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陵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博物馆，博物馆的大门缓缓开启，门内的大厅一片幽深，深处被阴影覆盖。


    也许是因为距离足够接近，她感受到了手放在大门之上的冰冷，那只手是“他”在推开，“他们”就站在门内在等她，他们……


    “艾陵？”


    艾陵被秦易笑的担忧的声音惊醒，她把悬在空中的手放下，握紧拳头，试图摆脱那缠人的触觉。她转过头，对上秦易笑担忧的目光：“没事，我只是……”


    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秦易笑的手表，星星点点的光亮代表门内皆是深渊教使者的分身。看着熟悉的光亮，艾陵突然想起了地图纸相似的功能。


    ——能够显示人类和怪物的光点。


    “艾陵，你想要戴回这个手表吗？”秦易笑说。


    艾陵正想摇头，视野突然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她”看到了一道门，门缝中透出了一道光，这道光之中，“她”看到了三个人。


    ——赖玉泽，秦易笑和她。


    忍着视野转换的眩晕，艾陵抬头，“她”和自己对视了，只见艾陵的面容苍白，但是眼神却格外的冷漠和坚定，如同在向“她”下战书。


    “艾陵？要不还是我们……”


    秦易笑的声音唤回了艾陵的意志，她回过神，对着秦易笑摇摇头：“我只有两个选择，等他继续增强自己的同化能力，直至把我同化。或者我先把‘他们’杀死。”


    就像韭菜林的那一次清道夫任务，要不她利用黑雾消灭了“至高者”，要不“至高者”同化了她。


    想到这里，一抹疑惑爬上了艾陵的心头，为什么“至高者”和深渊使者都在一直试图同化她。她的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们就这么直接进去吗？这个博物馆看上去就是一个陷阱。”赖玉泽说。


    艾陵望向赖玉泽：“我不打没有准备的战疫，你们忘记了我在深渊二层结交的‘朋友’吗？”


    依照上一次潜入商场的经验，艾陵以“至高者”的身份呼唤了二层“韭菜人”。她的目光落在一脸热忱看着的“韭菜人”。


    深渊教使者的同化看上去就是劣质版的“至高者”的复刻，深渊教使者把其他人同化成自己，虽然能够更有效掌握形势，但是远不如“至高者”高明。


    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的掌控力都是有限的，除非拥有一个超级计算机的大脑，否则最终只有被无数的自己“淹没”。


    “拜托了，我的朋友们，请在这个博物馆打闹一场，把你们看到的不和谐都毁灭吧。”


    随着艾陵的话音落下，她“聆听”到了韭菜人的回应。


    【好的，至高者，我们会遵循你的命令。】


    【消灭一切的不和谐，深渊只需要一个意志。】


    目送“韭菜人”涌入博物馆，艾陵内心的不安减弱。就算是有许多的分身的深渊教使者，也肯定敌不过韭菜的数量。


    但是艾陵仍然站着没动，她拿起一个无声的铃铛，轻轻摇晃了一下。


    然而，等待了片刻后，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艾陵在内心嘲笑了自己一声，即便是听力极强的猫猫也不可能听到这个“无声”的铃铛。


    毕竟“黑化海绵”在深渊一层，总不可能听到她在深渊二层摇晃的声音。


    “我们进去吧。”


    跟在韭菜人的身后，艾陵和秦易笑二人一起走入了这个“博物馆”。就在他们都踏入博物馆，身后的大门无风自动关上。


    “啪嗒。”


    走在最后的秦易笑试着推了推大门：“不行，这个门锁上了。让我看一下……这不是采集者协会常用的手段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秦易笑的话，艾陵一脸平静：“别忘记了，采集者协会会长‘姚修雨’曾经也是他的一部分，所以知道一些采集者协会的手段也很正常，等一下……”


    说到这里，艾陵突然意识到某件事，她的目光投向秦易笑的手表：“这个手表现在怎么样了？”


    “手表怎么样？”秦易笑惊呼，“手表变成一片漆黑了。”


    “也就是说，深渊教使者在采集者方面的手段不弱于姚修雨了。”艾陵低声道。


    深渊教使者的同化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可怕，似乎不仅是记忆，他甚至能够获得他人的力量。难道说深渊教使者一直执着于她，是为了清道夫的能力？


    失去了手表的指引后，艾陵取出了地图纸。不知不觉中，地图纸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43%。和深渊一层的数字达到40%后，新的功能出现了。


    ——能够显示怪物的光点。


    密密麻麻的光点拥挤在地图纸上，艾陵差点忘记这个博物馆除了他们三人和深渊教使者以外，还有众多的“韭菜人”，地图纸这个功能也相当于报废了。


    “你的朋友真的太热情了。”秦易笑说，“他们是想要把这里拆了吗？”


    艾陵顺着秦易笑的目光望去，只见博物馆的肃穆一扫而空，连华丽庄重的大门都被蝗虫一般的韭菜人吞噬了。


    与此同时，一股不属于她的恼怒在心中蔓延，艾陵勾起嘴角：这个博物馆看起来不仅仅是陷阱，也是使者用心布置的地方，我们就好好参观一下吧。”


    艾陵和秦易笑二人走入最近的一间展览室，当展览室的内容映入她的视野时，她马上就想起了曾经的一次清道夫任务。


    整个展览室站着，坐着，躺着无数个和真人无异的人偶，如同她穿梭在紫色空间中的三幅“画”，她在最后一幅画内所看到的场景。


    “人偶师，那个让我杀了他的人偶师？”


    一个荒诞的想法从艾陵的脑海里冒出来，难不成那次的任务的人偶师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


    为什么不呢？另一道声音回答，正如同上一次的清道夫任务，她回到了过去的深渊二层，和过去的阿蜀和阿文相遇，为何她不能在别的任务里和其他人见面。


    冷意爬上了艾陵的背脊，她突然迟钝地意识到，清道夫任务似乎并不只是解决任务内的状况。每一个任务似乎都和现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在任务里所做的也会真实地反映到现实中。那么深渊教使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那三个房间里她所做的有关吗。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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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无名的愤怒席卷了艾陵，她眼前的视野再次转换，“她”看到了疯狂涌入每个房间的韭菜人，他们撕扯人偶，棉花铺满了一地。


    “她”听到了一个雄雌难辨的声音，“她”听到自己在说：“你的见面礼真热情，艾陵，那么我也必须付出对应的礼物。”


    “她”的视野再次开始变化，如同坐在监控室里，她的面前同时浮现了多个屏幕，她像是以不同的角度观察着一个人。


    “她”再次听到自己说：“和我们，不，和我融为一体吧。”


    一股剧烈的摇晃突然从手臂蔓延，艾陵终于摆脱了满眼的屏幕，秦易笑担忧的面容出现在她的面前。


    “艾陵，你怎么了？我刚才一直喊你的名字，你都无法清醒。”秦易笑说。


    “我看到了，不，我也听到了。”艾陵喃喃道，“他们在靠近，他在……”


    短暂的清醒后，那数个屏幕再次浮现在艾陵的眼前，她和现实的秦易笑再次相隔了一层薄雾。


    “不用害怕。那个人只不过是在渴望你的力量。”


    一道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在艾陵的耳边响起，面前的薄雾顿时消失，她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体，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别担心，你一直都知道该怎么做的。”


    江亦那双温柔的银眸倒映出艾陵有些茫然的脸：“遇到这种需要清理的‘不秩序’，你知道该怎么清除的，如同每一次你所做的。”


    艾陵不知道江亦为何会突然主动现身，他上次所要独立完成的事情怎么样了。


    但她知道的是，她必须摆脱使者。


    在江亦的轻声安慰下，她点开了白色手环的面板，手指轻轻放在了“清道夫”的字眼上，熟悉的弹窗浮现在她的面前。


    【需要开启任务吗？】


    艾陵觉得系统面板的任务提示有些奇怪，但是她已经顾不上面板的怪异，“她”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艾陵，我看到你了。”


    下一刻，她的视野再次模糊，她很清楚这是转换视野的前奏。但是她不知道，这一次转换了视野后，她是否还能用自己的眼睛看这个世界。


    艾陵已经无力开口回应系统的问题，在视野转换的前一刻，她的手指点在了面板的“是”。


    就好像在寒冷的冬日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从浑浊的水底浮上水面，艾陵猛地清醒了过来，先前的种种事件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我真的疯了，怎么会走入敌人的陷阱，就算有韭菜，不，我就是韭菜，上赶着让别人割。”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意志就被深渊教使者影响了，每一步都是在主动向深渊教使者靠近，主动接受他的同化。


    “请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是你的主场了，在深渊，没有……比你优先更高。”


    听到江亦那温和的声音，艾陵转过头：“江亦？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之前说的事情搞定了吗？”


    “这个不好说，但是进展还不错。”江亦望向前方，“不过我们得把注意力放在你的任务，这一次清道夫任务看起来挺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