小黑说找不到了，但是觉得使者还在。”艾陵回答。


    “我在地表的时候也一直在调查深渊教使者。”江亦望向艾陵，“他把最核心的分身藏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这个核心的分身或许得由你亲自寻找。”


    “我去寻找？”艾陵疑惑。


    “不错，既然他想要同化你，反过来你也可以做到一样的事情。”江亦低声说，“当然你不需要去同化他，但是可以凭借你们两者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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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找到使者。”


    “你知道我……”艾陵迟疑。


    江亦笑了：“暗室里的瓶子还是我收拾的。放心，我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秘密。相反地，我会一直帮你，直到……”


    “直到什么？”艾陵追问。


    江亦并没有马上回答艾陵，他银色的眸子久久注视着她。然后，江亦压低了身子，凑到了艾陵的耳朵旁。


    “直到你做出最后的选择。”


    耳朵旁的温热消失，艾陵迷惑望向江亦：“你说的‘选择’指的是什么？”


    江亦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目前的话你更需要在意的是使者。他的最后一个分身究竟在哪里？”


    见江亦不打算解释他的话，艾陵只好集中注意力在那所谓的“同化”。她瞥了一眼韭菜人，韭菜人就是最典型的同化。


    他们通过根须来实现同化，使者的话，则是通过“灰泥”，她的前身曾经服用过“灰泥”，那么灰泥应该还在她的身体里。


    如果想要探查使者最后一个分身所在的地方，她必须“找出”她体内的灰泥。


    但是应该怎么去找呢？她总不能现场做一个开膛手术，先不说现场没有医疗条件，她和江亦二人都没有外科医生的资格证。


    等一下，灰泥？


    艾陵突然想起在深渊教两个基地“聆听”到的灰泥声音，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但是她之前一直都“聆听”不到体内“灰泥”的声音，总不可能现在突然能够“聆听”。


    她望向江亦，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江亦温柔地问：“怎么了？遇到困难了吗？”


    “我的技能或许能派得上用场。”艾陵迟疑，“但是我不知道如何使用。”


    “我明白了。”江亦说，“和之前清道夫任务一样的情况，对吧。”


    艾陵点点头。然后在艾陵震惊的目光下，江亦在手背上割开了一道伤口。


    紧接着，他走到了艾陵的身边，抬起了艾陵的手，把他的手覆盖在艾陵的手背：“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技能不是深渊的馈赠，而是你体内的力量。”


    “感受它，回应它，接受它。它就是你的一部分。”


    江亦的声音在艾陵的耳边响起，她的视线落在江亦手背上的伤口。江亦的手背的伤口痊愈迅速，很快，他的手背就只剩下血迹，不见伤口。


    “就是这样。”


    江亦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艾陵的耳边，一股莫名的领悟突然在艾陵的心底涌现，下意识道：“技能就是我的一部分。”


    她不知道江亦怎么做到的，但她能够感觉到她的技能一下子拓展了。


    周围的环境变得无比安静，又变得无比嘈杂。从来没有“聆听”到的声音浮现在她的耳边，这个世界是沉默的，但是每个东西都有它的声音。


    【累，周围又要变，那些人就不能停下来。】


    【困。】


    【今天好热闹。】


    和“双人同行”的任务一样，她的手环变得沉重。但是艾陵没有理会手环的变化，她已经“聆听”到了那道声音。


    【使者……】


    她体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