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十楼的时候，但凡伊尔迷说一句西索也在，他们完全可以去找他一起下来。


    但伊尔迷就是‘忘了’，如果自己没问，他肯定不会再提这件事。


    璃雅都快被气笑了：“伊尔迷你还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坑西索的机会啊。


    伊尔迷歪歪头：“嗯？”


    一片静默后，璃雅转身往电梯走。


    伊尔迷：“你去哪？”


    璃雅摆摆手：“我去找西索，你先回去吧，帮我告诉柯特一声，晚七点宴会大厅见，谢谢。”


    身后传来伊尔迷很轻的声音：“莉莉娅，你对西索是不是过于维护了？”


    璃雅脚步稍顿：“如果留在上面的是你，我也一样会去找你的。”


    “你竟然在拿西索跟我比吗？”


    伊尔迷话音里说不上是质疑还是幽怨。


    璃雅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见他神色很难解。


    沉默片刻后，璃雅说：“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伊尔迷——大哥，以后还请你不要再插手我和西索的事情了，可以吗？”


    伊尔迷却避而不答，他歪了歪头问：“莉莉娅，你确定和西索只是契约关系吗？”


    璃雅神色稍怔。


    见她不答，伊尔迷继续道：“奉劝你一句，西索这个人喜怒无常，喜新厌旧，别到最后把自己玩进去了。”


    璃雅失笑。


    没想到伊尔迷这人凌厉又强势，想法却这么消极。


    可她又从这份消极里，多少品出了一点哥哥对妹妹的关心。


    只不过无情道修的久了，即使现在已经不修——她向来不喜欢思虑、也不愿意内耗。


    契约就是契约，她还是分得清的。


    可难道让她提前就开始为此忧虑吗？


    再退一步说，好歹活了这么多年，她若是个凡事都要纠结一下的性格，那日子早就别过了。


    光心魔就能把她折磨死。


    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注）


    即使她现在早已不敢再说无常无我、无欲无求，却也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落到画地为牢的地步。


    她最后道：“多谢提醒，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随缘就好了。”


    ----------------


    天台。


    西索将十层的三个念能力者都引到了这里。


    这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尽量不要惊动其他两个家族。


    好在巴赫家这三个念能力者完全是蠢货，自负到以为自己足够应付，真就跟着他来到天台这种隐蔽又开阔的空间。


    真是方便他杀人灭口。


    干掉其中两个人后，还剩一个秃头的念能力有点意思。


    是摇骰子，能通过点数不同，拥有不同的能力。


    西索一时贪玩，打的时间就有点长。


    “你不担心你的小可爱吗？”玛奇倚在旁边的墙壁上，出言提醒，“玩的时间太长了吧。”


    “没关系哟~☆”


    西索跟逗鸡崽子似的逗那个倒霉催的秃头。


    他一张张扑克飞过去，张张能打中，可就是不杀，以此恐吓他赶紧把能力都摇出来，好满足好奇心。


    听到玛奇这样说，西索手指点了点肩头的小纸人，“已经安全了——对不对小黄？~”


    短短几小时就被起了土气名字的小纸人无力反驳。


    它好害怕地抓着西索的衬衫领子，生怕被打斗动作晃下去，晕头转向地点头。


    在璃雅离开密室的第一时间，小纸人就跟西索报过平安了。


    是以他才会这么安心的在这玩。


    况且她那边还有伊尔迷在呢。


    “那你好歹考虑一下别人，我午饭还没吃呢，而且——”


    玛奇看了眼表：“集合时间也快到了。”


    “别着急嘛。”西索语调轻快：“来得及~”


    这时那倒霉秃头刚好骰出火属性的能力，趁西索跟别人说话的功夫一个火球丢过来，打在他肩膀。


    小纸人水火不侵，赶紧去拍打着了火的衣服，操心的像个老妈子。


    西索却满不在意身上的伤，反而兴趣更盛地打了回去，连追带吓，把秃头吓的嗷嗷叫。


    玛奇无语半晌，知道这会儿再跟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男人好奇又贪玩，探索欲强的要命。


    “算了，你自己慢慢玩吧。”


    又过了一会儿，玛奇终于等不下去了，站直了拍拍衣服，“我先走了，回去后记得把报酬转到我的账户，别忘了一点钟去一楼集合。”


    西索刚刚在赌场望风，先收到的是柯特的求助。


    联系了伊尔迷去十层的时候，恰好遇到玛奇，就直接抓了壮丁。


    谁想根本就没用得上她出手。


    “给你打五折，毕竟我也没动手。”


    玛奇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


    这时，天台的门开了，是璃雅终于找了上来。


    西索和玛奇看过去，可能是被她脏兮兮的模样惊了一下，二人神色都顿了顿。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西索原本还挺开心的表情一下子就不太好看了。


    .


    “我没事。”


    璃雅远远跟西索打了个招呼，见他那边正在跟人打架，她道：“你先忙你的，我在这等你。”


    见璃雅真的没有受伤，只是样子惨了点而已。


    西索这才缓和了神色。


    只不过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耐性，招式开始认真起来，看来很快就能结束战斗了。


    璃雅是顺着小纸人找上来的，她可以感应到仿灵的位置。


    来之前幸好将小纸人留给了西索，否则找都没处找。


    正午阳光正辣，璃雅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视线往旁边一扫，这才发现还有个人在。


    女孩看上去二十几岁，粉头发，烟紫色和服，长得很漂亮，就是神色很冷。


    璃雅记得她，昨晚西索远远给自己指了一下，是旅团的人。


    璃雅看过去的时候，恰好跟她对上视线。


    两秒后俩人同时向对方点了下头。


    璃雅走到墙边的阴影里，跟对方站在了一起，轻声道：“你好。”


    “……你好。”


    玛奇礼貌地回应，顿了顿问：“身上有受伤的地方吗？用不用帮你处理一下？”


    “谢谢，没有。”璃雅摇摇头，她对男朋友的同事还是很友善的，道：“我叫莉莉娅·揍敌客，你呢？”


    玛奇也报了名字，“玛奇。”


    接着两个女生就不再说话了。


    璃雅是想等西索打完了再说。


    而玛奇呢，原本说了要撤，竟然也没走。


    看了眼身边的女孩。


    ——曾经团长的病态追求者，现在旅团4的号小可爱。


    玛奇稍微有点好奇。


    毕竟当年为了摆脱这个揍敌客，旅团半数人都愁秃过。侠客甚至还以身犯险去诱导她，现在看来结果喜人。


    可莉莉娅又什么时候跟西索走到一起的呢？


    想起团长的那句“不是她”，玛奇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有可能会突然改头换面吗？


    她向来灵敏的第六感，这次罕见的摸不清头绪，有点想留下来长个见识。


    两个女生并排靠在那里，都是不爱说话的类型，表情都冷冷酷酷的。


    西索打斗中几次瞥过去，觉得这俩人凑一起还怪好玩的。


    倒霉秃头这会终于骰出的了他最后一个能力‘念弹’，威力还不错。


    西索一边躲避，一边分神飞过去一张扑克，扑克直直射向璃雅面门，在距离她只有不到一厘米的时候旋转着停了下来。


    扑克上是他‘伸缩自如的爱''。


    璃雅不躲不闪，盯着悬浮在眼前的这张扑克，抬手捏住了它。


    拿下来一看，是一张红桃A。


    ——深情与热烈的爱。


    璃雅唇角微微勾起，觉得西索真是幼稚又可爱。


    “……”


    被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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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口狗粮的玛奇噎了噎。


    她突然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并不明智，仿佛在发光。


    但沉默半天，玛奇还是忍不住道：“他很喜欢你。”


    “是吗。”璃雅听到后挺开心，将红桃A收进口袋。


    认识西索快两年了，还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不过这话玛奇没说出来。


    对于她来说，能在不熟的前提下，多这一句嘴已经很难得了。


    .


    西索那边没再拖沓，很快解决了对手。


    他丢掉手里沾血的扑克，朝这边走来。


    玛奇看了眼表。


    自己催他赶紧打完走人，催了有二十分钟，无果。


    他家小可爱到场两分钟，一句废话没有，结束战斗。


    玛奇面无表情的活动了一下手腕。


    她再一次觉得自己留下是个错误。


    这次不是觉得自己发光，而是很想杀队友。


    西索心情显然很不错，走过来后笑了一声：“久等了。☆”


    他肩头的小纸人一见到璃雅，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家长一样，做了个长出一口气的姿势。


    接着它以手抵胸鞠躬，燃烧了起来，尽完自己的职责后，化成一抹灰。


    西索还有点不舍，抬手捻了捻那抹纸灰。


    “极限了？”


    璃雅点头“嗯”了一声，这种仿灵能坚持这么久已是难得。


    她抬手将西索下巴上粘的一点血迹抹掉，接着目光落到他肩膀处的烧伤，问：“怎么弄的？”


    “嗯哼，稍微玩了一下。~☆”


    西索勾了下她破破烂烂的裙子，又捋了捋她有些杂乱的头发，失笑道：“反倒是你，怎么弄成这样，不就去找个东西么？”


    “一会儿再跟你说，你先别动——”


    璃雅开始掏兜。


    她平时闲着没事就画符，各种符咒身上都带了几张，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个符修了。


    只不过她极少受伤，治疗类的符咒带的不多。


    西索就见她跟个机器猫似的在兜里翻，半晌摸出一张黄符，指尖掐诀后，符纸便化为一团温和的光球。她将其点在西索肩头，原本巴掌大小的一块狰狞的烧伤在光球熨帖的照顾下，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仅仅几个吐息间便恢复如初了。


    西索抬手摸了摸，意外道：“你竟然还有治疗的能力？”


    璃雅"嗯"了一声。


    “你奇奇怪怪的能力怎么这么多？～”


    西索又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特质系了。


    璃雅觉得有时间应该给西索介绍一下符纸的性质，正巧她也对他口中的念能力也很感兴趣。


    正想着，西索突然搂过来，弯腰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宠溺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嘛。~怎么这么厉害啊。~☆”


    “……”


    刚从一场战斗中下来的西索，金色眸子里战意还未完全褪去。他像个大狗子一样蹭了蹭璃雅的侧脸。


    西索头发偏软，跟他本人扎手的外貌极为不符，扫在颈侧痒痒的。


    “……”


    璃雅神色立刻不自在起来，将他推开一些道：“西索你稍微矜持一点……”


    西索低笑：“我已经很矜持了呀。～”


    璃雅：“……”


    她想说，身边还有人呢喂！


    可西索旁若无人，又搂着她蹭了一下才放开。


    璃雅红着脸看了玛奇一眼。


    玛奇在一旁早已被闪瞎狗眼，此刻表情麻木异常。


    她就很后悔，从来不八卦、不好奇的自己，今天到底为啥要好这个奇？！


    如果没好奇就不会留下。


    如果没留下就不会吃这一口腻掉牙的狗粮。


    这会儿她都不觉得饿了。


    玛奇最后望了望天，面无表情道：“没事，你们继续，我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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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来自偈五首其一，宋·释志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