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清风楼
作品:《长渡卿》 等宋常卿终于回过神来,把谢长渡的手甩开,两人已经站在一栋极尽奢华的酒楼前。
门楼两侧红绸高挂,大红灯笼老远便能看见,整栋楼足有三层,飞檐翘角,琉璃瓦映着街上的灯火,将旁侧的建筑映衬得黯然失色。
二楼同一楼之间嵌着块鎏金牌匾,上书“清风楼”三字。
谢长渡被他甩开了手也不恼,抬步踏入其中,立马便有小二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里面请,您是要大堂,二楼雅座还是三楼雅间?”
谢长渡扫了宋常卿一眼,见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二楼戏台上蒙面弹着琵琶的女子,淡声道:“三楼雅间,上壶茶。”
眼前两人光看衣着便知非富即贵,还以帷帽遮着面目,显然不是一般人,小二丝毫不敢怠慢,忙拦住个跑堂的,吩咐道:
“让厨房沏壶上好的毛尖来,送去三楼天字二号房,务必要快。”
然后向宋常卿和谢长渡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客官请随小的来。”
小二引着二人上了三楼,推开雅间的门:“客官来得正巧,这是本店最后一个雅间了,再晚些,怕是连二楼雅座也没了。”
宋常卿摘下帷帽环视一圈,伸手掐灭了手中莲灯里的蜡,顺手摆弄了一下灯笼穗子,道:
“你们生意这么好?”
“那是!”
东家生意好,小二也与有荣焉:“不是小的吹牛,这整个汴京城,再找不出比我们清风楼生意更好的酒楼了,就连我们这儿的清倌人,也是声名远扬的,不知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就为了博姑娘们一笑呢。”
见宋常卿似乎有些感兴趣,小二又道:
“客官您要是感兴趣,也可以点位姑娘唱上两曲,我们清风楼的姑娘铁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宋常卿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们这的姑娘都会些什么?”
小二笑道:“这就看客官您的口味了,例如红袖姑娘善歌舞,弦音姑娘善筝,轻婉姑娘善琵琶……”
眼见着再说下去,宋常卿就真要点个姑娘上来唱曲儿了,谢长渡出言打断道:“不必了。”
宋常卿横他一眼:“我就听个曲儿,又碍着你什么了?”
说完转头看向小二:
“别管他,直接把你们这的头牌喊来!”
小二犹疑道:“客官……我们这儿的头牌,怕是请不来,要不还是换个姑娘吧?”
宋常卿又哪是别人一劝便会改主意的人,更别说谢长渡还在一旁看着,当即便道:
“只要把人叫来,银子不是问题!”
小二叹了一声,道:
“唉……客官您是头一回来清风楼吧?”
宋常卿眉梢挑了挑:“你怎么知道?”
小二道:“凡是来过清风楼的,都知道咱们的头牌月音姑娘脾气怪得很,没有客人点她的理,只有她挑客人的份,且每次只唱一曲,砸多少银子都不管用。”
谢长渡道:“既请不来,那就罢了吧。”
宋常卿见他又同自己对着干,倔性子也上来了,故意挑衅道:
“罢什么?都还没请呢怎么就知道请不来?你尽管去请,银子全算本公子头上!”
谢长渡拧眉:“我们来这儿有正事。”
宋常卿:“我就听个曲儿,能耽搁什么事?”
谢长渡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小二,没张口说话。
宋常卿步步紧逼:“你说啊,我就是听个曲儿,耽搁你什么了?”
“你上次把我晾在门外晾了半个多时辰的帐都还没算呢,要不咱们现在掰扯掰扯?”
……
最终还是宋常卿仗着嘴皮子利索,更胜一筹,小二出门时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屋里那两位吵起嘴来着实可怕,尤其是那位黑衣客官周身的冷意,小二感觉他随时能把清风楼给拆了。
这么一个人竟会向那位极其貌美的红衣客人让步,小二一边摇头一边朝后院走。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若两人是那种关系的话……黑衣客官不愿红衣客人点姑娘上去的行为,也就不奇怪了。
小二重重一拍脑袋,懊恼自己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这样还能帮着劝劝。
无论他现在如何后悔,现在还是要去找月音姑娘,传达那位红衣客人的意思。
***
小二出了门好一会儿,屋里也没人再出声,似乎连空气都流得慢了几分。
谢长渡抬手将灯笼收进袖里乾坤,随后便掀起袍子坐在案旁,自顾自闭目养神。
宋常卿吵赢了嘴正是得意的时候,见状,故意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毫不安生:
“谢公子~谢公子——”
“吵输了就不理人,谢公子这是输不起吗?”
“谢——长——渡——”
聒噪得谢长渡忍不住皱眉,但还是抿唇忍了下来。
宋常卿见他一言不发,也没再逞嘴上威风,动起手在谢长渡身上东戳戳西戳戳,见他双目依旧合着,只有睫毛颤了两下,转而又盯上了谢长渡的手。
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宋常卿的手同他放在一起,愣是小了一圈。
宋常卿扯着谢长渡左手的食指把整只手都提起来,然后两手握住揉了两下,有些意外:
“你的手怎么冷成这样?”
按理说都成神仙了,又怎会怕凡间的这点寒意。
先前在街上两人双手交握的时候宋常卿就发现了,谢长渡的手冷得出奇,上元节寒潮未退,宋常卿还能用外头冷来解释,可这会儿在点着三个炭炉的雅间里呆了许久,还是这般摸着都冻手,宋常卿就不明白了。
就算是块冰,现在都烤化了吧?
谢长渡耳尖早成了赤红色,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些:
“我生性体寒,习惯了。”
宋常卿有些怀疑他的说辞:“体寒也不是这么个体寒法吧?”
但谢长渡这么说了,宋常卿也就没再多问,继续把玩着谢长渡的手指。
手被这么抬着,袖子也就慢慢滑落下去,露出腕间的红绳。
宋常卿诧异的拨弄两下那颗白玉珠子:“你还会戴这种凡间女子喜欢的物件儿?”
在凡间,以红绳编成手链,上穿一白玉吊坠,寓意着平安吉祥,又瞧着好看,颇受姑娘们喜爱,能在谢长渡身上看到这个,宋常卿着实没想到。
又伸手拨弄了两下,宋常卿感觉红绳上穿着的这颗白玉珠子莫名有些熟悉:
“谢长渡,你这珠子……是打哪儿来的?”
谢长渡睫毛颤了颤,总算有了反应:
“多年以前,曾经有人救过我一命,这颗珠子……”
他哂笑一声:“应当算是我从他身上抢来的吧。”
“哦。”消除了疑虑,宋常卿用手搭在桌上支着脑袋,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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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说,这次来凡间到底是干什么呢。”
周围没了人,谢长渡也不再隐瞒,道:“抓鬼。”
一听是这回事,宋常卿顿时提起了几分精神:“抓鬼?抓什么鬼?”
谢长渡刚要开口,忽而转头看向门口:
“有人来了。”
——一炷香前。
“月音姑娘,您还是去看两眼吧,露个面也成,不然小的没法同那位公子交待啊。”
暗香浮动的厢房内,一身段窈窕的女子正对着镜子梳妆,黄铜色的镜面倒映出她的脸,称一句天姿国色也不为过。
小二正在一旁站着,讪笑着劝她。
轻柔的女声响起:“那位公子长相如何?”
小二忙道:“世间难寻!”
月音正往唇上抹着胭脂,闻言动作微微顿了顿:“当真?”
小二直接并起三指发誓:
“绝无虚言!”
“行吧。”
月音将胭脂盒放回妆奁中:“那便去看看。”
——
“公子好耳力。”
侍女推开了雅间的门,一名蒙着面纱,身穿绯色罗裙的女子娉娉婷婷的走进来,盈盈下拜:
“小女子月音,见过二位公子。”
原本打算赶人的宋常卿一听到这个名字便改了主意,挑衅地看谢长渡一眼:
“小二说姑娘难请得很,宋某还以为今日无缘得见了。”
谢长渡淡声道:“相逢即是缘,姑娘坐吧。”
乐音轻笑一声,使了个眼色,一名侍女便捧着托盘上前为几人沏茶,她从另一个侍女手中接过琵琶,在对面坐下:
“二位公子讲话颇对我胃口,今日算是小女子做东,请二位品这上好的西湖龙井了。”
宋常卿道:“姑娘向来都是这般行事吗?”
月音轻轻拨了两下弦,一边调着弦一边道:
“二位公子不都听小二讲了么?我平日里可难请得很,若是我看不上眼,就算豪掷千金又如何?照样不见。”
“二位合我眼缘,一壶茶罢了,有什么请不起的?”
宋常卿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转了两下,闻言笑道:
“那宋某倒是幸运,能得姑娘青睐。”
月音也不隐瞒:“听小二说公子容貌世间无双,小女子怎么也得来看上一眼不是?”
谢长渡在旁边坐着一言不发,被忽视得彻底,宋常卿和月音两人聊得越发投机:
“那貌丑的岂不是连姑娘一个眼神都分不着?”
月音摇摇头,又道:
“小女子接客不讲地位高低,不图金银财宝,只凭心中裁断,若是德行高尚,貌丑又何妨?”
宋常卿忍不住笑道:
“你倒是活得体面。”
月音却依旧摇头:“公子认为,小女子的体面自何而来?”
不等宋常卿回答,她又道:
“人的体面终究是靠自己挣来的,您看那宫中的娘娘们,活得体面不体面?可若有一日失了圣宠,体面又能顶什么用?”
“只有靠着自个儿混出个名头来,才能称得上一句体面。”
“不怕您笑话,当年我不过是个小乞丐罢了,承蒙掌柜照顾,在这清风楼里也算能讨口饭吃,但终究是寄人篱下。”
“我勤学苦练数十年,就图有朝一日不必再靠着他人过活,只凭自己亦能做到‘随心’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