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禁足
作品:《女子贪财也是德》 天际昏黑,唯有吕府的火光映得半城通红。
程扬知攥着焦黑的银镯跪在废墟前,雕刻纹路已与凝固的血迹融为一体。
明明月前还冲她豪爽大笑的女子,此刻连一片衣角都寻不见。
“侧少夫人当心!”胡硕拽住她突然扑向断梁的衣袖。
烧得酥脆的房梁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灰烬里飘着未燃尽的丝帛。
程扬知忽然想起初见那日,熊英怯生生捏着招聘启示走进铺子的模样,眼底分明有高远志向。
废墟中飘来阵阵焦苦味道,混着皮肉烧灼的腥气。
她俯身拼命扒开瓦砾,不顾指腹被砂石磨伤,玉簪忽然拽住她手腕:“姐姐您看那!”
青砖缝隙里蜿蜒着暗红痕迹,像条毒蛇钻进坍塌的角门。程扬知指尖发颤,这分明是拖拽重物留下的血痕,末端却突兀消失在烧化的铜锁前。
“回禀七少主,西厢寻得二十三具焦尸。”随行侍卫的声音惊飞寒鸦,“皆是身量五尺余的......”
“住口,”凌延川用鹤氅裹住程扬知摇摇欲坠的身体,“别担心,我立刻派人去城里寻。”
“少主!"胡硕捧着个烧黑的匣子踉跄跑来,“在吕大人书房暗格里发现的。”
掀开的匣内躺着密信抄本,却也熏黑难辨其上内容。
还不等他们研究清楚这份火海中残存的宝贵物证,宫里派来的御前侍卫踏着铁靴,将程扬知一行人牢牢围困。
“宣——”
领头的高声宣读圣旨,众人一齐下跪。
“今吕氏府邸蹊跷走水,七少主凌延川怀重大犯案嫌疑,实乃皇室之耻,查明真相前,着七少主凌延川即日起禁足于府,未经宣召,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话音未落,程扬知便难忍不服气,欲起身上前与侍卫争辩。
金钗眼疾手快将她拦下:“姐姐!姐姐万万不可,御前侍卫刀下不长眼,您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呀!”
还不等她冷静下来,几名侍卫便像押送犯人般将他们钳制住。
“放开她。”凌延川神色沉如乌云,没有任何反抗动作,声音却充满命令语气。
见侍卫充耳不闻,他怒目直瞪,“圣旨可没说要罚永宁郡主,何故牵连女眷?”
御前侍卫仅短暂犹豫,并未松手。
“你不过是一名御前侍卫,若是怠慢了梁亲王之女,影响梁州与我京州关系,帝君如何治罪,怕是下场要比我这个落魄少主更惨。”
凌延川故意用激将法,扬起唇的表情仿佛嘲笑一般。
领头的果然命人放开了程扬知,可对其余人依旧十分不客气。
“押送回府——!”
*
七少主府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
帝君派来的侍卫将府邸围得铁桶般严实,连送菜的老翁都要解开发髻查验。
程扬知倚在临窗榻上,望着院中那株焦了一半的海棠出神。
那日她在侍卫押送队伍启程前,在吕府后院发现了它,并悄悄将它抱回,暗自希望熊英能像它一样奇迹生还。
“姐姐该用膳了。”玉簪捧着托盘的手在微微发抖。
自那日从火场回来,程扬知已三日水米未进。
食不下咽,她忽然起身推开雕花窗,寒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
盯着墙头新砌的碎瓷片,程扬知出神发问:“你说,若是我翻墙逃出,可会被这些劳什子划伤?”
话音未落,忽见金钗拎着今晨装着冷羹的食盒匆匆离开。
这丫头平日里可比玉簪更活泼,此刻却贴着墙根往后厨去,让玉簪一人来送膳。
程扬知抓起斗篷追出去,在回廊拐角听见压抑的抽泣。
“熊英姐姐……”
“熊英怎么了?”程扬知突兀出现在金钗身后,将她吓得打翻手里食盒。
木盒坠地发出咣当声响,金钗慌乱下跪,“姐姐!金钗有罪,还请姐姐惩罚!”
玉簪赶忙过来帮忙收拾打翻在地的残羹剩饭。
程扬知不明所以,直觉却让她莫名心跳加速:“究竟发生什么了!”
严厉高声让两个丫鬟下意识发颤。
见事情瞒不住,玉簪扑通跪下:“今晨采买的婆子说,昨夜娄大人带着队人马往城西去了......”
城西……乱葬岗……
金钗急忙拽住玉簪的衣袖示意她噤声:“胡总管说了得瞒着姐姐的!”
程扬知只觉天旋地转。
那日火场种种疑点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未完全烧毁的府邸、焦黑匣子里的密信、过于整齐的血痕......
原来竟是要活生生把人......
“姐姐!”
惊呼声中,她已撒开金钗和玉簪的阻拦冲进雪地。
踏过积着薄薄一层雪的石板时,程扬知忽然想起凌延川被禁足当夜的低语:“八弟送来信上说,吕饶残了右腿,怕是今后……”
吕饶重伤,真相仍未水落石出,守在少主府外的侍卫在白日里不间断巡逻。
唯有深更半夜才有机会遛出去。
城西乱葬岗的腐气混着新雪,熏得人睁不开眼。
程扬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刚来到这儿时连见了刀光血影都怕得一夜难眠的她,如今竟敢孤身一人来到满是尸臭腐味的地方。
指尖被冻得失去知觉,她踉跄着扶住枯树,喉头涌上腥甜,强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
身后忽然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轻响,她警惕回头,看到娄靖的狐裘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娘子好雅兴,雪夜来赏尸。”
“她人在哪?”程扬知攥紧拳头,皮肤因干燥而皲裂成纹。
“无名糖水铺的租契,换一条人命,不亏吧?”娄靖十分轻薄地用手挑起她下巴,“或者明日早朝,让御史台瞧瞧七少主纵火的证据。”
她瞪红了眼眶,用力拍掉娄靖的手,“你——!”
如今凌延川被禁足,在朝上没有发言权,若是有人拿出污蔑他纵火的罪证,他甚无任何辩驳余地。
北风卷着雪沫扑在脸上,程扬知想起凌延川那日肩头的伤,强忍着疼还仍替她暖着汤婆子:“你信我,我定会......”
“我可以答应你,但租赁是七少主替我签的,”她知道娄靖早已查明她和凌延川的身份,却还每次都装傻充愣,“若你敢伤她分毫......”
“娘子糊涂了。”娄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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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若娘子另择良婿,怕是也不会落得如今局面。”
程扬知浑身冰凉,气得发抖,“娄公子当真是口味重,盐吃多了闲得慌。”
“什么?”娄靖哪里听得懂她莫名其妙的歇后语,“不过,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应是如何向帝君解释自己私自外出。”
更鼓敲过三响,瓦片上的薄霜映着月色,程扬知踩着砖翻上东墙。
墙外忽然传来马嘶,惊得她脚下一滑,凌延川的玄色大氅掠过墙头,将她卷入怀中。
她瞳孔骤缩,“你,你怎么……”
“你为何擅自......”凌延川的唇擦过她耳尖,责怪的话到了嘴巴又被生生咽下,“娄氏要的从来不是糖水铺。”
积雪从枝头簌簌落下,砸落在地发出沉重闷响。
守在府外的侍卫迅速将他们围住,“因七少主擅自离府,现须捉拿回宫,听命发落!”
“请吧,七少主。”领头侍卫还算客气,并不打算再度当着程扬知的面将凌延川钳制住。
“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凌延川轻轻拍了拍程扬知的背,“不必担忧。”
她愣在原地,冬夜刺骨的寒凉浸入她的血液,微张的双唇里只吐出阵阵白雾。
“侧少夫人!”胡硕见她独自回来,整个人像丢了魂,赶忙上前迎,“这……”
胡硕见府外侍卫撤走了一半,约莫也猜着了凌延川外出寻她被侍卫抓了个正着。
“侧少夫人,您当真是糊涂呀!”胡硕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那娄氏买通了负责采买的婆子,故意透露假消息,他们怎么敢直接将人抛去乱葬岗呀!”
程扬知登时感到浑身僵硬,寒凉好似凝固了她的血液,“……什么?”
“我千交代万交代金钗和玉簪不要告诉您,关心则乱呀!”胡硕哎哟哎哟地苦叫着,愁得不停把拍手背。
“胡总管的意思是……”她几乎说不出话,口中呼出的白气险些迷了她的视线,“少主明知这是陷阱,却还是往里跳了?”
胡硕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股脑全告诉了她:“少主就是担心您,担心您孤身涉险出了意外,任老奴如何阻拦,少主都铁了心要跟着您出去。”
“少主说,他中计也不过是宫里大牢住几天,可若是侧少夫人您出了什么差池,少主他……”
胡硕长叹一声,没有把话说完。
雪愈下愈大,像越发厚重的自责将程扬知笼罩,她冻得嘴唇发白,浑身上下唯一温热的,是眼眶里溢出的泪水。
金钗和玉簪替她备了泡脚水,又给她抱来厚被褥和暖手铜炉,“姐姐莫要担心了,胡总管说,少主总归是少主,身份摆在那儿,也不至于住得太寒碜。”
程扬知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子里不停思考该如何把凌延川带回来。
吕府究竟为何在眼下关头走水?娄氏不可能为了一间小小的糖水铺子,动如此大的干戈。
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明显是为了打压凌延川在朝廷上的地位。
可他不过是个管都水清吏司的,比起三少主、四少主他们的职务,这个官职压根对吕饶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
程扬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