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到尽头了，差点以为要在通风管道里度过余生了。”


    【麻烦你打算在通风管养老之前，先把我丢回快乐老家。】


    “你对快乐老家还真是真爱。”


    盯着脚前的透过出光的缝隙，艾陵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在这个通风管道里爬了起码半小时，若没有手电筒姐的唠叨，她都怀疑自己只是阴暗角落的爬虫。


    如果江亦真的通过这个通风管道进入，这么长的一段路，他究竟怎样才能爬过来？


    艾陵把疑惑埋在心里，她需要考虑如何离开通风管，她可不想冒着危险潜入这个疑似“泥巴怪”制造厂，只换来“通风管一日游”。


    “缝隙有些紧密，质地也挺厚实的，或许不太好移动这个检修口。”


    艾陵把手指嵌入缝隙的缺口，正打算慢慢一点点挪移时，检修口的小窗猛地被她掀开，“咻”地打在通风管，一阵巨响。


    【你在害怕不被人发现吗？】


    “我不是故意的。”艾陵茫然看着自己的手掌，“我的力气好像突然变大了。”


    力气突然变大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她记得在上一次清道夫任务的时候，她也是猛推了一把猫罐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难道来到废土后，她基因突变了？


    【先别说话，有人经过了，把检修口安回去。】


    艾陵放回检修口的小窗，她本以为这个姿势下，挪动小窗应该比较吃力。惊奇的是，看似沉重的小窗在她的手里却如薄纸般轻盈。


    难不成废土世界也有豆腐渣工程？用硬纸板冒充金属板？


    “哒哒哒。”


    地面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艾陵的思绪。隔着通风管，她能够感受到有两个人从通风管下经过了。同时，模糊不清的话语穿过了检修口的缝隙，抵达了艾陵的耳边。


    “这一次……失败……”


    “……成功……抓……？”


    这一次通风管证明了自己的质量，哪怕艾陵仔细聆听，却只能抓到几个字，根本无法猜出对话的内容。


    声音渐渐远去，通风管再次陷入了沉寂。


    “手电筒姐，你觉不觉得刚刚有一个人的声音很耳熟。”艾陵说。


    【确实有点耳熟，不过我能听见的和你差不多，只能听出下面是两个男人。】


    “男人么？那我的猜测应该错了。”


    趁着下面再无动静，艾陵再度掀开了检修口的小窗，这一次她特意收了力气，并没有再次发生方才的惨剧。


    艾陵探出头，张望了一番，发现下面放着一个个圆柱形空柜子，地面异常干净，并没有艾陵想象中怪物经过的满地泥泞。


    通风管距离地面有几米高，正常人无法直接从通风管落到地面。艾陵更加确信，若是江亦从通风管进入，要不江亦的腿早好了，要不江亦原路返回。


    总不可能江亦会飞吧？


    “砰砰砰。”


    一声巨响吸引了艾陵的注意力，她下意识望向声响的来源，却只看到一个白色柜子的顶部，无法确定什么东西引起这阵声响。


    “有点像是柜子内部敲击发出来的声音。”艾陵轻声道。


    【救……我……】


    被耳边的呼救声惊吓，艾陵下意识问道：“手电筒姐，你在说话吗？”


    【没有，我这不在帮你找路。】


    “多谢了，你真是一位可靠的向导。”艾陵顿了顿，“但是你真的没有听到声音吗？”


    【真的没有。不过我找到了下去的路了，沿着那边的钢管，可以去到那边的柜子。】


    艾陵顺着天花板上长长的钢管望去，这不知用途的钢管下方正好是一个柜子的顶部。


    “手电筒姐，你太看得起我的臂力了，这一根钢管有几米长，没到终点，我就掉下来了。”


    【那正好，如果这一点距离都无法克服，就不要想着潜入别人的地盘。】


    “行吧，那我先试试。”


    艾陵从检修口伸出手臂，双手牢牢勾住了钢管，然后从检修口跳了出去。


    “好沉……咦？”


    艾陵正想抱怨这个方法的不靠谱，却发现双手轻松吊在了钢管上，甚至还富有盈余的力量做几组引体向上。


    排除了中午那一顿火锅包括了大力水手的菠菜的可能性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手上的灰色手套：“是因为手套？”


    【本来还想要看你大吃一惊的模样，反应挺快的嘛。你这个手套估计有力量加成的技术，这一段钢管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轻而易举。】


    顺着钢管的方向，艾陵爬到白色柜子的顶部，站在柜子顶部后，她正考虑下一步应该前往哪个地方，远方再次传来了人声。


    艾陵四处张望，逃回通风管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就近找一个掩体。放眼望去，她并没有找到适合躲藏的地点，但无论如何，她总不能站在顶部，做一个活靶子，得先落地。


    “啪嗒。”


    尽管艾陵尽量放轻了脚步，但是落地未免还是发出了响声。不知远处的人是否注意到了这一动静，他们靠近的速度似乎加快了。


    艾陵起身，扫了一眼周围，全都是空荡荡的圆柱体柜子。或许她可以直接跳到其中一个柜子，省了敌人捕捉她的功夫。


    【好……痛苦……救……】


    又出现了。一个陌生的救命声再次浮现在艾陵的耳边，这一次她很确定，那并不是幻听，这是“聆听”到的话语。


    “在那个方向，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远处的脚步声愈发靠近，艾陵不再迟疑，反正这里的柜子都差不多，若是真逃不了，随便进入哪个柜子都差不多。


    循着求救的声音走去，艾陵闻到了一股臭味。也许用“臭”来形容是不合适的，如果换成另一个词语更加合适，这是正常人类闻到会感到生理性反胃的气味。


    “这是……”


    望着柜子中的“东西”，艾陵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


    “唉，最近的巡逻表排得好满，感觉都没坐下来几分钟又要起来。”


    “没办法，谁让之前有人潜入了实验室，所以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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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子堆满了排班。”


    “那会不会是假的？毕竟之后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有丢东西，总不可能冒危险潜入这里，却什么都不拿走。”


    “笨蛋，万一那个人是其他组织呢？上面已经决定放弃这里了，没看到周围都是一堆空柜子？等到最后一批实验结束，这个地方就会关闭。”


    “这么大的地方说放弃就放弃，真浪费。即便是其他组织也没关系吧，我们不是都有人吗？要不我们怎么敢在暗标眼皮底下建实验室。”


    艾陵蜷缩在柜子的一角，透过浑浊的玻璃，看到远处的两个人影逐渐往她的方向靠近。从这两个巡逻的话看出，张代夫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暗标有叛徒，但是这个叛徒究竟是谁呢？


    遗憾的是，两个巡逻的闲聊中断了，他们走到了艾陵所在的柜子前面。


    “这一个看起来也失败了，这一批全军覆没了。”


    “啧，这个就是废物，拿去做‘清扫工’都没有资格。”


    “‘清扫工’？这东西还要我们来清扫。说起来，上一次不是投放了几个‘清扫工’，怎么没有下文？向我们借走的时候，不是承诺会找到成功的秘诀吗？”


    “那群疯子的话听听就算了，他们还说出现了一个完美的‘神’。嘿，连‘人’都没造出来几个，就想着‘神’，他们才是神经病。”


    “嘘，你这话不要随便说出来，要是被那群疯子听到，小心哪一天被他们以奇怪的理由献祭。”


    “我知道啦。”


    完美的‘神’？造出‘人’？献祭？这个地方不是实验室吗？怎么还和信仰扯上关系了？


    看到巡逻的二人消失在另一边的大门，艾陵放松下来，不由得深呼吸了一下，很快空气中弥漫的臭味又让她再次屏住呼吸。


    躲在“泥巴”的身后，艾陵总算逃脱了被巡逻发现的厄运。


    艾陵的目光落在帮她逃过一劫的“人”——这是一滩勉强保持着人体外形的泥巴，那令人难受的气味证实从这“人”身上发出。


    【救……痛……】


    “手电筒姐，你真的听不到吗？”


    【这个问题你问我几次了，除了人类发出的声音以外，我没有听到任何的东西。你究竟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了泥巴……不，一个人类的求救。”


    艾陵的手捂在了耳朵上，但即便她用手挡着耳朵，那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依然清晰不已。她第一次感受到“聆听”技能带来的真正“副作用”，并不是经常饥饿的肚子。


    而是即便不想要听，仍然一句句钻入大脑的话语。


    【痛……】


    “我要怎么帮你呢？”艾陵轻声道。


    痛苦的呻吟突然中断，“它”的话语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死！想死！我要死！】


    【我的生命！结束！】


    【请结束我的生命！】


    艾陵微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她的目光透出一股莫名的坚定。


    “手电筒姐，你知道该怎么杀死‘泥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