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这么黑？”


    盛棠攥紧手枪，指腹边缘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色。


    在昏暗的环境里，她们连呼吸声都不由自主地放低。


    负一层并不是其他楼层那样一间间寝室的结构，而更像一个地下大厅，大厅周围分布着几个房间。


    封希抬手指了指，中央天花板的灯管破损，露出里面破破烂烂的灯珠和缠绕的电线，显然照明系统已经被破坏了。


    没有主灯，仅剩远处墙壁上几盏广告牌还在发光，上面闪烁着军工科技的广告语：【机械改变生活】


    地面一片狼藉，暗淡的荧光映照下，封希看见角落里有几只发呆的丧尸，有只丧尸被拦腰砸断了，倒在地上，腹部流出血肉模糊的内脏组织，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看穿着打扮，这几个是负一层的值班人员。


    她盯着一名穿着蓝色长裙的中年女性，眼前闪过的备注是：“异变的人类尸体，女生公寓的宿管阿姨”。


    或许丧尸出现后，宿管阿姨觉得宿管室太危险，于是躲到了平时没人的负一层，没想到这里的值班人员也变成了丧尸。


    她摸清楚系统的备注原则了，很智能也很废话，看腻的丧尸不会再备注，但遇见原主记忆里的人，或者无法解释的现象，还是会强行解释一句。


    大厅尽头有好几扇门，有供水供电的检修间，也有连接网络的光纤室，盛棠走向印着军工科技logo的门：“那个应该就是机房。”


    两人没有浪费子弹，放轻脚步走到机房门口。


    机房门是传统的防盗锁，封希正要找钥匙，盛棠轻轻一推，门开了。


    “没锁。”她低声说。


    机房内灯光明亮晃眼，她们从黑暗的环境中进入，有短暂的不习惯。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向她们扑来！


    封希猛地往后闪身，躲过一条比她腰还粗的机械手臂。


    “嘭！”


    机械手臂落到她脸旁，将金属门板砸出一道凹陷。


    一个身高接近两米，身穿制服的丧尸出现在她们面前。


    丧尸瞪着一双金色义眼，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脸和常人无异，身上没伤，右手拎着一根染满鲜血的防爆警棍。


    如果不是系统仍旧显示这是异变的人类尸体，她严重怀疑这是个人型机器。


    “这是什么东西？”封希使用空间支配，水果刀目标丧尸脑袋。


    刀尖划在对方头上，只冒出一串刺啦的雪白火花。


    很明显，对方也是个铁脑壳。


    盛棠：“是学院保卫科的！保卫科全是一群机械改造人！”


    她说着，子弹从枪管倾泻，攻击机械丧尸的脖颈。


    一般义体芯片在耳后，或者脖颈后方，那里也是一些义体的拼接处，相对薄弱。


    子弹打到保卫科丧尸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丧尸义体上留下道道白痕，盛棠怒骂：“有病啊，谁家公司做的，民用义体还防弹？！”


    封希贴着墙壁捡起水果刀，顺便观察机房，一脚踢开一只听到动静赶来的普通丧尸。


    这里有打斗过的痕迹，有张很突兀的担架，担架旁边散落着一些儿童玩具，毛绒兔子和玩具车……


    几只丧尸闻声进来，封希将刀插入一只丧尸脑袋里迅速解决，然后拔出，挥刀砍向下一只。


    一只，两只，三只……


    直到她看见最后一个小小的身影。


    刀刃在破开对方皮肤的时候，停了下来。


    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一道血珠组成的细线从她额头浮现，缓缓滴落。


    封希和女孩四目相对，她的刀没有划出，女孩却张开嘴巴扑向她。


    盛棠被保卫科丧尸逼得后退，余光看见封希愣神，立即低吼：“你在发什么呆，快解决了来帮我！”


    封希的刀落下，刺入女孩后脑的同时，用拇指轻轻拂去她额头冰冷的鲜血，低声道：“晚安，孩子。”


    “最近发烧的人真多啊……”


    “校医院爆满……宿管阿姨的女儿都晕了。”


    她想起昨天乔晓年的话——校医院没有位置，宿管阿姨只好用担架带着发烧的女儿躲到这里。


    然而，她们最终还是死在了暗无天日的负一层。


    女孩软绵绵地倒下，闭上眼睛，像只是熟睡，做了个美梦。


    她身后，却缓缓走出一只同样穿着保卫科制服，身高两米还多，戴着全包裹式头盔，装备了防爆盾的丧尸……


    “还来？”盛棠金色的义眼旋转着，第一次感到绝望。


    她对眼前这只丧尸后颈打了五六枪，丧尸才因为义体出现故障放缓动作，可怎么又来一只？


    而且，新来的大块头丧尸后颈处的义体芯片被防爆头盔包裹，比这只更麻烦。


    盛棠无比后悔自己上学不常备几把动能机枪，狙击枪，或者电磁脉冲枪之类的。


    封希一个翻滚躲过大块头丧尸的攻击，全身的力气聚在一条腿上，砸向丧尸防爆盾护不住的后腰。


    “嘶——”她忍不住呲牙。


    这腰也是金属义体。


    封希用力过猛，小腿骨传来一阵刺痛，整条腿都麻了。


    丧尸只是身体歪了歪，但很快站直，挥动手中的防爆盾。


    封希没有躲开，防爆盾砸中她的胸口，差点将她掀翻。


    两人和丧尸的打斗声，已经引起其他楼层的丧尸赶来。


    封希倒在地上滚了几圈，感觉胸口一阵翻涌的热浪，喉咙里是辛辣干涩的血腥味。


    她拿出那把不确定能不能用的老古董手枪，就要瞄准的时候，看见手旁一只毛绒小兔。


    封希指尖触及到柔软干净的毛绒玩具，随后抓起血泊里的遥控玩具车。


    空间操纵发动——


    遥控汽车出现在十米外的大厅另一边，同时，“滴滴滴”的模拟鸣笛声响起，充斥着负一层。


    玩具车鸣笛远去，有去无回，驶入某个开着门的房间。


    丧尸们听到动静，争先恐后地涌入。


    盛棠面前半死不活地保卫科丧尸也试图赶过去，直到一枚新的子弹将他的金属皮肤彻底打破——


    “噗嚓。”


    “义体受损严重，自动关……”


    电子音还没说完，大小姐不耐烦地将枪口对准丧尸裸露的义体芯片零件，扣动扳机。


    丧尸彻底倒下，脖颈处冒出红白浑浊的组织液。


    那只装备着防爆盾的大块头丧尸，也跟随玩具车的声音离去。


    盛棠飞跑到机房门口，掏出一把锁将房门锁死，靠着门松了一口气。


    她极力压下狂乱的心跳，摘下头盔，故作镇定地走到封希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


    “还活着吧。”


    封希躺在地上，懒洋洋地点头：“活蹦乱跳。”


    “啧。”盛棠轻笑一声。


    封希撑着手臂就要起身，她却面色一变，冷冷地说：“你省点力气行不，我等会儿可不想背你回寝室。”


    “我真活蹦乱跳。”封希说着，低头看自己的手。


    昨天打班长丧尸时，她因为击中了班长丧尸的腹部，所以手背淤青了一大块。


    这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淤青居然消失了。


    封希一跃而起，感觉自己翻涌的气血已经平复，麻木的那条腿只残余一点可以忽略的疼痛。


    她眨了眨眼睛，勾唇道：“大小姐，我好像又觉醒了一项固有天赋，叫做……”


    系统光幕出现，其他内容并没有变化，固有天赋和备注却多了些字。


    “固有天赋：【洞察之眼】【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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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愈】


    备注：很实用的天赋，注意，凡事都有代价。”


    封希的眼前恍惚了刹那，炮火声在脑海中回荡。


    打仗的时候，她什么小伤都好的很快，她记得有次骨折，团长问她怎么才几天就下炕了，她说……


    “我年轻啊，小伤，很快就好了。”


    所以，这是她觉醒【强化自愈】的原因吗。


    不对，她现在身体是原主的，原主很年轻，注射过基因改良试剂，还是发量王者，身体素质不弱于自己，觉醒出强化自愈不是没有可能。


    她是穿越来的，有两个固有天赋也很合理。


    只是，封希忽然发现，自己不记得团长的样子了。


    过去很多记忆都像与她隔了一层厚厚的水纹玻璃，变得模糊混沌，她的记忆和原主那些破碎的记忆交织相融，逐渐变得难以区分。


    封希盯着“凡事都有代价”的备注，头皮微微发麻。


    难道使用强化自愈的代价，就是她会慢慢忘记过去？


    “这玩意儿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觉醒的？那为什么乔晓年不能觉醒狮吼功？！”盛棠的话打断她的思索。


    大小姐怀疑封希在骗人，可封希的确活蹦乱跳。


    “因为我天赋异禀，”封希勾唇，感觉盛棠对乔晓年没觉醒狮吼功有很大的执念，“大小姐刚刚是在关心我吗？”


    盛棠：“我呸。”


    两人开始寻找她们来机房的目标——公寓管家的手动重启键。


    盛棠视线梭巡，然后在死去的丧尸义体上发现了自家logo。


    她气得冒烟，骂骂咧咧中看见导台侧面有一排彩色接口，应对不同公司的义体充电。


    她连忙走上前，找到军工科技的义体专用充电接口。


    “这充电接口坏了！”下一刻，盛棠破口大骂，“义体弄的那么结实，充电口一碰就烂，还不通用，垃圾，废物，人工智障！”


    封希憋笑，大小姐好像在骂自家公司。


    骂够之后，盛棠在AI主机的侧面发现公寓管家的重启键。


    她按下红色按钮。


    按钮上方忽然亮起一块屏幕，上面跳动着黄色和绿色乱码，几秒种后，浮现出雪白的光标和文字。


    “设备重启中，请勿断电……10%……20%……50%……”


    公寓管家声音是机械的女性电子音。


    “发生错误……设备受损……61%……62%……故障……正在排除故障……”


    两人紧张地看着屏幕，听到“发生错误”时，心都提了起来。


    “故障排除失败……正在强制启动……80%……90%……99%……”


    “尊敬的用户您好，欢迎使用军工科技C-03系列产品，我是服务型人工智能，您可以叫我：公寓管家。”


    封希连忙道：“快，开启女生公寓每层的安全门。”


    安全门开启可以确保每层的丧尸不再增加，她们已经想好了，现在还有一部电梯能运行，女生公寓的幸存者只要足够小心，都能穿过走廊坐电梯。


    就算电梯坏了，她们还能爬楼，也比学校里的丧尸因为声音或灯光，源源不断涌入公寓楼强。


    “智脑识别中，识别成功，该用户为三等用户，无权启动安全门。”公寓管家无情地说。


    “都丧尸围楼了，情况紧急，跟我是几等用户有什么关系！”


    管家重复：“对不起，该用户为三等用户，无权启动安全门。”


    盛棠把封希扒拉到旁边，金色的义眼冰冷锐利：“我是盛棠，命令公寓管家开启全楼安全门。”


    “识别到一等用户盛棠，已为您启动全楼安全门。”


    公寓管家欣然应答。


    盛棠得意地扬起眉毛，金眸璀璨：“还说不用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