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及笄宴（六）


    谢蕴匆匆回到了花厅上，犹如身后有什么在追着。


    她坐下来喝了口茶，脸色才稍稍恢复如常。


    明月前来，笑道：“大小姐替夫人出了头，十一爷撑了腰，如今夫人在厅里得意极了。不少往日不和她搭话的夫人都上前说两句呢。”


    谢蕴点了点头。


    明月又道：“她们听说青哥儿是梅林大儒的关门弟子，一个个都求着夫人能不能替她们家公子说点人情，好让公子们有幸听梅林大儒说教呢。”


    明秋在旁边道：“梅林大儒可是大小姐亲自出面请的，用的是大小姐外祖家的面子。可不是随意轻易就能请得动的。”


    明月道：“可不是。夫人也是这么说。想必今日她算是明白了大小姐的用心良苦。”


    高淑君在旁边听了，吃惊道：“谢姐姐，你能请得动梅林大儒，真厉害。我家也请过，压根请不动。”


    谢蕴谦虚：“梅林大儒和外祖家有点故交旧情罢了。”


    高淑君听了越发对她热络。


    过了小半会功夫，来的贵客络绎不绝。小小花厅便坐满了人，想必几个厅堂也是如此。


    端茶送水的丫鬟如穿花蝴蝶般进进出出，在各位贵女跟前殷勤献茶。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似乎有大人物来了。


    谢蕴随意张望了一眼，外面人头攒动看不清到底是谁来了。


    高淑君年纪小，正是喜欢看热闹的时候。


    她匆匆出去瞧了一眼，然后脸色发白地跑进来。


    谢蕴见她神情有异，悄悄问了。


    高淑君贴耳告诉她：“吉安公主来了。”


    谢蕴皱眉。


    高淑君害怕得捂着肚子：“谢姐姐，怎么办？我没想到她能来。若是早知道她来了，我就不来了。”


    淮南王府三女见高淑君脸色不好，关切问了她怎么了。


    谢蕴道：“淑君妹妹吃坏了肚子，有点肚子疼。我带她下去更衣。”


    说着她拉着高淑君悄悄从花厅侧门离开。


    到了花园偏僻处，她道：“淑君妹妹要不你赶紧走吧。吉安公主这人刁蛮狠毒得紧，你若是被她疑心上了很难脱身。”


    高淑君捂着肚子，却还是嘴硬道：“不，我不走。我回去了就不能观礼了。”


    谢蕴无奈：“那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如果寻到你，你就装傻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切记了。”


    高淑君点头：“这个我自然晓得，就是谢姐姐你怎么办？”


    她紧张起来，紧紧握住谢蕴的手：“吉安公主这么狠毒，万一要害你……”


    谢蕴道：“不碍事。我自有办法。”


    高淑君紧张问：“谢姐姐你有什么办法？该不是安慰我的吧？”


    谢蕴含笑：“自然不是。”


    两人说着话，前面走来一群贵女。谢蕴还没看清，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声说着什么。


    “几位姐姐妹妹，你们瞧，我这美容膏子上的颜色可比你们平日用的胭脂水粉好看多了。”


    “春花，你别动，让各位小姐们瞧清楚。”


    “各位姐妹们，你们瞧，这是高光，能在天光下这么闪这么亮，而且看起来鼻子是不是更加立体，是不是化妆后比化妆前简直是换了头似的？”


    “还有这个眼影，平日你们都不涂眼影，但眼影打了后就能加深眼窝轮廓。咱们北国人的五官扁平，不如西域胡人五官立体。你们瞧，这样一涂一抹，是不是看起来更加明丽动人了？”


    “……”


    熟悉的声音和各种令人听不懂的词令谢蕴明白了花园中这是谁。


    是一心想要挣大钱，搞美容铺子的洛清浅。


    高淑君张望了一会儿，疑惑问道：“那女子不就是萧侯爷喜欢的那个洛神医吗？她怎么也来了？”


    谢蕴不语，只看着贵女中忙着介绍美容新品的洛清浅。


    围了一圈的贵女中很多她都见过，身份尊贵。其中甚至还有骄横高傲的赵蓉。


    只不过赵蓉自诩身份高贵，领着一众贴身丫鬟不远不近站着，并没有和其他贵女一样挤着。


    人群中央的洛清浅不停给丫鬟春花试妆，一边唾沫横飞说着自己的美容膏是有多好用。用了之后颜色有多鲜妍。


    不得不说，在她卖力游说下，已经不少贵女开始心动。


    有的让丫鬟拿了她的东西在手上试着。有的让丫鬟上妆试试。


    高淑君皱眉：“谢姐姐，这姓洛的好生奇怪，为什么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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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长相与西域人相提并论呢？那西域人长得自然是与我们不同的。”


    果然不远处有贵女出声问了类似的问题。


    “洛神医，你这画的妆为何要与西域人相似呢？”她不屑道，“我见过西域舞姬，穿的少，脸上画的奇奇怪怪的，这般下贱人怎么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其余贵女也出声附和。


    “就是！她们长得深目高鼻，脸红得和猴子屁股似的，一看就是小国异族，有什么好看的？”


    “我哥说了，那些舞姬都是活不下去跑到我们中原讨生活的。我们堂堂高门出身，学她们的样子，岂不是一样穷而下贱？


    ”


    “是啊，不觉得她们鼻子高有多美。鼻子高的，不是没福气吗？”


    “这洛神医为什么要我们学那等低贱之人的样子？好奇怪。”


    “……”


    一番议论让洛清浅脸色尴尬起来。


    她拿着自己的美容新品站在原地，不停解释。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鼻子矮的，可以画这个高光……突出……突出五官……”


    “大家不是经常画花钿吗？这比画花钿更好看……真的，大家可以免费试试。”


    有贵女听了，越发不满：“免费？难道你这些东西拿到这里画还要收我们的钱？”


    洛清浅更尴尬了：“不是，不是，我意思是，我今日都是免费让大家试试。大家可以拿样品回去。”


    贵女们听了更是皱眉。


    “胭脂水粉膏子才几个钱？我们出来若是整妆少了哪样东西，姐们们都能借上用一用的。”


    洛清浅越解释越是混乱。


    贵女们先前只是等着观礼无聊，随着她出来瞧瞧新鲜，见她使完了手段后一个个便不屑离开了。


    谢蕴和高淑君躲在不远处看了半天， 看了个笑话。


    高淑君捂嘴偷笑：“这洛神医真是好笑，每次都出好大一个乐子。”


    谢蕴暗自摇了摇头。


    洛清浅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每每推销她的东西都踩在了高门贵女的雷点上。她还说些令人听不懂的话来。


    “走吧。”


    谢蕴看了看时辰，观礼快开始了。于是她拉住高淑君的手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