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卸通风口盖子的过程比兰波所预想的更困难，断骨处的疼痛让每个动作都像受刑。


    但最终，兰波还是挤进了狭窄的管道，黑暗和灰尘让他想起伦敦下水道里与魏尔伦的逃亡——同样的狼狈，同样的命悬一线。


    管道系统错综复杂，但兰波受过专业训练。


    他循着空气流动的方向前进，终于在十五分钟后找到一个可以俯瞰B3区域的通风口。


    透过栅栏，他看到下面是一个圆形监控室，墙上布满屏幕。


    其中一个正显示着新垣和彦的囚室——小男孩被锁在特制的椅子上，头上戴着某种脑波监测装置。


    另一个屏幕则是状态不明的新垣祐希，她正被锁在桌前，眼前是一块摔碎的屏幕，以及急急赶来安抚的奥斯汀。


    但最让兰波注意的是第三个屏幕——阿加莎女爵正与一个背对摄像头的女子交谈。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从女爵恭敬的姿态来看，此人地位极高。


    “想必这位就是艾米莉议长了，平民出身、却位高权重，深得女王陛下信任的存在。”兰波若有所思，“这次的计划，她代表女王的意志，会插手几分？”


    监控室里只有两名操作员。


    兰波计算着角度和距离，准备发动突袭，但就在这时，他的伤口突然涌出一股鲜血，滴落在下方的控制台上。


    “什么声音？”一名操作员抬头看向通风口。


    没有退路了。


    兰波直接撞开栅栏跃下，在半空中就发动了【彩画集】，金色立方体包裹住两名操作员，将他们暂时封存在异空间。


    落地时断骨刺入肺部的剧痛让兰波跪倒在地。


    他咬牙撑到控制台前，快速查看囚室位置。


    B3-7——正是那把钥匙对应的号码，新垣和彦的囚室。


    “坚持住，新垣……”兰波低声说，同时将自己的【彩画集】能量注入控制系统，在系统深处留下一个隐蔽的后门程序。


    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


    兰波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新垣祐希苍白的脸，怎样的安抚都改变不了她沉重的神色。


    兰波转身钻回通风管道，现在还不是救人的最佳时机——他需要更多情报，更多准备，以及一个完美的计划。


    管道中，兰波摸出那把银色钥匙，在金属内壁上刻下一个记号——一朵小小的金色玫瑰，与魏尔伦当年留给他的暗号一模一样。


    “等着我，新垣，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他在黑暗中无声承诺，“这次我不会再丢下任何人。”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一处废弃的排水口，通向横滨港的外海。


    当兰波挣扎着爬出管道，跌入冰冷的海水中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审讯室内，奥斯汀一把推开了门，看着闹起来的新垣祐希，上前安抚。


    “新垣，你有想吃的东西吗？我可以买给你。”奥斯汀说道。


    “谢谢，我没什么想吃的，”新垣祐希神色恹恹，“我想见我弟弟。”


    “那不行，没有女爵大人的命令，我不能放你离开。”奥斯汀说道。


    新垣祐希摇头：“那我就没什么想要的了。”


    “可是你昏迷了数日都没吃东西，只靠营养液不行的，要不喝点粥或者牛奶，我给你多加点糖。”奥斯汀笑盈盈地说道。


    “你还好吗？”新垣祐希没应，“【傲慢】还好吗？”


    奥斯汀的微笑一滞，【傲慢】被兰波的【彩画集】所伤，情况并不乐观。


    “异能是属于我的一部分，我还活着，他们便不会消散，”奥斯汀开口说道，“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吧，没有它在一旁叽叽喳喳，我还感觉有点寂寞呢。”


    奥斯汀说谎了，这次【傲慢】的情况比之前几次都要严重，到现在还没有恢复的迹象，奥斯汀已经感知不到自己与它的联系了，这让她很不安。


    新垣祐希看了她一眼，察觉到了她的不安。


    “希望，不要伤害到你，”新垣祐希动了动嘴唇，“我不想伤害到任何人。”


    “我希望你能加入钟塔之侍……”奥斯汀刚要开口。


    “如果，你是替阿加莎那个家伙来当说客的，就不要说了，看她这个态度，我就不可能加入钟塔之侍。”新垣祐希轻声说道。


    奥斯汀愣了一下，闭嘴了。


    两人之间的立场不同，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们再说更多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新垣祐希问道。


    这个房间没有钟表也没有窗户，新垣祐希白黑不知。


    奥斯汀看了眼手腕：“这个点，天快亮了。”


    与此同时，秘密大楼楼顶。


    阿加莎·克里斯蒂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红酒杯沿，从这个高度望去，临近天明的横滨港就像一块镶嵌在黑暗中的蓝宝石。


    “我讨厌这个国家湿热的夏天。”一个冷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阿加莎没有回头，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艾米莉议长，您提前了十七分钟。”


    “女王陛下不喜欢等待。”穿着铅灰色套装的白发女子走到她身旁，锐利的蓝眼睛扫过城市全景，“也不喜欢意外。当年伦敦的教训还不够吗？”


    阿加莎的红酒杯微微一顿。


    七年前那场行动本应干净利落，却因为狄更斯的泄密和魏尔伦的临死反扑，导致钟塔之侍伤亡惨重，更让女王所图之物——“黄昏之馆”最重要的研究成果下落不明。


    那是黄昏之馆探知到的、有关书页的更深层秘密，那个承载着现实的异能道具，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安心，这次不同。”阿加莎转身面对艾米莉，“我们已经控制了【时空切割率】的持有者，她逃不掉的。”


    艾米莉走到沙发旁坐下，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银色金属盒。


    指纹解锁后，盒内升起全息投影——新垣祐希的生命体征数据在空气中缓缓旋转，旁边是复杂的脑波分析图。


    “女孩的情况如何？”艾米莉问道，指尖划过投影中的神经元活动示意图。


    “稳定，但整体意识仍被困在【无人生还】与【时空切割率】的冲突中。“阿加莎在对面落座，“有趣的是，她的脑波显示出与书页相似的共振频率。”


    艾米莉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确认了吗？”


    “三次独立测试。”阿加莎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片——如果新垣和彦看到，会震惊地发现这与她所见过的“书页”一模一样，“当我们将这个靠近她时，页张上的文字会短暂变得清晰。”


    投影光线在艾米莉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所以传言是真的。横滨确实藏着散落的书页，而如黄昏之馆所留下的只言片语那样，合并的书页其实有内容。”


    “女王也是近些年才发现这个秘密的，‘书页’并不全是白纸，有几张相连，上面能呈现出擦不掉的字迹——尽管我们目前还不认识这种语言。”艾米莉闭了闭眼睛，“这说明这个世界已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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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运转的模块，只是被拆掉了，撕下的书页变成了白纸，供人书写。”


    “如果真有什么不可违逆的事情发展，女王必须先知道信息。”艾米莉沉思着。


    “看这张书页隐隐浮现的字样，横滨有书页，而且不止一页。”阿加莎的声音降低，“根据情报，至少有三页流落在这座城市。一页在武装侦探社，一页在港口黑手党，还有一页……下落不明。”


    窗外的云层掠过月亮，房间忽明忽暗。


    艾米莉合上金属盒，投影随之消失。


    “女王陛下的指示很明确。“她直视阿加莎的眼睛，“那些出现了字迹的、相关联的页张必须回收。完整的‘书’太过危险，但这些零散页张……恰到好处。”


    “同时，我们必须想办法破译这些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加莎轻笑：“既能改写现实的片段，又不会留下使用痕迹。完美的政治工具。”


    “注意你的言辞，女爵。”艾米莉的指甲在金属盒上敲出冰冷的声响，“钟塔之侍应该效忠于王室，不是你的私人军队。”


    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紧绷。


    阿加莎优雅地啜饮一口红酒，掩饰眼中的算计：“当然，我只是陈述事实。问题是，如何找到那些页张？它们可能伪装成任何普通纸张。”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那个女孩。”艾米莉站起身，走到窗前，“新垣祐希不仅是【时空切割率】的持有者，根据档案，她很可能是克莱尔的传承者。”


    阿加莎的酒杯停在半空，她已经确认了这一点，但明知故问：“这不可能。克莱尔死在伦敦，我们亲眼所见。”


    “她的身体死了，但异能没有。”艾米莉转身，月光在她身后形成一道冰冷的轮廓，“魏尔伦那个家伙毁掉的研究价值连城，据说彼时的黄昏之馆已经解读出文字的含义了，他真是大阻碍。”


    “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控制住这个女孩，启用大本钟需要她，而且她似乎和‘书’的本源有某种共鸣。”艾米莉说道。


    阿加莎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恢复平静：“确实，我从未见过有谁的异能可以承载【无人生还】，而且不只是【无人生还】。”


    艾米莉点头：“确实奇怪，她的异能似乎对其他人异能的包容度很高，能融合触手藤蔓，能适应【彩画集】，更能与【无人生还】共生，如果她跟克莱尔有什么联系，那就更有意思了。”


    “你是说当年黄昏之馆的研究，可能比我们所知的更深？”阿加莎思索着。


    “不仅如此。”艾米莉从内袋取出一张照片滑到茶几上，“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十五年前的伦敦实验室，一个黑发少女悬浮在培养舱中——克莱尔。


    但引起阿加莎注意的是她手臂上的纹身：一个金色玫瑰图案，与“书”页边缘的装饰一模一样。


    “圣母啊……”阿加莎罕见地失态，“克莱尔是……”


    “书页的载体，书页内容所写后创造的存在。”艾米莉收起照片。


    “就像那个，那个‘西格玛’一般，克莱尔也是书页中写出来的人物。”阿加莎想起什么，“还有些难以置信。”


    “不仅如此，”艾米莉缓缓摇头，“我说了，有些书页在拼凑之后出现了抹不掉的字迹，克莱尔的存在，是由书页最本源的内容所写下的，这也是我们要拼凑并解读出的内容。”


    听到这句话，阿加莎是真的震惊到了：“新垣，她竟然还有这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