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楚恒衍却反应很过激, 他追问着：“那个昏君昨天晚上也在？师妹，你怎么不设法通知我们？”


    “……”楚晴柔不知道昨天晚上那种情况，她要如何设法通知师兄。


    楚晴柔：“师兄, 昨天事发突然, 我也不知道你会在那里, 又怎么提醒你呢？”


    甚至她都怀疑，她能看到楚恒衍，是因为许商在暗中引导。


    否则那么多隔间, 为什么许商偏偏选了一个能看透那家青楼所有高座的最佳位置？


    楚恒衍见楚晴柔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很快收起了自己那副质问的表情, 他笑了笑, “师妹勿怪, 师兄今日身体不太好, 连带着心情也不太爽快。性子也颇有些急切了。”


    “师兄你要多保重身体。”楚晴柔叹了口气，她今天出来是为了联系武林盟, 她有事要和义父说，并不想和师兄过多寒暄。


    楚晴柔问他们还有没有别的事, 楚恒衍只说心里记挂着她, 除此之外没有旁的事了。


    “那，师兄……我先去一趟据点。我有事要同义父汇报。”楚晴柔示意要离开。


    楚恒衍点了点头，“师妹, 你受委屈了。总有一天, 师兄会为你报仇的。”


    “师兄不必多想，我没有受委屈。”楚晴柔以为楚恒衍所说的报仇, 是养好身体之后单挑许商, 所以只笑道, “师兄保重, 好好养着身体。药务必按时饮用，切莫意气用事。”


    “放心吧。师兄会好好养着身体的。”


    楚晴柔离开后，立刻在药铺据点里想发设法给义父传去了消息。


    她只是想问一问，当初她进宫时义父给她的指令，如今还是否需要执行。


    她的问话，自然不能马上得到答复。


    所以她传递完消息之后，便打算离开药铺。


    只是还没等她走出药铺大门，许辕便不知何时匆匆追了过来。


    “楚姑娘。”


    楚晴柔回头看着他，“瑞王。可有什么事？”


    “楚姑娘，楚姑娘是要回昏君身边了吗？”


    楚晴柔皱眉，“你也叫她昏君？”


    许辕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连忙解释着，“皇姐行事荒唐，确实并非明君。”


    “可不管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皇姐。”


    “楚姑娘说得是。我并非不敬长姐，只是天家无情，我虽为臣弟，却更是大顺的瑞王。”


    他这些话，也算是勉强能为自己开脱了。


    楚晴柔没有再揪着他不敬长姐言语冒犯女皇的时了，许辕也顺势松了口气，那双与许商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如今更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楚晴柔。


    明明都是遗传了先皇的桃花眼含情眸，楚晴柔见许商时只觉得美人风韵，对上许辕的那双眼睛，楚晴柔总觉得看起来很是别扭。


    “瑞王可有什么要说的？”


    楚晴柔只是想出来递个消息，并非要从许商身边逃离，所以她现在还急着赶回去，若是晚了指不定那阴晴不定的昏君又要想着什么法子来折腾她出气。


    许辕看着楚晴柔脸上的笑意，心中只觉得被柔情蜜意给填满了。


    楚姑娘同他说话时眼底含笑，想必楚姑娘心里也是有他的吧。


    “瑞王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楚晴柔有些着急，这个时辰了，不知道许商醒了没有。


    她醒了以后没见到自己，会不会想着找她？


    应该是不会的，说不定她身边的影卫一直跟着她呢，早就把她的行踪回报过去了。


    楚晴柔思绪颇多，许辕看着她，也是满腹心事。


    “楚姑娘，一切小心行事啊。”许辕昨天和楚恒衍接触过后才知道，当初是武林盟有意让楚晴柔进宫去接触许商。


    原本只是听说许商有暗疾，或许名扬天下的神医送上门来，许商会借机留下楚晴柔，然后让楚晴柔替她治病，这样楚晴柔就可以在帮许商治病的过程中，提出要用龙心作为药引。


    许商肯定不会吝啬给自己用神药，这样一来，他们或许就能拿到龙心了。


    他们原本计划得很好，楚晴柔虽然觉得这个计划有些漏洞，但当时情况紧急，师兄的伤势越发严重，她也只能铤而走险。


    却不料所有计划都如期进行，最后许商也成功把她留在了宫里，但过程和他们设想得完全不一样。


    他们以为最多是让楚晴柔入宫做个医女，结果许商做了谁都想不到的事，直接把楚晴柔留下封了皇后。


    许辕低头，浅浅叹气：“楚姑娘，我虽未皇室，却从未听说过皇家有龙心。帮不上你，实在是……愧对楚姑娘的救命之恩。”


    “瑞王言重了。龙心是传说中的神药，又怎么会人人都知道呢。瑞王不必自责。”


    楚晴柔甚至想说，龙心的存在连许商本人都不清楚，更何况是许辕。


    不过这话她没有说出来。


    许辕却像是误会了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表情也带着几分狰狞，“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如果他成了皇帝，是不是就能知道龙心在哪？


    “多谢瑞王。”


    楚晴柔向他道谢，许辕这才回神，他尽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随后表示要送楚晴柔离开。


    “不用了。你与我师兄不是还有要事要商量吗？我自己回去就好。”


    楚晴柔不太想让他跟着。


    许辕满是感动的送她药铺门口，“楚姑娘，你等我们。”


    楚晴柔点了点头，一转身后秀眉蹙起，等他们做什么？


    楚晴柔回到客栈的时候，许商在客栈的房间里坐在，她面前是瓜子花生一类的零嘴儿，客房里还有一个影卫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念给一字一句的念给许商听。


    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影卫便靠到了墙边，避免外面有人路过会随意瞥见她。


    等楚晴柔将门关上，影卫才过来行礼。


    “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楚晴柔不太喜欢这些跪拜礼，不等影卫行礼完便让她起来了。


    影卫起来后张口还要继续念书，许商喊了一声停，她便没了动静。


    许商挥手，影卫将书放到桌上后，随后行了礼从窗户处翻了出去。


    许商坐在桌边吃着瓜子喝着清茶，见楚晴柔回来了，她笑道：“见过他们了？”


    “你派影卫跟踪我？”楚晴柔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此刻见许商把她的行踪说了出来，她免不了还是有些恼怒。


    许商却无所谓地笑着：“保护。毕竟是大顺母仪天下的皇后，出门在外遇到危险了可怎么好？”


    “我不喜欢有人跟踪我监视我。”


    楚晴柔冷声冷语说完，许商轻点头，“好，没问题。”


    楚晴柔不知道许商的这声保证是真是假，她伸手递到许商面前，想要抓一把许商一直磕着的瓜子来尝尝。


    她想试试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那么美味，为什么许商一天到晚吃个不停。


    她这才将手伸了出去，却被许商一把抓住。


    许商握住她的手指，视线落在她手腕上，许商语气不悦，眉头紧锁着，“怎么弄的？”


    楚晴柔没有说话，她试图将手抽出来，结果许商却握得更紧了，不过力道掌握得很好，控制在能牢牢抓住她的手，却不会让她感觉到疼痛的程度。


    许商见她不说话，再想想今天楚晴柔出去见了谁。


    “啧。真不让人省心。”许商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指尖挑出里面的软膏抹在楚晴柔的手腕上，“疼吗？”


    楚晴柔缩了缩，她很怕疼，也很容易疼。


    许商将她把药抹好。


    “不要见水，晚上再来找我，我再帮你涂药。”许商收起小瓷瓶，并叮嘱着她。


    楚晴柔没忍住笑出声来，“我们，到底谁才是大夫啊？”


    “大夫？呵。”许商笑着，“我可不会给别人涂药。”


    楚晴柔在许商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许商看她坐好了，并且乖乖把手腕放好，没有乱动乱舞，许商觉得很是欣慰。


    “想吃瓜子？”许商问她。


    楚晴柔点头，“看你吃得香，给我尝尝。”


    许商咬开一个，用手剥开，将瓜仁放到干净的小茶杯里，很快剥满了一个小杯子。


    “吃吧。”许商将那装满了小茶杯的瓜仁放到楚晴柔面前。


    楚晴柔低头看着那慢慢一茶杯的瓜子仁，她默了默，一开口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你给我的？”


    “不然呢？你不是想吃吗？”


    许商看着她的手，“你的手腕又不方便，我只好大发慈悲的帮帮你咯。”


    “那我就，谢主隆恩了？”楚晴柔笑着和她调侃。


    对待那一茶杯的瓜子仁，她也没有客气，很是豪迈的一饮而尽了。


    “是很不错，皇帝伺候过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啊。比起别的瓜子都要香上不少。”楚晴柔吃完了，见许商拿回小茶杯，似乎还要为她继续剥，她赶紧拦下，“不用了不用了。我也没那么喜欢吃，你还是自己吃吧。”


    许商看了她一会儿，确认楚晴柔不是真的在客套，这才停下帮她剥瓜子仁的动作。


    “你不问问我今天去哪了？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楚晴柔等着许商问话，她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许商却摇了摇头，“不论是妻子还是朋友，你在我这里都是自由的。“


    楚晴柔的心仿佛因为这句话被火燎了一般，突然变得滚烫炙热起来。


    “你……”楚晴柔看着她。


    许商那双桃花眼还是带着笑意，“我怎么了？”


    “你今天还查不查西域探子了？”楚晴柔避开她的视线，不太敢看她，只能随便找一个话题说了起来。


    许商却反问她：“楚女侠觉得我还有查下去的必要吗？”


    “你不查了？”楚晴柔觉得还是有查一查的必要，“万一不是我师兄和你弟弟他们呢？”


    “你信吗？”许商这次对上她的视线，眼底却没了笑意，“一个武林少盟主，一个大顺王爷，还有一个西域金拓国公主。这三个人聚在乱贼出没的地方，你觉得会是什么事呢？难不成真的是来这里风花雪月的？”


    楚晴柔不再说话。


    “那我呢？你信我吗？”楚晴柔沉默了许久才问出这句话。


    她不知道武林盟和朝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义父当初设计让她进宫是否另有他用，更不知道许商是否早就识破了一切，更不知道武林盟和西域是否真的有所勾结。


    难不成是武林盟和西域勾结，意图谋反吗？


    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想为师兄寻药，可今天才发现，原来师兄也有事瞒着她。


    许商抬头，眼底笑意不见，她第一次语气严肃又正经，这样的她比之以前动不动要砍人脑袋，还要威严得多，就连楚晴柔也在此刻生出了几分怯意。


    许商问她：“我能相信你吗？”


    能吗？


    楚晴柔也在心里问着自己。


    武林盟是她的家，盟主是她的义父，少盟主是她的师兄。


    江湖不止有武林盟，还有许多门派世家，还有她拜师学艺的医仙门。


    如果有一□□廷要对武林动手，她身为武林人，手中剑所指的方向，必定是朝廷。


    许商能信她吗？


    她值得许商的信任吗？


    楚晴柔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她深深地看着许商，心底浮现了连她自己也想不清的复杂情绪。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相信你。”许商开口了，“但我想赌一把。”


    楚晴柔怔怔地凝视着她，有些无法理解许商这句话的意思。


    许商突然笑了起来，“我想赌一把，就赌朕的皇后不会负了朕。”


    楚晴柔再次觉得心底发软发烫，甚至在看到许商脸上的笑时，她那颗心开始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房间里有点闷，我……我出去透透气。”楚晴柔慌乱地从房间里跑了出去，至于到底是跑出去透气，还是想要借此避开许商，那就只有她本人知晓了。


    楚晴柔走后，许商那扇被她走时猛地带动合上的门而发笑。


    等她笑够了，许商喊来影卫。


    “皇后手上的伤看到了吗？”


    影卫点头。


    许商抓了把瓜子继续磕着，一边磕着一边道：“皇后怎么伤的，让伤她的人，怎么还回来。”


    “是。”


    影卫离开了，许商继续磕着瓜子，并将那本影卫先前留下的话本子拿起来看了。


    等楚晴柔回来的时候，许商已经磕完半碟瓜子了。


    “你也不怕上火啊。”楚晴柔替她倒了杯凉茶，“喝一点。”


    “多谢皇后，皇后还真是贤惠啊。朕娶了皇后，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许商拿起茶杯，笑盈盈地看着楚晴柔并毫不客气的打趣她。


    楚晴柔被她说得不好意思，等她喝完凉茶之后，一把从她手上抢过空杯，“给你喝茶，话还那么多。不给了。”


    许商笑了笑，没有和她抢来抢去。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出来有些时日了。皇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


    “嗯。你有什么打算？”许商问她。


    楚晴柔有些摸不准许商的意思，“你不继续调查了？”


    “不查了。你呢？是想回武林盟看看你义父义母，还是去医仙门看看师父？又或者跟我去西域玩一玩？”


    楚晴柔本来听了她前面几句话还有些心动，她却是好久没有见过师父了。


    但听到许商的最后一句话，楚晴柔诧异着：“你要去西域做什么？”


    “怎么？只能她西域公主来我大顺，我这个大顺皇帝去不得西域？”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晴柔怕她误会，赶紧解释，“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西域。”


    “你不是要龙心吗？帮你去找啊。”许商说得理所当然。


    楚晴柔却在怔愣过后，她迟疑着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龙心啊？”


    “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为了你师兄的身体啊。”许商反问她，“难道还有别的用处？”


    “没有。可是你不是怀疑我师兄……我师兄他们谋反吗？你怎么还肯帮我找药？”


    “因为我想帮你。”许商只给了她这个答案。


    第112章


    金拓国往北是草原, 金拓国原本也是草原游牧部落，后来效仿中原建国。


    西边与南边分别和大顺过接壤，只有东边是天险群山, 山的另一边则是众多小国, 金拓国和大顺时常争夺那里的附属国主权, 常常在那一带发生战乱。


    如今许商便带着楚晴柔至东边小国以游商的身份进入金拓国。


    楚晴柔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个长达百人的车队，车队中间还有一个马车, 许商就坐在那里面。


    楚晴柔靠近马车, 她敲了敲木窗, 马车上的人掀开帘子, 先是打量了一下外面的环境, 随后那双桃花眼才漫不经心地将视线落在了楚晴柔身上。


    “怎么了？”许商问她。


    楚晴柔看了看她的脸色, 不由得叹息着，“一路颠簸, 你身体可还受得住？”


    “挺好，不过是除了晚上睡觉受点苦罢了。”许商伸出手臂搭在窗沿上, 脸上布满着盈盈笑意, “倒是楚女侠，马背上坐着不舒服吧？要不要进来与我同行？”


    楚晴柔正要拒绝，旁边传来一道盈盈女生。


    “三小姐, 我可以与你同坐吗？天天在马背上坐着, 我都要散架了。”


    是这个真正游商车队家的小小姐，据说是瞒着家里女扮男装混入队里的, 结果半路被兄长给揪了出来。


    这支游商车队是大顺国富商安家的主支, 领队的那位公子哥便是安家少家主。


    许商看了眼楚晴柔, 随后笑了笑, 对说话的安家小姐道：“自然可以。”


    于是许商的马车停了，安家小姐的骏马也停了，安小姐让下人把她的马牵走，她欢欢喜喜奔着许商去了。


    在安家小姐上马车时，许商还伸出手帮忙拉了一把，随后她收回架在车窗上的手臂，因为没了这层阻挡，那帘子也顺势落下了，将车内光景全部隔绝了起来。


    楚晴柔收回视线，她看着前方的人群，还有马蹄带起的灰尘洋洋洒洒险些迷了眼。


    马车内许商将面前的点心递到安小姐面前。


    “要尝尝吗？”许商问她。


    安小姐点头，她今年十七岁，同龄女子的孩子们都开始咿呀学语了，安小姐还是天真烂漫的性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再加之她是家中幼女，深受一大家子的疼爱，为人古灵精怪的。


    “三小姐，你们真的是要去金拓国啊？”她拿起糕点，“好好吃啊。这是什么点心？我从来没有吃过。”


    许商轻笑：“是一个客栈老板送我的。没什么特别的名字，因为吃起来软糯粘糍，所以就叫糯糍糕。”


    安小姐那双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很快一个计划涌了出来，她缠着许商要到了客栈的地址。


    “安小姐似乎笃定这点心里有商机。”许商坐在马车上靠着软垫，因为如今天气越发寒冷，更何况越往北上气候越发严峻寒冷。


    所以她此刻背靠软垫坐着，身上穿着裹着狐裘，一双手放在身前的暖手护套里，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富贵，不过也因为她的状态一直不好，所以落在旁人眼里就多了些虚弱感。


    安小姐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我们都同行将近七天了，你怎么还叫我安小姐啊。直接叫我名字吧。”


    安小姐名叫安枫。


    “好，安枫。”许商只叫了她的名字，并没有客套的让她也直呼自己的名字。


    虽然安枫一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但许商脸上表情一丝不变，像是察觉不出来安枫的想法似的。


    无奈，安枫只好扯开话题问她。


    “三小姐，你们去金拓国做什么啊？”


    许商轻咳着：“去找一味药材。”


    安枫看着她，面露了然，三小姐这副虚弱的样子，确实是需要好好治疗，当初初见面时，三小姐的脸色就很不好，整张脸上像是直接被泼上了□□似的，惨白得吓人，丝毫看不出血色，就连唇上也都是病态的浅色。


    “三小姐需要什么药材啊？只有金拓国才有吗？我们安家的车队走南闯北，我哥哥还有安家老掌蹄更是见多识广，兴许我们能帮上你呢。”


    安枫有心和她亲近，许商却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需要。是那位楚女侠，她的师兄受伤了，需要一昧药材。”


    “那她师兄需要什么药材啊？”


    许商但笑不语。


    安枫很是好奇，又追问了两句，结果许商笑道：“不妨，你亲自去问一问楚女侠？”


    安枫吓得连连摇头摆手：“不敢不敢。楚女侠一派严肃，我是不敢在她面前造次的。”


    “连问话也不敢啊？她有那么凶吗？”


    安枫缩了缩脖子，“凶。我们遇到你的那一日，你昏迷了不知道。那一天十几个山贼围住你们，我们在山道上远远看到了，原本想去救你们。结果等我们感到了，楚女侠已经一人一剑把那些山匪都给杀了。”


    安枫吓得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


    许商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敛去了一些，又道：“她杀得都是该杀之人，有何可怕的？”


    安枫心中苦笑着，她可不敢说，楚姑娘这两天见了她，她好像也成了该杀之人。


    “三小姐，你和楚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不像是姐妹，你们……”


    许商直言不讳：“我们是在官府落了契的合婚发妻。”


    “！！！”安枫瞪大双眼，两只手一起捂住嘴巴，“你们合婚了？”


    “是啊。我们合婚了。”许商再次看向她，这一次她脸上的笑容全都散去了，那阴冷地眼神看得安枫心底发毛。


    马车外楚晴柔皱着眉头和同行安家少爷打着太极，只说去金拓国找药，在安少爷要打探更多的时候，她顾左右而言他，并对安少爷的过多试探问话表示不满。


    安少爷眼底潜藏着的痴迷，让他整个人心神都黏在了旁边女子的身上。


    “楚姑娘，到了金拓国以后有何打算？”安少爷朗声问她。


    楚晴柔对他不胜厌烦，那天和许商一起赶路前往金拓国，半路许商突发恶疾昏迷，又碰上了一路山匪，本想让影卫出来解决，结果远远看到一行车队，为了避人耳目，她只能让影卫继续潜藏，她亲自出手将山匪干掉。


    最后又听了许商的建议加入了这个车队，不曾想这车队兄妹两人都是个粘人的，让人感觉很烦。


    楚晴柔是江湖儿女，她奉行自由自在不拘小节。


    读书人的那一类繁文缛节最让她瞧不上，安少爷那拘谨内敛的温和性子，在她眼里也多了几分矫揉造作。


    并且她十分不能理解，安少爷为什么屡屡缠着她，并且一路反思是不是她和许商已经暴露了什么。


    想到这里，楚晴柔又侧目看向身边的马车，不知道许商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加入这个车队。


    马车内的许商，突然又笑眯眯起来，她拢了拢暖手的护套，往后舒舒服服地伸着懒腰靠去。


    “所以，”许商缓缓开口，但语气已经不复之前那边温和且带着笑意，现在的许商一开口带着一股子警告的意味，“安枫，你要劝劝你那大哥。切莫把心思打到早已成家的楚女侠身上。传扬出去惹人蜚语。”


    安枫捂住嘴巴连连点头。


    “我，我知道了。”安枫应了下来，她慌忙拍了拍马车，车夫顺势将车停下。


    安枫看着许商那张脸，忍不住撇撇嘴，眼泪水都聚在眼眶里打转。


    “我先下车了，我这就去同兄长说。”


    安枫慌忙下车。


    不过她下车后没有和她说的那边去找她大哥，反而一跃上马跑到了队伍最前面，若不是马上就要进入金拓国了，她恨不能直接痛痛快快策马扬鞭，先远离这个车队，远离许商。


    一直跟在楚晴柔身边的安少爷，见到妹妹行事古怪，他叹了口气，“我去看看我妹妹。”


    楚晴柔点头。


    安巡这才打马赶了过去。


    许商再次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头出来看着满脸写着困惑的楚晴柔。


    许商又恢复了她那盈盈懒散的笑意，“楚女侠，要不要来车里坐会？”


    楚晴柔眉头轻皱，随后点了点头。


    楚晴柔上了马车，她想着刚刚安枫离开的那一幕，对此感觉很是不解，那姑娘这两天一直缠着许商，怎么刚刚像是受了委屈似的，突然就跑开了？


    难不成许商在车上脾气发作，气恼了安枫？


    毕竟眼前人虽然看起来很无害，还有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感，可她从来不是真正的小白羊啊，这是会砍人九族脑袋的君王。


    “安小姐，她……”


    楚晴柔问得犹犹豫豫，惹来许商一声轻笑。


    “怎么？怕我欺负了她？”许商嗤笑着，“楚女侠倒是侠骨柔情，且大方得很。”


    “嗯？”楚晴柔不懂许商怎么突然又变脸了，“我何时大方了？”


    “罢了。你不懂最好不过。”许商将手抽出，她自己理了理狐裘的领子，随后掀开布帘看了看外面，越来越冷冽地寒风呼呼吹了进来，冷得楚晴柔都打了个寒颤。


    她才刚进来坐暖乎，猛得被冷风吹到，忍不住抖了抖。


    这细微的动作被许商发现，许商解下狐裘丢给她，“披上。”


    “这怎么能行？”楚晴柔搓了搓手臂，却是有点冷，但她再冷也不能抢许商的取暖物，与君臣道义无关，只是单纯地不想许商冻着。


    她要将狐裘给许商披上，许商却扫了她一把扯过她，楚晴柔险些栽倒。


    不过也差不多了，毕竟她也一时不察倒进了许商的怀里。


    许商一声闷哼，楚晴柔一颗心满是提了起来，我慌乱着想要撑起身体，“可是弄疼你了？”


    “不想我疼，就老实听话一点。不要乱动。”


    许商帮她将狐裘披上，“你内力可恢复了？”


    七天前，一己之力护着她还要连战十几个贼人。


    若那只是普通的山贼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伙伪装成山贼的死士，楚晴柔对付他们已经耗尽了内力。


    也因此许商提议加入这个车队，方便楚晴柔修养。


    这几天没了内力的庇护，楚晴柔的身子骨也跟着弱了几分。


    楚晴柔握起拳头气沉丹田，好好感受了一□□内的力量。


    “已经恢复了七成。”


    许商点头，“到了金拓，我们便与安家车队分开。”


    楚晴柔眉心跳动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随之而来的是心尖上密密麻麻的痒意。


    楚晴柔：“所以你加入安家车队，是因为我？”


    “不然呢？”许商挑眉看她，继而笑道，“你不会也信了，是因为安小姐盛情邀请，我才却之不恭吧？”


    “……”


    楚晴柔没有说话，默默移开视线。


    第113章


    许商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她没有松开楚晴柔的手，慢斯条理的揉着她的掌心，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她的手指。


    “你做什么？”楚晴柔被她这样控制着觉得有些不适, 想要抽出手, 结果被许商抓得更紧了。


    许商在她的掌心划着字, 并问她，“猜猜我写了什么。”


    楚晴柔刚刚出神了一会儿，所以错过了留意掌心上指尖划过的痕迹。


    “什么？你再写一遍。”


    许商却是收回了手, 笑道：“金口玉言的事情只说一遍。”


    她这副姿态, 让楚晴柔更加好奇了。


    楚晴柔追问着：“到底写了什么？”


    “秘密。”许商冲她挤了挤眉眼, 这副态度让楚晴柔顿觉没了脾气。


    马车外传来动静, 许商探头出去查看着。


    驾车的安家伙计说：“两位姑娘, 前面就是金拓国的地带了。”


    这是在提醒她们, 也是想让她们提前做好准备，切莫等到了金拓国再徒生事端害了他们安家车队。


    不过许商却示意他们停车。


    许商和楚晴柔下了车, 两人一跃上马，快马加鞭赶到车队前头的安家兄妹身边。


    安家少爷安巡看到了许商, 想到妹妹方才和他说过的话, 不由得叹息着，翩翩少年郎，如今面上多了几分郁郁寡欢。


    不曾想楚姑娘早已婚配了, 他与楚姑娘到底是有缘无分。


    安巡痴痴地望着楚晴柔, 楚晴柔只觉得他奇怪，又再次说了一遍, “这一路走来, 多亏了安少爷的庇护。马上就要进入金拓国了, 我与三小姐就此别过。”


    楚晴柔解下荷包取出银票, 这是谢礼。


    结果递过去的时候，安巡连连摆手推脱。


    “我与楚姑娘一见如故，我怎么能收楚姑娘的银子呢。”


    许商一把拿过楚晴柔手上的银票，随后又从自己袖袋里取出一枚玉佩，将两个东西一起递了过去。


    “你有一见如故的情意，我们也有答谢的道义，还望安少爷不要推辞，也免得我家夫人心里过意不去，时常惦记着这件事。”


    许商都这样说了，安巡再不收下倒是显得他不懂规矩了。


    许商这个做法无疑是将他们这一路相帮的恩情给答谢了，以后若是再想借此联系楚姑娘，也都没了合理的名义了。


    安巡看着许商，他伸手接过许商手中的东西。


    许商怕他挟恩图报，他再不收不免小人行径，但心中多少又些不甘，收下东西后没有多看便收进了怀中。


    “如此我便不再客气了。”安巡看着楚晴柔，从始至终楚晴柔都没有过多的看他一眼。


    辞别了安家车队，许商与楚晴柔各自上马离开。


    走了一段路以后，楚晴柔回头看着早已经消失不见的安家车队的方向。


    “如今边境不安稳，这些行商怎么还那么大胆子？”楚晴柔不太懂，快要打仗的时候，武林人都能少到边境来。


    许商轻笑：“对普通人来说战争是什么？”


    “死亡，杀戮，离散。”


    楚晴柔把她能想到的都说了。


    许商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解释着：“但对他们来说，是利，是名，是银子。”


    楚晴柔不太懂，她还想问些什么，但她看向许商时，发现许商脸上血色褪去了许多，越发苍白起来了。


    “你怎么样了？”楚晴柔骑在马上，看着许商那虚弱的姿态，仿佛坐在马上都要摇摇欲坠了。


    许商摇头：“还好。”


    两人进入金拓国地带，按照金拓国的规矩上交了行证验明身份，之后她们找了一家客栈。


    进入客栈后，许商头一次没有挑剔客栈里的环境，她直接坐在了床上，靠在床头浅浅喘息着。


    楚晴柔这一次抓住许商的手腕。


    许商也没有挣扎，反而笑了起来：“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之前许商在山匪围住的时候突然发病，那时候她彻底昏了过去，之后楚晴柔杀了山匪，在被安家车队找到之前，那一小段时间里，她已经为许商把过脉了。


    是她从未见过的脉象，完全不像是活人的脉象。


    反而有一种武林中大宗师走火入魔后的迹象。


    许商的脉象，没有一处显示着生机，可偏偏她还活着，但活得并不好，时刻都在痛苦当中。


    楚晴柔之前装作不知情，这一次许商都把事情挑明了说，她也无法伪装下去，她这一次用内力探了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楚晴柔慌了神，根据她查出来的脉象，许商或许活不过七日了。


    许商收回手，无所谓地笑了笑，“天生顽疾。无碍。”


    “怎么会无碍？你——”


    “嘘。”许商一把抓过她，正在激动中的楚晴柔一时不察跌在了她身上。


    许商把她禁锢在怀里，下一秒一根细细的银针直直插入床尾木柱。


    若不是许商拉得及时，那根细细银针就要被打入楚晴柔的体内了。


    楚晴柔从许商怀里爬起来，一低头看到许商脸色更加惨白了。


    “你没事吧？”楚晴柔拿着手帕擦去许商额头上的冷汗，许商身体早就脱力，只能任由她动作。


    等楚晴柔为她匆匆擦拭好，许商看向床尾木柱上插入的银针。


    楚晴柔拿着手帕包裹着银针，将那东西取了下来。


    “你的影卫一直都在护着你，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到这个地步？越过那些影卫把暗器打入这里？”楚晴柔很是费解。


    她将银针在手帕上放平，随后倒了一点粉末到上面，下一秒白洁的手帕上出现了墨黑色，晕染了一片。


    楚晴柔心下一惊，“好霸道的毒。”


    “能查出是什么毒吗？”许商问她。


    楚晴柔看着许商，眼神里多了几分挣扎犹豫，但最终还是取了一根银针，对着自己的指尖扎入。


    许商被她的举动给惊到，等她扎入了以后才慌了神过来阻止。


    “你做什么？”许商抓住她的手，“直到是剧毒，你——”


    许商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抬头看着楚晴柔，楚晴柔面色如常，正轻轻阖着眼皮，睫羽落下的阴影轻轻颤动着。


    许商突然想到了她的身份，医仙门的人或许有她不曾知晓的本事吧。


    果然，过了一会儿，楚晴柔再次睁开眼睛，她将指尖上溢出的乌黑淤血擦去，随后又用唇齿咬住直到那里逼出鲜红的血液，这才用干净的手帕将指尖擦拭干净。


    楚晴柔同许商解释着：“是三种虫毒混合一种绝命花的花汁。中了此毒不会马上毙命，但中毒之人会日渐疼痛，直到七日后血脉逆流疼痛毙命。”


    “好狠毒的手段。”许商看向楚晴柔，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没事，楚晴柔也没有做出解释。


    楚晴柔将那银针小心收起，随后道：“此毒没有解药。不过好在那绝命花是稀罕物，据说百年才有一次开花的机会，且只有开花最初的那半盏茶的功夫提取出来的花汁才能有用。所以此物虽然毒性霸道，但到底因为提取花汁太难，而鲜为人知。”


    “绝命花一般生长在那里？”


    “生长环境很特殊，需要在陡峭的悬崖上。且需要大量充沛的水，一般很难生长。”


    “能培植吗？”许商不信这种差不多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居然能直接送到自己面前来。


    楚晴柔摇头：“需要的环境极其特殊，很难人为培植。听门中师兄说过，早些年师祖想过培植，但后来却因为生长条件过于特殊而失败了。”


    楚晴柔对此感到庆幸，但也更加困惑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


    “能知道此物的人不多，就连我也是因为师父的手札才堪堪识得。”


    楚晴柔想不出这天底下还有能炼制此毒的人。


    在楚晴柔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许商也在默默的观察着她。


    许商起身，她理了理衣袍，刚刚被她压下去的虚弱状态，此刻又病态萌发了。


    “时候不早了，叫些吃的过来吧。”许商倒了杯茶水，正要喝的时候被楚晴柔拦下，楚晴柔率先喝了一口，静等了几息之后才将那杯水递给许商。


    许商轻笑着逗她，“你要朕用你喝过的茶水？”


    “我这是提前帮你试毒，你别不识好人心。”楚晴柔愤愤地哼了一声，想了想又从许商手中躲过杯子，“不喝算了。我倒了也不给你。”


    楚晴柔也是气性大，说要倒了便真的倒在了房内一盆绿植里。


    随后她打开门出去叫了晚膳。


    许商看着那扇被合上的门，忍不住笑了起来。


    “统子，你在忙什么？”许商想起来，那个傻白甜统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这段时间总是很沉默。


    系统：【我这次回总部开会，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我在和它聊天。】


    “你进入小世界还能和它聊天？”许商倒了杯水，拿着茶杯起身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打算看看外面的风景，也是想要好好透一下房间里的烦闷之气。


    视线扫过，看到一个百来人的车队从街头慢慢过来。


    还都是一些老熟人。


    【当然可以。只要我们互加好友就可以聊天了。】


    “你们系统能聊些什么？彼此的任务？”许商喝了一口水，轻声笑着，“这个世界也没法联网，你们怎么——奇怪，这是什么？”


    【！！！怪不得它一直不回我消息，原来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网啊！我还以为它不喜欢我推荐的五号机油呢。】


    系统在许商识海里一顿嗷嗷，结果发现许商没有理它，它跑出来看了看，结果就看到许商蹲在一盆绿植面前细细看着。


    【这花叶子怎么是黑的？】


    “刚刚还是绿的。”许商用指尖沾染上那湿润的土壤，那是刚刚被楚晴柔泼了半杯茶水的地方。


    许商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水杯上，那里面她已经喝掉了一半。


    【哦豁。你中毒了。】


    “……”


    许商失去意识前，看到楚晴柔推门进来，还有她身后跟着的一个眼熟的男人。


    第114章


    楚晴柔推开门就看到许商摔倒了。


    她赶紧过去将许商扶起来。


    “师兄, 她的脉象奇特，我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病。”楚晴柔根据许商的脉象，已经不能把她当成正常人来看待了。


    希望这位江湖人称鬼医圣手的花师兄能够帮帮忙, 或许花师兄能够救救许商。


    男人来到许商身边蹲下, 他握上许商的脉搏,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眉头越发紧锁起来。


    “怪哉。”


    花不忍收回手，随即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楚晴柔。


    “师妹, 此人是……”


    楚晴柔接过他递来的瓷瓶, 打开以后轻嗅了一下, “这是续命丹？”


    “我能想到的, 也只有此丹能救一救她了。”花不忍起身在屋内踱步, “花某半生寻医问药也算小有成就, 竟然无法看透她体内的毒。怪哉怪哉。”


    楚晴柔诧异抬头，“师兄, 你是说她中了毒？”


    “没错。虽然脉象奇特，像极了走火入魔的迹象。但我可以肯定她绝对是中了毒。”花不忍忍不住挠了挠头, “我分明记着在哪曾见过此等脉象, 为何我记不起来了呢？”


    花不忍又再次去看向许商，而且她越发觉得许商很是眼熟。


    “师妹，此人到底是谁？”花不忍问她。


    楚晴柔怔愣着, 犹豫片刻以后才开口, “我妻。”


    花不忍后退两步，看着昏迷中的许商多少有些诧异, “这——”


    大顺的天子。


    “这就麻烦了。此毒会让人一直昏迷, 最终会在昏睡中断了生机。须得尽快想办法解毒。”花不忍对楚晴柔说：“我记得医仙门对此毒有所记载, 我速速回去一趟。”


    楚晴柔还没来得及细问一些事情, 花不忍便已经急匆匆的离开。


    “许商？”楚晴柔将许商安置到床上，很奇怪的事原本身上冰冷的许商，如今手心却开始发热盗汗了。


    楚晴柔又用内力给她顺了顺脉络，希望能够将一些生机渡入。


    【任务者生命值持续下降中】


    【任务者生命值即将清零】


    【是否开始急救！】


    【系统自动开启急救模式，能量兑换中，能量激活——】


    许商一片黑暗之中醒来，她伸出手却无法看到自己的存在，但耳边还有系统不停的‘滴滴滴’警报声。


    “系统，这是哪？”


    【这是我的时空小窝。你的生命值即将清空，本系统用自己的能量强行把你唤醒，但本系统的能量供应不足，只能让你在本世界存活一个月，请任务者在一个月内尽快完成任务。】


    系统即为公式化的说完了目前的情况，之后便是开始它傻白甜模式的哭唧唧。


    【我花了好多能量，呜呜呜……我又透明了。我的猫猫皮肤都快看不到了。】


    许商揉了揉耳朵，在心烦意乱之中，她问系统：“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可以。现在怎么办？】


    “先送我出去。外面什么情况了？”许商拍了拍脑袋，以前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现在居然开始感觉到疼痛了，“原身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中毒了。原来天生顽疾是因为有人在你还是个胎儿的时候就给你下了药。今天你喝的那杯水里我检测出了一点微量的药性。】


    许商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


    “所以楚晴柔帮我试毒的确没问题，因为我和她身体素质不一样，对她来说无毒无害的水，对我来说却是致命的。”


    许商勉强自己在脑海中理清了当前局势，又想到了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男人。


    很小的时候她见过那个男人，那时候男人比现在更加年轻稚嫩，或者说是个少年更加合适。


    许商揉了揉酸胀疼痛的太阳穴，脑海中某些片段一闪而过。


    “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是医仙门的人，很小的时候医仙来为我调理身体，那个男人是医仙门的大徒弟。”许商挣扎着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寒玉石床之上，而她本人浑身燥热得厉害。


    “醒了。”


    一道男声响起。


    许商抬眸看了过去，是她昏迷前看到的那个男人。


    男人看了许商一眼，随后替她看脉，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一些。


    “柔儿呢？”许商开口问她，嗓音沙哑得厉害，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似的。


    花不忍收起银针，听了许商的话，他呵笑着：“为了救你，不眠不休守了七日。又碰上大顺与金拓国开战，金拓国开始清理金拓国内的大顺子民，我们躲避了近一个月。”


    许商从这句话中听出了自己昏迷的时间。


    她本以为她只失去意识一小会儿，毕竟和系统说了几句话就醒了。


    “我躺了一个多月？”许商勉强撑起身体。


    花不忍点头：“准确的说是四十二天。”


    “柔儿呢？”许商坐起来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心悸，她伸手抓住心脏的位置，“我怎么了？”


    花不忍站在一旁看着他，面露不解的样子。


    许商：“怎么了？”


    “你真是……昏睡四十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问我师妹在哪里。你的国家，你不想知道现在战况怎么样了吗？”


    许商却是笑了：“想。但你会告诉我吗？”


    花不忍耸肩：“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跟在你身边照顾你，只有师妹时常出去带点吃的回来。”


    他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声，等到颇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后。


    花不忍这才将密室暗格打开，楚晴柔便站在外面。


    她刚进来就看到了许商已经坐起来了。


    “许商，你怎么样了？”楚晴柔将手里拿着的一袋馒头丢到花不忍怀里。


    花不忍接过，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个吃了起来，再回头便看到楚晴柔扑到了许商身边。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晴柔抓住她的手替她把脉，“好很多了。”


    至少不是一副马上就要暴毙的脉象。


    许商伸手擦拭去楚晴柔脸上的泪水，“我好了你哭什么？”


    “你都昏睡了好久。”楚晴柔避开许商的视线。


    许商何止是昏睡了许久，她甚至有好几次直接失去了生机，那时候金拓士兵满城搜人，而师兄又离开了，她独自一人带着许商辗转撤退。


    那才是她最崩溃的时候，但也一直憋着没敢露出半点脆弱，一直等到师兄来了，本以为可以松口气了，结果他们的行踪被金拓兵发现，她只能一路退敌，勉强支撑到了现在。


    “这是我们医仙门在金拓国的据点，暂时可以在这里躲避。等你身体再好一些了，我们再偷偷离开。”楚晴柔和她说了目前的形式，之后又说了外面的战况。


    金拓国最先挑起战争，大顺应战，金拓国来势汹汹，已经连破大顺两城，还有最后一道天险城，如果此城破了，金拓国将直入中原逼近大顺国都。


    楚晴柔：“大敌当头，我已经和义父联系了。义父说会带领江湖豪杰前来天贺城御敌。”


    楚晴柔本以为这样说，许商会宽心一点。


    结果却换来了许商一声怪笑。


    “怎么了？”楚晴柔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许商反扣住她的手，“武林盟真的会帮我吗？”


    “当然，不管武林盟和朝廷的纷争如何，武林盟终究是大顺子民。国难当头，武林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楚晴柔如是说着。


    许商嗤笑一声：“那你呢？你也会帮我吗？”


    “我当然会帮你。”楚晴柔不懂许商为什么这副神情，但她能够理解许商一觉醒来发现国家危难的心情。


    许商却从身上拿出一块虎符，她将虎符放到楚晴柔手上，“你，如果真心想要帮我，去天贺面见赵将军，传朕旨意——”


    楚晴柔被迫结果虎符，她视线落在许商脸上，虽然不知道许商下一句话是什么，但她心头总有一股不安感。


    “旨意，朕早就颁布。你只用去传达便好。见此符，如见圣令。”


    许商说完，楚晴柔犹豫着，“什么指令？”


    “你去了就知道了。”许商没有多说，她刚刚苏醒的身体也由不得她多说。


    楚晴柔握紧手中的虎符，据说天贺城一处由武林高手组成的暗兵，平时不参与战斗，只有危难时刻才会皇上特殊被启用。


    而此刻她手中的兵符确实符合传说中的特令的模样。


    楚晴柔不敢再耽搁，她拿上兵符快马离开。


    等楚晴柔走了，花不忍来到许商身边。


    “你让我师妹去做什么？”花不忍吃着馒头问他。


    许商看着他，轻笑：“传朕指令，清缴武林盟。”


    “什么？！”花不忍直接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恐，“你疯了？”


    “疯的不是朕，是楚家。”许商大笑起来，“朕还有一道指令。”


    花不忍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两个影卫给押住了。


    花不忍江湖人称鬼医，但他功夫并不好，也只有轻功堪堪有用，这次被影卫押住以后，他居然无法动弹半分。


    许商被影卫扶着起来，她慢慢来到花不忍面前，“还有一道指令，朕要围剿医仙门。”


    “你要做什么？是我救了你，要是没有我和师妹，你早就死了！你忘恩负义！”


    花不忍挣扎着。


    许商借着影卫的力道站直了身体，她嗤笑：“是啊。还要多谢你救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对医仙门温柔一些。”


    “师妹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你的！”花不忍被控制住，他对着许商大骂，但到底是个泡着药罐子研究医毒的人，骂来骂去也只有那么几句诅咒的话。


    许商在影卫的帮助下换上了衣服，出来时花不忍还在叫骂。


    “省点力气，跟我去一趟天贺城吧。朕请你看一出大好戏。”


    第115章


    天贺城的战乱让人大老远就能闻到血腥味, 再往前走耳边就是战马嘶鸣的声音，再近一点就是死亡的气息。


    花不忍被许商的影卫控制着，他一路上隐忍不发, 终于到了这里, 他看着遍地尸体, 纵使是江湖人称冷血无情的鬼医，这会也因为遍地尸骨而动容。


    “昏君！昏君！”


    花不忍看着遍地尸体，跪倒在地, “我不该救你。不该救你。”


    许商来到他身边, 蹲下身和他对视着, 花不忍为这遍地尸首而流泪。


    “这场战乱不是朕挑起的。”


    “不是你是谁？你是皇帝, 除了你还能有谁？”花不忍红了眼眶, 这段时间连日连夜的照顾许商, 让他本面色也苍白了不少，加上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刺激到了心神, “我错了，我不该救你。”


    许商起身, 身后影卫将一柄长剑递了过来。


    听到花不忍的话, 许商轻声呵笑着：“你应该庆幸，你救了朕。否则医仙门将不复存在了。”


    天贺城，守城军主帅府上。


    楚晴柔被人带进地牢, 她在这里见到了楚恒衍。


    “赵将军,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晴柔将剑架在赵将军的脖子上，她没有马上动手, 因为这位赵将军战功显赫, 并且他是大顺国最后一道天险城的护国将军。


    但她也不能看着师兄被困在这里, 所以她需要赵将军给她一个解释。


    “回禀娘娘, 圣上一个月前便给我下了一道密令。见此特令之时启用天贺城密兵，尽全力清缴武林盟乱党。”


    赵将军从怀中取出他一直贴身放着的密令。


    楚晴柔收了剑，单手取过那密令，她细细看了下去，确实是一个月前颁布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武林盟也是来驰援天贺城。赵将军所为也太过寒了人心。”


    “此乃陛下的旨意。”


    楚晴柔将那密令扔到赵将军身上，“什么混账旨意，把门打开，放他们出来。”


    “请娘娘赎罪，臣只听皇令。”赵将军作揖，随后挺直了腰板，“大敌当前，臣还有要事要办。”


    等赵将军走后，楚晴柔隔着地牢的大门看着里面闭目养神的师兄。


    “师兄，你还好吗？”


    楚恒衍睁开双眼，看向楚晴柔，眼神在那一瞬间迸发出的恨意与楚晴柔对视上，很快他将那抹情绪给收敛了。


    但楚晴柔还是看见了，看得很清楚。


    不过她并没有去细究，若是自己带人去救援，结果反被自己人给送入了大牢，她的恨意或许比师兄还盛。


    “师兄，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楚晴柔决定回去找许商。


    楚恒衍冷笑：“师妹，你还没看清局势吗？”


    楚晴柔正要转身离开，听到他的话便顿住了。


    “师兄？”


    “那许商昏庸无道，国难当头，她还在坚持着要清缴武林盟。她对武林盟可谓是恨之入骨，她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楚恒衍的话让楚晴柔无法对答。


    “她是天子。”


    “一个女人，一个残暴不仁的女人，怎么能做我大顺的天？”楚恒衍这些话几乎是从唇齿间磨咬出来的。


    楚晴柔背对着楚恒衍，她紧了紧拳头，“师兄，你想说什么？”


    “武林盟已经发出了群侠令。”


    楚晴柔心感不安，她猛然回首看着楚恒衍，心中一阵冷意袭来，下意识想要阻止师兄说出接下来的话。


    “师兄，你——”


    “师妹。盟主有令，弑君换天。”


    楚晴柔听了那句话，吓得后退两步。


    “你们好大的胆子！”楚晴柔手指楚恒衍，“你们怎么敢？”


    楚晴柔脑海中闪过某些念头，最后像是抽丝剥茧一般理清了所有思路。


    “许商的毒是你们下的？”楚晴柔想到了那日许商中毒，银针打入客栈的时候她没有细究，但后来出去一趟便在客栈外面发现了花师兄。


    花师兄很少独自一人外出，更别提千里迢迢从医仙门跑到金拓国。


    那时候没有细问，但现在想来，师兄定然是和别人一起来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医仙门的弟子。


    楚晴柔情绪激动起来，她走到牢门处握住那铁柱栅门，“医仙门也有参与？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师妹。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武林盟已经发出了群侠令，你现在该做的是杀了许商，夺下玉玺！”


    楚恒衍说到这些的时候，情绪已经失控，前些日子断了的两只手，这两天才勉强恢复，但也疼痛不已。


    “师妹，别忘了你是武林盟的人，你也是江湖的一份子。你真以为许商对你有什么情谊？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她想要你为她医治身体，甚至早就派人去医仙门以武力胁迫你师父，否则医仙又怎么会参与进来呢？师妹，你理智一些，切莫被许商满嘴胡话给骗了！”


    楚恒衍不仅劝说她，甚至拿出了代表武林盟群侠令的令牌。


    “见此令牌，群侠应昭。师妹！”楚恒衍将令牌放到她手上，“弑君换天。切不可犹豫坏了大事啊。”


    手中令牌明明没有温度，握在楚晴柔手中却分外滚烫起来，让她恨不能将此物给丢弃。


    “谁能杀了许商，谁就是下一任武林盟盟主。这是爹亲自许下的承诺，所有江湖人士都已经收到了武林盟群侠令。你是最容易接近许商的人，且她对你毫不设防，由你动手是最好不过的。”


    楚恒衍又重重的咳嗽了两句，“师妹，师兄的身体也等不得了。金拓国皇室根本没有龙心，是许商蒙骗了我们。”


    “你怎么知道金拓国皇室没有龙心？”


    “赫连玲珑亲口所言，绝不会错。”楚恒衍来金拓国走了一遭，并且被赫连玲珑带进了金拓国皇宫，他收到了金拓国的国礼接待，并且有皇室亲自招待他，还带他去看了金拓国的镇国之宝，给了他合作的最大诚意。


    只是龙心确实不在金拓国。


    想到这里楚恒衍心中又是一阵心惊。


    “师妹。必须尽快杀了许商，拿到许商的龙心。”楚恒衍想活下去，他眼底的神情，楚晴柔分外熟悉。


    她以往救治过的每一个病人，面临死期将近时，都会如此恳求她再救救性命。


    “许商没有龙心。”


    “昏君的话怎么能信？她骗了你！骗了我们所有人！”


    楚恒衍已经面露疯癫之像，“师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爹带你回家的时候，你不过是个婴孩，我们虽然是师兄妹之称，可你于我情同亲妹妹。难道为兄的话你也不信吗？那昏君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背弃武林盟，背弃医仙门，背弃我们楚家吗？”


    楚恒衍字字句句都在诛心。


    楚晴柔收下群侠令。


    “师兄。我知道了。”


    楚晴柔转身就要离开，楚恒衍拍打着那铁门，“师妹！万不能心慈手软啊！”


    楚晴柔没有回话，直接离开了大牢。


    走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阻拦她。


    不过她还是找了赵将军辞别，赵将军分派了一队兵马给她。


    “臣已经收到了陛下的消息，陛下已经在城下静候，打算天黑之后再入城。若是娘娘要去寻陛下，可从城中暗道离开，臣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护送。”


    楚晴柔站在城楼上看着金拓国两轮进攻之后留下的遍地尸骸，鼻息间都是血腥和火药的味道。


    “我也是武林盟的人，你们不怕？”


    赵将军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语气算不得好，“娘娘早做准备，天黑之前金拓贼人必定还有一次佯攻。”


    楚晴柔也不再打扰她，黄昏十分金拓国佯攻的时候，她趁乱随着护送军一起出城。


    见到许商的时候，楚晴柔正要奔向她，结果看到了被许商影卫压制住的花不忍。


    “花师兄！”楚晴柔被迫停下脚步，她看着许商，难以置信地指着花不忍质问许商，“你这是做什么？花师兄可是救了你的命！”


    许商站在树下，她捻起枯枝上还残留的败叶，指尖随意地转动着那片残叶，听了楚晴柔的话。


    许商手中残叶飞出，有如利刃般划开了捆绑花不忍的绳索。


    她的这一手让花不忍和楚晴柔都感到惊愕。


    许商的内力竟然到达了飞花摘叶的地步。


    楚晴柔去到花不忍身边，将跪地的花不忍给扶了起来。


    许商看着楚晴柔的背影，想她应该已经和武林盟的人接触过了，不知道有没有得到新的指令。


    看楚晴柔不再和她对视，且言辞混乱情绪隐有失控的架势，想必已经得到了要杀她的指令了。


    许商打开系统面板看了看。


    温暖值：28


    好感值：86


    “啧。”许商轻叹一声，“有些麻烦啊。”


    【呜呜呜。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们的任务是提供温暖，你可倒好，我们来小世界的时候女配温暖值好歹在四十。之前好不容易刷及格了，现在一路直掉。等温暖值清零，我们就要任务失败了。】


    许商被系统的哭哭啼啼给逗笑了，“无碍。怎么说这也是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失败了很正常。”


    【正常什么啊？马上就要年底了，我们系统表彰大会就要召开。到时候所有的统都要上排行榜，我肯定要垫底了。呜呜呜】


    “你放心，温暖值肯定会满。”许商已经想好了一切。


    【什么时候能满啊？你只有一个月寿命了。时间紧任务重，你可别掉链子啊！】


    许商来到楚晴柔身后，试图去办楚晴柔扶着花不忍，结果被楚晴柔一掌给推开了。


    “别假惺惺的。”楚晴柔皱眉，她怎么也没想到许商会利用她去传递清缴武林盟的特令，更没想到许商会把对她有救命之恩的花师兄给绑起来。


    好在只是绑了花师兄，没有对花师兄动手。


    花不忍也很愤怒，在许商过来的时候，他握紧了拳头，正欲发作时听到了身后影卫拔剑的声音，他咬咬牙又忍了下去。


    “呵。昏君，我花某此生就是救猪救狗，也不会再救你！”


    许商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仿佛淬着寒冰，让花不忍看了直打寒颤。


    楚晴柔安顿好了花不忍，她在天黑之后找到了许商。


    “能单独聊聊吗？”她问许商，手心已经出汗，她不知道许商是否会同意。


    许商却完全没有她的紧张感，她轻点头，一挥手便让影卫全都离开了。


    “想说什么？”许商问她。


    楚晴柔神情复杂，借着远处传来的冲天火光，她看清了许商的脸，那种落在阴影处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楚晴柔感觉不寒而栗。


    但要问出口的话，却没有因为许商带给她的恐惧而退去。


    “许商，关于龙心的事，你有没有骗我？我想听实话。”


    第116章


    “你认为我骗了你？”许商凝视着她, 唇齿间将楚晴柔的话又说了一遍，随后忍不住大笑起来，“武林盟是这样跟你说的？”


    楚晴柔此刻思绪混乱得厉害。


    从洛城到金拓国, 许商的突然昏迷让她方寸大乱, 再到金拓国时许商的中毒, 又碰上金拓兵搜城，她接二连三的战斗逃亡。


    直到今天按照许商的吩咐前到天贺城传达旨意，结果见到了天贺城将领拿下师兄的那一幕。


    继而又从师兄那里得知这一切都是许商设下的局。


    “到底是不是真的？”楚晴柔几近崩溃, “你跟我说实话。”


    “我没有骗过你。龙心的确不在我这里。”


    许商脸色冷了下来, 她来到楚晴柔面前, 还是那句话, 她握住楚晴柔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在她心脏的位置, 楚晴柔掌心之下能够感觉到她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


    “朕只有这一颗心，你若想要那便拿去。”


    许商向旁边伸出手, 影卫将一把匕首递了过来。


    许商将匕首放到楚晴柔手上，等楚晴柔拿住匕首之后, 她张开手臂敞开胸膛, 笑道，“来吧。”


    花不忍看到这一幕，怒不可遏地喊道：“杀了她！杀了这个昏君！遍地尸骸由她起, 昏君死不足惜！”


    楚晴柔看着自己的手, 往日里捻针都是格外的稳当，今天一双手放在一起却拿不住这把匕首。


    “为什么？”楚晴柔呢喃着, 不知道是在问许商还是在自问,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逐渐湿润起来。


    “不杀我了吗？不想要龙心了吗？”许商对她步步紧逼。


    楚晴柔将手中匕首扔给了一旁的影卫, 影卫接过之后顺势松了口气。


    许商却看着楚晴柔的举动笑了起来。


    花不忍见此也明白了师妹的选择, 他不再大声嚷嚷，只是失魂落魄的呢喃着。


    “糊涂，糊涂啊。”


    许商来到楚晴柔身边，她让其他人再次离开。


    等这里只有她和楚晴柔之后，她问楚晴柔：“以后有什么打算？”


    “天下之大，江湖容身。如果皇上还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希望这天底下还有江湖儿女的容身之处。”


    “朕说过，朕无意针对江湖侠义志士，朕只要清除武林乱党金拓贼人。”


    等影卫再回来的时候，楚晴柔已经离开了。


    “皇上，都准备好了。只等您下令便可以一举攻下金拓皇都。”


    【什么？为什么要打金拓国？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本系统错过了什么？】


    许商一边下令让大军展开行动，一边同系统做着解释。


    “原主三年前登基之后就开始有了谋划。只可惜原主没有撑到那个时候。”许商对原主的死多少有些惋惜。


    不过原主和她想的不一样，她的确是要清除武林乱党，但原主是想干脆一劳永逸，将那些不服朝廷管教的武林人士统统斩尽杀绝。


    【有把握打下金拓国吗？天贺城是最后一道天险城，如果天贺城破了，金拓国的大军也会直接打到你老家去啊。】


    系统觉得自己的代码都快跑崩溃了。


    【我们不是来做任务的吗？你把女配给气跑了，这任务还怎么做啊？】


    “她想要的，不过是这天下海晏河清。如此便给她一个盛世。”


    女配能只身入宫，为的不仅仅是帮师兄求药，她又更宏大的追求，只是武林盟那对父子没有察觉到罢了。


    医者心怀天下苍生，楚晴柔同样想救天下人。


    所以她对昏君是不同的，世人觉得昏君没救了，不如杀了更朝换代。


    女配却一直在帮她，在救她。


    【我不懂。但是任务还能完成吗？】


    “能。等战乱结束了，这天下太平了，她所想所求都达到了，那时候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候，也是我们任务完成的时候。”


    系统觉得许商说得没问题，但它还是有些担心。


    【任务快完成了，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许商没有回答，她此后格外沉默，哪怕金拓国皇室进京受降称臣，许商也没有笑过，一直冷着脸走完全程。


    许商站在皇城高楼上俯瞰她的天下，系统也跟着开始唏嘘。


    【只有十天寿命了。也不知道女配现在怎么样了。】


    系统又打开任务面板看了看，上面的数据有了些变化。


    温暖值：30


    好感值：92


    【哎。这个数值，我们真的能完成任务吗？你看看温暖值二十多天就涨了两个。】


    许商不知道看到了城楼下的什么东西，她突然弯了眉眼笑了起来。


    “会的。”


    【年底了，听说好多老板都会给员工画明年的大饼。我觉得你也在给我画饼。】


    许商没有计较系统的话，她在宫人的搀扶下从城楼上下来。


    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这是许多人都心照不宣的事，但皇上没有下令禁止言说这件事，于是皇上快不行了的消息像风一般吹拂到了大顺朝的每一个角落。


    包括天贺城内一所小医馆。


    小医馆里有个女大夫，医术高超，不管是什么顽疾重伤，来了这里都有得救。


    医馆名叫济世堂，左边是一家小客栈，右边同样是一家医馆，不过那里只给畜牲看病，大夫是一个俊朗的男人，完全看不出他是个兽医。


    男人一大早敲开医馆的门，手里用两个树枝夹着一只扭动的蜈蚣。


    “师妹，抓到一只蜈蚣要不要？”


    这东西能用药，楚晴柔赶紧拿了个坛子过来。


    “奇怪，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蜈蚣？”楚晴柔将坛子里倒入药酒，一边做着这些，一边困惑不解的呢喃着。


    花不忍抬头看了看天，“或许今年格外特殊一些吧。”


    中午花不忍又来隔壁惩罚，他身上还带着一股怪味，一进屋就被楚晴柔拿着花粉撒了满身。


    “师兄，你身上什么味道啊？”


    “骟猪去了。这城里近百来头猪，我忙活了一上午。”


    楚晴柔眉头皱起，但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你往后真的做个兽医啊？”


    “是啊。我可是发过誓的，我这辈子再也不给人看病了。”花不忍坐下以后挽起袖子，“别说了，快弄点吃的，饿死了。”


    楚晴柔将方才端了上来，但两人还没来得及吃饭，外面一阵热闹的锣鼓声响起。


    楚晴柔放下碗筷，她看着身边的花不忍，“师兄，为什么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花不忍捧起碗筷溜达到大门口，这会长街上家家户户都出来了，有人是早就知道了消息，还有人是和花不忍一样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


    楚晴柔跟在花不忍身边，她探头往外看着，很快一众官兵在街上两边排开。


    “这个阵仗，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吧？”花不忍扒拉了一口饭菜，“也不知道是谁。我听说金拓皇室已经进京受降了，想必今天受降仪式应该都举行完了吧？”


    花不忍说了许多，一回头发现师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楚晴柔躲进了屋子里。


    但很快就有朝廷派来的特使在天贺城城主的带领下来到了济世堂。


    花不忍还站在门口吃饭，见了这群人，他险些岔气噎到。


    “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花不忍拍了拍身上的花粉，花粉被拍掉了以后，他身上那股猪圈里带出来的味道扑面而来，险些让特使大人当场吐了出来。


    花不忍见了笑出声来，“怎么样？我说我是骟猪的兽医，现在信了？”


    “我们要见济世堂的大夫。”特使大人知道这位济世堂的大夫就是皇后娘娘，所以来到这里也不敢放肆，哪怕被花不忍言语羞辱了，他也冷着一张脸强忍着怒气，好声好气的和花不忍说话。


    花不忍不行礼不作揖，还吊儿郎当的逗弄他，这让特使的怒火也越来越大。


    “说了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吃饭。”


    特使身后一个将领站了出来，他怒气冲冲的骂道：“江湖莽夫，别不识好歹！”


    “你说什么？”


    花不忍听到江湖二字便分外过激，那一日许商要清缴武林的时候他是在场的，如今的武林盟也的确被朝廷取缔了，武林盟不复存在，江湖人士也成了流寇。


    这一切都拜许商所赐，听说这短短半个月，许商收到的刺杀比她登基三年来的总和还多。


    那将领还要出言讽刺花不忍，花不忍也恼怒不已，两人眼看着要扭打起来。


    楚晴柔从屋内出来了。


    “徐大人。”楚晴柔认得这位特使大人，是许商的心腹大臣，也是这一次奇袭金拓皇室的大功臣。


    徐特使见了楚晴柔，赶紧以大礼相待。


    顶头上司都跪倒了，跟着前来的其他人自然跪拜。


    眼看着朝廷大臣们都跪下了，不明所以的百姓们也不敢再站着，一个接一个的跪下，直到特使大呼恭请娘娘回宫，百姓们才明白济世堂的医女是何人。


    “请我进宫？”楚晴柔诧异地问着。


    她以为她和许商的情谊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


    “正是。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徐特使还跪在地上，他恭恭敬敬地说着。


    楚晴柔赶紧让她起来，又让其他人都起身，不必行大礼。


    楚晴柔让特使进屋。


    特使一进屋便拿出了一条手帕，手帕中包裹着一枚玉符。


    “臣奉圣上旨意来请娘娘回宫。”


    楚晴柔见了那没玉符，那是和许商出宫的时候，许商一路走来坐在马车里闲得无聊刻下的。


    那时候许商说，将来有一天等这玉符刻好了，她能许诺手持玉符之人三个愿望。


    没想到这枚玉符送到了自己手上。


    楚晴柔接过，随后问着：“皇上没有亲自来？”


    以她对许商的了解，许商肯定会偷偷摸摸跟过来才对，难不成是现在统一天下了，脾性也跟着改变了？


    楚晴柔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许商变得规规矩矩了会是什么样子。


    徐特使却面露难色，他叹气着，靠近楚晴柔小声说道：“臣离宫之时，白御医诊断……”


    “如何？”


    “娘娘还是尽早回宫吧。”


    徐特使没有细说，但这句话已经透露出了不少东西。


    许商怕是时日无多了。


    花不忍在门口和将领扯皮，一不留神就被师妹给撞了个趔趄。


    “师妹，你去哪？”


    花不忍跟在后面跑了两步，只见楚晴柔只身一人上马扬鞭，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给他。


    第117章


    楚晴柔进宫之后一路畅通无阻, 她直奔许商的寝宫，见到许商的时候，许商还在龙床上休息, 身边的宫人在给她喂药。


    “你来了啊。”许商打开系统的屏幕页面看了看, 还有三天的阳寿。


    许商让宫人离开, 宫人看着手中的还没有喝完的药，跪在一旁犹豫起来。


    “朕还没死，真的话就不管用了？”许商那虚弱的声音在宫殿里响起, 宫人吓得伏低身子。


    楚晴柔接过宫人手中的药, 随即让她离开。


    宫人这才放心退了出去。


    楚晴柔在床榻旁坐下, 碗中汤匙搅拌着那碗散发着苦味的药。


    “你怎么了？”楚晴柔轻轻嗅着手中的那碗药汤, 能够分别出一些药材的味道, 但大多是用以续命的。


    许商那张脸上早已露出了死相, 面色惨白的可怕，精神也很不好。


    “朕大限到了。”许商拿出圣旨交给她, “我在宗族里过继了一个孩子，你养在身边好好教着……”


    楚晴柔红着眼眶打断了她的话, “你在胡说什么？”


    “你就当我是在胡说的吧。”许商笑了笑, 随后从楚晴柔手中接过那碗药汤，她送到嘴边大口喝下。


    虽然这些药对她的作用已经不大了，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全部喝了下去。


    “我一定会救你的。”楚晴柔见她把药喝了, 再探上她的脉象, 还是之前那一副必死之相，楚晴柔起身匆匆离开。


    【女配做什么？】


    “想办法救我。”许商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咳着。


    【你用神识和我说话, 你咳什么咳？你虚弱的是□□, 又不是神魂。】


    “……”许商沉默了一下, 继而笑了起来, “我习惯了。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的神魂为什么也很虚弱？我的神魂似乎残缺了一半。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啊。我的系统能量也不是满格啊，好奇怪……是我的电池板坏了吗？】


    系统不仅没有回答许商的问题，反而开始给自己做了一个检修。


    但它在小世界没有特殊仪器，根本检查不出原因。


    许商喝了药，身体渐渐感觉到疲惫，睡意也袭来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扒光了，而且一低头便是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银针。


    “这是怎么了？”许商刚开口，旁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别乱动。”


    许商侧目看着楚晴柔，“你把朕当刺猬了？”


    楚晴柔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她用帕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我找到了师父留下的古籍，或许能有办法续上你的性命。”


    “什么办法？”许商感觉到好奇，原身这具身体却是中毒太深了，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性，原身能撑过这么多年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楚晴柔没有说话。


    直到第二天晌午，许商被灌下几口温热的血腥味的汤药，她突然感觉体内多了一股温润柔和的力量，那不属于她，也不是于原身，却充满了生机。


    许商顿时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向身边的人。


    是楚晴柔在将内力渡入她体内。


    许商赶紧想办法打断她，楚晴柔坐在她身边，被打断后睁开双眼看了一下许商，很快失去意识栽倒在许商怀里。


    “喂！”许商伸手扶住她，楚晴柔本就不重，这段时间一直忙来忙去，就显得更加消瘦了。


    【那个……你要不要看看好感值？】


    许商哪里顾得上这些，她勉强地撑起身体将楚晴柔放倒在床上，看到楚晴柔额头上涌出的汗珠，许商突然怔愣住了。


    【完了完了。好感值已经99了。温暖值持续下降到了15！温暖值还在降！我们真的还能完成任务吗？】


    “闭嘴。”许商乎觉一阵耳鸣，已经听不清系统说的话了。


    许商感受着体内的蓬勃生机，这是楚晴柔给她的。


    【警报！警报！女配生命值持续下降！】


    【女配有生命危险，警报警报！】


    许商被系统的警报声拉回神，这才看清楚晴柔身上发生的变化。


    楚晴柔为什么会拜入医仙门？


    因为她自幼体弱，根本活不过双十，楚鸿峰为了给她续命，这才送她去了医仙门。


    此后楚晴柔便拜在医仙门。


    而医仙门的医师为她治疗的方式，是用了医仙门几位长老的内力护住她的命脉，再取九种天下致命齐毒辅以神药，这才维持了她的生机。


    现在她将体内内力尽数渡给了许商。


    许商用手背擦过嘴角，入目是鲜艳的血。


    “你给我喝了什么？”许商质问她，楚晴柔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


    【是血。】系统适时冒了出来。


    【快救女配啊！任务对象死了，我们就要任务失败了。】


    系统急得想把自己给拆了。


    许商被系统一通乱吼才回神，“对，救人。”


    许商现在的身体感觉活力满满，她很轻松就将楚晴柔给扶着坐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完了完了，第一个任务就要失败了。】


    【温暖值持续持续下降中。】


    【温暖值：9、8、7……3、2、1……】


    【任务失败！请问任务者是否脱离本世界。】


    “安静！取我的一缕魂力给柔儿续命吧。”许商险些被系统给吵昏了头。


    等系统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她才勉强自己镇定下来，用仅有的理智去分析目前的局面。


    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只可惜这个世界灵力不充沛，否则她或许找一些天灵地宝前来给楚晴柔续命。


    【你疯啦？魂力很难修的！】


    【而且，我们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我们可以返回主神空间开始新的任务了。】


    “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死吗？”许商可以动用自己的魂力，但是续命这种事需要系统帮忙更改这个世界的法则，否则原定该死亡的女配被强行续命，很容易打乱这个世界的秩序。


    所以她才需要系统帮忙。


    系统磨磨蹭蹭不跟工作，它觉得这样很不划算。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世界，放弃也没关系，下个世界再努力就好了。为什么要牺牲魂力？】


    【而且，而且女配的温暖值已经清零了。就算救活了她，也没办法完成任务了啊。】


    “任务！任务！不要再提任务了。”许商已经忍着剧痛将自己的魂力分割了出来，“她不单单是我的任务对象。”


    【啊？】


    “快干活。”


    在系统用许商的魂力为楚晴柔续命的时候，许商将楚晴柔抱在怀里，她想了很多事情。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用这种极端的办法来完成任务。


    她谋算到了天下，谋算到了武林盟，谋算到了金拓国。


    但她漏算了楚晴柔。


    按照她的计划，只要让楚晴柔感觉到温暖，任务便算是成功了。


    那么只要她给楚晴柔一个天下太平，哪怕她死了，楚晴柔也会因为这天下而感到开心吧。


    那时她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可她偏偏没有想到，楚晴柔会为了救她而付出这些。


    【续命成功！】


    【系统能量不足，即将遣返，任务者是否离开本世界。】


    “我不走。”许商拒绝了系统，守在寝宫一天一夜。


    第三日，天色微亮，许商明显感觉到了怀中人胸膛的起伏。


    “活了。”许商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生死，不曾想如今她还是会因为一个人的复活而感到激动欢喜。


    楚晴柔醒来的时候，躺在龙床上愣了许久。


    她甚至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割伤还在，甚至不知何时伤口裂开过，现在还能闻到浅浅的血腥味，已经覆盖在手腕上的药味。


    “咳咳……”


    许商在旁边撑着手腕打盹，听到床上的动静，她赶紧凑近，“醒了？”


    楚晴柔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许商也没有打乱她的思绪，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守着。


    直到楚晴柔开口。


    “我这是……失败了吗？我们都死了？”楚晴柔声音有点哑，说完还带着点哭腔，“早知道不救你了，白搭了我的一条命。”


    许商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楚晴柔听到旁边的小声，她眼神扫视过来，“你笑什么？”


    “你太可爱了。”许商用湿帕子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你好活着，我也还活着。”


    楚晴柔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她看着许商，眼神里透着难以置信，“活着？”


    “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许商为她后腰处垫了软被，以便她能靠着舒服一些，“饿不饿？我让人备了点粥，喝一点吧？”


    楚晴柔抬手虚空握拳，随后又缓缓舒展开，听许商说完以后，她又摸上了肚子。


    许商见她这些举动，便知道她确实饿了，只是碍于奇奇怪怪的面子不肯说出来。


    许商让宫人送来准备好的热粥，她亲自喂了楚晴柔喝下。


    楚晴柔的视线一直凝着在许商脸上，可谓是看得目不转睛。


    “你救了我？”楚晴柔喝完了粥才开口问她。


    许商点头，“是啊。救了一个无法无天的笨蛋。往后你这条命可就是我的了，不能胡乱折腾。”


    楚晴柔脸红起来，但认真想了想许商说的话，她恼怒不已，“谁胡乱折腾了？再说，我也救了你。你的命是不是也是我的了？”


    “一直都是。”


    许商的话让楚晴柔没了动静，她沉默地看着许商，过了好一会儿，她见许商还是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楚晴柔便试探的问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许商的言语透着认真。


    楚晴柔忍不住去细看许商的表情，许商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连脸上都是严肃且正经的。


    丝毫没有她记忆中昏君调戏自己的架势。


    “你——”


    楚晴柔心跳乱了几拍，“你可是认真的？”


    “朕金口玉言。”


    楚晴柔失笑，笑得猛了以后牵动到了五脏六腑，那张白净的面容顿时拧巴起来，连五官都共同谱写着痛意。


    许商吓得赶紧扶住她，给她顺了顺气，又揉了揉胸脯，“先别笑了。做什么跟自己过不去？”


    “你，你别揉了，我不笑了……”楚晴柔躲避着许商的手，甚至有了更想笑的念头了。


    第118章


    许商一直在陪着楚晴柔, 等她养好了身体之后，许商突然宣布禅让皇位。


    将她从宗族里抱养来的那个小姑娘送上了皇位。


    她成了太上皇之后便带着楚晴柔出宫游山玩水。


    楚晴柔在茶楼里听着说书人讲述曾经的江湖故事。


    “话说皇太后她老人家，守在太上皇身边整整七天七夜, 这才一手神医绝色将太上皇给救了回来。说到皇太后她老人家啊, 就不得不提及武林盟, 不得不提起医仙门，不得提说到江湖……”


    楚晴柔二十出头，就被人说成了皇太后老人家。


    再看看一旁嗑着瓜子听书的许商, 楚晴柔一把掐在了她的腰上。


    “嘶。”许商倒吸一口凉气, 她看着楚晴柔, “做什么？”


    “做什么？你看看你做的那些好事, 我都成老人家了。”楚晴柔又狠狠掐了她一把, 许商扭着腰躲过去, 两人直接在人群拥挤的茶楼悄悄打闹起来。


    楚晴柔还是会时常担心许商的身体，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 她会突然惊醒然后去查看许商的情况。


    只有确认了许商还活着，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重新倒在床上。


    深夜, 两人在京城某处客栈歇下。


    出来已经三年有余了, 楚晴柔想到了年幼的女皇，想要和许商回来看看。


    许商自然不会拒绝她的提议，于是收拾了一番便回来了。


    不过因为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回来, 两人也没有急着马上回宫, 反而在京城找了家客栈住下。


    楚晴柔重新躺好，在许商的怀里找了个熟悉又舒服的位置睡着, 还没等她找回失去的睡意, 许商便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楚晴柔察觉到许商醒了, 她指尖勾起许商滑落在胸前的软发, 轻声问着：”我吵醒你了？“


    “没有。”许商轻笑，“我做了个梦，梦结束了，我就醒了。”


    楚晴柔却来了精神，支起身子趴在许商身上，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什么梦？”


    许商重新闭上眼好好想了一会儿，随后才说：“梦到了一只狐狸。”


    “狐狸？”楚晴柔眉头皱起。


    许商借着月光看到楚晴柔的细微表情，她笑道：“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


    楚晴柔轻摇头，随后说道：“我好像也梦到了一只狐狸。不对，是狐妖。”


    “狐妖？”许商来了些兴趣，“什么狐妖？”


    楚晴柔正要解释，突然发现身前有了凉意，许商的手又在她身上作乱。


    “你做什么啊？”楚晴柔娇嗔地埋怨她，“你明明说过不折腾我了。”


    “那都是三天前说过的话了。”许商翻身而上，细细密密地吻落了下来，“看看是你梦里的狐妖缠人，还是我这个狐狸精更磨人。”


    月光洒落满室柔情。


    许商次日一早心满意足的从美人怀里醒来，她刚穿戴好衣物，突然听到京中街道上有了动静。


    而且这动静还挺熟悉的。


    楚晴柔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第一时间从梦中醒了过来，因为挣扎着脱离梦境，所以睁开双眼后还有几分迷离。


    “金拓兵来了？！”楚晴柔反手就要去拿武器，结果在枕头下摸空了。


    楚晴柔看见了许商坐在床边，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许商拿过衣物给她，又问：“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了。外面什么动静？“楚晴柔穿衣的速度很快，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许商见了心疼不已，揽她入怀，轻声说着：“不过是几只不安分的老鼠又闹了起来，别怕。”


    楚晴柔听许商的语气，莫名镇定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不再是当初在金拓国无依无靠，还要带着昏迷的许商辗转逃离的时候了。


    “有把握吗？是谁在作乱？”楚晴柔问了很多。


    许商慢慢回着话，“有把握。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听说是许辕，楚晴柔顿时安心了，神色也没有之前那么急躁。


    许商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就那么看不上他啊？人家好歹也正儿八经的开始谋逆了。”


    说起来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当初武林盟父子联合金拓国谋逆，许辕那家伙居然没有直接参与。


    给他定罪的证据不足，再加上许商那时候身体越发不行了，她也懒得和那些人去计较，直接将武林盟父子的内力功夫给废了，之后直接把他们关入大牢，到现在都还关着呢。


    许辕反而因为带着府兵进宫装模作样的抵挡过一阵子，所以还捡了个护驾勤王的大功。


    许商便给他分封了不少好处，许辕也安分了三年。


    没想到今天许辕开始发起政变，更没想到他隐忍三年，选了一个许商回京的日子才动手。


    “这个蠢货。”楚晴柔起来以后在许商厚着脸皮的服侍下，她洗漱好以后便倚在传遍看着街上浩浩荡荡走过的士兵，楚晴柔还有闲情逸致去品一品茶水。


    许商将她们的行礼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顺手递给了影卫。


    “事情应该解决了，要不要回宫？”许商又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碟点心过来，单手碰到楚晴柔面前，“吃一点。”


    等楚晴柔吃饱喝足，这才跟着许商进宫。


    刚回去就看到小女皇坐在大殿上抹眼泪水，小姑娘看到许商回来了，赶紧站起来小跑过去。


    “皇姑姑。”她跑到许商面前，仰着头看着许商，眼泪水还挂在脸颊上。


    “都多大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许商拿过手帕给她擦拭着泪水。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六岁了。”


    三年前登基的，那时候小姑娘才三岁。


    楚晴柔想到这件事都会忍不住觉得许商是个禽兽，让一个三岁的小姑娘登上皇位，自己跑到各处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楚晴柔挤开许商，她将小姑娘抱了起来，“怎么哭了啊？”


    “太后姑姑，瑾儿害怕。”小家伙抓住楚晴柔的衣服，在楚晴柔怀里扭了扭，“他们骂我是小昏君。”


    许商在一旁听了轻笑，“怎么？做个昏君不好了？”


    “瑾儿想做明君。”小家伙满脸别扭，“太傅是这样说的。”


    许商若有所思，“做你喜欢做的，管太傅做什么？这天下都是你的，你要是过得都不开心了，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开心？”


    “可是瑾儿是皇帝。”


    “皇帝就不能高兴了？谁敢骂你是小昏君？直接拖出去砍了他们九族的脑袋。”


    许商在那说得痛快，猝不及防的被楚晴柔踩了一脚，她疼得皱了皱眉头。


    楚晴柔瞪了她一眼，“不要带坏孩子。”


    那以后，楚晴柔便不准许商插手对小皇帝的教育，害怕真给带出来一个动不动就要九族脑袋的小昏君。


    楚晴柔十年没有离宫，只等小皇帝立了皇后，她这才满意地带上许商重新出宫。


    “听说海的另一边还有一方天地，我们去那里看看吧？”楚晴柔捧着一张属国送来的地图，还有一本游记，海的另一边有蓝眼睛黄头发的人，说着不一样的话。


    许商命人造了一艘大船，时隔两年后带着百名影卫和楚晴柔一起去海的另一边寻找不一样的世界。


    走的时候，楚晴柔站在船上回看京城的方向。


    “等下次回来，去见见他们？”许商问她。


    楚晴柔摇了摇头。


    她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对不起义父，她无颜去面对义父。


    “谋国之罪死不足惜，你能留武林盟众人的性命，我……”


    许商打断她的话，“等回来就放了他们。”


    楚晴柔没说什么，但她眼底亮起的眸光让许商明白了一切。


    五年后她们从海外的另一个世界回来，带了不少奇珍异宝，还给小皇帝带了许多科技发展进程书。


    许商交代小皇帝好好学习，争取做到世界第一。


    她匆匆回来，又带着楚晴柔匆匆离去。


    不过这一次走之前，两人去了一趟天牢。


    楚鸿峰虽然没有了内力武功，但长年累月的习武让他体格不同凡人，关了这么久精神上有所损伤，身体还算是健康。


    反倒是楚恒衍，脸色越来越差，比之当年死期将近的许商还要差上几分。


    他应当是真的时日不多了。


    楚晴柔去见他的时候，楚恒衍嘴里还在念叨着龙心。


    “义父。”楚晴柔看向楚鸿峰。


    楚鸿峰抬头看着她，随后笑了笑，像是在自嘲：“想问我什么是龙心？”


    “嗯。”楚晴柔这些年走过许多地方，也有意无意的打探过什么是龙心，但都一无所获。


    她不禁怀疑这个东西是否真的存在。


    楚鸿峰：“龙心，就是许商的心。”


    “什，什么？”楚晴柔听到他说的话，面露不可思议。


    楚鸿峰：“想必她也不知晓吧。”


    “什么意思？”


    楚鸿峰这才说了一桩江湖往事。


    许商出生的时候，大顺朝尚未稳定下来，那时候还是新起的顺王带兵推翻前朝，许商那时候还未出生，是老王爷身边一个术士的推算，王妃腹中女能让天下一统能为万民谋福。


    但这个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前朝皇帝派人偷偷给王妃下了药。


    本以为许商会在腹中毙命，没想到王妃拼死把她生了下来。


    她出生的那一天，老王爷推翻了前朝，天降鸿瑞。


    也因此新皇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力压群臣立了许商为皇太女。


    但许商体内一直都有余毒，老皇帝便去请了医仙门的医仙来为其治疗。


    但那毒本就出自医仙门，当初医仙门受了前朝皇帝的请求给许商下药。


    如今又受了新皇的请求为许商治病。


    楚晴柔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许商的病治不好，又为什么自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自己的生机给许商，许商真的能够被她救活。


    她的生机来自医仙门，许商的毒来自医仙门，能救许商只有这一个法子，当初不是什么神仙庇佑让许商大难不死，而是她机缘巧合用对了办法。


    “你师父，千不该万不该参与进皇权之争。”楚鸿峰苦笑着，“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朝廷这个庞然大物，不是我等江湖草莽能够操纵的。若真是如此，国将不国。”


    “是我，输得彻彻底底。”楚鸿峰拒绝离开大牢，不过他让楚晴柔将楚恒衍送了出去。


    离开之前楚鸿峰说：“龙心是药也是毒。像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是福也是祸啊。”


    第五卷 第五个小世界


    第119章


    许商在楚晴柔死后为她举行了葬礼, 不过又等了七天，没有等到楚晴柔的回魂，这才确认退出小世界。


    【哈哈哈哈嗝！你回来了啊。】


    许商没有给小猫咪一个眼神, 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这次为什么会失败呢？】


    系统已经从一开始的任务失败后的哭唧唧, 到现在能够笑着调侃许商, 它的进步也很大。


    【什么时候开始新任务啊？】


    系统在主神世界等了好几天，许商都保持一个侧卧的姿势睡觉，似乎并不想继续去做任务了。


    许商天道问心失败, 被天道罚到小世界受罚, 只有在小世界受罚成功才会重新拥有飞升的机会。


    但现在许商魂力少了大半, 神识也分割了出去, 整个人精气神都蔫儿了。


    【别灰心啦。人生无常, 失败很正常。重新振作起来啦。】


    【我们来分析一下这次为什么会失败吧。】


    【虽然这次又失败了, 但是一开始我们的进度还是很喜人的。而且这次不是因为你和女配有过度亲密行为才导致任务失败的。主要是我们错估了女配的恋爱脑。】


    许商终于有了反应，她坐了起来, 一把捞过小猫咪系统，抱在怀里狠狠rua了一把。


    【你干什么？放开本系统！都要掉毛了！】


    “不准这样说柔儿。”许商半晌才别出了这一句话, 系统随之沉默了。


    【但我说的也没错啊。按照你原本的计划, 你给女配一个海清河晏的天下。然后你功成身退，女配看着幸福美满的人间获得莫大的幸福，我们的温暖值也就刷成功了。】


    【谁能想到她非要救活你啊, 宁愿一命换一命也要救活你, 你可是昏君啊！】


    系统说完，许商突然笑了起来。


    在空旷的主神空间里, 许商的笑声回荡在这里, 听起来让系统感觉怪吓统的。


    【你, 你别笑了。】


    许商收敛了那放肆的笑声, 她缓慢站起身来，“你说得没错。我们的初期计划却是没错，错就错在我们错估了柔儿的心思。”


    “系统，准备一下去下一个世界吧。”


    【好！】


    系统看到许商重新振作起来了，它也跟着打起精神。


    【这次选择什么样的任务世界？】


    “要和女配有仇，并且要让女配绝对不会爱上我。”


    毕竟上一个世界她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爱之心，结果楚晴柔没有控制住，不仅没有想要杀她，反而以命换命来救她，如果不是楚晴柔突然来了这一手，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上一个世界大概率不会失败。


    【有仇。但是绝对不会爱上你。……你等我一下，我去系统论坛发帖问一问。】


    系统去的时间有点久，过了半天才回来。


    【找到了找到了！】它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咨询了许多其他部门前辈系统的经验，这次肯定没问题！】


    “说说看。”许商抱着它，有一搭没一搭的撸着猫。


    系统在她怀里听了听胸脯。


    【首先要身份上的对立。我已经选择了一个绝对可行的世界！我参考了咱们的第八个世界。】


    “第八个世界？”许商思绪回到那个让她贡献出一半修为和一缕神识的世界，“晓莫？”


    【对！在身份上，你做强取豪夺的大鬼王！新世界的女配就是被你强取豪夺的小白花！你觉得怎么样？】


    系统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新世界的胜利，只要在年底的系统表彰大会上赢一次，它就能成功晋级成为白银系统，摆脱青铜小菜鸡的称号，想一想都能让统激动到连代码都在颤抖。


    “还有吗？”许商觉得或许可以尝试一下，毕竟她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还有就是你的性格。我参考了第九个世界的男主性格，你还记得那个男主吗？】


    “那个权臣穿越系统的携带者？”


    【对！他自大自狂，自以为是！把女主女配看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理所应当的支配着女配，毫无廉耻之心！】


    “你要我做这样的人？”许商眉头皱起，她本身就很不喜欢这种德行的人。


    【但是这样女配就绝对绝对不会爱上你了啊！只要你不拉胯，女配不恋爱脑掉链子，再加上本系统英明神武的辅助。我们绝对绝对能成功！】


    “好。”许商采纳了它的建议，“还有吗？”


    【有！还有第十个世界经验，本系统也融会贯通了。还记得第十个世界的男主吗？就是那个法制咖。】


    “记得。还跟我打了一架，很难忘记。”


    【对！所以你还要够疯狂，够邪恶，让人看到你就心生厌恶。】


    “我尽量。”


    【还有还有！我还提取了上个世界的经验，上个世界的昏君人设好像没什么问题，毕竟除了女配对你情有独钟，全世界的人都在讨厌你。所以新的世界，你也要继续维持昏君的人设。】


    【再加上之前的诸多要素，我保证新世界的女配，哪怕是眼瞎了也绝不会看上你！】


    许商伸手捂住了猫猫嘴巴，“打断一下。你给我加了这么多设定，我真的能靠近女配为她送上温暖吗？别忘了，除了防止我们的好感值过高之外，我们最主要的是把温暖值刷满。”


    【绝对没问题！等到了新世界你就明白了。这次你要相信本系统，我还是按照上一个世界的计划来，你偷偷给女配送温暖，等到你快死的时候揭露真相，然后让女配感动到热泪盈眶，最后你功成身退！我们就大功告成！】


    “好。去新世界吧。”


    一阵天旋地转后。


    许商在病床上醒来，她手腕上有一道深深地割伤，但许商丝毫察觉不到疼痛。


    天道问心失败后，她被罚到小世界，功德圆满之后才能重新飞升，许商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


    “系统？”许商试探的喊了一声，她记得天道给她分配了一个辅助系统。


    【在的呢亲。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


    病房里寂静了好一会儿，系统才再次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任务者你好，我是你的天道辅助系统，你叫我统统大人就好。】


    “……”


    【叫人家小统也可以嘛。】


    呜呜呜，系统流泪。


    它的第一个任务者未免也太凶了一些吧，还很不近人情，对它这位英明神武的系统大人都爱答不理的。


    “我需要做些什么？”许商从病床上下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这是一家医院，但看起来似乎有些特殊。


    【维持原主人设，并为女配送上温暖，帮助女配完成任务脱离这个副本小世界。】


    【以下是本世界原剧情线，请问任务者是否接收。】


    “是。”


    许商接受任务以后，脑子里便多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个世界的主线发展是一个名叫何静依的女生，她放学回家的时候坐上了902号末班公交车，这辆车会把车上的乘客带到另一个满是鬼怪的世界。


    只有在另一个世界活下来，并且一直活到最后，才有可能真正的脱离这个世界。


    何静依很幸运，在第一个世界就遇到了现实世界里心仪的男神，并且加入了男神的小队，在男神的帮助下成功活了下来。


    这位男神也就是本世界的男主，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强大的好运，带领着自己的小队一直存活到最后，最终走向终极副本世界，并且全员挑战成功，最终脱离了这个奇怪的世界。


    男主和女主也在这个过程中确定了感情，两人离开副本世界之后，便在现实世界里结婚了，此后生活非常幸福。


    至于女配。


    【女配就是男主的未婚妻啦。她和男主一起进入这个世界，但是她从小体弱多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只能仰仗男主一路保护她。男主遇到女主之后就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他便无暇顾及自己的未婚妻，在一个副本设定的二选一死亡逃杀副本中，男主选择了女主，女配就成功被炮灰啦。】


    许商没有接触过这种世界，第一次见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我呢？”许商一边好奇的问着，一边打开后面的剧情，随后看到了原主的身份。


    原主是副本世界的鬼王，在现实世界枉死之后，怨念过重无法消散，便被这个副本世界吸入，原主就在这个世界中养蛊一般的成长为最大的蛊王，是所有副本鬼怪最为恐惧的存在。


    “原主还挺厉害的。”许商对这个身份很满意，作为一名剑修，她渴望强大，欣赏强者。


    但看着看着，许商脸色就变了。


    “我会喜欢上男主？并且对男主屡屡放水，甚至为了让男主痛苦，刻意制造二选一的情节，让男主被迫放弃他心爱的女人？男主到底喜欢谁？”


    【他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他女主女配都喜欢，很难抉择。你为了让他痛苦，所以逼着他作出取舍。当然，最后男主选了女主，让女配去死了。】


    【滴——】


    【公交车到站了，任务对象已经下车了。】


    【任务者的任务正式开始，任务者加油啊！】


    【请任务者时刻保持原主的人设。人设如下——喜怒无常的偏执狂，有强大到人神共愤的占有欲，游戏人间的恶鬼，自以为是唯我独尊的疯子。】


    许商听完系统说的原主人设，不由得怔愣住。


    她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些内容。


    好在她修的是多情道，对这些情感很容易便能理解透彻，再将这些融会贯通加注到自己身上。


    不过吐息的功夫，许商的眼神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站在窗户边，看着停在医院大楼门口的小汽车，车上有一会人下来了。


    许商的视线落在她的任务对象身上，那个柔弱到走两步都会喘息流汗的少女。


    宁芷珺努力跟着未婚夫的步子，但常溢大步流星走得飞快，她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就在她停下来喘息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躲在暗处的怪物给盯上了一般。


    她本能的抬头，和医院三楼一处窗户上的病人对视上了。


    那是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眼神，但只看了这一眼，便叫她感到毛骨悚然起来。


    宁芷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只能勉强地牵动嘴角，让自己逼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三楼窗户边上的许商。


    “她是第一个看到我的人。”


    【嗯！女配好眼力！】


    “她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人。”


    【嗯！我们女配可是非常善良友好的。】


    “她看我，她对我笑，她和别人不一样。”


    【嗯！那是当然。毕竟是我们的任务对象。】


    “她是我的了。她只能看我，只能对我笑。”


    【嗯！……嗯？？？】


    第120章


    “常溢, 你等等我啊。”宁芷珺很害怕地跑到未婚夫常溢身边。


    并且靠近他，很小声的说：“常溢，我刚刚看到三楼有一个很奇怪的人。”


    常溢回头看着她, 眉头拧紧, 语气很是不耐烦：“这里除了我们, 哪还有什么人？都是怪物，你都过了两个副本，怎么还那么天真。”


    宁芷珺被他的话怼得沉默了。


    “我, 我只是还没习惯那些NPC的存在, 他们和真人太像了。”


    “呵。他们杀人的时候可不会觉得你是同类。”常溢看了眼身边的何静依, “依依这才是第二个副本, 她已经很镇定了。你能不能和她好好学学？不能帮到我, 就别给我添乱行不行？”


    常溢带着人进入了医院。


    “这里好安静啊。”何静依走在常溢身边, 她手上还拿了一个消防斧。


    她本来力气就很大，再加上手里拿着武器, 就算对上一个稍微强壮一点的男人也有一战之力。


    在这样一个残酷血腥的世界里，宁芷珺就是个会拖人后腿的废柴。


    不过在他们这个五人小队里, 因为宁芷珺是常溢的未婚妻, 所以其他人还是挺护着她的。


    但现在因为常溢对宁芷珺态度的变化，这让小队里的其他人也有了些不一样的心思。


    队长都不在乎宁芷珺了，他们也不会去做额外吃力不讨好的事。


    反正在这个世界里每天都会死人, 大家都是很惜命的, 平时能帮衬一下是看在队长的面子上，现在队长都对另一个女人青睐有加, 谁还敢对他的未婚妻大献殷勤啊。


    一群人进入了医院, 他们五个人, 三男两女, 分别是队长常溢，手持消防斧的女主何静依，还有三步一喘五步一歇的女配宁芷珺，健身房大块头男教练杨材，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高校男老师马文彬。


    他们风狼小队实际上有二十多人，不过这次共同进入这个副本的只有他们五个人罢了。


    连带着的还有其他路人，也是从902公交车上下来的。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带着她的十四岁孙子。


    还有五个年轻人，看起来都是大学生。


    所有人聚在了医院大厅，一个医生打扮的人过来了。


    那些年轻人聚在一起叫嚷着要离开这里，老太太和她的小孙子在那医生过来的时候，便上前去抓住医生的手腕。


    老太太伸手抓了上去，在手上感觉触碰了寒冰的温度之后，她猛地把手收回了。


    正常人哪里是那个体温呢？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要做什么？快放我们离开！”老太太冲着那医生叫嚷着，并且将她的乖孙护在身后。


    那几个青年人也开始跟风嚷嚷起来。


    “什么鬼地方？医院也做强买强卖的事情吗？我告诉你，赶紧让我们走，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实际上在公交车失控不按照他们熟悉的路线行驶之后，他们已经尝试过打电话报警了，其结果自然是没有半点信号。


    之后被迫跟着那些看起来很靠谱，但行为举止异常冷漠的人们一起下车，随后又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


    所有的一起都超过了这些年轻人的心理预期，还没有心里崩溃，不过是因为伙伴都还在身边，有同伴的支持大家觉得还能撑一撑。


    但老太太开始闹起来之后，他们也绷不住了，恨不能马上逃离这个鬼地方。


    医生听着他们的叫骂，脸色逐渐变得不友好起来。


    常溢给队伍里的那两个男人一个眼神。


    他们很快去到那些年轻人身边，将闹得最凶的人控制起来，并且不太耐烦的解释着：“到了这里，最好老实一点，撒泼打滚那一招不管用了。如果有命活着离开，回去对你们妈妈闹吧。”


    几个年轻人勉强安静了下来，但是老太太和他的孙子不太听劝。


    她拽着自己的孙子就要离开。


    马文彬打算去劝阻的时候，杨材冷笑了一声：“良言难劝该死鬼，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马文彬没再动弹。


    宁芷珺打算去拦下老太太，虽然不知道这个副本贸然离开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她也算是过了两个副本了，也有了一些经验，不根据NPC发布的任务做事，很容易会触碰到世界规则，下场会死得很难看的。


    “老人家，你们先冷静一下。这个世界已经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了，你最好不要离开队伍。”


    “哼！你跟那几个男的都是一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年纪轻轻跟着几个大老爷们厮混，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宁芷珺脸上煞白，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老太太一掌推开，踉跄之间被吓着了。


    常溢脸上表情也有些挂不住，不管怎么说宁芷珺都是他的未婚妻。


    他站出来伸手拉住宁芷珺的手臂，“别做多余的事。”


    宁芷珺默了默，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太带着她孙子离开。


    剩下的五个青年人，看着老太太和那个小男孩走出医院大厅的门口。


    其中一个女生有些犹豫，她对身边的男朋友问道：“好像可以离开啊。要不我们也走吧？”


    她男朋友看了看身边的同伴，随后又看向了常溢，最后决定留下来。


    “我们还是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吧。”


    他声音不算小，更何况几个人都聚在一起，他的话自然落到了常溢的耳朵里。


    常溢看了他一眼，比较赞许的点了点头，“还不错，有点脑子。”


    宁芷珺站在常溢身边，她动了动手臂，试图把自己的手臂从常溢的手中挣脱出来。


    “常溢，你弄疼我了。”宁芷珺声音很软，听起来让人觉得她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何静依听到她那娇滴滴的声音，很是鄙夷地扫视了她一眼。


    真不知道这样娇滴滴的大小姐是怎么在这种世界活下来了。


    要不是有常溢护着，宁芷珺怕是早就死了吧。


    何静依将手中的消防斧立在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时间不早了，看情况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把这里的情况摸透吧。虽然第一个晚上不会出现什么死亡，但我们也不能平白浪费时间。”


    何静依说得没错，常溢松开宁芷珺的手臂，他来到那个医生NPC面前。


    “你好，请问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常溢和之前一样，试探着问话。


    NPC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然后看着这些人，他说：“现在像你们这样心地善良的志愿者已经很少见了。不过也有人来了这里，看了我们的情况就后悔，像刚刚那两个人一样，是会遭到报应的啊。”


    “说得是。”常毅笑了笑，“不知道我们能帮你做什么？”


    “我们这家精神病院啊，有几个病人最特殊了，平时身边都不能离了人，最近医院人手不太够，我们也忙不过来，还好你们来了。”NPC医生开始边走边说。


    常溢赶紧跟了上去，宁芷珺也打起精神努力跟上队伍，她小时候为了救常溢受过伤，左小腿动过手术，虽然能够行走，却做不到像正常人那样灵活，并且没办法做出跑跳的动作。


    NPC把他们带到了三楼，从电梯里出来以后，那个NPC医生笑着说：“就是这里。我还有个会议，我先和你们简单说一下吧。”


    “这里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病人，你们分别安排人去照顾一下他们的日常起居，满足一下他们的基本需求。陪着说说话啊，带他们出去晒晒太阳，照顾他们吃饭之类的。都是些很简单的工作。”


    常溢听得很认真，他放眼看过去，这里一共有六个房间，如果按照原来的人数，应该是每两个人一组，然后分别去六个房间照顾六个病人。


    可是现在那个老太太和她的孙子离开了，所以少了两个人。


    “麻烦问一下，每个病人要安排几个人照顾？”常溢在那个NPC走之前问了他。


    医生笑了笑：“你们看着安排就行。”


    在他走之前，他又看着那五个年轻人，他笑着说：“对了，要是有人死了，就麻烦你们送到顶楼太平间吧。”


    他这番话吓得那五个人出了一身冷汗。


    宁芷珺也觉得害怕，她往常溢身边躲了躲。


    常溢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直接招呼其他人围过来，“我们先商量一下怎么分配。六个房间，我们十个人，肯定是要有人两个人一组的。”


    他又做出解释：“原本我们是十二个人，刚好两人一组。现在我们人数不够，在分配上就要更加谨慎。按照原计划，两个人一组应该才符合这个副本的组队设定。但目前的情况肯定要有人落单。你们谁愿意单独去照顾病人？”


    那五个年轻人，其中两队小情侣相互手牵着手，“我要和我男\\女朋友一起。”


    剩下一个男孩子落单了，他个子不是很高，看起来也有些老实憨厚，被两对情侣孤立出来以后，他还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笑。


    常溢看着他，问道：“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行动吧。杨材，你跟他一起。”


    那个男孩笑着走到杨材身边，并且伸出手：“杨大哥你好，我叫张浩。”


    杨材看了他一眼，像是再看死人一般，眼底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冷笑着：“你叫什么不重要。”


    张浩表情有些僵硬，他尴尬地收回手。


    名字不重要，因为很可能第一轮就会被炮灰掉，死人叫什么，没有人会在意。


    常溢看着何静依，他有些犹豫，“依依，你和小珺一起可以吗？”


    何静依看了看宁芷珺，“算了，我自己单独行动吧。队长你或者马大哥和宁小姐一起吧。”


    何静依觉得跟宁芷珺一起，非但不能好好做任务，还可能会被她拖累。


    并且她也不想让常溢一直带着这个拖油瓶，所以有了这个提议。


    宁芷珺很不满何静依对自己的态度，她想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但她咬住下唇没有开口，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她还想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不能逞强也不能赌气。


    常溢看了看何静依，又看了看红着眼眶一言不发故作倔强地宁芷珺。


    常溢眉头一皱，“算了。我和小珺一起吧。”


    现在就只有何静依与马文彬是单独行动。


    “分一下房间吧。”常溢看着那些门牌号，“依依和马文彬，你俩单独行动，危险性比较大，所以你俩先选吧。”


    有一队情侣不太满意，脸色变了变，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何静依走到六号房：“我的幸运数字是六，我选这里。”


    马文彬：“我选四吧。听着不太吉利，但是算命的说我逢四大喜。”


    紧接着那两对小情侣便迫不及待的选了一和二。


    杨材带着张浩选了三号房。


    最后只剩下常溢和宁芷珺选了五号房。


    在分开行动之前，常溢说：“刚刚上楼的时候，我在走廊里看到了一份作息表，晚上六点应该会是一起吃晚饭的时间，到时候想办法汇合交换信息。”


    众人点头，这才分开行动。


    常溢带着宁芷珺来到五号房门口，常溢主动去敲了敲门，门打开了一条缝，站在外面只能看到里面有一个单薄消瘦的背影，正对着门口。


    背影的主人似乎在很认真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宁芷珺看到这一幕，猛地感到头皮发麻，这是她刚来时在医院楼下就和她对视的女人。


    那个有着怪物盯着猎物一般可怕眼神的女人。


    常溢站在门口问：“请问，我们可以进去吗？”


    病房里响起了一道冷漠的女声：“自己推开门。”


    常溢伸出手。


    很突然的，门猛地给关上了。


    “啊——”常溢从门缝里将夹断的手抽了出来，“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