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作品:《路边的野男人你不要捡!》 昨天夜里刚落了一场雪,四下白茫茫的一片,耳边是呼呼的风。申如月不知道饶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是怎样走的,只做足了准备将最厚的衣服都往身上裹了,又围了几圈围脖,直到把脸也遮了大半。
一人一虎就这样在林中穿行。忽而几滴小雨滴落,渐渐地又换成了霜,直到又来了一场突然的雪。
雪粒纷纷扬扬,继而出现片片小雪花,再到鹅毛大雪,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幸好她穿得足够严实,遮掩了些。但也挡不住雪落到她身上些许化成了水,凉风吹过又结了冰。
申如月的身上的凉水已经薄薄结了一层冰,又盖上了一层雪,与白虎一同,远远看去竟已和一座移动着的冰塑没了两样。她甩甩头,将雪花从帽上甩下一些,眼神坚定地坐在虎背上,她相信白花花一定不会走错。
以它敏锐的嗅觉,此刻她们走的这条路,一定是离饶烨越来越近的。
虽然她无法像白虎那样闻到他身上越来越浓烈的气息,却能感觉自己的心速愈发飞快。
而饶烨离开的那条路似乎也暗藏玄机。既然白花花不会走错,也是走的最近最快的那条,那么,饶烨并没有进城,也走的是荒野小路。
荒野的路甚至不比深林。原先锦州的那片深林树木高大,所以地下常年见不到什么阳光,荆棘和灌木窝在下头没什么生寸的余地的,反而路途平坦,只有些枯叶覆在上头。
而这片荒野和沂州城郊更近,尚未走出城郊。还有些树桩在蜿蜒小道上绕着,昭示着这儿曾经出现过一片茂密的林,只是已经被周围的农户看了作柴烧。
这些林子没了,自然又给了韧性更高更强劲的荆棘生存空间。覆了雪,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什么路。
冬日里荆棘的叶子也已凋敝,变得发干而脆,只是那叶上的毛刺和倒刺完全不见少,仍像一个个随处隐蔽着的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被蛰到。
人在这样的路上是走不了的,即便是白虎掌心肉垫厚实,又有皮毛覆盖,白花花走过的时候喉咙里也发出一阵阵低嚎。
她抬眼望去,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时太阳又渐渐升起,耀眼的阳光照在雪地上,折射到她的严重,她尚未醒过神来,一瞬间什么也看不清了,只能紧紧地抓着白虎的背脊。
看不清自己脚下走的是否是一条正确的路,是否还有路?她好像还没见到这条路上出现过什么足迹,他到底是多久之前走的,久到雪又下了一场,都掩盖住了他离开的方向。
好冷。
“呼……”
她紧紧抱着白虎,轻轻喘着气。
她的唇畔颤抖着,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涣散,露出来的脸颊已经冻得有些发青。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这一声低唤,白虎亦放慢了些速度,申如月摇了摇头,动作已经变得很迟缓了,双手虽带着厚厚的手套,但也发僵到难以动弹。
“快些,快些,他走得太快了,我们必须得更快一些才能赶上他。”
一定要找到他。
她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眼皮很重,重到已经没了力气再努力抬起来。
白虎俯着头,低低地哀嚎了一声,如泣似诉,声调里全是对少主的怜惜与心疼。
但主命不可违,它不得不按照申如月的命令一直向前,凭着它对鼻尖那抹微弱气息的找寻。
忽而它眼睛一亮。
那抹一直寡淡而虚无的气息似乎突然变得强烈起来。
可它突然感到它背上一轻,一声闷响,它的少主倒在了满是荆棘的雪地之中,露出的后颈被尖刺划破,痛得眉心紧锁,牙关紧咬着不让自己发出声,却又没了挣扎起来的力气。
-
“报世子,哨兵来报,说是那边发现一头白虎。”
饶烨隐蔽在一棵青松旁,放下手中的地势布防图,骤然拧眉拔高了声响:“白虎?”
“是。”邹劭如实禀报,“只说有一头白虎,身姿矫健壮实,不知是从何而来,刚一路我们都没有发现这片野地有猛兽。”
饶烨指节收紧,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确定只见到了一头白虎,虎上没有任何人?”
“应该是没有。”邹劭回道。
“什么叫做应该?”饶烨厉声道,目光冷得骇人,“如今汇报军情都能带上这种字眼了!”
“世子息怒!”邹劭扑通跪地请罪,“属下马上让人仔细去查。”
饶烨沉默地没有回应,似是默认。但眼中的难得有些慌乱,暗示着他对此情实况真相的急切。
邹劭从小就跟着他,对他再熟悉不过,跪拜告辞后便退下找人成队探查白虎的情况。
按理说一头路过的白虎而已,不会对他们今日的计划造成影响,世子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他许久没见到世子,近期才得了世子的下落,跟到了锦州,直到他们今日得了信在沂州边界布防蹲守仇厉召的人,抢在他们下手之前先发制人。
原计划此次行动在两日之后,只是没想到仇厉召手下那些暗客已经先到了沂州,正欲扑到锦州杀饶烨一个措手不及,却也还不知饶烨已经离开了锦州。更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早已被他们查清识破。
都说将士在作战前的一晚反而是最大意松懈的时候,心里虽然紧张,但也贪恋着最后的松快。
所以他们的伏击计划也随着情报而相应提前,昨日才紧急遣了灰鹰送信给世子。
却没想到世子竟比既定的时间晚了些才出现,虽然并没有晚多少,但仅是差的这一毫厘,便足矣显现出情况有些不对劲。
且邹劭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世子今日晨间作战的风格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往总是绷着脸,没有任何情绪,是那种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绝对强将。
但今日他的脸上难得带了丝情绪,不似荒乱紧张,更似担忧。相比作战的胜利,他似乎头一次重视起了自己的安危。
世子以前迎敌都是不要命的打发,只要赢,他可以不惜以身入局,但显然今日的作战部署收敛了太多。
“你在这守着,我去看一眼。”
邹劭闻声步子一顿,他偏头看去,只见那位高高在上,刚还强装镇定的世子爷耐不住起了身,将手中的布防图胡乱塞到了他怀里,又拿了一壶热汤转身而去。
还来不及他反应,饶烨已走了几丈远,风雪中只留下一个孤单而又决绝的背影。
-
此时,白虎正低俯着头,用它那毛茸茸的脑袋蹭着申如月,又轻轻地呵出热气,窝在少主边上做一个活的取暖物。
但无论它怎么努力,依然改变不了申如月身上热量已经渐渐流失,变得越来越凉的事实。
申如月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刚刚那一下摔得实在不轻,又是从飞奔的白虎身上坠下来,在雪地里都滚了好几圈,这会儿痛得直不起腰,不能动弹。
“白花花……”她低唤了声,有些悲哀的想,“你说我是何苦?”
非要一时脑热冲出来,找那个不告而别的人。给自己弄成了这番无比狼狈的模样。
“我会不会就交代在这儿了?”她目光涣散地喃喃道。
可是她又在心里问自己,如果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冲出来。
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几次都从歹徒刺客手下抢回命来,最后竟然冻死了,实在荒唐。她甚至都看见了许久未见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大哥二姐。
他们很久都没有在自己梦中出现过了,如今飘在天上远远地望着她,脸上还带着笑,在朝她招手。
耳边很静,一点风声都听不到了。恍惚间,她似乎又听到白虎在自己耳边低吼嘶鸣。它的头在她的颈边蹭了蹭,似乎是在劝慰她,一定要坚持住。
她感觉到那团唯一的热源也渐渐离她越来越远了。耳边的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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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吼突然变得大声,即便白虎离她远了些,也变得震耳欲聋。
且那调子与刚刚在她耳边的低鸣有了些许差别,带着呼唤,期盼,带着绝境之中柳暗花明的希望。
她连转动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她的白花花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期盼已久的场景,她已经来不及辨认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它便已经飞跃出去。
须臾,她没等太久。
“当啷”一声,她听到了一道无比真切的兵器落地响。
饶烨驾着马跟随白虎找到申如月之时,见到的就是她倒在雪地身上已经盖了半层雪的情景。
若不是白花花领他一路过来,这样广的一片野地,他如何才能找到她?
他从未见过少女如此无助微弱的模样,在无边的雪地与无尽的乱世之中,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是何其渺小。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那样的古灵精怪,主意很多,也有不少捉弄和利用他的坏主意,鲜活而坚韧。壮大的驯兽团甘愿臣服于她,粗中有细又在虎背上英姿飒爽。
往事如昨,一幕幕在他的面前飞速闪过,他们相识不过数十日,却仿佛已经度过了大半生。这些日子的体验比以往都要丰富,正因如此,他的心才会因为她现在的情景而猛然坠入谷底。
饶烨翻身下马,那柄无比精致而华贵的长枪也顾不上被抛到了一边。
好漂亮的长枪,她有些欣慰地想。一定比他们落在锦州的那柄长枪还有那把笨重又迟钝的大刀称手锋快千百倍吧。他终于回到了他应该在的地方。
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他真正征战沙场,舞着长枪的飒爽英姿了。她的脸颊忽然感到了一滴热泪。
竟然还会流泪吗?她痴痴地想,以为自己身上的水已经全然蒸干了。
而饶烨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一向无坚不摧的世子从未如此伤心过,泣不成声。
半梦半醒间,似乎跌入了一个无比温暖的怀抱。她的嘴唇被人掰开,强硬地被捏住了下巴,灌下一些热汤。
带着清新的松雪香气,有些清冷,却又熟悉得让她万分安心。她倒在他的怀中,终于暖了些,恢复了一点点力气。眼前朦胧地看到的是他的铠甲,用尽最后的力气抬眼抬头看向他。
他的眉眼依然如初,眼神中是只有见到她时才会有的温柔,消融了她已经渐冷的心上的风雪。但他颤抖的手又出卖了他慌乱的内心,远山眉紧蹙着,他的鼻尖抵在了她的脸颊,前额紧贴着她的。
双臂抱得比任何时候都紧,不敢松开分毫。
纵然他心中有万般懊悔与埋怨。责备自己早该想到她就是个比自己还有轴一百倍的执拗性子,可他终究低估了她对自己的感情。没想到她坚持到了这种地步,即便有千难万阻也一定要追上他。
他半句责问她的话也没有,一向沉稳的语调也变得慌乱无序,只是不停重复着:
“阿月,睁开眼,看着我。”
随声,他跪地将她完全抱在怀中,继而起身将她打横抱起。
“看着我,看着我……不冷了,坚持住。”
她身上的积雪随之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一定是幻觉。她侥幸地想。上天眷顾,在她濒死之际还能见到他最意气风发的样子。
少年将军身披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白金长篷如练,身上的铠甲由百十位精工巧匠几度春秋为他量身锻造而成,长靴踏在雪地上步步铿锵。又无比珍视地低头俯视,少女已蜷成了一团,在他怀中找到一处最安稳温暖的地方。
他翻身上马,忽而,她的眼皮感到一阵冰凉。
那是一个不沾任何情欲的吻。吻落在他们交织流淌的泪水之上。他的唇已经有些干燥粗糙,声音低哑又带了丝疲惫。
“坚持住,阿月。我一定会活着归来,找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