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密码


    虽然卫斯理曾说过，他不会让刘梦变得和其他的“救世主”一样。


    但她很清楚，这是因为她至始至终，对他从未抱有过卑劣的恶意，后面甚至还主动想要与他合作。


    可如果某天，她开始无法自控，自甘堕落，陷入到失去理智的癫狂境地，和那些“救世主”沦为一类呢？


    她不确定，卫斯理是会“念旧情”给她留个全尸，并且放她的朋友们一马。


    还是如之前抹除那些“救世主”一样，顺手都杀了？


    刘梦不敢赌。


    她不仅珍惜自己的命，还珍惜为数不多的朋友们的命。


    更不愿走钢丝一般玩弄感情，以此操控卫斯理。否则到了纸包不住火的那天，她估计会死得比上面任何一种可能都还要难看，惨烈。


    所以，她现在既要做到坦坦荡荡，又要有所保留。


    想清楚这些后，刘梦略施小计，把试图“多管闲事”的好友赶走。


    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她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卫斯理的脸上，犹豫几秒，还是没忍住，问道：


    “......西德尼今晚，应该不会做噩梦吧？”


    她这么问，是因为清楚卫斯理从西德尼拿起那颗葡萄开始，就已经开始“读心”了。


    不过，看好友那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八成卫斯理还用了点儿什么别的能力。


    这简直正中下怀，甚至超出刘梦欲想中的效果，可以说是一箭双雕了——


    她既劝退了西德尼，又让卫斯理设身处地地明白一个道理：那些网友的建议大多不靠谱，或者过于理想化，他们恨不得拿别人的生活当小说短剧呢。


    这不，即便卫斯理主动开口解释水果和饭盒的来历，却通过“读心”发现，西德尼被吓得不敢多留一秒，根本不会按网友给的剧本“表演”了。


    所以，才会有那句“你为什么要拒绝”问出口。


    唯一有点儿疏漏的是，西德尼的害怕看起来真情实感，刘梦虽然心里有底，但还是忍不住问了情况。


    她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


    然而，卫斯理神色坦然之中，又带着些许茫然不解地看着她，两秒后，竟然反问道：


    “人类，为什么会做梦？”


    ——


    刘梦没想过卫斯理会问这样的问题。


    因为“人为什么会做梦”的答案，在网上不仅免费，而且随处可见。


    最普遍的解释大致是，人类的大脑皮层会在睡眠时也有部分区域依旧保持活跃，产生各种声音，图像和感觉。


    这是一种十分普遍的生理现象。


    可她在开口回答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卫斯理既然这么问了，那他应该从来没有做过梦。


    从一个人类的角度思考，什么情况下，才会从未有过任何一个短暂的梦境呢？


    要知道，梦境的内容，往往是反应一个人最深沉，最不可言说的渴望，恐惧，焦虑，依恋......


    刘梦忽然回想起今天早上，那段关于“怪物”的对话。


    就见她极为少见地卡了壳，有些支支吾吾地道：“额，这个我具体原因也说不清楚，要不，你自己从网上查查。”


    谁知卫斯理眼睛也不眨，直直地看着她，“网上的信息，不准确。”


    刘梦：嘶。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是你，呃，还不够熟悉使用网络而已。”


    她说着，连忙发了几个比较权威且免费，涉及各行各业的百科网址给卫斯理，“这几个搜索引擎我常用的，推荐给你。”


    于是，卫斯理不说话了。


    刘梦自以为躲过一劫。刚好他们为了准备这次复赛，而专门请的舞台设计团队负责人发来了消息，说是已经到了逆梦酒吧门口，正需要人带去看场地。


    这一块正是刘梦负责的工作内容。


    她心中一喜，简单地和卫斯理解释了几句，并诚心实意地夸赞他“今天辛苦了”，再顺水推舟地提议“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你可以先回家休息了”。


    卫斯理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虽然，他似乎已经掌握了部分话术，但很多时候，他却并不喜欢用那种委婉而曲折，或是说彬彬有礼的表达方式。


    特别是，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任何事情的时候。


    “我想等你。”


    果不其然，卫斯理开口说道。


    就在刘梦露出一丝为难的情绪时，他竟又补充了一句：“我就在这里等你，哪里也不去，不会让任何人看见我的。”


    ——他竟然猜到了，她不希望他留下来的最大顾虑。


    因为这次复赛会邀请各家媒体，娱乐公司，以及小部分的粉丝到场，有近乎百人，而海选用的室内舞台空间过小，所以复赛要安排在地下一层进行。


    于是除了布置现场，最重要的是，要带着舞台设计团队负责人，和乐队成员一起在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来回进出，确认哪些专业设备需要临时转移。


    简单来说，就是会有“外人”频频出入酒吧。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听话。”


    卫斯理上前一步，洁白的灯光自上而下投在他稠密的淡绿色睫毛，在弧度优美的下睑处投射出莹莹闪动的光影；他的目光垂下，格外专注而认真地落在刘梦的眼里，以至于隐隐给人一种热烈而渴望的幻觉：


    “把门锁起来，用只有你知道的密码......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把我藏好。”


    “求你。”


    五分钟后，刘梦站在练习室外，神色严肃用身体挡着门，足足花了十分钟设置了一长串密码。


    做好这一切，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顿时颇为无语，又有些做贼心虚地四处看了看，离开了。


    好在一工作起来，刘梦就能立刻将这些事情忘光。


    她虽然不是专业出身，但毕竟在一家虚拟现实主题服务公司工作过，也算是见过了市面，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拼命学习，除了一开始有些生疏，后面乐队的人来了后，沟通就顺畅起来。


    当然，来的人是西德尼。


    刘梦倒也没太意外。


    西德尼是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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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也是这次计划的主负责人之一，于情于理都该过来。


    就是看见她的一瞬间，表情有点儿不太自然。


    刘梦十分专业地忍住笑意，跟着设计师和西德尼来来回回跑上跑下，最后将所有需要挪动的仪器一一做上了标记，并且在最后讨论舞台布置时，还上去露了两手曾在工作时学过建模。


    设计师眼神顿时变了，倒不是说刮目相看，但总归是不太敢明着坐地起价，委婉地说要先录制现场进行虚拟建模，回去把今天讨论的内容落实在模型里，再商量后续。


    此时，西德尼也完全缓了过来。


    他看了刘梦一眼，刘梦立刻收到信号，在私聊频道敲了个“？”过去。


    但她心里大概清楚，西德尼想跟她说什么。


    谁知紧接着，对面发过来一条意料之外的消息：


    【你最近去过“伊甸”了么？】


    ——


    刘梦反应了一秒钟，才知道西德尼在问什么。


    “伊甸”也是下城区的一家酒吧，不仅是规模，还是存在的时间，都要比“逆梦”大且久很多。


    并且，听说这家酒吧背后的势力，就是本地一个叫做“灰”的□□组织。


    按理说，逆梦现在明面上合作的是虎蝠帮，就不应该和灰帮有所牵扯。而这么简单的道理，西德尼不可能不清楚。


    可是，事情总会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联系，或者意外。


    刘梦也是在被特里娜救出众星娱一年后，才偶然得知，原来当初特里娜盘下整个逆梦酒吧不久后，遇到的那群故意闹事的马仔，实际上就是后来出场帮助酒吧的虎蝠帮，亲自派来的。


    这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


    若非特里娜技术过硬，短时间内找到了问题的源头，给虎蝠帮制造出不小的麻烦，或许早被迫依附虎蝠帮，每月上交高额的保护费了。


    而这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


    那就闹事者刚出现时，灰帮的人曾第一时间联系过特里娜，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原来，特里娜似乎和灰帮的某个高层是旧识。


    当初意外知道了这一点，刘梦倒也没感到特别惊讶。


    事实上，下城区的黑市里多的是在上城区里得罪了某个大公司的“精英”，在逃到下城区后为了活命，主动投靠了地头蛇。


    然而下城区的环境条件太过复杂，黑市更是鱼龙混杂，危险重重。很多高高在上的精英们，即便暂时找到了栖身之所，最后也不见得能多活上几个月。


    不过也侧面说明了，那些能真正活下来，而且爬到高层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那时的刘梦年龄太小，甚至还未完全从众星娱乐的阴影之中走出来，于是当时她丝毫没有撒谎，甚至已经做好了被特里娜“处理”掉的准备。


    谁知特里娜不仅没有生气，甚至丝毫未回避，反而将才半个人高的刘梦拉进镜头，随口说道：“给你介绍一下，我最近养的小孩，叫爱丝特。”


    然后不等对面反应，就让刘梦对着那个浮在半空，一脸似笑非笑的虚拟投影叫人，“这是本森，你要记住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