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账本


    安嬷嬷一听打了个哆嗦，赶紧跪下谢罪。她只说自己老糊涂不懂，夫人阮氏也不知道。


    谢蕴慢吞吞道：“生辰八字至关紧要，太妃娘娘心疼我早年丧母，便将我生辰八字压在了太庙香炉下，原是祈福的意思。夫人就不用再费心了。”


    安嬷嬷脸色发白，恹恹回去了。


    一等她离开，明秋就“呸”的一声骂道：“真是欺负人！说什么要给小姐补给，其实就是想看账本，还要拿着小姐的生辰八字去作妖。”


    她年纪小实在是骂不出更多的，只能气得眼眶通红。


    谢蕴安慰道：“别气了，我们今日去巡铺子，顺便看看新铺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


    安嬷嬷回到了怡南苑将谢蕴的话原原本本回了夫人阮氏。


    夫人阮氏气得脸色发白：“这……这分明就是不给了。不过不给也没用，我早晚能拿到她的生辰八字。”


    安嬷嬷道：“夫人，这大小姐不言不语的，但其实内心主意大得很。不过她再要强也只是个女子。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是不嫁那就是天理难容。”


    夫人阮氏恨声道：“就是！我是她半个母亲。她若是不听我的，我就告她不孝。”


    话虽这么说，但阮氏却是一点底气也没有。


    谢蕴如果真的不想嫁，谁也管不了，除非……夫人阮氏眼底寒光细碎，默默盘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时，外面的下人道：“周嬷嬷送来账本了。”


    夫人阮氏欢喜：“果然给了。快传！”


    周嬷嬷带着两个丫鬟，笑吟吟送了账本。


    夫人阮氏盯着那红漆盘子里的一本本账册，只觉得眼热心跳。


    她做妾快十年了，府中一点银子都没经过手。眼看着偌大的国公府每日开销如流水似的却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


    这眼馋的她，简直像是饿汉天天盯着一盘子红烧肉那般难受。


    周嬷嬷说了场面话便带着丫鬟走了。


    阮氏赶紧拿来账本看。没想到才翻了几页，阮氏脸色剧变。又拿了剩下的几本看了，她气得一把将账本统统掀翻在地上。


    安嬷嬷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回事。


    阮氏捂着帕子，气得直哭：“让我死了算了！让我死了算了！这一天天的被人糟践。我说要看账册就拿这东西忽悠我呢。”


    安嬷嬷不识字，只能追问到底是怎么了。


    阮氏哭道：“这些都是怡南苑今年的花销，根本不是阖府的账册！谢蕴这个贱人就是在欺负我是续弦。呜呜呜……”


    安嬷嬷愣住。


    阮氏嚎哭起来，安嬷嬷赶紧派人去问。


    过了一会儿，下人道：“周嬷嬷说了，的确是奉了大小姐的吩咐给了怡南苑今年的账本。”


    安嬷嬷怒了：“夫人虽是续弦，但也算是国公府的正头夫人。周嬷嬷那个老货凭什么以奴欺主？”


    下人赶紧再去说。


    过了一会儿，周嬷嬷前来。


    阮氏还在哭。安嬷嬷已对她破口大骂起来。


    周嬷嬷今年大约六十，身材圆润，慈眉善目的。


    她静静听了安嬷嬷辱骂后，这才对阮氏道：“夫人有所不知。国公府中的中馈先前是过世夫人管的。这其中还分了过世夫人一部带来的嫁妆，还有国公府原本的就留下的产业。已故国公爷疼爱过世夫人，所以都立了两本账册。”


    “已故夫人的那一部分只拿了些许贴补大公子和大小姐的，积攒下来的便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给了大公子作为大公子将来娶亲的，另外一份是给了大小姐的嫁妆。”


    阮氏听到此处，哭道：“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难道会贪图已故夫人的嫁妆不成？我问的是国公府原本田产铺子，那些东西难道我就看都不能看一眼吗？”


    “你们可有一日把我当做国公夫人？”


    周嬷嬷低头，继续道：“夫人误会了，老奴还没说完呢。”


    “国公府的产业按着已故国公爷的遗愿，七成是留给大公子的，三成是留给大小姐做嫁妆的。这些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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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内务府上了册子的。大公子因为还没回来，他那部分虽是府中管着，但实则是动不了的。”


    夫人阮氏听了，哭声小了许多。


    她倒是忘了内务府这茬。


    国公府是百年勋贵，皇亲国戚。老国公过世前是托了圣上将国公府产业交给了内务府监管。


    原本老国公是想等大公子谢长安回来袭爵了就能继承家业，但没想到大公子却是消息全无。


    周嬷嬷见阮氏哭声小了，继续道：“方才说三成给了大小姐做嫁妆，所以这部分的账册夫人恐怕也是不能看的。”


    阮氏恨得牙痒痒的，问：“那你说说，到底什么是我的？”


    周嬷嬷为难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夫人，的确是……什么都不是你的。”


    阮氏一听，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安嬷嬷急得又是掐人中又是赶紧唤人请大夫。


    一通忙乱下，阮氏幽幽醒来。


    她有气无力道：“不可能，不可能国公爷那么狠心，一点点都不给我留着。”


    周嬷嬷叹气：


    “夫人，老奴说句不该说的。您是妾室升的续弦夫人。二公子和二小姐自有一份产业，不过也得他们长大成人后由大公子分给他们。至于分多分少，那是由大公子决定。至于您嘛……左右府中会给您银子养着的。您何必自寻烦恼。”


    阮氏咬牙：“那大公子如今生死不知，府中的开销银钱是从哪儿来的呢？”


    她道：“我就不信，我作为继母竟是一分钱都管不着。”


    周嬷嬷道：“夫人有所不知，府中如今的开销银钱都是大小姐出的。因为大公子那一份产业田产铺子之类的，都是由大小姐经营着呢。”


    阮氏大惊失色：“她？你是说她嫁了人后还养着国公府？”


    周嬷嬷奇怪道：“夫人不知道吗？大小姐五岁就进账房学算账，七岁就接手府中中馈。夫人过世时，大小姐就接了府中大小产业，进进出出的如流水似的银子，她算得妥妥帖帖的。如今阖府吃的用的，都是大小姐拨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