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请在飞行舱运行后三十分钟内进入休眠……”


    阿斯特蕾星系距离地球四十五光年。


    【在传送过程中所有人类将进入休眠状态，体内的时间被冻结，当然不需要经过“真的”四十五光年。】


    林克斯躺在了加长版的针筒里，休眠仓安装着类似机械接口的东西。


    “系统，你能确保这东西对我有用吗？”否则……要自己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岁月简直不敢想象。


    【……当然，要是你不能进入休眠状态，把全舱人吸干了都到不了。】


    赫兰看起来对此很熟悉，他把接口都卡在了自己身上，拿起了氧气面罩。


    “一会见。”在给林克斯扣上面罩前，他用唇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但愿能一会见……


    那枚金属齿轮还躺在胸前，林克斯抓在手心，静静地看着舱内慢慢变暗，伴随着滴滴声，意识也逐渐消沉。


    “洗牌。”有人拿出了麻将盒，把那些方形的玩意儿都倒在桌子上。


    “开始吧。”身旁的一个人说。


    林克斯坐下，瞥见右手边的是赫兰，迅速把牌整理好。


    他打出了第一张拍，牌桌上的四人起先都有些拘谨，不过很快，被叫喊声取代了。


    “三条。”


    “四筒。”


    “你们是来这干什么的？”坐在林克斯对面那人活络了一下气氛。


    但他没开口，左手边的人说话了：“还能干什么，无非是捞一笔。”


    “碰！额……不对，不碰。”


    “二筒。”林克斯说。


    赫兰一直没开口，只是沉默地丢出牌，大家听不到他出了什么，只好伸长脖子去看。


    “你们俩是一起的么？”依旧是对面的人问道。


    “嗯，九条。”


    “最近二十区真是越来越难进了。”左手边的人抽空点了一支烟。


    “哦？银河晶也不行吗？”


    “还得摇号！五万。”


    林克斯又出了一张牌，心里庆幸自己这算是“保送”。


    对面的人似乎想“离间”他俩，悄悄指着赫兰说道：“他已经碰了几次，你得小心了。”


    “我摇了三回号……”抽烟的人还在忿忿不平：“吃。”


    林克斯耸耸肩，没管他打出一张牌。


    “吃那么早可不太好。”对面又指点道。


    四人没再聊多余的事，把话口都转移到了牌桌上。


    林克斯悄悄与赫兰相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继续打着。


    “和了！”


    最终，他激动地跳了起来。


    “恭喜恭喜……”耳边是不情不愿的道贺声。


    哎，等等……他不是在飞行舱上吗？怎么打起了麻将？！


    “用户L已登录主脑，目前状态：异地离线中。”


    再呼唤系统，罕见地没了反应。


    “这是哪？”林克斯环顾四周，黑暗中只有面前的麻将桌和桌子旁的三人。


    “你是第一次来么？”正对面的人穿着醒目的马甲。


    是……那个小贩！


    “嗯。”他挠挠头，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哦……难怪。”那人开始洗牌：“这是休眠仓内的意识投射，买了vip仓才有的待遇哦。”


    “还来不来？”抽烟的人抖了抖烟蒂。


    “……不了。”林克斯看向了赫兰，两人起身：“想玩点别的。”


    “好吧，二缺二。”小贩遗憾地说：“那边走——”他指了指身后的黑暗。


    走近了才发现有一道门，推开面前竟是他们的公寓。


    “意识投射么？”林克斯新奇地在客厅里转悠，拉开了冰箱，不过里面什么也没有。


    如果系统还在的话，他大概会兴奋地分享一通。


    “还有什么？”捏起沙发上的枕头，和现实简直一模一样。


    “嗯……还可以去电影院，还有，观看虚拟偶像的演唱会。”赫兰手上拿着一张锡箔纸，看起来是说明书。


    “你从哪拿来的？”林克斯蹭着他凑过去看。


    “这里。”对方的手忽然伸向他的口袋。


    衬衫贴着身体，被突如其来闯入的热源刺激得一颤。


    一张锡箔纸被拿了出来。


    “……真神奇。”林克斯掩饰般夺过，开始一目十行地浏览着。


    大多是一些注意事项和可供游玩的项目，如果在这里玩腻了还可以随时进入深层休眠。


    他在桌子上发现了那本应当用来消遣的飞鸟集，但打开却是空白一片。


    想起这里是根据记忆而创造的，没看过的东西自然是空白的。


    赫兰接了过去，前面的几页显现出了字迹。


    但林克斯很快对此丧失了兴趣，对外星球的期待却越发浓厚了。


    “你以前去过那吗？哦，不对，你肯定去过。”


    “那里的土壤是银白色的，金属含量很高。”赫兰在试图把比较“美好”的东西描述出来，即使他知道那是一颗时常充满战乱的星球。


    他身上还有二十五枚银河晶，放在手心里，明明只有沙砾大小，却闪烁着星白色的光。


    大部分都是圆形的，只有少数是椭圆形，林克斯用指尖捻起一粒，在光线的折射下，透明的晶体内有着像银河般的漩涡。


    “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


    “很抱歉打扰你们，但飞行舱准备进行第一次跃迁，最好进入深度休眠一会儿，不然可能会感到些许不适。”小贩直接开了他们的公寓门喊道。


    “哇哦，装修不错嘛。”他扫视了一番才关上了门，准备去通知下一位乘客。


    周围的场景忽然如潮水般褪去，意识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对三……等等，这牌是从锅里拿出来的么？”林克斯丢下牌，端详起自己的指尖。


    牌桌上还是熟悉的人。


    “感到热就对了。”桌子上的牌开始融化，小贩把所有扑克都扔了下去。


    “我们已经进入了阿斯特蕾的星系内，它是个年轻，过分热情的家伙。”


    “这意味着我们快到了？”左手边的人脱下了他的大衣，可惜并不能缓解灼热感。


    吸血鬼不并耐热，林克斯比他们更为明显地感到不适。


    喉咙干涩得像吞下了一吨沙砾。


    “再忍耐一下……”小贩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把扇子，虽然不会有任何改善，但最起码产生了心理作用。


    热了自然会口渴，尖牙在口腔内摩擦着，放大了这一欲望。


    他站了起来，椅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动静有些大，把小贩吓了一跳。


    “我们走。”林克斯忽然推着赫兰往后边的门走去。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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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费力气，一会就好了——”小贩扇着扇子喊着。


    花洒被猛地打开。


    水淅淅沥沥的声音掩盖了喘息声。


    “你热不热？”


    吸血鬼冰凉的手贴到了赫兰的脸颊上，他下意识追随那丝凉意蹭了蹭。


    但在对方的薄唇覆过来的时候却轻轻推拒了。


    “你只是饿了。”


    那红宝石般的眼睛闪过一丝差异，不解地歪着头：“我没有饿。”


    但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你以为……我和你的每次接吻都是出于食欲的渴求？”瞪大了眼。


    赫兰看着他，没说话，头发被打湿，贴在了脸颊上，眼神有些可怜。


    “你怎么会这样想？”林克斯也有些恼怒，他用力地捧起了对方的脸。


    意识的投射似乎放大了每一丝情绪，但没有人想要纠正。


    冰冷的水从花洒中倾泻，流淌在躯体上，但灼热感丝毫没有减退，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难道我会为了食物，而亲吻……”林克斯停顿了一下：“额……安尔曼？”


    然而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人重重咬住了。


    “不可以。”


    他从未发现，赫兰像一只大型犬。


    唇肉被含在口腔慢慢地吸吮，埋藏在意识深处的感情在此绽放。


    “嘶……”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终于，赫兰松了口，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嘴唇贴着林克斯耳边问道。


    他喘息着，刚要回答，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刺耳警报声打断了。


    “滴滴滴——”


    还没来得及反应，意识就被弹了出去，身体惊醒般一跳。


    “各位旅客，飞行舱即将到达目的地，请做好登陆准备……”


    他胡乱把脸上的氧气罩摘了下来，艰难地扭头，赫兰已经出了休眠仓，卡着他的腋下把人拉出来。


    头有点晕……好在灼热感减退了不少。


    其他乘客也陆续从休眠仓里钻了出来。


    【好久不见。】


    “系统，你不会等待了我四十五光年吧？”


    【哼，怎么可能呢？就算在地球，这也才过去不久。】


    感叹了一番两千年后的科技，林克斯头脑昏沉地跟随着人群缓缓登陆。


    这里是距离阿斯特蕾最远的一个行星——A13，即使是这样，该星球的温度还是比地球略高。


    在A13着陆后，乘客们会先抵达一个中转站以适应这里的环境。


    【A13的表面被金属物质覆盖，银河晶就埋藏在地底，等等……你的脸色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在我离开的那么一会，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系统忽然尖叫道。


    “什么叫发生了什么？”林克斯恼羞成怒：“就那地方还能发生点什么吗？”


    “哎哟！”前面的赫兰忽然停下，他一头撞上了对方的后背。


    缓和了片刻，才探头去看看什么情况。


    A13的势力十分复杂——中转站里形形色色的人们，若是在地球，绝对算得上非法武装。


    他们蒙着半张脸倚靠在斑驳的铁皮墙上，打量着每个出站的乘客，像在看一头头肥羊。


    “走这边。”赫兰拉着林克斯一转，进了侧边的一个通道。


    下了飞行舱，他们不约而同地没有聊起某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