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许商笑着看她, 那分明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这让楚晴柔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让她更加生气的是，她到了分堂，只说要让他们尽快帮她找到两个放下滔天大罪的恶人。


    结果分堂那里直接给了她五个名单。


    其中这家客栈的两个人就在名单之上。


    许商单手撑起下巴, 扬眉笑着看她：“楚女侠, 事情解决了吗？”


    楚晴柔递了一张纸给她。


    许商只是少一页, 那上面的内容，她很早以前在影卫递来的报告上已经看过了。


    “这上面的人随你处置。”


    不只是两个，她直接带了五个过来。


    “这是要我自己去找啊？”许商接过她递来的纸, “大盗飞天蝠, 偷了些官银, 三年前云城灾荒, 带着一伙山匪劫了官府的粮仓, 还抢了四户富商, 害人了九人性命。采花贼风月宴，男, 五十二岁，特征, 满脸麻子, 二十六年共犯案四十七起，残害良家妇女七十五人，因其玷污致死六十三人。啧……这也是你们武林人啊。洛城山匪夜阎王, 犯人命案四十九起, 其中朝廷命官一十二人。”


    随着许商每念出一个，楚晴柔的脸色就黑了一分。


    “哟。怎么掌柜的和伙计也在？山匪, 打家劫舍, 烧杀抢掠, 这还有黑店杀人。”


    楚晴柔一把从她手上夺过那张纸。


    “够了。别说了。”楚晴柔看着这些, 心底满是愤恨。


    许商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好好好。我不说。可这些事，又不是朕不说就不会发生的。”


    “武林盟也有针对这些恶贯满盈之人的人头悬赏。并不是每个武林人都会为非作歹。武林是一个以武为尊，以侠骨为本的地方。这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至少，她父母死于战乱，她是被武林人捡了回去，她自幼身在武林长在武林，养父养母乃至师兄师父，都是武林人。


    武林就是她的家，她便是江湖儿女。


    “好吧。”许商看得出楚晴柔的表情不不太好，最终还是悠悠叹了口气，“那这些人，你是打算让武林盟的人来处理，还是朕来？”


    “你答应过我祸不及家人。”


    她去分堂要名单，结果那边很爽快的就把名单给她了，并且给得那么干净利落，而这些事情早就被分堂差了出来，分堂为什么迟迟不作为？还要按照江湖道义发布悬赏令，并且等待江湖侠者接取悬赏令。


    若一直没有人接取，这些恶人岂不是要一直逍遥下去？


    所以楚晴柔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做了决定，这件事全权交给许商来处理，她也可以借此观察一下许商对武林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再者，她也可以通过这五个人来看一看朝廷的实力。


    “若是他们的家人也参与了犯罪呢？”


    “这……”


    许商看出楚晴柔的迟疑，她又笑问着：“有件事挺好奇的。江湖上动不动就有灭门惨案，那万一当初的事是个误会，又或者仇家找错了，这该怎么办？”


    “这……”


    楚晴柔不知道，并且也不敢否定许商的话，因为却是有复仇时找错仇家的情况。


    她知道的一个老方丈便是如此，年轻时以为为父报仇，后来才知道是个意外，近三十年了，那位大师一直在赎罪，收留了当初被他屠杀满门那户人家的遗孤。


    直到去年那孩子长大了，手刃了老方丈。


    而老方丈的其他弟子，又打算为师父报仇，几个佛门弟子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才有了祸不及家人的想法。


    楚晴柔回不上来，许商也没再继续追问。


    她是来帮助女配幸福的，不是帮这个世界进行改造的，她的目的不过是引导出女配的内心真实想法，没必要把女配逼到牛角尖里去。


    “出来。”许商叫了一声。


    一个躲在暗处的人影从窗户外翻身而入。


    楚晴柔差点将袖中飞针甩了过去。


    好在她第一时间认出了那是许商的影卫，也因此控制住了自己。


    许商将手中写着恶人的信息的纸递了过去。


    “一个月内，查明所有事情。”


    “是！”


    影卫带着东西离开。


    楚晴柔在许商身边坐下，问她：“你带了多少影卫出来？”


    “怎么？打听朕的人手布置？”


    这件事往严重了说，楚晴柔就是在意图谋君。


    楚晴柔也反应过来了，她赶紧解释：“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说。”


    许商却道：“皇家影卫七千人，分布在大顺各处，其中有五百在宫中护卫朕，又有二十人近随。还有两人贴身护驾。”


    楚晴柔怔愣着，这些和她了解到的情报是一模一样的。


    “你——”楚晴柔不敢直视许商，避开她那双带笑的桃花眼，“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是朕的皇后，这天底下朕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和你说的吗？”


    楚晴柔知道她在开玩笑，便没有理会这句话，但许商却不罢休，抓着她的手腕让楚晴柔在她身边坐下。


    “我带那么多影卫也不全是为了保护我的人身安全。”许商一副神秘的表情，警惕的看着四周，然后靠近楚晴柔。


    她的这份小心，连带着楚晴柔都跟着紧张起来了。


    “那是什么？”


    楚晴柔问她，许商示意她靠近一些。


    楚晴柔靠了过去。


    “隔墙有耳。”许商又小声提示着。


    楚晴柔再次小心翼翼靠近她，这次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近到楚晴柔能闻到许商身上那股甜甜的花香。


    听说女皇夜夜花瓣牛奶沐浴，满身清香，看来传言有几分真实。


    楚晴柔离许商很近，许商还是探着身子在楚晴柔身边说：“为了听一些有趣的事。”


    “什么？”


    楚晴柔差点没分析出许商这句话的背后意思是什么。


    许商：“例如京中花魁男扮女装，还有武林盟主夜间梦语玄阳心法。”


    前半句楚晴柔心道好笑，后半句楚晴柔怔愣当场。


    “你说什么？”她猛地回头想要质问许商。


    柔软的唇瓣擦过许商的嘴角。


    楚晴柔再次回神后，骤然起身和许商拉开距离。


    许商也有些慌乱。


    主要是因为系统在她识海里快叫破天了。


    【警告警告！】


    “别警告了，还没怎么样呢，只是一个意外。”许商敷衍地把系统的警告安抚下来。


    然后她一抬头便看到楚晴柔站在她面前，身姿僵硬不说，还红了耳廓。


    “我，我不是故意的！”楚晴柔慌乱解释，“谁让你靠得那么近？！是你自己凑过来的，再说了……”


    看着她磕磕绊绊解释的样子，许商突然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朕又没说什么，你如此慌乱作甚？”许商从床上下来，她理了理衣袍，随后走到楚晴柔面前，渐渐逼近她，在楚晴柔耳边轻声说道，“还是说，你怕朕要你负责？”


    “才不是！”


    “不是就好。”许商笑着继续靠近她，甚至两人的身体都有了轻微的碰触，“若真要是了，朕又不从，皇后岂不是要伤心难过了？”


    “谁会为你伤心难过？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楚晴柔连连后退，直到退到门边被门板拦了下来，她再无退地，这才将紧紧黏过来的许商一把推开，转身打开房门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许商笑得不能自已。


    “统儿，女配蛮可爱的。”


    【警告！】


    “别警告了。刚刚试探了一番，看来女配还不知道我在武林盟安排了人手。你说她会不会回去通风报信？”


    【你在试探她？】


    “是啊。”


    【什么时候？本系统怎么不知道？】


    “一个人工智障傻白甜，你能知道什么？”许商轻笑，却没想和系统解释。


    刚刚和楚晴柔说那些便是试探，首先楚晴柔肯定知道了京中花魁男扮女装的事，所以对此并不感意外，听到这件事也只是发笑。


    一个先前不知情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是吃惊或是怀疑消息真假。


    但武林盟在京中安插了人手，对青楼这种消息来源广的地方，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所以这里花魁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


    楚晴柔直到这件事的真假，所以对她说的下一个秘密的真假，也就不做深层面的思考，她也会本能的觉得是真的。


    【你到底是不是要为女配送温暖啊？怎么感觉你和女配还是敌人？】


    “目前立场上还是敌人，不过我在努力转变了。”许商懒洋洋往床上躺去，“任重道远啊。”


    系统还没有跟上她的频率，不懂为什么就是立场上的敌人了。


    【你说要了解女配，那你现在了解了吗？】


    “初步了解。女配虽然是武林盟主养大的，并且接触到了一些武林盟的核心，但是最重要的东西她不知道。”


    【什么意思？哪看出来的，你做任务的时候，我全程窥屏，为什么本系统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我才说你是人工智障傻白甜嘛，别气别气。”


    关于这一点，许商还是有兴趣和傻系统解释一下的，“试想一个能让人在梦中呢喃不止的东西，会是什么？”


    【很重要的？】


    “有这个可能。很重要的，或是无意识的。但影卫不会给我一些无用的信息，我是女皇，不是茶楼饭馆需要笑料话柄的说书先生，也不是闲来无事需要打发时间的夫人小姐。所以影卫给我的信息，每一个字都是重点。”


    【我还是不懂。】


    “笨死你算了。”许商坐起来和它解释，“武林盟主梦中说的功法是什么？”


    【我看看回放——碧落神功？】


    “对。而白日里掌柜的问楚晴柔是哪门哪派的女侠，为了不暴露自己是武林盟的人，她借口说自己是碧落山庄。可见这个地方楚晴柔很熟悉，而且碧落山庄和武林盟的关系不一般，否则楚晴柔不会随意借用他们的身份。”


    【这不是能证明女配接触到了武林盟的核心吗？】


    “恰恰相反。因为如果女配真的接触到了核心，我刚刚说盟主梦中说玄阳心法这件事，她就会起疑。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这个心法是我编出来的，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所以女配听到这个心法就应该怀疑我，但她没有。所以她对武林盟了解得不全面。若是真的了解武林盟，就该知道楚鸿峰那个老家伙心里一直惦记着别人家的神功大法，而楚鸿峰也根本没有接触过玄阳心法。”


    【我懂了，你和女配打了个信息差。】


    “总算是懂了。”许商安心躺下。


    【可你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玄阳心法？万一真的有呢？】


    “那你就该检修了。”许商用手帕盖住脸，她在研究系统商城页面的时候又不是真的在玩，系统那点功能早就被她摸索透了，直接查一查这个世界的整体数据，就基本能了解到这些东西了。


    “你真的是我的辅助系统？”


    【当然！】


    “那你能辅助我什么？智能傻白蠢？】


    第102章


    楚晴柔看着面前的信鸽, 她将手中的小纸条在指间捻碎。


    本想将许商在武林盟安插了人手一事告知义父，但是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份消息递出去。


    楚晴柔这会在客栈的后院, 陪着许商那匹所谓汗血宝马一起。


    店小二也却是喜欢这匹宝马, 对它照料得非常好, 就连草料都是给上等的。


    说不定他已经将这匹马归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楚晴柔眸中划过冷光，都是这群败类坏了武林的名誉。


    江湖的确也如朝廷一般有着尔虞我诈，可不只是朝廷和江湖, 但凡有人的地方皆是如此。


    楚晴柔无奈叹气, 武林的规矩的确不太完善, 大多是随性而为, 比不过朝廷严明的律法。


    楚晴柔在后院出神之际, 客栈外传来嘈杂地马蹄声。


    紧接着便是掌柜的慌里慌张地过来通知她。


    “这位女侠, 大事不好了。这连天山强盗来了。”掌柜的催着她，“女侠快快带着贵重物品从我这后门走吧。这里我来挡一挡。”


    楚晴柔眸中透着冷漠地看着他, “你来挡？”


    “是啊。”


    “那就有劳掌柜的。”楚晴柔冷颜展笑，上了马车之后将车上所以包袱全都取了下来。


    掌柜的看得眼皮子直抽搐, 他提醒着：“女侠, 捡几件贵重的带走吧。这些也太多了……”


    “不多。这全是我家三小姐要用上的东西。每一件都贵重务必。”楚晴柔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抓着盘瓜子倚门站着的许商。


    许商笑着朝她走过来，“确实。”又对掌柜的说, “如此便麻烦掌柜的了。我与柔儿先走了。”


    楚晴柔听到许商对她的称呼, 脚下一用力狠狠踩在许商的脚背上。


    许商一瞬间倒吸凉气，但很快他面色如常, “柔儿, 莫要调皮, 速速离开。”


    掌柜的看着楚晴柔那么那么多东西, 便没再拦截，毕竟外面的山匪也不是吃醋的，不会两个大活人发现不了，到时候山匪抢了东西杀了人，跟他来福客栈可没什么关系，至于这匹宝马，可怜主人已死，他只好代为照料了。


    他眼神中的贪婪太过明显，看得楚晴柔心感作呕。


    “走吧。”许商催着楚晴柔快点离开。


    楚晴柔再次背上堪比两头肥猪那么重的行礼负重前行。


    许商依旧悠闲自在的跟在她后头，一路走着一路嗑着瓜子。


    “你能不能不吃了？”楚晴柔现在听到瓜子的‘咔嚓’声，都觉得心中十分厌烦。


    许商视线落在她脸上，同她对视几秒后，许商将瓜子往旁边递着，黑暗中一道黑影闪了过来，稳稳当当接住了那碟瓜子，并放了一条手帕在许商手上。


    等许商用手帕擦了擦手，再交给那黑影，黑影便带着瓜子和弄脏了的帕子，一并隐藏到了黑暗之中。


    “……”楚晴柔今天才长了见识，原来皇家影卫还能这样用。


    许商这样使用影卫，也不怕把先帝给气活了。


    “现在可行了？”许商脚步轻快地跳到她面前，“柔儿可满意了？”


    “不满意，我背了这么多东西。你就不能帮我分担一点？”


    “朕是皇帝，怎么能做这些粗活？”许商摇了摇头，“不可不可。”


    “那这些粗活就该是皇后做的吗？”楚晴柔不觉得东西有多重，但这么多东西背在身上，实在是臃肿到毫无侠士风度，像极了落难逃荒时的灾民，连家里仅有的被褥板凳都带上了。


    许商若有所思，“确实，皇后也不该做此等粗活。”


    “嗯。”


    楚晴柔对她已经有了一些了解，许商这句话肯定还没说完。


    “不过——”


    果然，接下来就是更加放屁的鬼话了。楚晴柔觉得她对许商越来越了解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她才不想懂昏君。


    许商笑着：“不过——柔儿不仅是朕的皇后，还是大名鼎鼎的武林女侠，女侠侠义心肠帮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搬搬东西，岂不是合情合理的？”


    “你的那些影卫都做什么？”楚晴柔颠了颠快要滑落的大背囊，心头也想吟唱一首西域的大悲咒。


    许商嬉皮笑脸地说着：“影卫不方便出现在人前，让他们那东西多有不便，还是由楚女侠来代劳较好。”


    “行了。赶紧走吧。”


    楚晴柔和她说话的功夫，外头的山匪已经打了进来。


    其实早就该打进来了，但因为山匪和掌柜的约好了给她们逃命的时间，所以才迟迟没进来。


    楚晴柔离开客栈后，多少有些不解，“他们怎么能笃定我们一定会跑？而不是拼死一战？”


    “两个女子，带着满车东西风尘仆仆的赶路，不是待宰肥羊是什么？”


    “江湖上以武为尊，从来不看男女。”


    楚晴柔解释着，许商刚刚那番话站不住脚。


    许商再次笑着：“那么请问楚女侠，你赶路的时候也如我这般带着些东西么？”


    楚晴柔怔住，没有。


    她赶路通常都是一匹马，一个包袱一个布药包。


    因为药包太过显眼，所以她这次跟许商出来都没有带上她的药包，否则掌柜的可能早就根据她的装扮认出她了。


    “是不是突然懂了？”许商看着楚晴柔看呆愣住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晴柔就算是背着那么多东西，她还是能动作轻盈的飞起一脚踢在许商腿上。


    “你也知道东西多而累赘？我们风尘仆仆的赶路，你就不能轻装上阵吗？”


    “楚女侠息怒，息怒。”许商上前去接过她背上的一个大包袱，随后背在了自己身上，“这下可行了？咱们妻妻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谁要跟你同甘共苦。快点走啦。”楚晴柔不想再离她，一个人闷头往前走着。


    许商笑了笑，跟着她的背影追了上去。


    在她们走后。


    客栈里四个黑影潜入，霎时间刀光剑影不断，客栈二人，连带着前来谋财的山匪二十七人，尽数亡命。


    第二天一早，许商和楚晴柔走到了下一个镇子，在进镇之前，镇外有个破庙处，有一辆马车在庙外悠闲吃着草。


    楚晴柔盯紧看去，“是你的千里驹。”


    “是小追风啊。我就说着马很灵性，都会提前来这里等我了。”


    楚晴柔把行李全部放上马车，经过一晚上的赶路，她都有几分脱力了。


    回头看着许商，许商依旧背着那个有半人高的包袱，站在她身边，腰背脊梁直挺，丝毫看不出她背了东西，那通身气度一看便不凡。


    所以许商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功夫，这说出去谁信？


    许商等她从马车边让开，这才将东西放了进去。


    然后将马车车厢内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便请楚晴柔进去。


    “我到马车里面，谁来赶车？”


    楚晴柔视线落在许商身上，这位主儿可不像是会给人赶车的。


    许商也跟着进了马车，笑道：“自然是有人操劳，娘娘还是放宽心，车内好好歇一会儿。莫要传出去，说朕委屈了皇后，以免天下人耻笑朕无能厚待皇后。”


    楚晴柔白了她一眼，这天底下关于女皇的流言恶语还少吗？她还差这一桩？


    许商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继而说道：“世人怎么说朕，朕不在意。唯有这一样不可。”


    “为什么？”


    “因为我待楚姑娘一片真心，世人愚昧无知，楚姑娘要好好知晓。”


    楚晴柔视线落在她脸上，和她对视着好一会儿，最终没有从许商脸上的细微表情中看出什么坏心思。


    楚晴柔不太满意地回怼了许商，“世人只知道您三天两头要废后。”


    许商但笑不语。


    马车重新上路，这次路上没有什么波折。


    不过是到了小镇上买点吃的，之后又风尘仆仆赶往下一个地方。


    也是在买吃的时候，楚晴柔看到了外头赶路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老者，佝偻着背，沉默寡言面露哀伤的老人。


    楚晴柔是医者，她对人体很熟悉，哪怕面前的人伪装得足够好，楚晴柔也还是认出来了，这是昨天晚上给许商接瓜子递手帕的那位影卫。


    楚晴柔察觉到这一点时，不仅起了好奇心，她非常想知道许商这些影卫到底是什么实力。


    能隐匿在暗处不叫人发现，说他们神出鬼没也不为过。


    若不是一早就知道皇家有影卫，她一直有所警惕，怕是很难发现这些人。


    而且从这半年来的一些简单接触，这些影卫却是和许商说的那便，近乎全知全能了。


    就连这失传的易容术也手到拈来。


    “看什么呢？”许商将热乎乎的包子递到楚晴柔面前，“快点吃吧。吃完了还要继续赶路。”


    她们坐在馄饨摊位的小桌前，许商的包子是在隔壁摊位买的。


    许商买好包子回来，就看到楚晴柔盯着她的车夫目不转睛。


    “他的身手怎么样？”楚晴柔问她。


    既是好奇，又是存了试探之意。


    许商轻笑：“先吃饱了。等离了镇子找个地方让你们比划比划？”


    “当真？”


    许商轻点头，取了木勺放到她碗里，“金口玉言。”


    “那行。”楚晴柔低头吃着馄饨，“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许商轻笑着咬了一口包子，是挺不错的。


    楚晴柔用木勺在馄饨碗里拌了拌，很快碗底那个一个荷包蛋从碗底被翻了出来。


    “这……”楚晴柔第一反应是看向馄饨摊的老板。


    老板留意着客人的动静，将楚晴柔看了过来，他一边将备好的馄饨放锅里，又笑道：“是你家小姐让我为你准备的。我开这摊子这么多年，头一次见有人要做这个呢。味道怎么样啊？”


    楚晴柔尝了尝，对老板不吝啬地夸赞着：“好好吃！老板厨艺不错，可以考虑考虑以后馄饨里多加一个蛋，味道更鲜美了。”


    “哼哼。”一旁许商哼哼唧唧。


    楚晴柔狐疑看着她，“你又做什么？”


    老板笑道：“哎呀，这位娘子你误会了。这蛋是你家小姐为你准备的。”


    楚晴柔诧异地看向许商：“这蛋是你煎的？”


    “怎么？突然又不好吃了？”许商挑眉满眼戏谑地看着她。


    第103章


    吃饱喝足, 楚晴柔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往下一个地点。


    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能够和许商的影卫比试比试。


    只是上了马车以后，许商突然闭目养神，闭口不谈之前允诺过她的事。


    楚晴柔十分不满的坐到许商身边, 伸手戳了戳她的腰。


    许商睁开双眼看着她：“怎么了？”


    “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吧？”


    “朕说过的话那可太多了, 不知道皇后要朕记的是哪一句？”


    楚晴柔听她这个语气就知道, 这人分明记得但就是不说，明摆着在逗自己乐子。


    于是她也不提，就这样眼巴巴看着许商。


    “……好吧。”许商提前认输, 实在是受不了女配这个眼神, 过于无辜单纯, 让人有一种欺负她是做了件罪大恶极的事一般。


    许商：“再往前走有个斑竹林, 到了那里让影卫陪你练练。”


    如此楚晴柔这才满意起来。


    等到了斑竹林, 许商招来影卫, 楚晴柔也摆出了架势。


    许商问她要不要武器。


    楚晴柔随手折了竹条，“切磋, 点到为止。”


    于是许商让影卫也用竹条代替。


    这次的影卫换了一个人，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但看起来像是个憨厚老实的汉子，丢在人群里放眼望去全都是这样的人。


    楚晴柔不得不佩服皇家的手段，连影卫的培养都如此厉害。


    楚晴柔虽然是被武林盟主养大的, 但是她学的功夫并非出自楚家, 这也是江湖上的规矩，家传武学只能传给本家人, 她是义女自然学不了楚家功夫。


    不过她拜在医仙门下, 学医术的同时自然也学得了医仙门的本事。


    医仙门以内力强盛闻名, 他们主修内功, 内功强大外力便若不到哪去。


    虽然用的事医仙门普通的地方剑术，但许商透过楚晴柔的一招一式，看得出来她平日里练习十分刻苦，这才能将普通的招式练出一剑破万法的杀气。


    至于影卫，他们为了杀人护主而存在，在不需要杀人的时候，他们的业务能力更广了，也因此会得更多。


    影卫的轻功非常了得，哪怕是竹林之中，他的脚力借着纤细的竹子也能飘然而上。


    偌大竹林之中，影卫很快消失在楚晴柔的眼前。


    楚晴柔的身子还没活动开来，结果敌人就在眼皮子低下消失不见了，她不由感到懊恼提着竹条静心观察，很快耳边听到了竹叶倾动的声音。


    楚晴柔稳住下盘，弯腰倾身，随即反手将竹条向身边刺去，只觉手中竹条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一股强劲让她手中武器成了害己的利器，手心被自己的竹条震得发麻。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林中竹叶飒飒作响，不过是一吐气的功夫，身后便有破空声传来。


    她只得快速快速转身以竹条回档，借力从原地偏身躲开。


    楚晴柔的动作异常快，而且眼力也好得出奇，明明已经隐身在竹叶之中影卫，还是被她发现了。


    楚晴柔动作敏捷，力道也非常强劲，但还是慢了一步。


    她的脖子上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是对方的竹条已经贴在了她的颈部。


    这才多久？


    楚晴柔甚至还没有开始真正的出招，她就已经落败了。


    “奴才冒犯，还望娘娘恕罪。”


    影卫收了竹条，随后跪下请罪。


    楚晴柔兴致不佳，将手中竹条丢弃，“是我技不如人，跟你没关系。”


    许商挥挥手，影卫起身离开。


    “擦擦吧。”许商递了手帕给楚晴柔，“现在可满意了？”


    楚晴柔没有接过她的手帕，只是视线落在那手帕上。


    “不高兴了啊？”许商笑着问她，并捏起帕子将她脸上不小心沾到的灰给拭去了。


    楚晴柔坐会马车，之后越发沉默起来。


    等天色渐晚的时候，许商让因为去找一处客栈暂且休息。


    这一次她们运气蛮好的，没有碰上黑店，找了个正儿八经的客栈，只是要价高了一些。


    不过不妨事，反正许商身上有钱。


    “掌柜的，这城里怎么那么多人啊？我问了几家客栈都客满了。城里有大事？”许商倚在柜台边和女掌柜的说话。


    那女人看了一眼，笑着拨了拨手中的算盘，“可不是大事么，城里来了个阔老爷要在这里设擂台，给女儿比武招亲。明天就是打擂的日子了，这几天四面八方的江湖好汉们都赶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许商回头看着还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楚晴柔，笑着问她，“明天要不要看看去？”


    楚晴柔无奈：“比武招亲有什么好看的？”


    她从小到大不知道看过多少出了，而且武林人婚配，比试武艺是司空见惯的事。


    “我又没看过，怎么能知道好不好看呢？”许商在掌柜的柜台上抓了把瓜子，一边吃着一边走到楚晴柔旁边，“我倒想见识见识，比武招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自己去。”楚晴柔让店小二领着她去客房，丢下许商在大堂嗑瓜子。


    掌柜的看了眼她们，随后对许商笑道：“这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自从女皇强娶皇后以后，便颁了新法，两个女人也可婚配，所以如今见到两个女人关系亲密似是夫妻，也就不足为奇了。


    许商一副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上午非要和我闹，闹输了又不服，这都耍一天性子了。难啊。”


    掌柜的笑了笑，一抬头看到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望着许商的楚晴柔，掌柜的赶紧收敛了笑意，连后续的话都没说了。


    许商顺着掌柜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楚晴柔站在木楼梯上，双手抱臂地看着自己。


    许商赶紧迎了上去，”客房环境怎么样？“


    “还行。你要用的东西都备好了，被褥什么的都换了。”楚晴柔没好气的和她说着。


    许商跟着她到客房，看着里面布置好的一切，她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以后就按照这个标准来收拾。”


    “以后？呵。”她这辈子都不会和许商有第二次远行了。


    昨天晚上在黑店根本没有好好睡觉，之后在马车上坐靠着补眠，现在终于有了个正儿八经的房间可以好好休息了。


    楚晴柔那郁闷了一下午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不过这张床看起来很小，虽然换了许商要的蚕丝棉被，但小城的客栈怎么也比不上皇宫的富丽堂皇，这张床睡着也不舒服。


    尤其是那个生来就享受惯了的许商。


    楚晴柔正在铺床，许商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你不困？”楚晴柔赶路一天还小小比试了一番，这会已经累着了。


    许商回头看她，“困。所以你快点把床铺好。”


    “已经铺好了。快来睡吧。”楚晴柔打了个哈欠，打算宽衣解带，“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许商：“我要睡里面。你先睡。”


    “你不睡？”


    “被褥还是冷的。”


    “什么意思？”楚晴柔解衣的动作顿住，视线落在许商身上。


    许商：“你先替我暖床。”


    楚晴柔动作迅速的将自己的衣服给穿好，然后走到许商身边拽住她的手臂，直接将许商拖拽到了门边。


    “做什么？”许商也不反抗，任由她动作。


    楚晴柔一股子冷笑，“做什么？教教你怎么做人。给我滚出去！”


    那扇门一开一合，许商就被丢了出来。


    走廊上，碰巧遇到给客人送夜宵的掌柜的。


    许商看着她笑了笑，那掌柜的看着许商也笑了笑。


    掌柜的：“被赶出来了？没事，我在家也时常被赶出来。要不，我帮您在旁边再开一间房？”


    许商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屋里的人听到一些。


    “我认床，不是我熟悉的被褥我睡不着。”许商理了理衣袍，“既然夫人不要我一同就寝，我也懒得折腾了，就在这门外替夫人站一夜岗吧。”


    那扇门一开一合，许商又被拽了进去。


    “你在外面跟人家胡说八道些什么？”楚晴柔满脸写着无奈，“你能不能安分一点，你还知不知道……”楚晴柔靠近她，小声问着，“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朕当——唔”


    楚晴柔：“别乱说话。”


    许商点点头，楚晴柔这才松开手。


    武林有不少人对女皇很是仇视，就如同女皇想灭掉武林一样，武林不想灭掉朝廷，但他们想换一个皇帝。


    再加上西域对中原虎视眈眈，许商的影卫遍布大顺，同样西域也派了不少探子偷偷潜入大顺。


    万一真的暴露了，就算许商带了影卫，也恐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们在明，还有众多敌人在暗，在外行事更加需要小心谨慎。


    “那你到底给不给我暖床？”许商被她放开以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差点给楚晴柔气得内力四窜。


    楚晴柔无奈常常吐出一口浊气，她面带微笑，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在里头。


    “行！”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不愿意？”许商叹气，“我也不是会强人所难的人，你若真的不愿……”


    “愿意。非常愿意。”楚晴柔快速解衣在床上躺好，很快调动内力将周身温度提高，“好了。快睡吧。”


    许商伸手试了试被褥下的温度。


    “统儿，你家女配的内功不简单啊。”


    【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了解她有多深厚的内功？】


    “顺带了解一下，主要还是想享受一下皇帝的待遇。”


    【哪个皇帝只逮着皇后娘娘一个人欺负啊？】


    “那朕也没有三千佳丽啊。后宫只有你家女配一个人，不欺负她，欺负谁？”


    【让你来给女配送温暖，你可倒好，让女配为你暖床？】


    “谁让你身份没选好，朕是皇帝，朕为她暖床那也不像话啊。”许商解了衣服从楚晴柔身上爬了过去。


    楚晴柔闭上眼睛，默念定神咒，免得自己暴起弑君。


    “我有点冷。”许商躺下后没一会儿又开口。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楚晴柔，一听她开口，就觉得事情要遭。


    “你抱着我睡。”


    第104章


    许商说她还冷, 并且还提出了这个要求，楚晴柔恨不能直接把她从床上丢下去。


    楚晴柔假装自己睡着了，不去理会旁边的动静。


    许商自己躺了一会儿, 最后慢慢往楚晴柔身边挪动着。


    “你做什么？”


    许商越靠越近, 楚晴柔就算是再想忽视也做不到了。


    “冷。冷得睡不着啊。”许商又挤了挤。


    楚晴柔恼怒的伸出手去推她, 结果手碰到许商的时候，她突然怔住了。


    掌心下的温度，的确冰凉。


    她刚刚已经将被窝捂暖了, 而且许商躺下来也有好一会儿了, 为什么身上还是这么冷？


    “你——”楚晴柔主动将许商抱在怀里, 随即运转内力。


    许商这才乖巧下来, 她安静躺在她怀里不再闹腾, 连话都不说了。


    一直到天亮了。


    楚晴柔这才被怀里的一些小动静给闹醒, 她手上动了动，触感柔软嫩滑, 下一秒顿时清醒过来。


    楚晴柔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


    许商：“早啊，柔儿。”


    楚晴柔松开手臂, 吓得直接坐了起来。


    等她意识回神之后, 这才想起昨天晚上是和许商一起就寝的，因为许商身上温度太低，她抱着许商睡了一晚上。


    楚晴柔想清楚了这些以后, 又对上了许商那双桃花眼, 这一次从许商的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笑意。


    “柔儿睡得可还好？”许商单手撑起头，笑盈盈地看着她, “我睡得很香, 多谢柔儿为我暖床, 抱我睡觉。”


    楚晴柔默了默, 继而问道：“你的体温，因为你的病吗？”


    “打娘胎里便是如此。”许商脸上表情不变，只是眼底划过一抹哀伤，“无碍。也只是冬天遭罪了些。若是夏天，柔儿怕不是巴不得抱着我睡呢。”


    “谁，谁要抱着你睡了？”楚晴柔从床上起来，快速给自己穿好衣服。


    她又去打来了洗脸水，自己漱口洗脸之后，便问着许商，“还不起？”


    “外面冷。”


    “起来床上衣服就不冷了。”


    “我不会穿。”许商躺在床上眼巴巴看着她。


    楚晴柔攥了攥拳头，她以前也见过不会穿衣服的人，但那时伤了脑子的。


    没想到今天也碰见一个。


    楚晴柔任劳任怨给她穿好衣服，又用三只白狐皮毛做成的披风给她披上。


    “现在暖和一些了吗？”楚晴柔问她，又顺势握了握她的手，“怎么还是冰的？”


    楚晴柔作势要给许商把脉，许商再一次避开了，她奔着洗脸水而去。


    “要漱口了。”许商开口。


    楚晴柔已经不用等她继续说下去，直接拿上了牙刷。


    “张嘴。”楚晴柔捏住她的下巴。


    许商：“啊啊……”


    “你要说什么？”楚晴柔见她有些轻微挣扎，于是松开了手。


    许商：“这个我会。”


    楚晴柔看着手上的牙刷，继而一阵沉默，快速将手上牙刷塞到她手上，“你自己来。”


    许商这次乖乖自己操作，但是等牙洗好了，洗脸的时候又要伺候了。


    “洗脸不会？”楚晴柔刚刚把床褥收拾好，一回头就看到许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想动。”


    “你会不会有一天懒死了？”楚晴柔任劳任怨帮她洗脸擦拭。


    许商：“不会。”


    “这么笃定？”楚晴柔也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至少要气一气折腾了两天的许商。


    但许商这个语气，让楚晴柔感到好奇。


    许商：“因为你不会不管我的。”


    楚晴柔沉默了好一会儿，她避开许商的视线，随后冷呵一声：”那可不一定。”


    “一定的，柔儿心善。”


    楚晴柔不想继续聊下去，所以主动将话题扯开，“好了。别说这些了。我去叫伙计送吃的过来。”


    “我去叫。你点的东西不合我胃口。”许商主动越过她打开门出去。


    一楼柜台前，掌柜的埋头算账，许商敲了敲柜台。


    掌柜的抬头看到她，很快笑了起来，“客官昨夜睡得可好？”


    “不错。睡得很好。”许商看着店里招牌菜，“我们来大堂吃。饭菜好了，叫我们一声。”


    “好好好。您回房等着，到时候我让伙计叫你。”


    许商回房的时候，楚晴柔正在窗边站着。


    “你回来了？”楚晴柔转过身背手而立，随后想了想还是将那只信鸽拿了出来。


    毕竟许商身边全是影卫，她传信这种事也瞒不住许商。


    与其偷偷遮掩引起许商的猜忌，不如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义父给我递来的信，信上说师兄的病越来越重了。”


    楚晴柔说完便叹了口气，“我很担心师兄。”


    许商没有从她手上拿过信鸽，只是等楚晴柔说完，她便叫了影卫出来。


    许商问道：“龙心找得怎么样了？”


    “回禀主子，下面的人传来消息，西域金拓国皇室似乎有龙心传闻。”


    楚晴柔本不抱希望，结果听到这句话，她顿时喜出望外，“你说真的？”


    “回禀主子，奴才已经让人证实过，金拓国民间却是有此传言。”


    楚晴柔激动起来：“如果是真的，那……那师兄的毒就有救了。”


    “那实在是太好了。”许商也笑了起来，“吩咐下去，让人加大力度，务必查明龙心所在。”


    如果真是皇室之物，想要拿回来还要费一番力气，所以还是先查清楚东西在哪再做打算吧。


    楚晴柔看向许商：“这件事，我能不能告诉义父？”


    “当然。”许商没有阻止她。


    毕竟原剧情里，男主身上的毒就是来自西域，那么西域有解药也很正常。


    楚晴柔出去了一趟，她要避开许商传信。


    许商也在她离开的空隙里对影卫吩咐着：“一旦找到龙心，第一时间带回来。派人去盯紧了楚恒衍。”


    影卫走后不久，楚晴柔便回来了。


    或许是今天早上得到了好消息，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上来的时候还对许商说：“刚刚伙计说饭菜都备好了，可以去吃了。”


    许商和楚晴柔一块下楼，伙计在大堂忙活，看到她们来了，赶紧带她们去了布置好美味佳肴的桌子。


    “两位客官这边请，您要的菜都备齐了，还有小店赠的一碟糯糍糕。客官要不要点酒？是咱们店里自己清酿的，香醇得很。”


    “来一点尝尝？”许商看向楚晴柔。


    楚晴柔在这种事情上没什么意见，都随着许商去了。


    “那就来一点尝尝吧。”许商见她不反对，便让伙计上酒。


    很快伙计把酒送了过来，还贴心的又烫了一壶，说是掌柜的让送的。


    许商见了朝柜台处拱手作谢礼。


    掌柜的也笑了笑，回了她：“吃好喝好啊。”


    酒的确不错，荤菜量很足，素菜也炒得香。


    许商吃过饭后，又尝了尝那糕点，不甜不腻入口软糯，味道虽然比不了宫里的，但能在这种地方吃到也算是一道美味。


    “好吃。”许商分了一块给楚晴柔尝尝。


    楚晴柔不爱吃这类软糯的东西，只尝了一个便不再吃了。


    剩下的都进了许商的肚子。


    许商决定中午去看看比武招亲，走之前和掌柜的说：“再帮我多做一些那糯糍糕，等明天走的时候，我要带在路上吃。”


    掌柜的笑道：“好好好。那是我娘子闲来无事做的，本是给我带来的零嘴儿，不小心做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多，就带来店里给食客们分一分。你觉得好吃就好。我待会就回去同她说一声，让她再给你多做一点。”


    许商听了更高兴了，摸了个银锭子放柜台上：“那就麻烦夫人了。”


    许商带着楚晴柔一块去看比武招亲，走出客栈大门，甚至不用刻意去问比武招亲的擂台在哪，只要顺着人潮流动的地方一块过去就行了。


    高台垒起，上面站了一个蓄须的富贵男人，身边是一个穿好嫁衣的美人儿，手上还拿着盖头。


    小姐露过面，各路英雄豪杰便开始跃跃欲试了。


    只等得那富商交代几句，他身后跟着的壮实的男仆便率先站了出来，拿了一个锣在旁边结结实实敲了一下。


    锣声响起，比武招亲正式开始。


    第一个自信男人上台，很快就被后来者给打了下去。


    周而复始，直到出现了一个面相凶狠满脸横肉的男人，他一上台就惹人大笑。


    “比武招亲，各路英雄豪杰在此比试高下，你一个杀猪的跑上去做什么？”


    “做什么？想小媳妇儿了呗。哈哈哈哈。”


    那被众人嘲笑的屠夫一言不发，直勾勾盯着守擂的男人。


    随着一声锣响，新一轮的比试开始了。


    这一次那屠夫居然赢了。


    并且此后连续守擂七次。


    渐渐地再上台的人越来越慢了。


    “这杀猪的有点本事啊？什么来头？”


    “不晓得啊，好几年前来城里的，一直在杀猪，就是长得凶，平时也没见他有什么本事啊。”


    守擂第八次，又一个男人被打了下去。


    那个屠夫还在台上。


    “有点意思啊。”许商开口，“想上去试试。”


    “人家是比武招亲，你试什么？”楚晴柔偏过头看着她，眸中便落入了许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许商的笑意越来越明显，而楚晴柔心底的那股不好感也越来越深。


    直到许商突然抓起她的手，然后在人群中学着她的声音高喊一句：“我碧落山庄小柔柔女侠愿意一试。”


    “！！？”楚晴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商，紧接着就被许商一掌拍着后背送上了擂台。


    众目睽睽在下，那锣声响了。


    楚晴柔还没反应过来，满脸横肉的男人一拳头就对着她的面门砸了过来。


    楚晴柔赶紧蹲下躲开，下一秒男人一个横扫腿也飞速袭来。


    她只得借力翻滚，以此来躲避男人越来越凶猛的攻击。


    台下看客也看得越发激情，掌声越发雷动起来。


    楚晴柔害怕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敢用医仙门的功法，她面前用着碧落山庄外门弟子的基础练体功艰难应对。


    偶尔一眼瞥向台下看客，便看到许商跟着人群鼓掌叫好。


    “小柔柔上啊，打他满地找牙！”


    楚晴柔很想打得许商满地找牙。


    楚晴柔本想直接认输离开，结果那屠夫攻势越来越狠辣，大有一副不废了她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而楚晴柔这才注意到之前那几个落败的男人，此刻下了擂台却是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看来是伤到了根基。


    这人未免太过凶狠了？


    “柔柔女侠，反击啊！反击啊！我可是押了你五十两赌你必胜啊！”


    楚晴柔在一片杂乱的声音中听到了许商的叫喊。


    天凉了，让大顺举行国丧吧。


    她可以为许商守寡三年，但受不得这种委屈。


    第105章


    楚晴柔稍一走神的功夫, 那大汉便用了更加狠历的杀招。


    本就是医师们的人，她见不得有人如此枉顾他人性命，一场比武较量居然如此冷厉, 实在是不讲武德藐视人命。


    楚晴柔这一次用上了自己的内力, 不仅快速化解了莽汉的杀招, 还要出手果断的将那屠夫给打下了擂台。


    “好啊！”许商在擂台下振臂高呼。


    楚晴柔站在台上微微发怔。


    她，好像赢了。


    可这是比武招亲啊，刚刚咱们就打赢了呢？


    那富商见到楚晴柔, 他虽然脸上不喜, 不过还是放下茶盏站出来, 对台下诸位看客拱手行礼, “各位, 可还有人要上来挑战这位……这位柔女侠。”


    刚刚能打的都上去试过了, 不能打的也勉强自己去试过了，可惜最后都被那屠夫给重伤之后丢下了擂台。


    眼下哪还有人能上去比试。


    富商又问了一圈, 结果还是没有人上台。


    那锣声都响了三声。


    楚晴柔赶紧同富商解释：“方才是我朋友玩闹将我送上了擂台，扰了你们的比试, 是我的不是。我向老爷小姐赔罪。只是成亲一事, 恕我不能受此红缘。”


    “你要耍赖？”富商黑下脸来，“方才听说你是碧落山庄的人？怎么？碧落山庄仗着与武林盟的关系，在江湖上如此嚣张了吗？”


    不等楚晴柔继续解释, 富商又道：“既然你是碧落山庄的人, 那更是要守江湖规矩。今日你赢了小女的擂台比武，你就必须娶了小女。”


    那富商又步步紧逼质问她：“还是说, 碧落山庄的人就可以不守规矩, 任性妄为了？”


    “不, 这件事是在下的过错, 在下愿意赔偿。但实在不能与你家小姐成亲。”楚晴柔连连推辞，富商却让家仆将楚晴柔给围了起来。


    富商：“你已经赢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该是如何便是如何，你不娶我女儿，就是不守祖宗规矩，不守江湖道义。我要押你去武林盟讨个说法！”


    楚晴柔若是被人押着去了武林盟，那真是丢人丢回老家了。


    “这位柔柔女侠，你就答应了吧。我看那小姐容貌出众，你娶了她是你的福气啊，怎么还扭捏上了？”


    楚晴柔听到人群中许商的喊声，许商一边收她刚刚下赌注赢来的钱财，一边笑嘻嘻地在人群中起哄。


    都是这个家伙，害得她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骑虎难下颜面尽失。


    许商收完了银子，她从擂台边缘小跑了上去。


    她来到楚晴柔身边，用手肘撞了撞她，“我们赚了不少银子呢。”


    “……”楚晴柔避开其他人，小声问她，“你送我上来，就是为了赚钱？”


    “哪能啊。这不是还要送你一个美娇娘吗？”许商把银子都收好，张望着看向那坐在看台上的新娘，“好看得很啊，你为什么不喜欢？”


    “我又不是你，见着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楚晴柔白了她一眼。


    许商却不反驳，她的确喜欢看美人，这世人又有几个不爱美色呢？


    她还没有渡劫飞升，尚且是红尘中一个凡夫俗子，她也喜欢实属正常。


    楚晴柔用手捏了捏许商的腰肢，将许商看那小姐的视线给带了回来。


    楚晴柔咬牙切齿地问她：“如今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赢了比武招亲，你娶她啊。”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再说了，我……”楚晴柔靠近她，小声说着，“我是你的皇后，你让我娶别人？”


    许商同样很吃惊：“什么？皇后只能嫁给皇上，不能娶别人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传扬出去岂不是叫世人笑话。”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谁敢笑话你，我就砍他九族的脑袋。”


    富商的声音传来。


    “你们交头接耳嘀咕好了没有？今天不给我一个准话，我们就去散修盟评评公道。”


    许商再次把楚晴柔往前推着：“答应答应。这种好事当然答应，我朋友就先交给你们了啊。是今天拜堂成亲，还是另选黄道吉日？”


    “今日便是黄道吉日。还请新婿随我回宅。”


    楚晴柔挣扎起来，“我不能娶她！”


    富商脸色骤变。


    许商笑着抓住她的手，小声道：“这么多人，咱也跳不掉啊。不如先跟他们回家，等到了那里再择机溜走。”


    楚晴柔觉得许商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乖乖就范，跟着富商离开。


    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走的时候把许商也给拽走了。


    “你去成亲，带上我做什么啊？”许商被她拽着衣领拖了一路。


    楚晴柔皮笑肉不笑地回着：“当然是请你去喝我的喜酒啊。”


    富商回头坐在轿子里，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后头打闹的两人。


    楚晴柔和许商跟着富商回了家。


    喜堂早就布置好了，富商回家之后就让人带许商和楚晴柔去休息。


    之后让人去给楚晴柔送去婚服。


    许商看着丫鬟送来的衣服，忍不住咧开嘴笑了，“有意思啊，女人的喜服都备好了。看来这老头也不排斥两个女人成婚嘛。不错不错，我当初的决定非常圣明，这天底下又多了多少痴情良缘啊。”


    “……”楚晴柔对许商的自夸自赞，不予评价。


    她走到许商身边，狠狠给她一拳头，“刚刚来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我们要想办法离开，你还在这里看衣服，你正打算喝了喜酒再走是不是？”


    “是啊。我还没喝过别人的喜酒呢。”许商说得理直气壮。


    楚晴柔气得七窍生烟。


    “别气别气。要不我们出去看看？看看小姐是不是想嫁你，要是人家对你芳心暗许，那你就从了吧。要是人家也不愿意嫁给你，说不定还能帮着我们一起逃出去呢。”


    楚晴柔被许商拖拽着出门，结果房门刚打开，门口就站着两个男仆。


    他们手里拿着武器，面露凶相地看着她们。


    许商往楚晴柔身后一退。


    楚晴柔站在她面前，替她挡着这两个人的视线。


    “回去！”


    那人语气凶狠地说着。


    楚晴柔解释着：“我想去见见小姐。”


    “回去！”


    不仅没有半点通融，反而语气更加凶狠了，手也握在了剑柄上，仿佛下一秒就能拔剑杀人了。


    许商扯了扯楚晴柔的衣服，楚晴柔便泄气地往后退了两步，随后那两人将房门给关上了。


    “现在怎么办？”楚晴柔问许商。


    许商笑了笑：“等着拜堂？”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楚晴柔气到快要抓狂，许商还是那一副贱兮兮的样子，看了让人烦闷不已。


    就在楚晴柔打算直接逃走的时候，许商又喊住了她。


    “楚晴柔。”


    楚晴柔停在窗户边上，回头看着许商。


    许商方才叫她的声音太过严肃，所以让她本能的停了下来。


    许商：“走之前，不妨去看看那位小姐？兴许人家正在等你呢。”


    “世人说你是疯子，我看不假。”楚晴柔还以为她真能说出点什么东西来，结果一开口又是在气人。


    楚晴柔知道许商身手不凡，而且许商身边还有那么多影卫，把许商一个人丢下她也不担心。


    于是她直接翻窗出逃。


    不曾想那窗外就是一片荷花池，若不是她反应迅速又轻功了得，此刻怕是直接掉水里去了。


    她借力从窗户边缘慢慢来到岸上。


    落地之后一颗心方才沉稳下来，怪不得前门有人把守，后窗却没有，原来是这里有天险拦着，但凡轻功差一点的人就直接掉水里了。


    楚晴柔本想直接回客栈，但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她又看到一队家丁在院子里巡逻。


    楚晴柔这才察觉到这里有些不对劲。


    方才门口守着的那两个人看起来功夫也不错，虽然没有比试过，但刚刚接触时她能感觉到那两个人身上内力非常强大。


    再看看这巡逻的队伍，每一个人的走姿都挺奇怪的，显得异常僵硬，并且他们走路时下盘非常非常稳当，走动时的声音也很轻，绝对是有功夫在身，而且功夫不弱。


    这富商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家里护院都这么厉害？


    武林盟都做不到每一个护卫都有如此强劲的功夫。


    楚晴柔这时候不再急着离开，也没有再恼怒许商把她带到这来。


    许商是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不对劲了？


    楚晴柔想到这里，她为了印证心中所想，于是偷偷找了一圈，终于锁定了小姐的房子，她偷偷潜了进去。


    小姐坐在床榻上，盖着红盖头。


    楚晴柔有些紧张起来，她无意娶人家，结果却来这里冒犯，实属不该。


    但她很想知道这个富商到底是什么来历，这院子里又有什么古怪。


    于是她轻声开口：“这位小姐，我是今日擂台比武上获胜的人。在下无意成婚，却又扰了小姐喜事，实在愧对小姐。若要赔偿，小姐尽管开口。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希望小姐能够……”


    楚晴柔还没说完，就听到盖头下传来小声，那笑声还挺熟悉的。


    她直接伸手解开盖头，对上了许商一双笑盈盈的桃花眼。


    “你——你怎么在这里？”楚晴柔攥着那红盖头往后退了两步，面上表情惊骇不已。


    许商原本规规矩矩坐着，如今她换了个妖娆点的姿势，百般娇弱地说：“人家自然是来此等你，拜堂成婚。”


    “你怎么笃定我一定会来？你怎么出来的？小姐呢？”


    许商但笑不语。


    楚晴柔：“你回答我。”


    “你问那么多，我要回哪一个？”


    “都告诉我。”


    “好吧。因为我懂你，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让影卫带我来这里等你咯，至于那小姐……”许商伸手在床榻上点了点，“床底下呢。”


    楚晴柔这才察觉到床底下的确有微弱的呼吸，她赶紧蹲下身去查看，又对上了一双眼睛。


    不过这一次不是许商那般惹人心生涟漪的笑眸，床下女人的双目无神，紧紧只是睁着眼睛，仿佛无所思无所想，目空一切的看着她。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楚晴柔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这人还活着，却像早就失去了，连魂儿都丢失了一般，只剩下一副躯壳如同傀儡般存在着。


    第106章


    “她这是……”


    楚晴柔受到了惊吓, 骤然起身后猛地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柔柔女侠怎么这般吃惊？”


    当然吃惊，这种状态的人她以前遇到过。


    是一个老和尚带着一个小和尚去医仙门求医, 那时候她还小, 师父把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不论何时行医从未避讳过她，甚至遇到她好奇的地方，师父还会同她详细解释着。


    那时候老和尚说他外出云游, 留小弟子在寺里静修, 结果回来就发现小弟子变成了这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无奈之下寻到了医仙门。


    师父说过这种人是中了一种江湖上早已失传的歹毒功法, 能够控制别人的心智, 将人活生生炼成没有理智没有感情的傀儡。


    “外面那些家仆？”楚晴柔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却还是不敢相信。


    许商轻点头：“不错。楚楚不愧是当今皇后, 脑子转得就是快。”


    “……”楚晴柔这会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看着许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要听实话？”许商问她。


    楚晴柔并不太想听实话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想知道一切真相。


    许商轻笑：“实话就是, 一进城就发现了。”


    “我们入住客栈的时候，掌柜的说了有富商要为女儿比武招亲。”


    “这有什么问题？”


    “有啊。如今大顺局势，一个富商要选亲, 最合适的不是找朝不保夕刀尖舔血的江湖人, 更应该找一个朝廷上有权有势的大官。”


    “也不是没有家财万贯的老爷们选江湖女婿。”


    “没错。你说说都有哪几个？”


    “就我知道的，有洛城酒商刘家, 岭南的粮商万家, 还有……”


    许商看着她, 但笑不语。


    楚晴柔很快自己发现问题了, “这个富商，没人知道他是谁？”


    “不错。只有真正富贵滔天的人才会想着找江湖人为婿。一则自己已经富贵到人尽皆知，找一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豪杰做女婿，既有脸面，又能为家人求一份平安。毕竟你们江湖人向来有仇必报啊，他商场上若是真的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了，也要估计一下对方那一言不合就能拔剑杀人的江湖侠客女婿。你说是不是？”


    确实有这种事，楚晴柔点头。


    “而那些还没有富到人尽皆知的老爷们，你说他们选一个江湖女婿有什么好处？”


    楚晴柔想说和前者一样，但话到嘴边停住了，反问许商，“那有什么坏处呢？”


    “当然有。首先江湖人仇家众多朝不保夕，自己都顾不好，又怎么能顾到岳家？一在家族发展上无法提供帮助，二在家人人身安全上没有保障，三在举世扬名之中无法作为。这有什么用呢？”


    楚晴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反驳，只是问她：“所以你怀疑这个富商是假的？”


    “对。”


    所以许商提出要来凑凑热闹。


    “那你为什么要推我上擂台？众目睽睽之下闹得我无法脱身，我们完全可以等他比武招亲结束以后，我们私底下暗暗调查。”


    “你怎么……”许商轻笑：“等事情结束，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就明白了。”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楚晴柔明白许商不是在胡闹之后，她还是很乐意配合许商的。


    许商朝她扬眉笑着：“拜堂成亲啊。”


    “你——”楚晴柔视线扫向床榻之下，“和谁？”


    许商：“你是我的皇后，当然是和我拜堂成亲。怎么？你真想娶她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楚晴柔不想和许商计较，若是真的和许商动怒，这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楚晴柔指了指床底：“她怎么办？”


    许商叫出一个影卫，然后让因为为她和那个女人易容，变成了彼此的模样。


    “现在，你把她带回去吧。一切按照计划来。”许商坐回到床边，并且笑着对她说，“帮我把红盖头盖上。”


    楚晴柔无奈走过来，“这样能行吗？”


    “你在质疑我？”


    “不敢。我只是有些多虑。”楚晴柔为她盖好红盖头，这场面突然让她想起当初和许商大婚的时候，那时候是许商揭开她的红盖头，不过那时候她和许商的关系可不好，说是合作，但实际上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那时候许商只是随意扯开她的红盖头，之后便和她聊了聊合作的下一步计划。


    仔细想来，最近的许商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想什么呢？”许商透过那薄薄红纱看到楚晴柔还站在自己面前。


    “没什么。”楚晴柔收回注意力，她打起精神来道，“那我先走了。”


    在楚晴柔要带着那女人翻窗离开时，许商突然道：“注意安全。”


    楚晴柔动作怔住，随后呵笑道：“你也是。”


    楚晴柔带着装扮成许商模样的女人离开，她在房间里一直等到黄昏十分，然后富商那边就派了几个丫鬟过来伺候她。


    那些丫鬟的行动也很古怪，楚晴柔默不作声地细细观察着，等她换好喜服又接过了丫鬟递过来的红绸，这才跟着她们出去。


    今天看过热闹的看客们也都陆陆续续来了富商的院子里，饭桌摆放了十几张，就等着喜宴开始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喜酒了。


    楚晴柔很是配合的按照流程走了一遍，反正她和许商都是二婚了，当初虽然明知道是合作，但多少还是有点对成亲的不安。


    现在就好多了，还能去给宾客们敬杯酒。


    不过区别还是有的，当初和许商成婚是国礼，规矩繁琐也比较麻烦。


    这里除了守着吉时，其他事都比较简单。


    和许商一起拜过天地和老丈人之后，喜娘就宣布送入洞房。


    楚晴柔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和新娘子一起去了新房。


    再次按照规矩喝了合卺酒。


    之后丫鬟和喜娘便都出去了。


    等那些人都走了，楚晴柔取下许商的红盖头，看着那张不熟悉的陌生面孔，楚晴柔多少有些恍惚。


    “怎么？换个模样你就不认识我了？”许商的声音响起，楚晴柔那点恍惚瞬间消散。


    她探头看向门外，那里还印着两个人影，看来这里也被看守住了。


    楚晴柔：“现在怎么办？”


    “洞房花烛也的事，也要我就教你吗？楚女侠是不懂呢？还是不会？又或是知羞了？”许商伸手放自己的腰带上，指尖微动。


    楚晴柔赶紧压住她的手，厉声问道：“你做什么？”


    “新婚之夜，你说我做什么？”许商向她逼近，两人气息纠缠在一起，楚晴柔悄悄红了耳朵。


    她松开许商的手，连连往后退去。


    许商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过是想换身简便的行装，瞧把你给吓得。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楚晴柔没说话，许商却没想就此罢休，她沉思着，继而笑道：“确实。柔柔国色天香倾城之姿，我倒是挺想尝尝的。”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楚晴柔上前快速解下她的婚服，随后便发现许商身上的里衣早就换成了一身劲装。


    不仅如此，许商还从房间的一处暗格里拿了一个小包袱出来，“快换上。”


    楚晴柔接过许商递来的东西，打开一看，居然是她自己的衣服。


    “你什么时候拿的？”


    “下午让影卫去客栈拿的。”


    “……”


    谁告诉你，影卫是这样用的？


    皇家影卫每月俸禄不便宜吧？


    楚晴柔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动作迅速的将衣服给换好。


    “接下来怎么办？”楚晴柔问许商。


    许商却双手抱臂倚在传窗边，嘴角蓄着笑意看她。


    “你笑什么？”


    “笑你啊。有没有感觉身上哪里不适？”许商还是那副笑盈盈的表情。


    楚晴柔原地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她尝试着运转内力，突然发现自己内力用不了了。


    楚晴柔满脸惊骇，但看许商那副笑脸，楚晴柔问着：“你早就知道了？”


    “那是当然。”许商看向桌上的酒，“小柔柔，你这个心计，在宫里可能活不过满月呢。”


    “……”楚晴柔没了内力，感觉很是不好，习武之人仰仗的便是自身的力量，而内力便是她最强的东西，如今发挥不了，无异于断了她的手脚。


    楚晴柔：“我中了什么毒？为什么动用不了内力了？”


    “只是简单的敛功散。”


    因为不是毒，所以医仙门的楚女侠没有能第一时间察觉。


    楚晴柔诧异：“为什么要对我用这个？”


    “你猜？”


    “什么时候，你还和我开玩笑？！”楚晴柔无法动用内力，她庆幸自己此刻用不了，否则她一定先打死许商，她实在是受够了。


    许商笑着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从瓶中到处一粒药丸，“这个能解，要吗？”


    “别废话快给我。”


    许商将药丸丢了过去。


    楚晴柔一手抓过，随后放入了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很快身上的内力也能正常运用了。


    楚晴柔诧异不已：“这是什么药？功效如此厉害？”


    “你不知道是什么药，你就敢吃啊？不怕我下药毒死你？”


    楚晴柔已经懒得和许商继续说话了，她白了许商一眼，又尝试了一下自己的内力，的确都回来了。


    她又给自己把了把脉，并没有什么异样，也因此松了口气。


    许商却又笑道：“看来你信的不是我，是自己的医术啊。还真是，让我有那么一点点失望呢。”


    楚晴柔没再和她言语纠缠，问她还要不要办正事，许商也随之正色起来。


    “我们先在府中找找看吧。兴许这里能有线索呢？”


    楚晴柔：“我们都走了。待会有人进来查看怎么办？”


    “谁进来看我们洞房啊？”


    第107章


    许商带着楚晴柔在宅子里四处查寻, 很快就发现了一些异样。


    有仆人规律有序的前往同一个地方。


    楚晴柔与许商对视一眼，随后许商轻点头，两人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一直到一处密地, 通过机关之后才能打开石门, 紧接着从石门进去, 不一会儿那石门就合上了。


    楚晴柔和许商跟着进去以后，在石门合上的瞬间，楚晴柔顿感心悸, 下意识抓住了许商的手。


    许商在她掌心写下别怕二字安慰她。


    惹来了楚晴柔的一个白眼, 并快速将手抽回了。


    她们一直悄悄跟着, 直到穿过悠长的地底通道, 这里居然有一个大型地牢。


    并且里面的场面, 让楚晴柔看了只觉触目惊心。


    这里关押这许多人, 男人女人都有。


    甚至还有一些小孩。


    但他们似乎都失去了意识，就像是今天的新娘子一样, 仿佛被炼成了傀儡。


    楚晴柔拽紧许商的手腕，许商回头看了她一眼, 发现楚晴柔眼眶都红了, 在墙壁上的火把映照下，脸上泪珠都闪着光。


    “统儿，你家女主还挺善良的。”


    【呜呜呜。这些人好可怜。他们都怎么了？】


    “你怎么也哭了？”许商能理解女配为这些人感到难过, 毕竟女配是这个世界的医师, 本就悬壶济世一颗大爱之心。


    但系统只是天道部下的规则程序衍生而成的东西，这种冷冰冰的规则, 也会为凡人落泪吗？


    系统还在许商识海中抽抽搭搭, 但是它哭得很克制。


    “行了, 别哭了。你哭, 女配也哭，我头都要大了。”许商觉得脑子里太吵了。


    她修道几万年，心中早已麻木，况且她见过真正的人间地狱，这番场面对她来说并没有太震撼。


    等那些人都走了，许商也带着楚晴柔离开。


    她们回到了新房，许商叫来影卫，吩咐他们去好好调查地牢里的一切。


    影卫走后，婚房里又只剩下她们了。


    许商早在离开的时候就去卸下了伪装，所以她现在恢复了自己的容貌。


    楚晴柔一抬头看着许商那无动于衷的神情，她一下子绷不住哭了出来。


    许商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别愣着啊，让你给女配送温暖，快去安慰她。】


    楚晴柔情绪有些崩溃，许商慢慢走到她身边，向她递出了手帕。


    不过这是她在皇后凤殿里偷偷顺走的帕子。


    楚晴柔一看到这个，又想到这些天被许商欺负的场景，连带着刚刚在地牢里看到的那些，每一件事都牵动着她的神经。


    她扯过许商手里的帕子，抽抽噎噎起来。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楚晴柔哭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这样很丢人，想要转移一下话题，所以就把事情扯到许商身上。


    许商却说：“我为什么要难过？”


    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任何地方都在发生，甚至更加残酷。


    楚晴柔视线落在许商身上，听了她这句话，楚晴柔表情渐渐有了变化。


    那种细微的失望感，浮现在楚晴柔脸上。


    “这都是你的子民。”


    许商点头：“但放下罪的是你们武林人，我一旦插手，武林盟那里我怎么交代？朝廷和武林的纷争不管了吗？”


    楚晴柔唇瓣颤动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商的表现却是冷血，但她说的也没错。


    江湖武林和朝廷官府，目前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大顺国的情况将会很艰难。


    除非许商有把握让敌国不敢冒犯，许商有把握能一统江湖，将江湖彻底收入朝廷进行管辖。


    “我……”楚晴柔知道自己方才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了，她有心道歉，却开不了口。


    许商却突然笑了起来：“不过，这里让你不高兴了。皇帝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我可以替你出出气。”


    “什么意思？”


    许商在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将婚房的门打开。


    门口两个人顿时警惕起来，在看到许商手中的剑以后，他们也拔剑而出怒视许商。


    “这些都是已经失去意识的傀儡，就算是不杀死，一旦失去了‘主人’给的药，他们轻则痴傻，重则内力暴走破体而亡。你觉得决定呢？”


    楚晴柔迟疑着，“我是一名大夫。”


    许商挽了个剑花，“懂了。”


    她闪身出去，轻松几下便将那两人身上筋骨打断，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甚至失去了运转内功的能力，只能瘫软在地上浅声低嚎着。


    这这对他们来说是很痛苦的，许商的手段无疑是残忍的。


    但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既能保证他们没有行动能力，又能避免他们走火入魔后互相伤害。


    楚晴柔从身上衣服夹层里找出止疼的药丸，给他们各自喂了一粒。


    “你要去哪？”楚晴柔问许商。


    许商轻笑：“去给你出气啊。”


    之后楚晴柔不再多问。


    一路跟着许商，直到许商找到那个富商。


    而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富商已经和人打起来了。


    那个人正是擂台上被楚晴柔打败的那位屠夫壮汉。


    楚晴柔诧异不已，侧目看着许商，而许商却神色如常，仿佛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


    “这屠夫……”


    楚晴柔才刚开口。


    许商便道：“新娘子便是他师妹，早些年师妹下山游历便了无踪迹。他四处寻找，应该已经找到了一些关于这伙歹人的消息，但并没有他们的确切行踪，只能抱着一丝希望提前来这里候着。毕竟这座城实在是太符合那群人的作案地点了。”


    白天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男人每一次比试都会下意识看向那面无表情的新娘子。


    许商便让影卫前去调查，这才有了结果。


    屠夫之前和楚晴柔打了一架，因为他出招狠毒，楚晴柔为了能打败他，必然也动用了一些狠招，所以屠夫身上有伤，眼下和富商打起来也落了下乘。


    更何况那富商身边还有几个打手在帮忙。


    楚晴柔很着急，刚要出手去帮忙，许商便拦住了她。


    “说了，我替你出气。你且看着吧。”


    许商用起剑来是非常飒爽的，不同于宫中那阴恻恻让人害怕的昏君形象，也不同于这几日路上颠簸时许商的无赖。


    此刻的许商将手中的剑化作游龙，在每一个敌人身边轻身擦过，又飘然而去，只有那红了的血，顺着剑刃滑落。


    不过许商没有直接要人性命，不过是混战之中将他人的四肢筋脉挑断了。


    直到最后，她拦下暴怒的屠夫，来到了那富商面前。


    富商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尽是骇意，他瞪大双眼看着许商，“你是什么人？”


    他说话时，口中鲜血从嘴角溢出。


    那是方才许商用剑柄打在他的胸前，伤及了内府才导致的。


    许商的剑架在他脖子上，她笑道：“要你命的人。”


    “我，我是朝廷的人！你不能动我！”


    富商看到了许商身后的楚晴柔，思及楚晴柔是碧落山庄的人，那么许面前的女人和她是一路的，很可能也是江湖上的某位嫉恶如仇的侠客。


    所以他不能再说自己是武林人了，否则定然会闹到武林盟，到时候江湖上人尽皆知，那就不好收场了。


    他死了没关系，不能坏了主子的大业。


    所以他借口自己是朝廷的人。


    反正朝廷里，他也打点过了。


    富商的话一出口，楚晴柔难以置信地看向许商。


    “你信他啊？”


    楚晴柔摇头：“我不信。我只是惊讶，他说出这种话，你居然能忍住不砍他的脑袋。”


    “呵。”许商将剑从他脖子上取下来，剑身在富商的衣服上擦过，将那些血渍抹去，“我要砍只看九族的脑袋，还要一起砍。一次一个，没意思。”


    楚晴柔是没想到，许商对这件事居然还挺自豪的。


    屠夫从地上站起来，他强撑着身子走过来，一把抓住富商的衣领，“今天白天那个新娘子在哪？你把她怎么样了？”


    富商被她勒得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了指楚晴柔。


    楚晴柔见屠夫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且身体状况也不好，于是将一瓶金创药递给他，“你伤得很重，先用药吧。内服外敷。你师妹没事，我们救下她以后，送她去了安全地方。”


    屠夫没有接那药，一把松开富商，随后急促地朝着楚晴柔走了过来。


    许商赶紧拦在楚晴柔面前，“做什么？”


    屠夫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因为伤势过重而昏迷了。


    许商招来影卫，吩咐影卫将屠夫送去治疗，随后又让他们把富商带去天牢关起来。


    “倒是有趣起来了。”许商还以为能借着富商这件事，去讨伐武林盟，指责他们放任武林孽障祸害无辜，没想到反倒被这人给倒打一把了。


    “既然他说自己是朝廷的人，那朝廷就接管这件事了。传朕的旨意，此事又交由大理寺全权查办，一个月内我要知道真相，否则让大理寺卿九族洗干净脖子等着。”


    楚晴柔看着这等场面，心头那股悲伤刚刚升起，听到许商的话，她那悲伤的情绪顿时消散了。


    “你能不能不要天天用看九族脑袋吓唬别人？”


    许商回头看着她，手中长剑还没有收起，她看着楚晴柔，嘴角蓄着浅浅笑意，“只是用来吓唬你。”


    只是用来吓唬你，对别人从来不是简单的吓唬，她真的会砍别人脑袋的。


    楚晴柔听懂了她的画外音，心中猛地震了一下。


    许久，她才轻轻吐出两个字。


    “昏君。”


    第108章


    楚晴柔在客栈醒过来的时候, 许商正在门外和掌柜的说着什么。


    楚晴柔把门打开，许商回头看着她，笑道：“醒了啊。睡得怎么样？”


    昨天晚上把富商的事结束以后, 楚晴柔就在院子里照顾那些被富商控制住的傀儡们, 结果天快亮的时候她脱力昏倒了。


    许商只好让影卫去处理那些, 她则带着楚晴柔回了客栈。


    楚晴柔意识回笼，很想知道那些人的后续。


    但她没有直接开口，毕竟还有外人在这里。


    许商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架势, 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 于是和掌柜的匆匆结束话题, 之后便同楚晴柔一起回房了。


    楚晴柔抓着许商的手腕, 迫不及待的问她：“那些人怎么样了？”


    “让影卫把他们送去你医仙门了。你的师兄师姐们接手了这件事。”


    楚晴柔脸上表情很是惊愕,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着：“你怎么找到医仙门的？”


    “在大顺, 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今天的昏君也一如既往的嚣张。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你把那个屠夫怎么样了？还有他师妹呢？”楚晴柔着急的时候很喜欢一连串问出许多问题。


    许商也一一做了解答。


    “接下来我们还是要去洛城，至于那个屠夫, 他已经醒了，现在正在守着他师妹。你要去见见吗？”


    楚晴柔快速吃了点东西, 许商装点了掌柜的送来的糯糍糕, 然后让影卫驾车去了附近新购置的宅子。


    在那里楚晴柔通过屠夫之口了解了这件事的部分真相。


    这伙人利用比武招亲的手段，在各处寻找身手了得的人。


    就算是因为比武招亲之后，有英雄豪杰不再问世江湖, 那也可以解释说, 他们有了娇妻美眷不再留恋江湖，同妻子一起过上了隐居的神仙眷侣美日子。


    就算被发现了, 富商也会借口自己是朝廷的人。


    据说某个朝廷大官就是幕后人, 到时候武林忌惮朝廷, 不敢过分追究, 朝廷同样如此，那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楚晴柔听屠夫说完，她愤怒不已。


    许商握住她的手，“不会不了了之的。”


    若是别人说这句话，楚晴柔不觉得有什么，但许商此刻如此郑重的提出来，她便觉得许商所言一定会成真。


    这句话无疑是许商对她的保证。


    楚晴柔点了点头，许商则示意屠夫继续说下去。


    屠夫也不再藏着掖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些东西，“这些都是我这年收集到的一些证据。”


    许商从他手上接过。


    屠夫继续在许商看那些证据的时候，他继续对楚晴柔说：“他们会利用比武招亲的办法，吸引大量百姓围观，并且会在这种时候物色下一个新娘。毕竟人多的时候有那么一两个人走丢了也是很正常的。”


    却是如此。


    每年都会有许多人失去行踪，至于他们的下场，或许早就有了答案。


    许商看完那些东西，随手招来影卫，随即将东西递了过去，“彻查。”


    影卫的出现和离开，让屠夫隐隐察觉到了许商的身份。


    虽然武林和朝廷如今大有一副势不两立的局面，但武林盟和朝廷还没有彻底撕破脸面，他们这些小人物自然不会主动和朝廷作对。


    于是屠夫准备起来行礼，被许商给拦住了。


    “你好好照顾你师妹，这件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留了人在这里，等你内力恢复了一些，我还有事要你办。至于你师妹，我会让人送她去医仙门。”


    如果许商的身份他猜得没错，那许商身边女子的身份自然是武林盟的大小姐，也是医仙门的医仙。


    有了这句保证，男人很是激动。


    “愿为陛下效力。”


    这一次哪怕是许商拦着，也没能拦住，他还是结结实实跪下了。


    离开了这里，许商和楚晴柔继续赶路。


    这一次许商没有闹腾了，楚晴柔反而不太适应了。


    楚晴柔和许商一起坐在马车里，外面还是影卫在赶车。


    许商端坐着闭目养神。


    楚晴柔时不时掀开车帘往外看看，又时不时盯着许商的脸看了一看。


    许商感觉到她的小动作，掀开眼皮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怎么了？”许商问她，“坐不住？”


    楚晴柔没好意思说，许商太安静了，让她有些不习惯。


    “嗯。有点无趣。”楚晴柔说着。


    许商便探头出去和影卫吩咐了两句。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许商让楚晴柔下车。


    楚晴柔狐疑地看着许商，随后将帘子掀开，眼前是两匹骏马。


    “走吧。我们骑马过去。”许商也从车上下来，示意楚晴柔上马。


    楚晴柔感到意外，“你不是不想骑马吗？”


    早在她们还没离京的时候，许商就说过不想骑马，风吹日晒的对皮肤不好。


    许商轻笑，跨上马后端坐着，她牵动缰绳，马儿绕着楚晴柔走了一圈。


    “此一时彼一时，你到底要不要骑马？”


    “要。”


    之后的一段路，楚晴柔肉眼可见的开心多了。


    【系统版本升级，请问是否更新。】


    “升级了什么？”许商发现这段时间系统格外安静。


    【系统版本升级，请问是否更新。】


    “是。”


    许商问了一遍系统还是重复那句话，看来不管是不是升级，系统此刻都没办法和她说话了。


    许商确定之后，就看到页面上有一个红条飞速的增长着，直到最后停在了百分之九十九。


    等她们经过一天一夜到了洛城的时候，那百分之九十九，终于成为了百分之百。


    随后系统提示更新成功。


    “都更新了些什么内容？”许商随口问了它一句，自己坐在马上打开页面看了看。


    多了一个数值检测。


    “这有什么用？”


    【这是系统部门新出的功能，可以检测到女配的温暖值。还有女配对你的好感度。这个是我让组长帮我特别安装的，别的辅助系统目前都还没有！】


    “温暖值我明白，为什么还要弄好感值？”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是去主神空间的总部的时候要求的，我没有那段时间的经历记载。但是更新日志上说，是本系统强烈邀请务必加载此功能，以此监督任务者和女配保持距离，避免发展过度亲密行为。】


    “懂了。”


    这是系统怕她和女配最后走到一起了，所以才搞了这一出。


    系统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她怎么可能会和小世界女配在一起？


    许商嗤笑：“这个能用了吗？”


    【第一次使用需要和女配有近距离肢体接触，录入女配的信息才能开始检测。】


    于是许商到了洛城之后，第一时间下马，并且去到楚晴柔身边，在楚晴柔下马的时候主动扶着她。


    “用不着你扶。”楚晴柔略有不满，一个武林人，下马都要人扶着像什么话？


    许商已经通过肢体接触达成了检测条件，对楚晴柔的话笑了笑，随口说着：“我想扶着你。”


    随后点开数值检测一看。


    温暖值：85


    好感度：65


    她的话音刚落，结果只看到好感度的面板上，好感度+1。


    “嗯？”许商难以置信，回过头看着楚晴柔。


    系统也难以置信：【只是一句话，你就让好感度加一！你能不能克制一点？你只能送温暖，不能把好感度拉满啊。那样很容易出事的。】


    “我对她那么好，她对的好感度居然才刚刚及格？”


    许商和系统同时开口，系统听完了许商的话，它不由得瞪大瞪圆一双猫眼。


    它都担心好感度过高会出事，结果许商在这里控诉女配对她的好感度太低？


    系统咆哮：【能不能认真一点？好感度太高，我们就要任务失败了！】


    “我已经很认真了。”许商也不想任务失败，所以在进入洛城之后，她刻意和楚晴柔保持了距离。


    一直到入住客栈，许商都很少和楚晴柔交流，更别提和之前一样闹腾着楚晴柔了。


    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许商也是让影卫帮她铺床，并且不再要求和楚晴柔陪她一起睡。


    “明天我们在城内逛一逛，这里靠近武林盟，而且半个月前影卫查到的消息，一伙西域人就是在这里露面，伪装成武林人残害无辜百姓。明天我们好好在城内调查一番，今天好好休息吧。”


    许商说完，不等楚晴柔回话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温暖值：84、83、82、81……75、74……


    【快去哄她！快去！啊啊啊】


    许商的刻意疏远，没有让好感值下降，反而让温暖值骤降，吓得系统都要宕机了。


    许商犹豫着，这时候去合适吗？


    【快去！温暖值还在掉，已经64了！】


    许商无奈，只好去隔壁敲门。


    楚晴柔听到敲门声便知道是许商过来了，她对许商的步子动静感觉很熟悉。


    “柔儿，你睡了吗？”


    楚晴柔的房门被打开。


    “怎么了？”楚晴柔看着她，温暖值还在持续下跌，并且楚晴柔的脸上表情看起来也很不好。


    许商突然有些后悔下午做出的那些疏远行为，她并不想看到楚晴柔如此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一个人睡好冷。能不能和你挤一挤？”


    “你不是说，影卫会帮你暖床吗？”


    许商无奈叹气，脸上表情十分委屈，“她们只用汤婆子帮我暖一暖被褥，我刚睡下去就没有温度了。现在冻得好难受。”


    “好柔儿，你收留我吧。好不好？”许商甚至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去扯了扯她的袖口晃了晃。


    好感值：65、66、67……70、75


    许商面色僵硬地看着楚晴柔，脸上表情落在楚晴柔的眼里，许商此刻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恐着。


    系统：【！！！救命！】


    第109章


    “怎么了？不是要和我一起睡吗？”楚晴柔已经侧身让开位置了, 结果发现许商在门外发愣。


    她看许商穿得单薄，再想想这人的身子骨。


    楚晴柔赶紧伸出手把她拽进了屋。


    “先去床上躺着，我给你倒杯热水喝一点暖暖身子。”


    许商被她塞到被褥里。


    楚晴柔独自一个人睡的时候, 是不讲究那些东西的, 所以被褥都是客栈里原有的。


    许商躺下来后, 鼻息间能嗅到的并不是客栈被褥的那股奇怪味道，而是一股浅浅的草药清香。


    许商：“统儿，你家女配被草药腌制入味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就是突然想起了我二师姐。”许商随口提了一句, 视线一直跟着楚晴柔移动着。


    直到楚晴柔将水杯递到她嘴边。


    许商喝了两口, 感觉身上舒服了许多。


    楚晴柔快速爬上床, 伸手拉过许商的手腕, 就在她要扣上许商腕脉的时候, 许商反手压住她的手腕, 并且整个人直接压在了她身上。


    “你做什么？”楚晴柔动了动，结果这一动, 让两人的距离更加严丝合缝了。


    许商反问她：“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给你看看，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楚晴柔能够感觉许商身上的凉意, 哪怕她们隔着彼此的单薄衣物, 那股凉意也能传到她身上。


    许商压上来的一瞬间，她就被刺激得打了个寒颤，并且自动运转内功来温暖许商。


    “不用你看。我身体怎么样, 我知道。”许商松开她的手, 并且翻身又躺了回去。


    楚晴柔不依不饶，她支起身子, 对上许商那双风情流转的桃花眼, 楚晴柔想说的话突然被忘得一干二净。


    她重新躺回去, 并扯了扯被子。


    “睡觉。”


    许商轻笑着：“我不是不信你的医术。”


    楚晴柔突然背过身, 不再面对着许商，只是身上的内力还没有收敛，许商依旧能感觉到她身上暖呼呼的，于是下意识凑了过去。


    楚晴柔闷声道：“是因为我是武林人吗？”


    许商因为热乎乎的被窝能够让她睡一个好觉，正要准备舒服入睡，却听到楚晴柔的话，许商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觉得呢？”许商笑着问她。


    听到许商那语气里的笑意，楚晴柔突然不是很想聊这件事了。


    许商用指尖点了点她的后背，楚晴柔还是没有反应，许商的指尖一路向下点在了她的腰窝上。


    楚晴柔受到刺激，身体僵硬住，“你做什么？”


    她恼怒的声音传来。


    许商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逗你玩呢。”


    许商解释着：“我小的时候，你师父就已经替我看过了。他都治不好的病，你能比他还厉害吗？”


    楚晴柔听了这句话，猛然翻身。


    她再次对上许商那双笑眸，这一次她没有躲闪，只是怔怔的注视着，“你说真的？”


    “骗你是小狗。”


    “不能让我瞧瞧吗？”楚晴柔视线落在许商的手腕上，“我是没有师父厉害，但是我……师父说我也不差，总有一天我会比师父还厉害的。”


    “嗯。我自然是信你的。”许商脸色苍白了许多，她闭上眼睛，“我们先歇息吧。”


    楚晴柔不再说话，主动抱紧许商，将内力运转起来，希望能让许商睡得舒服一点。


    许商却是睡得很舒服。


    梦中她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久到，她记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女人变成了一只通体纯白的狐狸，九条毛茸茸地尾巴，她睡在女人怀里，将那柔软温暖的尾巴盖在身上，睡得香甜。


    记忆中这种场景很是频繁。


    女人也很纵容她。


    直到最后。


    ‘不要怪我。这就是我的道。’


    “不要！”许商从梦中惊醒，坐起来时，她听到旁边的动静，转头看了过去。


    楚晴柔刚刚洗漱好，听到许商在梦中呢喃，想着她或许是梦魇了，正准备来叫醒她，结果许商自己就醒了。


    “怎么了？”楚晴柔问她，看到许商满头大汗，她取出手帕替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许商呆愣着，就这样对上楚晴柔一双关切的眼睛。


    “我没事。”许商缓了一会儿，她自己的做了个不太好的梦，然后就记不清了。


    楚晴柔抚上她的额头，拨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许商对上那双温柔地眸子，她心跳乱了一拍。


    “什么时候了？”


    “辰时。”


    许商掀开被子，“那我该起来了。”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再休息一天？我们明天再去调查？”


    许商摇头：“边境有动作了，必须要快。”


    许商没有解释更多，楚晴柔从她这句话中就听出了许多东西。


    两人用过早膳，楚晴柔询问许商是否要兵分两路。


    许商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脸色看起来也不那么苍白了，她此刻莞尔便没了那股虚弱感。


    “只有你我两个人，还能怎么兵分两路？出了什么事，两个照应的都没有。”


    许商这话便是否决了她的提议了。


    走访茶楼酒馆还有……


    楚晴柔站在门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里的招牌。


    “你带我来青楼？”楚晴柔拽住许商的手腕，“这里能查什么？”


    “这里能查的东西多着。”许商下午还去换了身衣服，并且给自己买了一把纸扇。


    那时候楚晴柔不理解，现在她多少明白了。


    许商这打扮却是风流倜傥，只是在这大冷的天，看起来多少有些傻气了。


    许商却笑道：“傻了才好，傻了别人才不担心你算计他。”


    楚晴柔总觉得许商比她还想一个武林人。


    那时候楚晴柔还不知道许商会带她来这里，现在站在门外，她总算是明白许商为什么说那句话。


    确实，人傻钱多的人到了这里最受欢迎了。


    许商带着楚晴柔往前走了两步，门口站着的几个女人便立马迎了上来。


    大顺没有所谓男女大防，对女子也没有各种道德贞操约束，所以女子和男子一样，也时常出现在这种地方。


    青楼开门迎客，自然是来者不拒。


    许商带着楚晴柔要了一间最好的房。


    她将银子丢给领路的人，“好酒好菜，先不用人伺候，派个人门外候着就行。”


    那人拿了钱自然连连点头，按照吩咐去做事。


    关上门，楚晴柔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哪怕此刻这里只有她和许商两个人，她也显得很拘谨。


    “你做什么这么紧张？”许商拿起面前的水果尝了尝，味道也还不错，“又不是真的带你来寻花问柳，你拘谨什么？”


    楚晴柔听了许商的话，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她也学着许商的模样放松下来。


    不一会儿，外面的人送了美酒过来，并且还说今天晚上有花魁会，随后解释了一下什么是花魁会。


    就是本地几家青楼联合起来搞的一个比试活动，获胜者可以去京城的大青楼发展。


    楚晴柔：“……”长见识了。


    许商听得兴致勃勃，还表示待会一定捧场，并让他们给她留一个好位置。


    花魁会开始了。


    许商坐在二楼包间看着下面的比试台，楚晴柔陪在她身边。


    楚晴柔以前跟着师父去调查过疫症，那是她师父非常小心的行走在病情频发的地方。


    后来她和师兄去查过一桩失踪案，他们寻着一丝蛛丝马迹走过许多地方。


    现在她跟着许商调查西域探子，结果却是跟着许商白天在各大酒楼吃喝玩乐，晚上陪着她来了青楼看花魁。


    这个世界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楚晴柔感到怀疑。


    但更让她感到怀疑世界的事情出现了。


    她不过是随意一瞥，结果视线里撞进了两个人。


    楚晴柔看得瞠目结舌。


    许商轻笑：“发现了？”


    “你不会又早早知道了吗？”楚晴柔这次的震惊是因为许商，这一路走来，似乎每一步都在许商的计划之内啊。


    许商轻笑：“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那弟弟啊，惯爱勾栏听曲寻花问柳不问朝政。”


    楚晴柔怔了怔，细细回想着，那日许商似乎只说了前面半截。


    楚晴柔突然觉得有些可怕，似乎大顺的每一处都在许商的掌握之中。


    这样的许商，这样的朝廷，武林真的有同她一争之力吗？


    义父的谋算，是不是过于天真了？


    “想什么呢？”许商伸手在楚晴柔面前挥了挥，“花魁要出来了。”


    楚晴柔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思看花魁啊。


    许辕出现也就罢了，许辕旁边那个人她更为熟悉，那是她的师兄也是她的义兄，是和她从小一块长大的武林盟少盟主楚恒衍。


    “我师兄和你弟，怎么会在这里？”


    “这要问他们才对吧？”许商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商已经知道她是在伪装了。


    不过他们来得有些晚，又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更是低调的没有拿钱买特权，所以只是在一楼找了一处还算不错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面相粗狂的男人，虽然是大顺子民的装扮，但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草原匪气。


    三个人聚在一起，像是相互饮酒，随后便是高谈阔论，看得出来他们聊得很开心。


    “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吧？”楚晴柔不相信师兄会私下联系西域人。


    或许那个西域人不是许商要找的人，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西域商客。


    许商从怀里取出一份密信。


    楚晴柔狐疑着结果那份迷信看了起来。


    “这是……？”


    楚晴柔才看到一半便心惊不已，她耐着性子看完，“这是真的？”


    “我损失了近十名密探才穿回来的消息。”


    大顺武林勾结西域金拓国，意图谋国。


    楚晴柔觉得耳边的声音开始嘈杂起来，脑子里也多了许多混乱的声音，扰得她无法思考。


    “你怀疑我师兄？”楚晴柔刚想说这不可能，师兄绝对不会叛国。


    许商嗤笑：“还有我那好弟弟。啧。”


    许商一开口，楚晴柔想为师兄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相信师兄不会叛国。


    但许商的皇帝都有可能叛国，这大顺国的任何一人似乎都有可能了。


    这时候纵使她说再多，许商也不会信。


    更何况，她也只是凭着自己的意识相信师兄，她拿不出证明师兄绝对不会叛国的证据。


    第110章


    楚晴柔将视线从那边收回, 她慢慢移到许商身边，小声问她：“你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别的？”


    “我还应该知道些什么？”


    许商却轻笑着反问她。


    楚晴柔默了默，随后道：“我和武林盟的联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女儿想家了而已, 人之常情。”许商一句话将这件事揭过, 但楚晴柔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做不到像许商这么云淡风轻，尤其是这些天的相处，她更是无法平静下来。


    楚晴柔急于解释：“我不知道义父的想法, 他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不是, 我们现在说了不算。”许商帮她剥开一个橘子, 放在她面前, “尝尝看, 味道还不错, 很甜。”


    楚晴柔哪里还有心思吃这个，她总是忍不住看向那几个人。


    “花魁没有他们几个好看？”许商又将一碟点心放到楚晴柔面前。


    楚晴柔无奈叹气, “你不好奇他们在说些什么吗？”


    楚晴柔突然想到了一句坊间戏言，皇帝不急太监急, 现在她多少有些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许商饶有兴趣地看着赛台上翩翩起舞的花魁, 十多家青楼的花魁聚在一起，选出最美的一个。


    “我说，你这么喜欢看美人, 怎么不按照那些老臣的心意, 多开办几次选秀，也好充实你的后宫。”楚晴柔捻起糕点尝了尝, 不知道是这家青楼的点心原本就不错, 还是被皇帝伺候过的糕点有了特殊的意义, 所以吃起来口感更加非凡。


    许商瞥了她一眼, 看出楚晴柔现在是既不想忧愁，又不想让她好过了。


    于是她顺着楚晴柔的心意说下去，“老臣的目的是选公子哥，以便早早生下皇子，这些人的打算你还不清楚吗？”


    楚晴柔脸上的笑意敛去了不少，她将许商的那句话反复思考了几遍，随后问她：“那你呢？你要娶那些公子们吗？”


    她刚问完，擂台上花魁突然轻盈起舞，婀娜多姿的美人儿，对着台下各处频送秋波。


    观看到这一幕的客人们，无一不为之呐喊欢呼。


    许商在这时偏过身子，对身边的楚晴柔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没事。”楚晴柔没再问她，继续吃着点心。


    许商是女皇，为了皇族子嗣延续，她肯定会将那些公子们纳入后宫的，而这一切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


    “走吧。”许商起身。


    楚晴柔看着擂台下的花魁还在翩翩起舞，她诧异地问着：“不继续看了？”


    许商摇头。


    楚晴柔跟着她离开。


    两人从青楼出来。


    楚晴柔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


    许商看她这副小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怎么？在那里呆不习惯？”


    “还好。”


    比起里面各种酒水和胭脂香味，她更喜欢外面夜晚的冷风。


    许商带她找了一处夜摊，两人点了些吃食，许商帮她拿着筷子递了过去。


    “谢谢。”楚晴柔接过许商递来的筷子，再看许商时，她眼里透着疑惑不解。


    许商低头吃面，再抬头时看到楚晴柔还在出神的看着自己。


    许商笑着问她：“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楚晴柔低头吃面，她闷闷道，“总觉得你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说？”


    “不知道。以前大家都说你是昏君。”


    “现在呢？”


    “现在你也是昏君。”楚晴柔丝毫不怕她，哪怕是昏君，她也敢当着昏君的面直接说出来，因为昏君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半分凶狠。


    楚晴柔又从碗里翻出一个荷包蛋，她突然抬头看着许商，笑着问她，“为什么老是给我多加一个蛋啊？”


    “不喜欢吃吗？”


    楚晴柔咬了一口，荷包蛋有些老了，这很显然这次的荷包蛋不是许商亲自准备的。


    楚晴柔笑道：“有点老了，没那么喜欢。”


    吃过面，许商又带她在外面逛了逛。


    洛城经济繁荣，这里是一座不夜城。


    等到夜深了，也还有无数男女在街头巷尾纵情娱乐，但楚晴柔却已经开始犯困了。


    许商带她回了客栈。


    “许商。”


    “嗯？”许商正准备回房，结果被楚晴柔叫住，许商扭头看向她，“还有什么事？”


    “洛城夜深寒重，要一起睡吗？”


    许商赶紧收回推门的手，径直走向楚晴柔，“皇后盛情邀请，朕岂能不从。”


    “……”楚晴柔又一次见识到了她的不要脸。


    许商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被楚晴柔塞到了被褥里。


    许商本以为会冻得打个寒颤，结果进了被褥才发现里面暖呼呼的。


    “皇后有心了。”许商睡之前还在呢喃着。


    等她睡醒了。


    客房内却是空无一人。


    “皇后呢？”许商起身，自己把衣服穿上。


    影卫立在一旁，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的回话：“天不亮便出离开了。娘娘让我等不要惊扰您休息。”


    也就是说，没有瞒着许商离开，却是不让影卫在她走后立马叫醒许商告知这件事。


    “去哪了？”许商已经穿戴好衣裳服饰，于昨日来时一般，周身透着让人移不开眼的高贵，只是今天的许商脸上少了几分笑意。


    影卫回话：“去见了楚恒衍。”


    “嗯。”许商打开客栈的门，影卫也在这瞬间翻身上了房梁，随后隐入了暗处，匿入人群之中让人无从分辨。


    楚晴柔不知道许商有没有派影卫跟着她。


    但就算有人在暗中监视，她也要去找师兄问个明白。


    不过没等她先去找到师兄，武林盟联络点的人先拿着信物找到了她。


    “大小姐，少盟主请您一聚。”


    楚晴柔被带到一家医馆，医馆的招牌上有一个小小的飞燕标识，那是武林盟的标记，而飞燕的姿势约莫有七种，每一种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楚晴柔在进入医馆时看了一眼那个飞燕，不知道关于标记的事，许商是否知道。


    许商的影卫仿佛上天遁地无所不能，武林盟盟主的梦话都能被探听到，还有什么是许商不知道的？


    武林盟真的能斗得过朝廷吗？


    不对。应该是武林盟真的能斗得过许商吗？


    楚晴柔正想得出神的时候，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


    “师妹。”


    楚晴柔抬头看过去，楚恒衍和许辕正向她走来。


    “楚姑娘。”许辕笑着来到他身边，那迫切的样子，让楚晴柔觉得有些奇怪，她与许辕并没有什么交情，但许辕对她却似乎过于热情了。


    “瑞王。”


    楚晴柔的称呼让许辕脸上的笑意凝滞了几分。


    楚晴柔看到了他那古怪的笑意，没来得及深思，就被楚恒衍邀请到了后院内室。


    “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楚恒衍在去后院的路上和楚晴柔解释着，“她会帮助我们拿下京城的联络点，以后我们的耳目将不再收到昏君的制衡约束了。”


    楚晴柔心道，或许这次计划也要落空。


    通过这段时间她和许商的接触，如果许商没有骗她，许商所说的那些影卫遍布天下，她确实已经手眼通天。


    再想想这一路走来，许商的所作所为。


    楚晴柔迟疑着，她停下脚步，看着师兄，问道：“她真的是昏君吗？”


    “师妹！你该不会是被她给迷惑了吧？昏君残暴不仁，天下人人皆知。更何况这历来哪有女子为皇的先例，许商登基三年，大顺民不聊生，西域金拓虎视眈眈，各地势力安潮涌动。顺危。”


    楚恒衍说着话时，他的表情里透着一种愤恨，仿佛恨不能直接手刃了昏君许商。


    楚晴柔听了他的话，不太自在的轻皱眉头。


    但还没等她说什么。


    许辕便赞同道：“少盟主所言不错，女皇上位三年毫无作为，且昏庸无道弑杀暴行，我们所做不过是为百姓谋福。”


    楚晴柔跟在他们二人身边，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的说着。


    然而据她所知，许商上位三年，做过三件世人无法理解的荒唐事。


    第一件事，她撕毁了先帝在位时与西域金拓国签订的协议。


    但那时因为金拓国的扣押了大顺的商人货物，并且每年冬天都会在边境抢掠百姓，许商确实冲动，但这件事似乎没错。


    第二件事，许商要清缴武林乱党。但她说只对心怀不轨意图谋国之人动手。


    之前他们都以为许商是要彻底清除武林，但事情似乎是他们误会了许商。如果按照许商所说，这件事也没有错。


    第三件事，许商不仅自己以女子之身娶了皇后，还强行下令大顺女子与女子之间也可结姻。


    并且在那时候还亲自为两位世家小姐赐婚，此举气死了其中一个世家小姐的父亲，许商也因此惹来无数骂名。


    之后便是许商以挑衅天家威严为名，将那些骂她的人都送入了大牢。


    再然后便是将那些企图替天行道杀了昏君的逆贼们砍了脑袋，大多是牵连九族。


    楚晴柔烦闷得摇了摇头。


    以前她却是认为许商十恶不赦，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昏君，她现在依旧认为许商是昏君，但似乎没那么想杀许商了。


    “许兄，你且先去。我与师妹有话要说。”楚恒衍见楚晴柔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他让许辕先离开。


    而他则带着楚晴柔到一旁。


    “师妹，你怎么了？我们好久不见了，你在那昏君身边可还好？她可有欺负你？”


    楚晴柔看着他，听着他关切的问话，心头一软。


    方才还乱糟糟的心思暂且放下，她笑道：“师兄不用担心，她没有欺负我。倒是师兄，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楚恒衍轻声咳了咳，“你没事，师兄便放心了。是师兄没用，不能好好护着你。”


    “师兄别这样说。”楚晴柔取出手帕想要为楚恒衍擦拭额头的汗水，结果手帕拿出来，她眉心跳动着，又不动声色地将手帕给收了回去。


    她这细微的动作自然落到了楚恒衍的眼里，楚恒衍也没有错过那手帕上边角处一朵兰花小绣着的小小许字。


    这是那昏君的手帕。


    “师妹。你在昏君身边多日，可曾打听到龙心所在？”


    楚恒衍假装没有看到那手帕，他面色如常地看着楚晴柔，并轻声问着。


    楚晴柔怔愣了一会儿，随即摇头道：“许商身边没有龙心。”


    楚恒衍拳头瞬间攥紧，他头上的汗越发细密的涌了出来，“怎么可能？她对你还在设防？”


    楚晴柔细细想着这一路陪她走来的许商，“她对我毫不设防，当真没有龙心。”


    楚晴柔扶住楚恒衍，“师兄，你别激动。虽然许商身边没有龙心，但我已经打听到了龙心出现的地方。”


    “在哪？”楚恒衍握住楚晴柔的手腕，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楚晴柔，迫切地想要从楚晴柔的嘴里听到答案。


    楚晴柔便如他所想的说道：“西域金拓国皇室出现过龙心。”


    楚恒衍瞪大双眼，忽的手上力道加大，让楚晴柔手腕感觉一阵疼。


    她倒吸一口凉气，楚恒衍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手，又急切地问着：“师妹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许商的影卫带回来的消息，应该错不了。”


    “好！好啊。”楚恒衍眼里一下子迸发出了喜悦的光，他再次抓住楚晴柔的手，满是欢喜的说着：“你知道今天我要带你见谁吗？”


    “谁？”


    “金拓国皇室，公主赫莲玲珑。”


    楚晴柔倒是听说过这位公主，据说容貌倾城，是金拓国第一美人。


    不过，皇室公主为什么会来大顺国？


    直到楚晴柔见到了那位赫连玲珑公主，只觉得世界都变得玄幻起来了。


    “这……”


    公主竟然是昨天花魁比赛擂台上出现过的花魁。


    堂堂一国公主，居然成了花魁。


    楚晴柔惊讶的看向身边两人，然而楚恒衍和许辕却一点也不意外，甚至那位公主还主动和楚晴柔打了招呼。


    “我见过你。”公主笑着说，“昨天的花魁赛上，你来看过我的演出。”


    楚晴柔点头，“演出很精彩。你的舞姿很美。”


    “谢谢。你也很美丽。”公主在微不可查地打量着她，楚晴柔自然落落大方的供她打量着，与此同时也在心中计较着，这位公主来大顺有何目的，而她又为什么要扮成花魁，这件事许商知不知道？


    楚晴柔发现自己最近动不动就会想到许商，她不悦地皱起眉头。


    “那么，昨天晚上在你身边的人，就是你们大顺的皇帝吗？”


    赫连玲珑的声音响起，许辕与楚恒衍同时看向楚晴柔。


    他们也在等楚晴柔的回答。


    楚晴柔点头：“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