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心中声

作品:《长渡卿

    谢长渡听到宋常卿这猜想,愣了一下,扯扯唇角,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又不是见不得人,哪用做到如此地步。”


    他顿了顿,又道:


    “何况在小天君面前,我也没有隐藏的必要。”


    宋常卿想想也是,没再刨根究底,身子往后一仰又倒回躺椅里,一条腿支起来,在蜜饯盘子里挑挑拣拣半天,才拿起颗梅子塞进嘴里。


    刚嚼了一口,立马被咸得眉头紧皱:


    “呸呸,什么味道,这是扔盐缸里腌的吗?准备咸死谁?”


    谢长渡见他眉毛眼睛都皱成一团,忙起身提着茶壶倒了一满杯茶递到宋常卿面前:


    “是我疏忽了,忘记你和宿禾口味不同。”


    宋常卿偏头把嘴里的梅子吐掉,就着谢长渡的手喝完了一整杯茶,嘴里还是咸得不行:


    “他这口味有几个消受得了?”


    那梅子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腌的,入口咸甜,但一咬开,就如同嚼了一团粗盐一般,又咸又酸,过后又开始发涩。


    那条臭蛇为什么喜欢吃这玩意儿暂且不提,反正宋常卿是完全受不了这味道。


    谢长渡轻咳两下,没有应声,只是又给宋常卿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多喝两口,味道兴许能淡些。”


    宋常卿接过去一饮而尽,这才把那股子咸味压下去,但嘴里还是一股怪味,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挡住谢长渡倒茶的手:“行了不用再倒了,再喝待会儿嘴里又发苦。”


    谢长渡垂眸将他的所有动作都尽收眼底。


    刚被茶水润过的唇在烛光照射下显得更加殷红,带着细碎的水光,舌尖扫过时饱满的唇肉随之下陷,张张合合间隐隐能看见皓白的牙齿。


    他悄悄咬了咬下唇,忽然感觉有点口渴。


    这念头只出现一瞬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宋常卿是玉帝托他照顾的人,天生尊贵,处世洒然而高不可攀,又怎容他有如此亵渎的想法。


    谢长渡闭了闭眼,告诫着自己。


    不止方才僭越的思绪,心中那点侥幸的,难以宣之于口的感情更该埋得死死的。


    宋常卿见谢长渡呆在那儿不动,抬手戳上他肩头:


    “发什么呆呢?”


    说着,他指尖打了两个圈,故意调笑道:


    “别是又看我看呆了吧,渡长君……”


    话音未落,耳边那道神似谢长渡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真好看。”


    “不行,不能看。”


    宋常卿微微一怔,抬眼看了眼谢长渡,见他看着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试着把手从谢长渡肩头挪开。


    那道声音骤然消失不见。


    宋常卿又抬手戳上去:


    “他在干什么?”


    “他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然后宋常卿就见谢长渡抬手不经意般抹了下脸。


    宋常卿对骂声习以为常,听到这般直白的话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他两颊微热,一时间想不清这事儿到底是算正常还是不正常。


    应当……算正常吧?


    那些死物都能说话了,听见个心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天君平日里只听见别人骂他,骤然听见这么两道声音,心底不由得发虚,把手收回来,若无其事般换了个姿势,如此宽慰着自己。


    等他在心里把自个儿给说服,抬眼一看,谢长渡还站在那,奇怪道:


    “你中定身咒了?”


    谢长渡如梦初醒般抬手,抚平肩上宋常卿方才戳出的褶皱,指尖似是无意般从他刚刚触碰过的地方划过,声音有些微微的哑:


    “无事。”


    “突然想到些事情罢了。”


    指腹下常年冰凉的皮肤被宋常卿点了两下,似乎燃起了一团火,自那一处随着血液流至四肢百骸,连带着心脏也跳得剧烈。


    谢长渡悄悄吸了两口气,乱蹦的心跳这才缓缓平复下来。


    宋常卿心不在焉的捻着右耳上坠着的珠子,闻言抬了抬眼梢:“什么事情能让掌司大人呆站这么半天,说来听听?”


    谢长渡轻松一口气,将话题引开:


    “小天君还记得先前进来时,我同宿禾说的事么?”


    宋常卿也想抓紧把刚才的事情揭过去,歪歪头,懒声道:“记不大真切了,我刚来就正巧听见那姓宿骂我呢,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谢长渡道:“那我便同小天君解释一番?”


    见宋常卿没有应声,却也没有异议,谢长渡便接着道:


    “入渡厄司,除挂名牌外,其实还有一道规矩,便是要由人领着到凡间亲手收一只鬼来,送入轮回之中。”


    唯有见过世间芸芸众生如何自渡,方知何以渡己身,而后才知如何渡他人。


    渡厄司历代掌司将其称作渡身路,只有走过了这一条路,才算得上是渡厄司的人。


    而领着那人走渡身路的,便算是引路人,渡身路走过以后,两人便可定契,届时神魂之间将生出一道羁绊,功德同享,福祸相依。


    本意是为了捉鬼降妖时能多一层保障,传到现在,则更像是一段珍重的仪式。


    宋常卿挂着文仙的名头,又身为小天君,渡身路本该由宿禾亲自带着去,但谢长渡出于自己那点不可为外人道的私心,将这活儿给揽了下来。


    宋常卿听谢长渡说完,夹杂着耳边笔墨砚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便大致明白了意思,有些不爽的皱了皱眉:“你们哪来的这么多事儿。”


    谢长渡说话间已经将面具重新戴了回去,拂袖坐在宋常卿身侧:


    “这是历代掌司传下的规矩,我也不好轻易打破,渡身路并不算难走,只是还需小天君再随我下凡一趟。”


    一听还要四处跑,宋常卿眉眼耷拉下来,有些不耐地揉着手中的菩提珠子,问道:“我上次不是抓了一只厉鬼吗,这也不行?”


    谢长渡解释道:“那只厉鬼……先前已被人逼到了强弩之末,小天君算是渔翁得利,况且它身上蹊跷过多,陛下派了人出去查,但暂无回音,不能放入轮回。”


    那只厉鬼既不能入轮回,宋常卿的渡身路自然也走不成,就算走成了,也是条残缺的。


    宋常卿更不爽了:“鬼我抓了就成了,这第二回就不能不去?”


    谢长渡抿了抿唇:“这……到底是历代掌司传下来的规矩。”


    宋常卿了然点头:“哦,那就是不行。”


    谢长渡道:“还请小天君见谅,规矩如此。”


    宋常卿手背朝外,懒懒的挥了两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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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天不是道歉就在那儿背规矩,烦不烦?去凡间走一趟,抓只鬼罢了,左右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就当是出去消遣了,什么时候能走?”


    谢长渡见他似乎不算抗拒,便点点头,起身道:


    “天色晚了,不如小天君先回去歇息吧,若是着急的话,明日我们便可下界。”


    而后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小天君先前带在身边的那两个仙侍也可一并带上,到时也省事些。”


    宋常卿嘴里那股怪味这会儿散了些,又开始在蜜饯盘子里挑挑拣拣,闻言摇摇头,耳边的坠子随着他动作一齐晃荡:


    “明日下界就明日吧,我顺便去文昌殿把那两个接过来。”


    “你也不必管我,现在睡不着,我在这再赖一会儿,你批你的文书就是了。”


    说着,他从盘子又掂起颗雕花梅球儿来,贴在唇边探出舌尖尝了尝味道,确定没方才那颗梅子那么难吃才放心塞入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漫开,宋常卿满意的眯了眯眼,菩提串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盘着,翘起脚慢悠悠晃着摇椅。


    谢长渡唇角悄悄勾了勾,给宋常卿手边的茶杯添上茶,又把蜜饯盘子里的酸梅都收了,盖上一层雕花梅球和密金桔,才转身回去继续批桌上的文书。


    ***


    翌日。


    茯苓麦冬左盼右盼,总算是盼到了小天君。


    茯苓两眼汪汪,扑上去就想抱着宋常卿的大腿开始嚎,但对上宋常卿似笑非笑的眼,退而求其次揪住了他的袖口:


    “天君!天君你可算是想起我们了啊啊啊…………啊!”


    头顶被狠狠敲了一记,茯苓捂着头顶控诉的看向宋常卿:


    “天君您就不能换个地方打吗,这样容易长不高的!”


    宋常卿坏心思的伸手在她头顶狠狠揉了两把,原本梳顺的头发被捏成一团鸡窝,茯苓惊叫一声连忙躲开,麦冬只得无奈的拉住她,顺手在茯苓头顶又揉了一把:


    “别闹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茯苓抱着再次被揉乱头发的脑袋,气得跺脚:“麦冬姐!”


    麦冬依旧笑得温和:“茯苓别闹。”


    宋常卿“噗”一声笑出来,朝两人招了招手:


    “别墨迹,东西收拾好就走了。”


    茯苓立马“嗒嗒”跑过去,一手叉腰,得意洋洋道:


    “放心吧天君!早就收拾好了!一件都没落下!不信您看!”


    说着,她邀功一般甩了甩袖子,只听“砰砰”几声,几个快有人高,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袋子便堆在了一旁,像个小山丘一样。


    宋常卿:“……你这是把文昌殿给搬空了?”


    “哪有?您看,这两袋是我和麦冬姐姐的衣裳,这两袋是些零碎东西,还有这一袋,是我先前在园子里摘的李子和桃儿,还有这袋……”茯苓一边说着一边指给宋常卿看。


    宋常卿扯了扯嘴角:“你要不要把文昌殿的树也刨了拉走?”


    茯苓忙摇头道:“那怎么行?”


    “园子里那些李树太娇贵了,我可伺候不来,再说又不是这一遭走了,往后就再不回来了。”


    宋常卿长这么大头一回为一个人的脑子大小堪忧。


    她往后还想再回来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