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青丘乱

作品:《长渡卿

    不用再去找宿禾的麻烦,几个小武仙又叽叽喳喳的问起来:


    “那大人,咱们现在去做什么?”


    宋常卿随便挑了条岔路走,懒声道:“不知道。”


    谢长渡只给他挂了个侍书文仙的职,没安排什么事情做,宋常卿也闲的很。


    宋常卿领着几人在渡厄司里头四处绕着,不知怎么就绕到了庭院里。


    穿过荷花池上的廊道,宋常卿突然想起来什么,带着他们朝渡厄司正门的方向走:


    “我们去文昌殿转转怎么样。”


    顺便把麦冬和茯苓给带回来。


    他之前和谢长渡下界是临时决定,回来以后光想着报复宿禾,又把这俩丫头忘得彻底。


    文昌帝君将她们的玉牌都给了宋常卿,如今他人到了渡厄司,把麦冬和茯苓留在文昌殿里蹭吃蹭喝算什么事儿。


    小武仙们虽不谙世事,但对文昌殿也有所耳闻。


    据说那可是负责处理全天庭除渡厄司外所有部门的各类文书的地方,厉害的不得了。


    几个萝卜头顿时兴奋起来:“我们和大人一起去!”


    宋常卿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我早就想问了,不是说渡厄司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吗?你们倒是挺闲的。”


    领头小武仙摇摇头,同样不解:


    “我们以前确实也忙呐,经常刚把收回来的鬼魂拉到南天门就又要下界去了。”


    他边走边掰着手指头给宋常卿算:


    “一百六十多年前,小仙刚走完渡身路那一个月,跟着师傅抓了七百八十六只小鬼,二百五十四只恶鬼,三十九只厉鬼,还有一大群游魂,数都数不清……”


    “但最近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说厉鬼甚至鬼王,就连恶鬼都出现得越来越少了,据说比上次大人您捉的那种厉鬼还要厉害的存在,两百来年前掌司大人一天就能逮十几只呢,现在等半个多月才碰得上一只。”


    要抓的鬼变少了,他们这帮人自然也闲得不行。


    毕竟只有那些不守规矩,偏要兴风作浪的鬼魂才需要武仙们去抓,正常鬼都在奈何桥那儿排队等着喝汤呢。


    小文仙们依旧忙得很,但算功德罪孽这事儿……


    他们不添乱都算好的。


    上次有个不识字的家伙,把陆児其的功德记到后面一位叫路二七的仁兄身上,接着往后顺延,把整本功德簿上的都记错了,害得文仙们折腾半天才把人名和功德理顺对应上。


    事后被文仙们群起而攻之,屁股上笔杆子抽出来的红痕现在还没消呢。


    宋常卿听领头的小武仙说完,了然的点点头,掐指算了算,眉尖忍不住蹙起来。


    按小武仙的说法,本应是如今人间太平人们安居乐业,故而恶鬼厉鬼要比往年少上许多。


    可自掐算的结果来看,近年来凡间出现的恶鬼和厉鬼虽确实有所减少,却也少不到这种程度。


    至少小武仙们不该这么闲,连着半个月都跟着他一块儿折腾宿禾。


    宋常卿直觉其中大概出了什么猫腻,猛然转身又向谢长渡院中走去。


    他生得高,腿也长,一步便跨出去老远,几个小武仙忙倒腾着短腿跟上:


    “大人!大人?!等等我们啊!”


    谢长渡刚平复好心绪,将注意力集中在笔下的文书上,院门便“哐当”一声被人推开,宋常卿带着一串黑白色的小尾巴走进来。


    谢长渡抬眸,见他满眼凝重,便问道:


    “怎么了?”


    宋常卿见几个小武仙还一脸懵的跟在自己身后,抬手轻挥,一阵风将他们扫出去,顺便关上了书房的门。


    小武仙们看着面前甩上的门板愣了愣,一个小武仙小心翼翼的问:“老大……咱们现在咋办?”


    领头的小武仙满脸认真:


    “大人一定和掌司大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我们要守好附近,不能让别人进去打扰!”


    众小武仙:“是!”


    屋内,宋常卿把门关上还不罢休,四处看了看,袖子一挥,又是一阵风,将半开的窗子合上。


    光线尽数消失,屋内一片黑,只剩下根蜡烛还在孤零零的燃着。


    谢长渡见他这般阵仗,也不由得坐直身子,认真起来:“出什么事了?”


    别是宿禾被折腾得气晕过去了吧。


    宋常卿又抬手罩了层结界,确认整个天庭上下没有一个人能听到他们谈话以后,才看向谢长渡,直奔主题:


    “你们渡厄司近两年总共抓了多少恶鬼多少厉鬼?游魂和小鬼又有多少?”


    谢长渡不大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答道:


    “恶鬼约七百之数,厉鬼六十,小鬼逾千,游魂数十万。”


    宋常卿道:“但方才有个小武仙告诉我,一百多年前,这个数目的鬼他跟着他师傅,只用抓两个月。”


    渡厄司的武仙们都是组着队一茬一茬的分开下凡,一百多年前的一支小队,两个月便能抓完整个渡厄司近两年抓到的所有鬼魂……


    怎么想都不对劲。


    谢长渡顿时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凡间鬼魂的数目不对劲?”


    宋常卿点头,金眸在烛焰映照下越发的亮:


    “卦象说近年来的鬼魂相比往年并没有少得太多。”


    问题便出在这儿,那么多的鬼魂,都去哪了?


    宋常卿一想到其中可能存在的问题,没怎么犹豫便转身回来。


    谢长渡眸光微动,不由得诧异:“我记得陛下似乎同我说过,小天君不喜按天命行事。”


    宋常卿见他竟还有闲心去操心别的事情,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天命要如何安排这天下,是它的事情,但我是否要听从安排,天命管不着。”


    “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去查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免得哪天人间大乱了都还一无所知的在这批文书!”


    来的路上宋常卿反反复复掐指算着渡厄司的未来,但不管他算了多少次都是同一个答复:


    渡厄司将遇大劫。


    他又去算这一劫的结果:


    涣卦,大凶。


    也就是说,若这一劫不能避开,渡厄司必然遭受重创,最轻也是人心涣散,各奔东西。


    同样的卦象宋常卿曾经也算出过一次,当时他矮墩墩的一个还没桌子高,垫着脚跑去同父母讲,却并未被他们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孩子胡乱说着玩儿。


    但那一卦最终的结果……


    青丘内乱,五帝争锋,当时刚学会化形,尚且是只小狐狸的宋常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族人死于非命,而后被匆匆赶来,却依旧晚了一步的玉帝带走。


    他也是很久之后才听人说,几大族群五败俱伤,彻底决裂,曾经鼎盛时期能与天庭分庭抗礼的青丘彻底成了一盘散沙。


    宋常卿一想到将来某一日,渡厄司乃至于整个天庭或许也会上演如当年一般的场面,瞳孔便止不住的发颤。


    [天命凶煞,孤辰寡宿……]


    似乎所有对他施以善意的人和地方,最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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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不过一个“劫”字。


    青丘如此,父帝母后如此,玉帝亦是如此。


    玉帝自以为生机的流逝能瞒天过海,可宋常卿与生俱来的卜卦之术就算是和太白金星比都不落下风,又怎么看不出玉帝身上的问题?


    不过是玉帝不愿宣之于口,他便也装作不知罢了。


    而渡厄司的劫,是比当年青丘还要更重的存在。


    宋常卿双手撑在桌前和谢长渡对视着,喉头发涩,手脚一阵一阵的发冷,脑中似乎又尖锐的疼起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


    宋常卿忍不住眨了眨眼,试图将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出来,胸中翻涌的情绪如同一只无形巨手,紧攥着他的脚踝往深渊中坠去。


    谢长渡看出宋常卿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开口安抚:


    “小天君不必焦急,我们早有预料。”


    他的声音似乎有种诡异的力量,只一瞬便压下了宋常卿心中所有纷乱的情绪,将他从深渊中拽出来。


    宋常卿极缓慢的眨了两下眼,思绪回笼:“……什么?”


    见他似乎从那种濒临崩溃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谢长渡微微松了口气:


    “鬼魂数目的异常早已持续数十年,我和宿禾早有察觉,玉帝的意思是,我们暂且等着,待到幕后之人沉不住气冒出头来,再作打算。”


    “此事事关重大,先前才未向小天君提及,还请小天君见谅。”


    宋常卿愣愣的点头,脑中那阵尖锐的疼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耳边连绵不绝的吵闹声。


    “哇哦,这就是主子上次画的那位美人儿吧~真好看~诶诶,看我了看我了!快看看我的狼毫乱没乱!在美人面前怎么能邋里邋遢的!”


    这个声音稍尖的是被谢长渡笔架上的一支狼毫笔。


    “别给我在这发春!你一支笔,又不能化形,小天君能搭理你吗?”


    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打断了狼毫笔接下来的话,宋常卿视线扫了扫,发现说话的是谢长渡桌上那方砚台。


    每次情绪莫名失控以后,总有这么一段时间会出现这种情况,屋内的笔,砚台,乃至于路上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都似乎有了生命一般,说话的声音叽叽喳喳往耳朵里钻。


    宋常卿习以为常的忽略了笔墨纸砚和桌椅烛台之间的骂战,看向谢长渡:


    “既然掌司有所准备,我就不叨扰了。”


    他现在脑子炸得很,急需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宋常卿脑子嗡嗡的转身往外走,忘了自己先前设下的结界,一头撞了上去。


    谢长渡只听见“Duang”一声巨响,刚闪身过去,便瞧见宋常卿顶着额头上的包面无表情的撤掉结界,然后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符夹在指尖烧了,直接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文昌殿,宋常卿原本住的宫殿底下的一间密室内。


    整间密室除却供着玉帝肖像的壁龛和角落里一张床榻以外便空无一物,一个红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屋子正中,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晕死在榻上。


    ***


    文昌殿的庭院内。


    两个被宋常卿遗忘得彻底的人在一株杏树下对坐着,半晌,茯苓才冒出来一句:


    “麦冬姐姐……小天君是不是又把咱们忘了?”


    麦冬端坐在那儿,眸子半眯着闭目养神,看起来一派淡然:


    “别急,大概是临时碰上什么事,被绊住了脚吧。”


    一个时辰后,麦冬:“茯苓,他好像真的把我们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