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斯只好收起了翅膀滑翔到了最近的一处废弃的顶楼。


    “你可以离开。”夏琳的手抚上了她的光刃，她打量着林克斯，还是那个瘦弱青年的模样。


    即使心中有疑问，但眼下的情景容不得她问出口。


    繁殖型水虫没有翅膀，但它们的弹跳力很强，一声巨响过后，顶楼的烟尘散去，那庞大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但要把枪还给我。”夏琳没有看向他，向后伸出了手。


    林克斯拿起了那把银色的手枪：“我看起来也不像会抛弃同伴的人吧……”


    扳机扣下，打中了空中的一只亚成体。


    系统：【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即离开。】


    “系统，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人类并不是靠理性而活着的生物。”


    林克斯躲过了一只向他刺过来的利爪。


    系统：【……算了。】


    夏琳的墨镜除了起视觉传感的作用，还连接着她的光脑。


    【Lily：我们快到了。】


    【Lily：还能坚持吗？】


    【Linda：当然，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的小队很快就会赶到，这也是夏琳敢留在这的原因。


    “你打那只小的！”她朝林克斯大喊一声，灼热的光刃劈在了水虫的弱点——眼部上。


    系统虽然对他不满，但还是一刻不停地为林克斯预判水虫的方向。


    亚成体的鳞片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子弹可以穿透它的身体，但由于体型较小，它十分灵活，林克斯打了好几发空弹才击中它一次。


    它嘶吼着，脸上触手蠕动，似乎和同类进行了某种交流，片刻，放弃了进攻，开始在母体身后躲避。


    身形庞大的水虫完全遮住了亚成体的身影，只有腐蚀性的血液滴落地面灼烧出了一个个小坑。


    林克斯莫名觉得不太对劲，他只打中了那家伙一次，至于流那么多血吗？


    水虫被夏琳打得节节败退，它逐渐被逼到了角落，两只复眼都已经报废，唯独面中的眼睛还完好。


    它身后，黑绿色的血液淅淅沥沥地撒了一地，成了一摊血洼，空中的亚成体也几乎被清理干净，但林克斯却捕捉到了一些细碎的声响。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水虫的触手张开了，似乎要说些什么。


    “等等……不太对！”然而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在咀嚼食物！


    林克斯忽然猛地上前推开了站在水虫面前的夏琳。


    在那瞬间，水虫的口器里破裂出一只只亚成体，它们弹射到了林克斯的脸上，这个距离，根本无法闪避。


    躲过了初一果然躲不过十五……


    然而面前的水虫忽然从腹部被拦腰斩断，衣领被人大力往后拖拽着。


    他撞进了某人坚实的胸膛里。


    “赫兰！”林克斯第一次对某个人的出现感到万分欣喜。


    “嗯。”赫兰的手指挤进了他的指缝间，握着对方的手拿起了那把银色手枪，朝着水虫扣动扳机。


    母体以牺牲自己的方式孕育了数只全新的繁殖型水虫。


    它们撕裂了母亲的躯壳而出，发出野兽般的嘶鸣。


    最大的那只即使受到攻击依旧埋头啃食着母体，它的鳞片慢慢变硬，即将成为成虫。


    系统：【需要打碎它的虫巢结晶，否则这些东西将会不断繁殖，并且为亚成体们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夏琳站了起来，有了能分散火力的帮手她更加游刃有余。


    结晶位于水虫的心脏部位，那里的鳞甲比钢铁还坚硬。


    几次挨了子弹都只是擦出了一点白色的划痕。


    作为智慧生物，水虫们可不会和这些难缠的敌人死磕，繁殖型亚成体开始分散行动，有逃跑的趋势。


    这些能源源不断增殖的家伙一旦藏到了城市里的角落，将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Linda：先别过来了，西南方向，拦截住那些逃跑的水虫。】


    【Lily：ok。】


    火力全部击中在了最大的那只水虫身上，幼虫暂不足以长出结晶进行繁殖，它把空中飞舞的亚成体召集过来挡枪，虽然鳞片坚韧无比，但占据脸部面积最大的复眼却没有任何保护。


    “我见过你……”水虫忽然转过了头，死死盯着赫兰。


    “你是个仿……”


    一声枪响，中断了它的话，林克斯直接把子弹打进了那家伙触手下的发声器官里。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反应过来时他对自己的枪法都有些震撼。


    瞥了一眼夏琳，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等等……自己是在帮反派吗？


    “我的枪法还不错吧？”林克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用手肘碰了碰赫兰。


    “嗯，很好。”赫兰没扭头，不断开枪压制着水虫，但用手拨开了他额前被血液浸湿的碎发。


    系统：【哟，这时候倒是会用新世纪的武器了。】


    “你老阴阳怪气我干嘛……”林克斯嘟囔着，继续让系统给自己指挥。


    夏琳换了一把离子弹手枪，林克斯认识这家伙——曾经不幸被打中过手。


    他识趣地找了个掩体躲起来，以免再次被击中给人添乱。


    任何的肢体切割都相当于间接给水虫接生，夏琳换了远程武器试图突破鳞甲的防御。


    亮色的离子弹在地上弹射，水虫的身体已被几次击中，出现了丝丝裂纹。


    它感受到了危机感，开始团起身体指挥亚成体们作战。


    赫兰开始清理其他繁殖型幼虫，只要水虫的这些拥趸倒下，它也不足为据。


    林克斯注意到那位于胸口处的结晶鳞片已经破碎，并不断流出黑色的血液，也许只需要最后一颗子弹便可以完全击碎它。


    但也正因如此，它开始被同类密不透风地围了起来。


    离子弹在空中飞舞，触碰到合金或者混凝土地面时被反弹开来——以两人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被挨到，而水虫的身形最为庞大，它吸收的离子弹也是最多的。


    林克斯拆下了墙上的一块合金，用力扭曲成了板状。


    水虫疲于应付两人，根本没有空隙注意到这边。


    他在等待，等待一颗适合的离子弹。


    系统：【就是现在！45度角！】


    林克斯立马滑跪了过去，仰着身体接到了那颗闪亮而灼热的离子弹。


    它十分听话地按照系统数据推算的路线精准打在了水虫那片破损的鳞甲上——


    伴随着血肉灼烧的滋滋声。


    一阵巨大的，描述不出的哀鸣从它触手下发出，像万虫振翅，又像是机械的嗡鸣。


    空中飞舞的亚成体像是被拔掉电源一般翅膀纷纷萎缩，然后掉落到了地上，无力地蹬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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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体……肉#体，的死亡……并不代表，生……生命的枯竭……”水虫轰然倒地。


    它的复眼流出暗黑色的血液，哺乳动物般的那对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克斯的方向，嘴部触手轻微颤动：


    “我们，我们还会再见的……”


    身体鳞片开始脱落，露出了猩红膨胀的皮肤，像是要爆开的气球一样。


    “过来！”夏琳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大喊一声，朝远处的两人挥手。


    赫兰提起了还在愣着的林克斯迅速跑到了她身后。


    水雾般的光屏在夏琳身前张开，她微微向后倾斜身体试图遮住大部分人。


    爆炸只发生在一瞬间，石油般的液体从那膨胀的身躯里喷溅出来，像下了一场腥臭的雨。


    光屏只能保护住几人的头脸要害部位，赫兰把林克斯罩在怀里，任由腐蚀性的雨滴落在他的背后。


    鼻子被坚硬的胸肌挤压，他下意识推了对方一下，不仅纹丝不动，还被抱得更紧了。


    夏琳的腿部被灼伤，她咧了咧嘴，但没什么大碍。


    好在这场雨只持续了几分钟。


    受到灼伤的部位需要立刻用水清洗，毕竟谁都不像林克斯可以自己凝固住血液。


    他从废墟里找到了一处打坏的水管。


    “这里！”


    接了一捧水往赫兰身上泼去。


    沾染了腐蚀性液体的伤口不断扩大，大部分没有被光屏阻挡的雨滴都落在了他身上。


    伤口边缘焦黑，部分甚至深可见骨，林克斯扭过了头，又接了一捧水。


    “你蹲下点。”


    手心里细小的裂口忘了愈合，鲜血和清水混合在了一起，他刚想控制住自己的血液，却发现那捧泼在赫兰背后的混合液体正在慢慢愈合着他身上的灼痕。


    “系统，你没告诉过我还有这种设定……”


    系统：【呵，你现在知道这具身体有多么宝贵了吧！】


    他任由血液流淌，但又不能太明显，泼了几次水后见伤口已经开始凝固便停了手。


    夏琳的灼痕没有那么严重，只被溅到了腿部和肩膀，她把腿搭在水管上冲刷着。


    “我来帮你吧。”林克斯又接了一捧水。


    “不用了。”她倒还不需要一个伤的比自己重的人照顾。


    “你冲不到后面，这里。”林克斯指了指她的肩膀。


    这回夏琳没有拒绝。


    “好像一点都不痛的样子……”狰狞地伤口让人不忍直视，但两人的面色都十分平静。


    系统：【痛觉开关。】


    “好吧，这简直是新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林克斯特意把水泼在夏琳看不见的伤口上。


    “好了好了，你去看你的男朋友吧。”夏琳挥了挥手，把自己的墨镜推上了额头，露出了一双浅茶色的眼睛。


    “……他不是我男朋友。”林克斯大惊失色，飞速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赫兰，小声解释道。


    夏琳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她没再多说什么，只轻推了林克斯，意示他赶紧过去。


    赫兰面色如常，看起来什么都没听到。


    系统：【他肯定听到了，他又不是聋子。】


    “系统，你难道不能稍微欺骗一下我吗？”


    他的脸有些发烫，在那双棕色的眼睛看过来时别开了头。


    “疼吗？”赫兰握住了林克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