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鸟尽弓藏
作品:《月升云衢》 “公主,您找本王不知有何贵干?”
安王曾少川对赵月华想见他的缘由甚是好奇。赵月华来访本是为他的二女儿曾妙滢,中途又来见他。
想起曾妙滢,曾少川便来气。他早就想好曾妙滢和亲不成,曾媓势必会在她的婚事上照拂一二,多半是一位日后在曾媓心中有资格位及宰相的青年才俊。天大的喜事硬生生被曾妙滢换成入宫随侍曾媓左右的机会。
若是他的女儿在宫中可以为他探听消息,倒也未尝不可。可曾妙滢对他闭口不谈宫中之事,还敢明里暗里提点起他做事。
现在,曾少川一看到曾妙滢就头疼。可当曾妙滢被曾媓赏赐一处住宅后,即将搬出府时,他嘴上指责曾妙滢“学谁不好,非学公孙蔓”,心里有一处忍不住落空。
都说女儿贴心。大女儿木讷寡言,与他无多少父女情分。小女儿太小,正是不懂事的年纪。二女儿自幼活泼,口齿伶俐,长得最像他。她被曾媓选为和亲公主时,他都不知道曾妙滢最后可以不用和亲。安王妃等宫中传旨的人走后,泪如决堤,哭得像个泪人,求他可否让曾媓收回成命。
他舍不得这个女儿,可当圣意和女儿二者择其一时,他犹豫了。不是犹豫选择圣意还是选择女儿,而是犹豫以何种方式让娇生惯养的女儿接受圣意。作为臣子,作为安王,他必须选择圣意。只是作为父亲,他仍旧有一丝不忍心。
却不想,曾妙滢比他想象得坚强。当曾妙滢在他面前不哭不闹,安心备嫁时,他怎能不疼这个女儿。
他到底没真对曾妙滢动怒,在曾妙滢准备搬东西过新府时,特意请旨休假一日,就是为了亲自送曾妙滢。
赵月华送曾妙滢从宫中回府后,曾妙滢便在安王妃的叮嘱下收拾余下东西。赵月华随即找上了他。
眼前的赵月华光彩更胜从前。一直以来,见过曾媓、赵月华的人,都说女儿肖母,曾少川从前只觉得赵月华只是外貌像,二人心气全然不同。现在,曾少川的确从赵月华身上看到了曾媓的影子。
名义上,赵月华是曾少川的弟妇,可他的弟弟曾少臣幼年离家,同他情分浅薄,少有往来,与赵月华私下更无走动。他对赵月华的印象主要还是一个深受曾媓宠爱的公主。
赵月华前些年不爱与王公大臣走动是出了名的,也就是曾媓登基后转了性子,但从未与曾少川直接打过交道。在他的下属口中,赵月华变成一位菩萨心肠的善人,每年为学子送金箔棉衣却因其光明磊落,无人说她收买人心,偶尔在平康坊为小倌豪掷千金,最多说一句潇洒风流。
曾少臣与赵月华分府而居早是公开的秘密。曾少川知道此事时,特意松了口气。赵月华深得圣宠,曾少臣手握兵权,二人结合看似佳偶天成,实则对曾少川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最初,曾少川只想顺利继承他父亲的爵位,后来,在曾媓登基后,他的野心在曾媓的重用和亲信的追捧下得到极大的滋养。东宫太子有的赏赐,他未必没有,那是否意味着曾媓也会属意他当太子。
一旦想到金碧辉煌的龙椅,曾少川脑里忍不住为曾媓选他找好理由。一来他同曾媓同姓,二来曾媓除了她的子女外,杀赵家人时从不心慈手软,三来曾媓千方百计在朝中、地方安插曾家人,即便是庸才也照用不误,她不甘心将江山拱手送回。
在他看来,曾家里除了骁勇善战的曾少臣,无人可与他争宠。现下,他总算摸清楚曾少臣的性子,深居简出、不爱交际,这样的人只能做忠臣,没有本事拉拢朝臣为君,稍稍放心些,渐渐一门心思关注着东宫太子。
至于旁人,只要有价值皆可试试能否拉拢。想到这,曾少川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本公主近来收到一封书信,与安王有关。想着你我二人毕竟是一家,同妙滢也算投缘,何不帮衬一把。”赵月华说着,一边将袖中书信递给安王。
曾少川年过四十,身材因享乐而发福,脸庞有了皱纹,依旧可以看出几分年少时的俊朗,通身散发着温绵敦厚的气质,在看书信时,他的眉头皱得拧成一条,眼睛渐渐瞪大,脸色涨红。
书信通篇是杜威犯下的罪过。欺君罔上、残害忠良、贪赃枉法、纵子行凶等等十余罪。最重要的是,信中提到杜威近日将伙同亲信诬告安王和太子谋反。
一看见谋反二字,曾少川脑里首先闪过一个个赵家中因谋反罪名而死的名字。这是曾媓最大的忌讳。
“公主,信中内容可属实?”
“千真万确。这是杜威为数不多的亲信侯惇暗中送上的。”
“既然是亲信,应当以杜威为首,怎敢告发他?莫不是有诈。”
“若是昔日杜威圣眷正浓,他的人递上来或许有诈。可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杜威之子逼死他的儿子,抢了他的儿媳,他干脆想反了杜威,谋一条出路。”
杜威之子杜昌铭在杜威重新受重用后,被安排在地方休养生息。杜威宁愿让他当一个土皇帝,也不想让他回京添麻烦。
杜昌铭在地方为非作歹,不可一世,甚至为抢人妇为妾,逼死人夫。若侯惇是一开始就在杜威身旁的人,杜昌铭可能会知道侯惇有一个小儿子仕途不济,只能呆在老家,就是他被流放的地方。
可侯惇是杜威无人可用,才从御史台的边缘人收为心腹的,对他的情况了解不多,杜昌铭就更不知道了,他以为欺压的是平民百姓,家中无人脉,照旧伙同当地官府将侯惇幼子之死伪装成意外而死。手法之娴熟,都不需要惊动他的父亲。
侯惇信以为真,沉浸于丧子之痛。赵月华从外地接来他的儿媳,只不过是一个妾室,杜昌铭当她走丢命人找了几次后,便不管了。没想到是赵月华命人送这个儿媳入京。他与儿媳相见,才知晓真相。他怒不可遏要杜昌铭偿命。
可他能力不济,办不到这件事,只能把杜昌铭的脏事捅了出来。在万秉之状似无意地提醒下,交给赵月华,她有能力有途径更有善心将杜威及其儿子绳之以法。
曾少川看向赵月华胸有成竹的样子,问起:“杜威心狠手辣,本王自是听过。可朝中上书要求惩处杜威的折子都如石沉大海一般。难不成是陛下也疑心本王。”
“安王,你忘了陛下说过的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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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言过有察人不明之时,让朝臣及时劝诫。为此惩处了杜威。有时,只是杜威一人所为。只是若不制止,谎言重复千遍容易当真,到时只怕后悔莫及。”
“本公主已同太子通过气,他自不想坐以待毙,不想杜威之人祸乱朝纲。只是,还需要安王你一同清理祸害。”
“悉听尊便。”
太子同样对赵月华提出一样的问题。他们太害怕曾媓。
“杜威嚣张,陛下莫不是在利用他铲除我们。”
“阿兄,若是需要铲除我们,陛下有的是机会,何必是杜威。”
“在我看来,不过是杜威狗急跳墙,想让陛下挑起对所有人的猜疑。”
”那该如何。”
“这条狗也该死了。”
第二天,安王同太子一同上奏,带有人证物证,禀告杜威十三大罪。
朝廷一见风头转变,墙倒众人推,更何况是酷吏这种手上残害无数人命的人。曾媓按罪名一一处置了。包括为首的杜威。
这有点出乎意料,前几日,曾媓与赵月华谈此事时,赵月华察觉曾媓的意思,只是想将杜威贬官。是因为觉得他的确够忠心吗?毕竟是把好刀,行凶的是曾媓,即使刀有时偏了方向,误杀了好人,曾媓总归会对一把好刀怜惜的。
赵月华正想命人再多收集杜威的罪证,毕竟杜威多的是,准备送他一程时,曾媓还是处死了他。
或许曾媓有过怜悯,但只是一时的,她一想到接下来战事稍平,民心不稳,要稳定江山社稷,需要栋梁之材时,便可以下定决心抛弃杜威这把凶器了,毕竟在全天下人眼里,杜威就是个该死的人。何为忠心,就是生在为曾媓办事,死也可以为曾媓办事。
待除了杜威这一心腹大患后,赵月华总算歇了口气,却不想瑾儿一天突然问她。
“阿娘,我为何不能上童子科?”
“瑾儿,你从哪知晓童子科一说?”
“我去见行简时,曾将军提过,今年有一位童子不过七岁便做官,他为我解释童子科。不过是九经之一,《孝经》、《论语》中,背诵十篇者,小菜一碟。”
“行简,做官你需常待宫中,你不想和阿娘、玥儿常待一处吗?”
“可阿娘有事常常出府、玥儿更爱舞刀弄剑,常去寺庙,有一帮朋友,似乎并不需要我。而且,做了官不就可以保护阿娘了吗?阿娘,我武术天赋甚至不如玥儿,那就干脆扬长避短。我听说有一位崔大学士。阿娘,这是阿耶留给我的诗集,里面多是崔大学士的诗篇,可见阿耶对他十分喜爱,我也想去拜访他。”
“好。瑾儿,阿娘明年亲自送你去考好吗?”
瑾儿如愿以偿,授正字。曾媓听说这个外孙懂事,甚是喜爱,起了留他在身边的想法。赵月华亲自劝说曾媓,瑾儿对崔大学士仰慕已久,愿入崇文馆。
曾媓无可厚非,感叹崔天佑魅力无穷,收了多少门生。
赵月华说:“所有读书子弟,都该是阿娘的门生才是。”
曾媓没有看赵月华,神色寂寞:“朕到底是老了。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