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死水

作品:《请勿二设入脑

    苗离川气势凌人,话说得似要将绯雪就地处决一般。


    绯雪一脸空白,意料之外的展开:“比什么?”


    “呃……”很好的一句话,把苗离川直接噎死。


    苗离川的脑海风暴般思索。与绯雪比武简直是自讨苦吃,他可不能再当白痴,但若比医术又胜之不武,赢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有什么项目是他们既看重,又能体现他的卓越能力的吗?


    苍白雪景中冷风吹,石杵磕碰石臼的声响骤起,引起苗离川的注意。


    “抱歉,我这就收拾好。”藏乌如惊弓之鸟,小心翼翼拾捡被风吹落的器材,大气不敢出一声。


    苗离川瞧见她石臼里磨好的萤金色粉末,灵光一现:“有了,我们就比道心!”


    修真者修行,目的无非是经历天劫,羽化登仙。而顺利飞升的条件有二,一是极高的修为,二是坚定的道心。若道心不稳,飞升终是妄谈,再强的修真者都会在天雷拷打下粉身碎骨,神销魂散。


    大道三千,每个人的道心皆有不同,有人为利益,有人为贤德,坚定与否全凭自我信念。修仙文化发展至今,能笼统测验修真者的道心稳固的方法只有一种:“立死水”。


    苗离川劈手抢过藏乌的石药钵,向绯雪露出里头的药粉:“你敢试试吗?”


    那是修真界熟识的仙花——灵厄花磨成的粉末,将它撒在水池间,那方水便会化成一滩“死水”,一滴重千斤。


    常言道:骨肉凡胎重过泰山,通灵神仙轻如芥子。“死水”水面可以立起仙者,却载不动凡夫俗子。仙门审查仙家子弟的道心稳固情况,都是靠弟子们立在死水上的时间来判断。


    时间越久,就说明该修者道心越稳,越容易飞升。


    绯雪没有第一时间搭理苗离川的比试,不悦道:“你有问过藏乌的意见吗?随意拿她的东西。”


    药钵里的药粉细腻厚实,不知藏乌磨了多少个时辰。


    藏乌谢她替自己出头的好心,实在不敢多生事端:“没关系……我之后重磨就是了。”


    被霸凌者的怯懦温顺,只会引来霸凌者的有恃无恐,苗离川眉头一挑:“瞧,她自己都没觉得什么。”


    绯雪:“……”


    她从藏乌眼中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退让。过分招惹苗离川,只会让藏乌更难在药宗生活。


    绯雪恨铁不成钢,她吸一口气,好似要把所有不公吞进肚子里,道:“……行,你想怎么比。”


    “很简单,就比谁站在死水上的时间长。”苗离川傲然道,“如果我赢了,你就绕北境纱州跑一圈,当着所有街坊百姓的面大喊‘苗离川天下第一’。”


    绯雪感到荒谬:“可若我赢了呢?”


    苗离川自信满满:“任君处便。”


    绯雪一没他变态的心理,二也不缺什么天地灵宝,她看向藏乌,安然道:“我若赢了,往后藏乌离开宗门之事你都要帮她瞒过丹度生,如何?”


    苗离川轻蔑道:“就这?”


    “嫌太少我可以再加。”


    “呵随你,反正你不会有赢的机会了。”苗离川拎着药钵来到药草园旁边的池塘,寒冬的水池上是一层厚冰,根本不知其深度。


    苗离川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截了当把藏乌的药钵扔了出去。石钵落在雪堆里,发出一声闷响,萤金色的花粉撒得满地都是。


    冰雪碰见药粉,就像枯叶遇见烈火,它们不断地蜷缩消融,化成一滩水——池塘水波荡漾,绿意乍暖,塘边的泥草展露出几分青色,这片小天地仿佛是凛冬里的春天。


    灵厄花的粉末溶解在池水中,水色顷刻间染出金黄,熠熠生辉,涟漪宛如金光闪闪的亮片。


    绯雪好心提醒:“我们先说好,仅仅是切磋,分出胜负就行。可别逞强留在‘死水’上,你也不想自己的丧葬方式是‘死水葬’吧。”


    修真界每年都会有几例溺死在“死水”的悲剧。受害者大多是为测试自己的时间极限,强留水面而被“死水”拖进深潭。“死水”之重非同小可,当水面淹过人的胸口时,就算是阎王来了都摇头叹息。


    “管好你自己就行。”苗离川撂下狠话。他对自己的道心极其有信心,所谓天降大任于心志劳苦者,他如此衔胆栖冰、锲而不舍,怎么想都能稳赢游手好闲的绯雪。


    苗离川率先走上金光灿灿的“死水”池,大步向前。


    “死水”旋即起了反应,以他为中心点散开涟漪。那幅度随时间流逝越来越大,从水花渐渐化成巨浪。池水猖狂,想要将苗离川猛拍在岸边。


    苗离川如同走在一根细长的悬索上,战战兢兢,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悬崖粉身碎骨。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更何况苗离川是直接踏在水面上。铁石之重的水滴沾在鞋面,他的脚像灌有千斤铅,真正的“举步维艰”。


    他冷汗淋漓,在内心默默计数,努力在水面中维持平衡。


    “死水”变得狂暴万分,水面幻化出无数金手,张牙舞爪朝苗离川抓去,试图将他拖拽进水中。


    已经是极限了。


    苗离川当即掐出轻身咒,拖着沉重的水露往岸边掠去,堪堪躲过金手的袭击。明招易躲,暗箭难防。他在池塘边刚站稳脚跟,一只金色水手悄然从水边伸出,看准时机一绊他的脚踝。


    这招猝不及防,苗离川发出一声惊呼,重心偏移,斜身就要往池中摔去!


    绯雪终于看不下去了,冷剑出鞘挥出一道剑意,剑风自苗离川与池水之间袭过,把苗离川狠狠掀回岸边。


    “死水”见没戏,恹恹收回手,水面重新恢复平静,等待下一位自投罗网者。


    苗离川四脚朝地,生生啃了满口的尘雪。但他下一刻兴奋地蹿了起来,比中大奖了还欣喜若狂,仰天长笑:“噫!我打破记录了!是半盏茶时间!”


    日日夜夜的努力,让他不断超越过去的自我!勇登高峰!


    藏乌捧场地鼓鼓掌,适时祝贺道:“不愧是师兄。”


    绯雪也陪了一个讪笑,她眼神飘忽地往四周看,似是再找什么,又似是想脱身离开。


    “怎么,你想临阵脱逃?!”苗离川极快戳破绯雪的心思。


    绯雪温馨提议道:“……我觉得,‘死水’还是太危险了,不如我们换其他温和一点的切磋方式。”


    苗离川哪肯,他非常满意自己今日的成绩,无论是心态、运气还是行动都十分出色。绯雪半途放弃比赛,无异于不给他情面。


    “你怕就直说,别动不动就给自己找借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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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看不惯你们这种半途而废之人!”


    绯雪:“……”


    傻小子,这是在照顾你呢。


    见换赛道的办法行不通,绯雪垂眸叹息:“唉……修仙人何苦为难修仙人。”


    她凌空一踏,自屋檐上一跃而下,身轻如燕落在“死水”水面,双手负在身后:“半盏茶时间——是吧?这段时间你可以想你的败绩心得体会了。”


    绯雪脚下的“死水”水面静得像一张平坦的纸,半点涟漪也掀不起来,甚至可以当明镜照。它稳稳当当把绯雪轻托着,真应了“死水”之名,停止任何流动。


    苗离川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双眼呆滞当场傻愣在地,咂舌道:“这这这……”


    这是把水给冻上了?他站的“死水”和绯雪站的是同一滩吗!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苗离川不信邪,跌跌撞撞跑到水池边,他的手还未接触池水,塘边之水就提前荡开水纹,好似在嘲讽他的心思不纯。


    苗离川如被烫了一般收回手,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水池边,再也说不出一句狠话。


    没有谁来搅局,绯雪顺顺利利就在“死水”立够半盏茶时间。时间一过,她立刻离开水池,没有再继续。比试而已,点到为止。除了苗离川先前摸出的涟漪之外,绯雪测试的这段时间里“死水”都处于沉寂状态。


    如此神奇的情况,藏乌难免好奇绯雪的极限:“你能在‘死水’上立多久?”


    “唔,最多一个时辰。”绯雪耸耸肩,没太在乎。


    实际上,一个时辰只是绯雪懒得再站下去而测出的结果。她深觉“立死水”这一行为无聊透顶,既不能吃,也不能玩,像一根木棍一样往水中央一杵,受罪得很。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绯雪觉得枯燥乏味的东西,对其他人看来可能是要半条命。


    苗离川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他丧着脸灰溜溜爬起来,拖着身子往草药园外去,背影就差写上“绝世丑角”四个大字。


    “等等!”绯雪忽然喊住他。


    “我知道,我会遵守承诺,替藏乌遮掩她的出行。”苗离川灰头土脸,幽幽道。


    绯雪显然不是提这事:“我是想问问:这里是有一位叫‘苗离川’的药宗弟子,对吗?”


    “?”被指名道姓,苗离川回首,“你找他有什么事?”


    绯雪摇摇头:“是纱州百姓想找他,我只是个带话的。”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橄榄叶配饰,黄金叶片薄如蚕翼,雕工精细颇具美感。


    “他时不时派人将药宗多余的草药送下山,免费赠给纱州难民。长年累月,百姓们便想见见这位良善之主。如果你见到他,也请替纱州难民向他问好,让他有机会一定要下山去看看。”


    “当然,我也有话想跟他说——”绯雪的笑如春日暖阳,“能将一件没有回报的苦差坚持数年,我很羡慕他的持之以恒。”


    苗离川:“……”


    他接过绯雪的金叶配饰,精巧叶片上还残留暖意,在光线照射下闪耀光华。


    苗离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的了。他身子轻飘飘,脚步浮虚,脑海里全是“纱州人民爱戴他”和“剑宗首席羡慕他”之类的话,感受只能用“飘飘欲仙”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