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扎纸鬼
作品:《长渡卿》 凡世的都城名唤汴京,因梁水穿城而过,故而又被唤作汴梁。
正值上元佳节,圆月挂上了枝头。
一盏盏明灯悬在坊市楼阁之间,最多的是寻常样式的四角灯笼,上头贴一张红纸写着灯谜,若有人猜对了,便能将其揭下,去换个花生糖块儿什么的,图个彩头,也不乏虎兔龙蛇等各式花样,这些就只是挂在上头让人观赏的了。
街上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街道两边的小贩正卖力吆喝:
“灯笼!卖灯笼嘞!客官您要个什么样式儿的?”
“糖葫芦!糖葫芦——”
一红一黑两个身影便戴着帷帽,穿行于人潮中。
哪怕周围乌泱泱的都是人,这两人依旧显眼得很,个子高挑,身形颀长,虽看不到脸,但光凭通身的气度也能看出容貌定然差不到哪去。
不少女子直接看直了眼,连灯谜都顾不上猜了,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到他们身上去。
大抵是周围太过拥挤,站不住脚,一个穿着绿色襦裙的女子脚下一个不稳,正巧朝那红衣公子身上倒去。
宋常卿原本正喋喋不休的同谢长渡抱怨着自南天门下凡何等繁琐何等拖沓,这次没找准位置跳错了地儿又害他多跑了多远路,眼前一个绿色的影子突然倒过来,未等他有何动作,一个黑色的影子便挡住了视线。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绿衣女子感觉一双微凉的手按在肩后,扶住了自己。
她抬头一看,入目便是玄青色的衣料,上面带着暗银色的纹路,再往上恰巧将谢长渡被帷帽掩住的真容尽收眼底。
苍白得有些过分的肤色,高挺的鼻梁,颜色浅淡的薄唇,以及……
那副盖住大半张脸的银质面具。
绿衣女子顿时一怔:
哪有戴着个面具,外头还要再罩层帷帽的?
见她愣愣的在那要倒不倒,谢长渡干脆使力把她扶正,扔下一句“姑娘当下脚下”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一下!公子!”
绿衣女子总算缓过神来,拽住谢长渡的袖子:
“小女子婉夕,多谢公子相助,我……我……”
她翻了翻身上,大概是没找着什么物件,便解下了贴身带着的荷包:“我身上没几样值钱的东西,这个荷包送您,聊表心意!”
上元佳节,这般送礼无异于示爱。
宋常卿站在后头两手抱胸,闻言挑挑眉,目光在谢长渡身上扫视两圈。
连脸都看不到,这就动心了?如今的女子别的不提,眼光倒是越来越差了。
眼见着谢长渡抬起手来要接那荷包,宋常卿突然出声道:
“谢公子,咱们约好的同去春风楼,你还走不走了?”
说完,看着绿衣女子微僵的神色,他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春风楼这名字,一听便知道多半是那烟花之地。
婉夕捧着荷包的手一僵,随后就见谢长渡将她的手推回来: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这荷包还是姑娘自己留着吧。”
“还有一事,请问姑娘手上这莲灯是从哪买的?”
谢长渡一言一行都做足了礼节,婉夕呆愣愣地指了个方向,答道:“就在那边桥下,有个卖灯的老伯,手艺很好的,只是不爱和人说话,挑了灯不必问价,照着牌子付钱就行。”
谢长渡颔首道:“多谢。”
而后轻轻理了理袖子,抚平上面被婉夕攥出的褶皱,抬步朝着那边走去,宋常卿站在原地抬手捻了捻右耳上的坠子,没有动作,谢长渡走出几步又回头:
“怎么不走?”
宋常卿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缀在后头跟上。
婉夕捧着未能送出去的荷包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两人的身形再一次被人流淹没,直到再看不见一片衣角。
那位公子一言一行都极具教养,怎么也不像是会涉足烟花之地的人物,大概是她想错了吧。
婉夕自诩容貌姣好,这还是头一回主动向男子示爱,对方却没有一丝反应的。
正想着,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是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显然喝多了酒:
“美人儿,怎么独自在这神伤啊?让哥哥来安抚安抚你……”
说着就要上手,婉夕提膝便是一脚:
“灌了两斤马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就凭你也敢肖想姑奶奶我?动手打你我都嫌脏!”
***
宋常卿跟着谢长渡在人流中左拐右拐,到了桥下,果然有个老伯坐在那儿,边上堆着一大片扎好的灯笼,老伯正握着笔,在手中的八角灯笼上勾画什么。
有人提着灯笼朝他问价,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一般,只是自顾自的提笔画着。
旁边立着个木牌子,上头写着价钱。
宋常卿见谢长渡竟真蹲下身在那一堆灯笼里挑选着,忍不住开口嘲道:
“谢公子这是做什么,是准备买个灯笼去送给那位婉夕姑娘吗,也是,毕竟方才那位姑娘都向你示爱了,不表示表示怎么能行呢?”
正说着,见谢长渡提起了个莲花灯笼,语气不免更凉了些:
“哟呵,这是打算和婉夕姑娘手上那个凑上一对儿?”
谢长渡与别人有何交集都同自己扯不上什么关系,但宋常卿如今看谢长渡哪哪儿都不顺眼,就是想讽刺两句。
谁知谢长渡提着灯笼,从袖子里摸出块碎银子放在老伯身旁,便起身将那做工精细的莲灯递到了他面前:
“给你的。”
宋常卿皱眉道:“谁要这玩意儿。”
竹篾都还带着毛边儿,纸上的颜料也没涂匀。
又糙又丑。
谢长渡点燃里面的蜡,又把灯笼递过去,道:“方才在街上看你一直瞧着别人手上的灯笼,应当是喜欢的。”
宋常卿勉为其难的接过来:“算你识相。”
灯笼拿到手里没什么重量,无非就是一根竹竿上系着条细线,下面连着做成莲花状的灯笼,下面再挂条红穗子,一截短蜡在里面燃着,将纸面染了层金黄,看着倒比没点起来的时候顺眼不少。
看久了,宋常卿竟还觉得这玩意儿做得不错。
礼尚往来,宋常卿也去拿了个八角的宫灯来,塞进谢长渡手里:“拿着,回头别说我占你便宜。”
谢长渡唇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不占你便宜。”
两人提着灯笼转身欲走,老伯却突然出声道:
“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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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寡宿,亡神天绝;煞极生变,许可绝处逢生。”
[孤辰寡宿],指命局中缺乏正星扶持,孤辰、寡宿两颗煞星入命,此命格之人往往孤苦伶仃,难觅知己,亲友缘薄。
[亡神]指亡神煞,此命格之人往往福薄缘浅,易早夭,生而坎坷,难以善终,可以说是命格当中最凶的一种。
[天绝]指命犯天绝,一生孤苦,难得安稳。
这三种都是命格之中凶之又凶的存在,任谁听到这么一番话,心情都不会好,反倒会觉得这老头儿得了癔症,仗着一张嘴胡乱说话。
宋常卿心头一动,转头看去,老伯却依旧提笔在灯上勾画着,仿佛刚才那句话与他毫无关系。
走在路上,宋常卿还在想着老伯突然张口说的那句话:
“他一个扎纸鬼,是怎么看清我命格的?”
两人修为都不低,自然是一靠近就看出了那老伯的真身,一只执念未了的普通扎纸鬼罢了,正是如此,宋常卿才意外他能看到自己的命格。
谢长渡道:“他生前许是有大功德在身,故而死后能看到些不寻常的东西。”
功德之事,玄之又玄,哪怕谢长渡司掌天下万物轮回,手握功德簿,也只能窥见一点皮毛。
这是他们累世积善而得来的机缘,只要不用来做什么恶事,天庭往往都是放任自流的。
宋常卿点点头,他的命格当初是玉帝和太白轮番推演了几遍,才算出来的。
[天命凶煞,孤辰寡宿,然命格有缺,或有一线转机]
那扎纸鬼说的也不差多少了,除了“亡神天绝”以外,竟几乎毫无出入,还说得更细些。
不过他是神仙,那老伯不过是个普通鬼物,看得有所差错也不意外。
要真一字不差,那太白金星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宋常卿不再纠结于此,便又想起另一件事:
“喂,你还没说把我拉凡间来是要做什么呢?”
“说是有东西让我看,看什么?看这满大街的花灯?”
谢长渡轻声道:“还不是时候。”
“到了地方再说。”
语毕,掂掂手里的灯笼,加快了脚步走到前面去给宋常卿引路。
也就是戴着帷帽,宋常卿才看不到谢长渡自宫灯入手时,便已成了赤色的耳尖。
宋常卿慢悠悠的跟在后头,距离远了就喊一声,谢长渡便慢下脚步等他跟上,结果没过多久宋常卿又落在了后面。
如此往复几次,谢长渡突然转回身来,走到宋常卿身前,伸出一只手。
宋常卿疑惑的扫他一眼:“干什么?”
谢长渡的手依旧伸着:
“人流拥挤,容易走失,我带你走。”
一阵风突然吹来,掀起帽上的纱,宋常卿猝不及防的和谢长渡对视上。
浅灰色的眸子倒映着灯火和他的影子,认真而淡然,像是一滴水落入池塘,掀起一阵阵几不可见的波澜。
宋常卿莫名感觉这样的眼神自己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见过,但记忆太过久远,只能找到一丝模糊的影子。
不知怎么就抬手搭了上去。
本想开口怼两嘴的小天君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谢长渡牵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