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白闻言浑身一僵，像是被一桶冷水当头泼下。


    他将若水这一句话在唇齿间念过两遍，半晌才喃喃出声：“不考虑NTG……”


    萧亦白笑了一下，语气嘲弄：“行吧。”


    毕竟他和郁渡还在避嫌，身处同一个战队总免不了交流，确实麻烦。


    萧亦白点点头，转身走了。


    在一旁观看全过程的pre此刻终于后知后觉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她一把揪住若水的后衣领：“教练，有一手情报怎么不告诉我啊？”


    若水反手拍开pre的手腕，低声训斥：“懂不懂尊老爱幼？”


    “你别给我到处乱说啊，”若水警告pre，“尤其不准发微博带节奏，他俩关系本来就危险，买不到郁渡我们就物色其他打野，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若水说完赶紧离开，只留pre独自在原地消化。


    --


    距离转会期开始还有一天。


    正值傍晚，郁渡搬了个躺椅到阳台上，趁着夕阳余光晒会儿太阳。


    “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哥？！”


    瓦瓦在郁渡周围来回踱步。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震惊至极：“你的意思是，一周前，NTG联系你，有买你的意向，你给拒绝了？！你知道人家这赛季什么成绩吗？亚军！你知道啥叫亚军吗？”


    郁渡靠在躺椅上，长腿交叠，闭目养神，颇为悠闲。


    他吊儿郎当地开口：“当然知道，决赛我还开播解说了呢。”


    瓦瓦恨铁不成钢：“那你拒绝个毛？”


    两人正在瓦瓦家里，郁渡像个大爷似的鸠占鹊巢，把瓦瓦最喜欢的躺椅据为己有，顺便指挥人家端茶倒水伺候自己。


    郁渡端起旁边茶几上的清茶，喝了一口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回应：“我乐意。”


    瓦瓦：“……”


    瓦瓦被他这嚣张的态度气得无话可说，砰”的拍了下桌子，指着门口：“你快滚蛋吧！”


    脆弱的茶几被拍得震动，杯子里的清茶洒出来了一点。


    “我刚从BG基地滚出来，你让我滚哪去？”


    郁渡的语气相当无辜。


    他盯着桌面上那一滩水渍，顺手抽出纸巾擦干净。


    马上转会期，郁渡需要去各个战队试训，他家在隔壁S市，郁渡来回跑嫌麻烦，于是干脆来麻烦瓦瓦了。


    瓦瓦戴上痛苦面具：“我真服了，你到时候没战队要可有你哭的。”


    郁渡没理他。


    半晌才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行了，你这么爱操心怎么不转行当保姆啊？”


    瓦瓦拿这人没办法，认命地走进他平常直播的房间里，准备开播。


    郁渡跟在他身后一同进来。


    “来给我搞点节目效果知道没？”瓦瓦一边调试设备，一边叮嘱郁渡，“上次我那个女装惩罚糊弄过去了，粉丝们很不满意，你跟我双排，来当挡箭牌。”


    郁渡嗤笑：“咱俩没法排，你段位太低。”


    瓦瓦：“……”


    “你他丫没小号啊？！”


    郁渡拽过一个电竞椅，滑到了瓦瓦的位置旁边，从直播间里看，正好容纳了他半张脸。


    “我还是不理解，你干嘛放着NTG这块香饽饽不去，”瓦瓦临开播前慨叹道，“算了，直播完再说吧。”


    “晚上好家人们！”瓦瓦的声音充满活力，“我来啦，今天还有位特邀嘉宾，Tuilp，来打个招呼，大哥。”


    瓦瓦拽了郁渡一下。


    这活爹低着头看手机，没动。


    瓦瓦的右眼皮眼皮突然开始狂跳。


    他直觉大事不好，立刻准备换个话题，哪知下一秒——


    郁渡垂着头，轻声开口，语气迟疑：“我不敢，我怕他不想要我了。”


    瓦瓦，包括直播间里迅速涌入的粉丝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你说什么呢？”瓦瓦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摸到了一丝头绪。


    这孙子是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他刚问郁渡到底为什么不去NTG！


    瓦瓦现在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并质问自己为什么多管闲事。


    现在好了，郁渡还真给他搞节目效果！


    瓦瓦完全石化在了自己的直播间里。


    反倒是郁渡，装出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他稍微探了下头，整张脸就出现在了直播间里。


    他一双桃花眼轻轻一弯，眼底带着淡淡笑意，依旧是那副不着调的语气：“晚上好，最近食欲不振，得看着瓦瓦的下饭操作吃，所以我就来了。”


    弹幕比平时翻了两倍，郁渡的粉丝们也闻着味儿来了，纷纷质问郁渡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郁渡能说出来的话吗】


    【我草他咋了啊？听着这么像被扫地出门的娇夫呢？】


    【恶心不，娇夫这词儿跟渡狗沾边吗你自己看看？】


    【Tulip几个意思？】


    【是转会的事儿吗？】


    【还是渡老狗谈恋爱了？】


    【先找工作再搞对象行吗】


    【到底谁不想要他啊？人还是战队啊？】


    【郁渡不要藏着掖着，有什么一手情报自己开播给爸比们分享分享，别占用人家的直播间】


    【瓦瓦偷偷告诉我们行吗，我给你刷发财猫】


    瓦瓦崩溃了。


    “家人你给我刷十个发财猫也没用啊。”


    在猫尾平台，一个发财猫折合人民币五千，瓦瓦却只能含泪拒绝。


    他欲哭无泪，只好转移话题，回应弹幕：“对，剪头发了，花了我五十二呢。”


    郁渡此刻应该是良心发现了，还知道帮瓦瓦把控一下直播节奏。


    他靠回座椅上，轻描淡写地开口：“花五十二剪了个二百五的头，不亏。”


    弹幕顿时一片“哈哈哈”。


    眼看着刚才那波莫名其妙的节奏被压下去了，瓦瓦终于松了口气。


    两人开始排位，郁渡换了个低星小号，接受了瓦瓦的邀请。


    郁渡打这种低星局基本上没什么压力，唯一的阻力就是总有抢位置的队友。


    他眼睁睁看着一楼秒锁打野英雄，默默叹了口气，再一次补位辅助。


    这局瓦瓦的中单位也让给了四楼，自己补的射手位，选了个马可波罗。


    然后在接下来的bp时间里，瓦瓦就一直在郁渡耳边念叨，求他选个瑶来搭配射手。


    马瑶组合属于比较受欢迎的双排阵容，瑶的护盾和控制可以很好地弥补射手马可波罗大招易被打断的缺陷，玩得好的话，压制力会非常强。


    可惜郁渡压根不信任瓦瓦的水平。


    他在两个开团辅之间犹豫，瓦瓦还在祈求：“求你了求你了玩瑶吧，挂我头上包赢的！Tulip我是你死忠粉我能害你吗？”


    弹幕也跟着凑热闹：


    【他求你了】


    【我也想看给我看看】


    【这辈子没见过Tulip玩瑶，爸比有生之年就想看一眼】


    倒计时响起，郁渡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个瓦瓦是神经病，快把他耳膜震碎了。


    郁渡只好妥协，语气不耐：“玩玩玩，这把我挂你头上监视你。”


    “嘿嘿。”瓦瓦心满意足地笑了两声。


    这时四楼的法师火舞突然发了句话：“射手闭麦，吵死了。”


    火舞的ID是“输了给我磕头”，看着就相当不好惹。


    瓦瓦面露尴尬：“卧槽对不起对不起。”


    郁渡盯了火舞的ID两秒，再结合他刚刚发出的那句话，熟悉感涌上心头，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过游戏很快开始，郁渡低头专心游走。


    瑶这个英雄操作难度比较低，四级之后升大招，就可以挂在队友的头上，离解放双手就更进一步。


    郁渡没怎么玩过这英雄，此刻挂在马可头上，有些无所事事。


    不到十分钟，己方以2:15的人头比遥遥落后，荣获大逆风。


    打野和对抗已经吵了起来，郁渡眉心跳了跳，终于忍不住回归老本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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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了峡谷喷子。


    “马可，新手教程过了吗就来打游戏？”


    郁渡盯着马可零杠五的战绩，率先拿瓦瓦开刀，在公屏上打出一行字。


    瓦瓦此刻心态已崩：“我打不过女魔射公孙离呜呜呜，她清线顺手就把我杀了。”


    郁渡心平气和：“菜就别玩。”


    随后继续扣字：“打野是coser吗？玩得像野怪。”


    “对抗还在拼细节？被单杀六次，待会儿连超级兵都打不过了。”


    “还有辅助，不知道有什么用，一逆风谁都保不住。”


    郁渡语音转文字，很快喷完了每一个人。


    瓦瓦嘴角抽搐：“你就是辅助。”


    “我知道，”郁渡气定神闲，“我喜欢一视同仁。”


    弹幕飞速刷过一片“哈哈哈”。


    【合格的喷子连自己都不会放过】


    【喜欢，好久不见的嘴】


    【这还是收敛了，没有开麦阴阳人家】


    【素质主播我们值得拥有】


    【回头他喷粉丝你们就老实了】


    【这么一说好久没挨喷了，郁渡什么时候给点儿福利？】


    【路过，直播间粉丝们是有什么受虐倾向还是……？】


    【纯爱渡狗的嘴，贱贱的很放心】


    【等一下Tulip，你忘喷法师了】


    瓦瓦也提醒：“雨露均沾，火舞还等着呢。”


    郁渡看了眼聊天区，火舞果然发了条消息：


    ［输了给我磕头（不知火舞）：到我了？］


    郁渡笑了一下：“两个人头都是火舞拿的，而且一次没死，本局唯一正常人，我不配喷。”


    【咱渡哥挺有操守，只喷菜的】


    【我也菜，喷我】


    【楼上失心疯了，拖走】


    郁渡操控着英雄从瓦瓦头上跳下来：“弃暗投明了，我得去跟火舞。”


    “不要啊！！！”


    毫无防备，瓦瓦突然大叫一声，吓得郁渡手一抖，把治疗给用了。


    郁渡：“……傻逼？”


    【简单极致的输出】


    【主播注意素质，说脏话俱乐部扣钱】


    【醒醒，Tulip逃离BG了】


    瓦瓦还在挽留他：“不要走，我的亲亲小辅助，没了你我出高地必死，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突然开麦的火舞打断：“吵死了。瑶妹跟我。”


    是个男生，声线清澈冷淡，就是语气有些不善。


    郁渡动作微顿。


    最初怀疑的心在听到火舞声音的那一刻彻底坚定了。


    郁渡忍不住挑眉。


    峡谷这么大，怎么撞车这么轻易？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随后果断抛弃瓦瓦的射手，转身上了法师的头。


    瓦瓦：“？？”


    “我声音不如他好听还是怎么回事？我们十年的交情，郁渡你个狗比就这样抛弃了我？”


    瓦瓦持续破防。


    郁渡根本懒得理他，抬眼看向弹幕。


    【火舞声音还挺好听】


    【感觉脸帅帅的】


    【其实声音好听的一般都丑】


    【你说这话我渡哥第一个不同意】


    郁渡粗略地扫过弹幕，见没有一条捕捉到重点的，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老老实实挂在火舞头上，对方还在指挥：“打野带完上路线开小龙，对面打野下路露头了——”


    “被我秒了。开龙。”


    火舞的声音冷静，思路清晰，带着瑶蹲掉敌方打野，为自家争取到了微弱的优势。


    眼看着弹幕上飘过不少夸赞火舞的话，郁渡的笑容更甚。


    【不是他笑什么呢？】


    【神叨叨的】


    【可能是被瓦瓦菜笑了】


    瓦瓦百忙之中破防回应：“关我什么事啊？！”


    郁渡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等欣赏够了弹幕对火舞的赞美，他才幽幽开口：


    “你们太不了解这个火舞了，”


    “这可是Al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