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58 章

作品:《路边的野男人你不要捡!

    申如月没由头地往后退了些,确保自己在灰鹰视野的死角。


    而后灰鹰的举动让她心惊,只觉得自己实在多虑。


    再抬起头时只见灰鹰振翅高飞而远去的尾影,鹰爪根部似乎绑了什么东西,但它飞行速度极快,即便紧盯着也极速脱离了她的视线,看得并不真切。


    申如月垂头,才发现自己早已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沉沉舒了一口气,缓缓松开拳,有些无力地倒在了床榻上。


    心中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又说不清缘由。似乎她发现他背着自己有过任何动作都不奇怪,但却莫名感到背叛。


    细思当初驯化灰鹰之时,事情果真太过顺利。太过顺利的背后,事情往往不是那样简单。


    她以为是灰鹰愚笨,向着她的引鹰香自投罗网,且忠心不二相中了她作主人。她曾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折返放生它,它亦从遥远高空迫降而来只为救她与刀剑之下。


    最初的相识如此之美好顺畅,看起来就像三生有缘的鹰与主人终于找到了彼此,宿命难逃。


    可她现在才发现,她自以为的驯鹰术高超都是无比可笑的自我高潮幻想。灰鹰的确是向着林边破屋而来,但它忠诚着的不是她,而是那个隐在她身后,看似云淡风轻不问世事,又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幕后掌局者。


    申如月仰卧在床榻上,身上只盖了薄薄一层纱被,胸口却仿佛有雷霆万钧紧压得喘不上气。仿佛溺水的鱼搁浅于岸,四周塞满毒瘴。


    阿叶的脸重复浮现在她眼前,忽远忽近,朦胧中他的五官无比疏离陌生。她痛苦地觉得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但她肩上还余存的温热又让她割裂模糊。


    她很想知道他究竟是谁,却没有向他坦白自己身世的勇气。如果阿叶就是她一直想要找的那个宿敌,仅仅只是有了这样的猜测,她已近乎崩溃。


    她为什么对自己好。


    他跟着自己离开锦州只是因为关照?抑或有他其他的计划。她早已置身局中,无法抽离。


    -


    申如月迷糊地闭了眼,沉沉浮浮睡了一觉,再醒来时感觉好了些,头没有再感觉昏沉,又暂时忘了些什么。


    推门直到走到楼下,只见花三娘一人坐在厅中。


    她点头朝花三娘问了好,花三娘叹道:“也不知怎么了,阿岚和阿涵两姐妹一直没动静。不过现在饭也做好了,刚准备上去叫你,你倒是终于醒了自己下来了。”


    申如月点头,眼睛盯着一处有些出神,半发着呆轻声问:“阿叶去哪了?”


    “阿叶……?”花三娘皱了眉,顿了顿,思索后才反应过来,笑道,“哦,你是说你夫君吧。”


    夫君。


    申如月嘴唇动了动,默念了一遍,有些复杂地勾了勾嘴角,眼神晦暗不明。


    花三娘没看出她情绪的不对劲,依然笑着对她说:“他未时就出门了,也没说去哪儿,估计也快回来了。”


    “嗯。”申如月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思绪已漂得很远。“我上去看看阿岚和阿涵姐。”


    “去吧。”花三姐收拾着柜台,不便抽身,“告诉她们饭已经做好了等她们,快些下来。”


    “好。”她心神不宁地应着,又走到楼梯间。


    明明是清醒着的,迈开步子踏上台阶的那瞬间竟然又有些踉跄。花三娘见状,忧心差点上前来扶她。


    “我没事。”申如月摇了摇头,抽出右手轻轻扶了扶墙壁,稳住心神,“我去叫她们。”


    花三娘只好点头又退了回来,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但又只好由着他们去。


    幸好申如月的步伐终于稳了下来,逐渐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的地方。而她心中却比外头的冬风还劲凉。


    他送完灰鹰没多久便出去了,到底是去找谁?


    他在锦州有人来往,她可以猜到,尚不足为奇,但为何到了沂州他还与其他人有联络。


    他说他是江湖流浪的无帮派者,她曾经短暂信过。只是现在怎么想都觉得是谎言,若是单枪匹马闯荡于江湖,又怎会气定神闲地走南闯北,大有四海之内皆兄弟,八荒之内随遇而安都是他的家。


    应该是邵世涵那般云游,可以广交,但都是泛泛相逢,而非深交。他从来就不简单。


    但当笼在上头的那层假面即将解开的时候,她为什么还要感到畏惧和难过。


    难道真的只是担心他成为自己的仇敌?


    他真实身份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以后反正再也不见,相忘于江湖,她属实不应该再顾忌那么多。


    她惊觉,自己是如此担心他与她陌路分歧。


    “笃笃——”


    申如月深吸一口气,站在邵世岚的房门口敲响了门,平了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不出异常。


    良久,里头终于传来脚步声,有人上前开门。


    “阿——阿涵姐?”申如月半惊。


    前来开门的人不是邵世岚,却是她的阿姐。


    申如月本来还没做好准备见到邵世涵,所以想先找了和自己更为熟络些的阿岚,再一路过去找邵世涵,担心打扰到她。但没想到骤然见到她在她的房中。


    邵世涵眼底有些乌青,眼中也有了血丝,肉眼可见的疲惫,她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门外的申如月也突然变得这样沉默,良久才回过神来对她说了句:“进来吧。”


    申如月迈过门槛,先探头往屋内望了望,邵世岚的房间布局和自己的房间是一样的,除了有些细节上的布置有点小差别。


    只是邵世岚作为医女,她的房中自带与生俱来的标志药草香,邵世涵后退两步,申如月依然没见到邵世岚的人影,忍不住问道:“阿岚呢?怎么不见她?”


    邵世涵退了半步,才掀开床边的帷幔对她说:“她似乎是受了寒,我方才在隔壁听她说了梦话才过来照顾她,换了两次水了,一直没见醒。”


    她端起一边的汤药,道:“估计她也猜到自己有些受寒,提前准备了些,但还是……她身子弱。”


    申如月闻言,亦忧心地看着床上还未见醒的阿岚。


    她眉心紧皱,鬓角处也有了层薄汗,唇角紧绷着,估计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难以抽身,又醒不过来。


    “睡了一下午了。”邵世涵眼睛都有些泛红。


    这么久不见阿妹,终于找回,好景不长又被人追杀,还大病一场,起起落落的曲折,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很难受。


    邵世涵半仰着头,又挺直腰背看向她:“是不是三娘让你来叫我们去吃饭?”


    “嗯。”


    邵世涵:“阿岚这样我放心不下,你们先下去吃吧,不必等我们了。”


    最终这顿饭只有花三娘和申如月两个人想对而坐,整个气氛都有些冷,异常沉默。


    申如月上楼给邵氏姐妹送饭,也没有多说什么。


    所有的兴致似乎都不高,身体已经被疲惫压弯。


    直到后半夜申如月终于睡着,才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了些动静,但她实在累得迷糊,想仔细听清楚些也没有发现什么,又沉沉睡了过去。


    可第二天一早,正欲敲响饶烨的房门,却得了小厮的消息:“姑娘,房间里头没人,这位公子大清早出去了。”


    申如月抬着的手臂顿了顿,先向小厮道了声谢,又转头还是忍不住问他:“他有没有留什么话?”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报多大的期望,谁知小厮竟然真从胸口摸出了什么,交给她。


    是一枚锦囊,依然是黑色的绸缎做成的,上面绣着金线,只是与饶烨之前送给他的那个黑色荷包不一样。


    联想到这儿申如月才记起,他原来还留了一包金瓜子在她身上,一直忘了还给他,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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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等他回来的时候得记得,不能再霸占着人家的东西了。


    “谢过小当家的。”


    “不客气。”


    申如月见小厮走远了才退回自己的房间拆开锦囊,里头没什么东西,一眼看过去只有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即便是叠了起来,依然很轻很薄。不需要展开,便能看到背面浸染了墨,笔锋出稍有停顿,显然书写之时并不连笔流畅,一笔一划,缓慢而珍重。


    敏锐如申如月,还不需要展开那张字条,便能猜到这张字条上有什么内容。


    字条被她捏在指尖,拆开便证明她猜得是否正确。她指尖紧了又紧,又捏着犹豫。直到见字条已有些微微颤抖,而室内无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都得不成样子。


    总归是要拆的,申如月深吸一口气。把纸条取出来摊在手心展开,上头只有寥寥四字——


    【盛世再逢。】


    目光扫过眼睫轻颤,纸上的字迹竟瞬间变得朦胧模糊了起来。是她垂着的泪模糊了双眼,而泪珠滚落于纸面又晕染了字迹。


    他果然还是和她道了别,无声无息,只留了一张字条。


    她嘴角抹上一丝戏谑的笑,半翘着唇,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夸他一次,至少还留了张字条,不是什么都不留下。眼中的苦意却全然出卖了她。


    申如月的指节不自觉收紧,又猛然松开,坐在床边,倚着床栏低围,又颤着指尖将字条抚平。破屋回不去了,这大概是阿叶留给她的最后一些亲笔字迹了。还是这样漂亮,仅仅四个字就能勾住她的眼神,她的心也再分不开。


    她舍不得弄皱这张字条,但回神的时候已经卷了起来,再想抚平已没那么简单,只能用掌心压着,按了又按。正欲叠起重新收回锦囊之中,眼神又流过眷恋,复而再看了纸条上的字迹一眼。


    再看最后一眼,就收起来,永远放在心底。她想。


    这是她见过的阿叶写的最好看的字。


    比他平时抄书仿画时的字体还要好,甚至超过了赛飞阁牌匾。


    苍劲有力,入木三分。飘逸而洒脱,笔锋俊朗,正如其人。但尾峰又有些回勾的走势。


    她揉着眼,有些不确定。她的书画并不擅长,却紧盯着他留下的这四个字。似乎头一次能从字迹中品出情感来。带了几分流连眷恋。


    她的心中亦随之变得飘忽不定,泪眼瞥到窗外,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林边关外,似乎有一黑衣公子执刀而立,回首相望。眼含热泪,而目光决绝。是对现世的狠厉割舍,却依然对未来饱含期盼。


    申如月的眼睫不自已地轻颤,泪水更如断了线的珠淌淌滚落。刹那间,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似乎已经跳出了她的身体,而随着她飘飞的思绪去了远方。


    陡然,她收紧手中的锦囊而紧贴心口,继而双手拢于唇边,放声吹响。


    倏尔林中闪过一道白影,带了黑纹夹杂如雷电。


    申如月翻身从轩窗跃出房间,白虎恰好正于一旁微蹲起势,蓄力向上飞跃,而滞空于申如月卧房窗边。待她探身降落之时,在她的身下稳稳接住了她。


    少女紧抓着白虎后颈,双腿夹紧虎腹,上身倾倒压得极低,与白虎一同完成了一个极为漂亮潇洒的空中飞跃,稳稳落于堂前空地,带起阵阵黄沙漫,荡气回肠。


    落地那瞬的冲击远远比不上她想到永别的肝肠寸断,她低下头贴在白虎耳边,轻声道:“白花花,你记得他的气息,给我找到他,无论多远,都带我找到他。”


    “嗷吼——”


    白虎张开血盆大吼,奋力嘶鸣,似回应。林中惊鸟如云上涌盘旋而飞,走兽亦听到王的嘶吼悲声,纷纷低首四处逃窜,大地亦随之震颤冻结凝冰。


    白虎曾带着主人救回她的心上之人,一起逃命求生。如今,它带着主人找回她这辈子都放不下也离不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