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鸭脖下肚，白无常不陪领导玩儿了，得勾魂。


    “不知道乔明基抓没抓到大妖。”秦暮云打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对方恭敬：“冥王大人。”


    乔明基语气平稳，周围没有杂音，看来相当安全。


    “解决了？”秦暮云问，“什么妖？”


    “有点复杂，我正和妖管局的景枫交接。”乔明基回答。


    “妖管局，就是和咱们冥界驻阳间特殊接待管理处一样的地方吗？”秦暮云问。


    “对，这边叫妖管局。”


    所以景枫是妖管局唯一一个工作人员了，秦暮云对这人很有兴趣。


    “乔局，等我。”说着，他定位到乔明基大概方位，闪现到环境清雅的四方小院中。


    这里栽着竹子，清香怡人。许多花色不同的猫，从各处出现，看着秦暮云。


    “可爱。”他蹲下，招手，“来。”


    没有猫猫回应他。


    一只体格异常大的长毛黑猫，瞪着金瞳朝他做了一个带有攻击姿势。


    秦暮云赶紧站起来，脸被挠花了怎么办。


    黑猫似乎很有灵性，明白了眼前漂亮男人身带有不可估量的阴气并非孤魂野鬼。


    它凶狠消去，看了一眼周围猫猫。


    猫猫四下散去，黑猫也走了。


    这是放行了。


    “好聪明的猫。”他还是想摸，追上去商量，“摸一下，过来嘛，就一下。”


    “它不敢冲撞冥王大人。”一个声音传来。


    温柔似水。


    秦暮云惊艳回头。


    从回廊里走过来两个瘦长身影，是小步跑过来行礼的乔明基。另一人步子缓慢，高瘦优雅，手里转着一把纯白扇子，悠悠抱拳。


    看来他就是景枫了。


    这人姿态随意，有些清高自负。生的秀气好看，一双眼睛好似含了水汽，要哭未哭。配上古香古色小院映衬，简直画中清冷美人走了出来。


    秦暮云有些意外，能给自己寿命攒到500多岁的杀妖狂人，如此温柔漂亮。


    果然人不可貌相，他盯着景枫，满眼欣赏。


    乔明基禀报：“冥王大人，抓来的大妖被关起来了，您要不要审？”


    “你们没审吗？”妖不归他管，懒得审。


    “从不审，做了恶事，伤了人，皆杀。”景枫表明自己态度。


    面貌温柔的人说出来的话哪怕低软和，也透着果断杀伐。


    “那这个你怎么不杀。”秦暮云觉得这人超有个性，“没误杀过好妖？”


    “从未。”景枫慢条斯理的狂傲，不会让人讨厌。


    乔明基笑：“他体质特殊，自带雷达，好妖怀妖自动识别。”


    “这么厉害。”秦暮云朝他走了几步，眼神火热。


    这人眼底没有情绪，整个人空然如风，好似谁都抓不住。


    景枫看他一眼，不作回答，视线挪开。


    也许是顾忌来人身份尊贵，不好晾着，他岔开话题，缓解不回答问题的尴尬：“黑猫是妖。”


    他招手，黑猫听话过来。


    景枫把猫交给秦暮云，眼里才有了一丝生气。


    秦暮云得愿以偿，抱着黑猫笑，如明媚暖阳。


    “妖死了以后会去哪？”他问。


    景枫摇头。


    乔明基补充：“消失天地间。”


    “这样啊，”秦暮云看多了轮回之苦，觉得没了也不错，他感慨，“挺好。”


    “嗯。”景枫看认同，他着院中青竹，神色更加忧沉。


    “为什么这次不杀大妖？”秦暮云想知道。


    “杀不了。”景枫回答。


    秦暮云猜测：“妖特别厉害？”


    乔明基不是把它轻松抓来了吗？


    “换句话说，”乔明基上前，略显愁容，“杀不死。”


    “并非本体？”秦暮云联想到自己曾经也无法杀死一只鬼，段亦告诉他，修炼厉害的鬼神妖人，可以分化元神来去自由。


    分出来的元神并无实体，杀不死。只有找到本元，将其杀之，分元才会随之消散。


    “那岂不是很危险，本元随时可能攻击过来。”秦暮云提高警惕，抱紧了黑猫，“这里只有景枫一个人，我们派点人手过来吧。”


    这事儿冥王自己做主就好，怎么用了个打商量的语气。乔明基不敢说行与不行，哪能逾上级越作决定。


    “您做主。”


    景枫浅浅颔首，“无须帮衬，多谢。”


    温柔中浓烈的疏离感让秦暮云有种自己死乞白赖非要贴上来的猎奇感。


    可他偏要招惹。


    秦暮云凑近冰渣子，“我爱多管闲事。”


    景枫：“……”


    刚才是谁懒得审妖？


    “冥王大人，”乔明基面色严肃，“这妖，恐怕得请大帝过来。”


    提到段亦，秦暮云整个人都不爽了。


    他扭头看乔明基，稀奇问道：“这妖什么来头？”


    “它有金光……”乔明基委婉，透着些许胆怯。


    “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害怕。”秦暮云大大方方指天，发出疑问，“玉皇大帝又作妖了？他的错让酆都大帝过来做什么？”


    告状找正主。


    没有外人四个字让景枫眼神微微波动，他看了一眼朝气蓬勃的秦暮云。


    自来熟……他不太适应。


    圈地自冷，屏障十级，他往后退了几步，不想成为他们的“自己人”。


    秦暮云注意到他的抗拒，不懂他干嘛孤立自己。


    “嘘！”乔明基脸色唰一下白了，赶紧低声劝他别说，“上边那位经常下来到处品尝供果，万一正好溜达到这……”


    “乔局怕他？我不怕。”秦暮云拍拍乔明基的肩膀，给他底气，“他怕酆都大帝，懂吧。”


    此怕非彼怕，只是玉皇大帝管理不好天兵，打仗没有优势，必要时候他得看着酆都大帝脸色，才能借到兵。


    乔明基赶紧摆手：“当不起乔局这名头，您折煞我了。”他不再说什么，冥王的话，可信度很高。


    “带我去看看。”秦暮云摸着黑猫，礼貌询问景枫，“妖管局大人，我能抱着它去吗。”


    无非就是想和温柔又冷淡的没人多说句话罢了。


    景枫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几步过后，景象就像电影里突然切换一样，四周阴暗下来。


    这是走了捷径。


    秦暮云看着景枫挺拔后背，夸他：“丝滑，棒棒！”


    景枫无动于衷。


    幽暗空间里，两边是空着的牢房，里头刑具各样，血迹干透，腥甜腐烂气息往鼻子里钻。


    “大多数妖是动物修炼所成，其气味难消，死后也很难清理干净。”景枫解释。


    秦暮云点头。


    “冥王身上也有气味。”景枫浅浅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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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秦暮云好奇，“我是鬼，怎么会有味道？”


    “你闻错了。”段亦声音忽然出现，冷飕飕压迫而来。


    秦暮云一瞬头皮发麻，脸色变臭了。


    真的很怕段亦，他捏了捏不经意颤了颤的身体。


    景枫很压抑地轻声闷闷“唔”了一下，脚下地面陷下去一寸。


    大帝威压让他非常难受。


    乔明基不敢动了，他不知道酆都大帝为什么动怒。


    秦暮云扶了一把苦撑景枫。


    他心里不满，狗段亦，怎么一来就欺负人。


    “秦暮云，过来。”段亦一道神力把他拉过来，白色长发飘动，发丝碰到景枫脸上。


    段亦顺势把那几根头发削掉了。


    他的人，谁都不能碰。


    秦暮云：“？”


    啊啊啊，发型乱了！可恶！


    乔明基：“……”


    景枫捕捉到了段亦一丝异样，艰难行礼：“拜见酆都大帝。”


    “带路。”段亦脸色很沉，他很介意秦暮云对景枫有兴趣。


    景枫在大帝走过之时，指尖一团浅光萦绕，一行小字出现在只有段亦能看到的角度。


    [冥王的确有气味，大帝如此紧张不让我说……]


    确定段亦看到后，景枫快速散去光团，并瞥了一眼被段亦紧紧抓着手腕，瞬间乖巧发蔫的秦暮云。眼底依旧没有波澜，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亦沉声警告：“做好你的本职。”


    “本职？”景枫再一次看向秦暮云，强忍着压制感，说道，“我不正在做吗？”


    段亦神色一紧，狠狠掐住景枫脖子，把秦暮云松开，压低嗓音拖着景枫走远，“如果秦暮云在你这里知道了什……”


    “大帝可以杀了我。”景枫平静，但是眼里透着淡淡期待。


    秦暮云看明白了，“景枫好像在故意激怒大帝。”


    乔明基瞅了瞅，点点头，“好像是。”


    “他想死？”秦暮云不懂，“为什么。”


    “不知道啊。”乔明基摇头。


    段亦很快返回，几乎把秦暮云半包在怀里，冷脸往牢房深处走去。


    景枫脖子上一圈红痕，略显不甘。


    眼前淡淡金光出现，秦暮云看到一个竖起来的铁架上，绑着一个……


    呃……该怎么形容这大妖，他词穷了。


    “这是什么妖？”他问。


    乔明基摆手，“不认识。”


    景枫淡淡：“捉妖至今，从没见过。”


    秦暮云看段亦。


    段亦不语。


    “您也不知道？”秦暮云忽然兴奋，他以为酆都大帝无所不知。


    大帝卡壳，秦暮云莫名有种“原来你也有今天”的痛快暗爽。


    “确实没见过这种奇怪的妖，”段亦承认，“让张百忍自己下来辨认。”


    “这妖金光的确属于天界？”秦暮云听懂了。


    张百忍是玉皇大帝做人时候的名字。


    “没错。”段亦肯定。


    “我是酆都大帝，我是酆都大帝，你们竟敢抓我！我要你们下地狱！”浑身是伤的大妖苏醒过来，在铁架上疯狂挣扎，但只有身子。


    断裂的脖子处类似蚯蚓的血条张牙舞爪。


    秦暮云瞅着它，发出疑问：“脸在哪？”


    乔明基指着另一个铁架子：“在那。”


    秦暮云看过去：“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