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若不是嫌弃孤？


    事竟然还可以这样办？


    谢蕴忍不住看了一眼龙胤。传言中这位因腿疾而长住宫中的十一亲王竟是这副做派。


    太妃勉强笑了笑：“老十一，你不要胡说。这不是以权谋私吗？”


    龙胤道：“那孤去走走？”


    太妃无奈：“好吧，你去散散，仔细走多了腿疼。”


    龙胤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问：“你不与孤一起吗？”


    亭子中的众人都茫然，不知道他问的是谁。


    谢蕴看见他盯着自己，愣了下：“这……”


    太妃被龙胤弄糊涂了：“你要带蕴儿走走？”


    龙胤道：“孤与蕴儿妹妹聊聊怎么让钱侍郎卖宅子。”


    这个馊主意太妃都没耳听，急忙摆手：“罢了，去吧去吧。”


    龙胤这才拄着手杖慢吞吞走出亭子，谢蕴低着头款款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亭子。


    太妃眯着眼看着两人背影，对身边的徐姑姑疑惑问：“老十一这是要做什么？哀家怎么觉得他今日怪怪的。”


    徐姑姑却不以为意，笑道：“肃顺亲王一直都这样。只是今日太妃问他关于谢姑娘的事，他不得不多言几句罢了。”


    太妃疑惑：“是这样吗？哀家怎么觉得他似乎还挺上心的。往日天大的事都不见他抬一下眼皮。”


    徐姑姑道：“那还不是从小的情分。况且太妃忘了，肃顺亲王早逝者的母妃本家和萧家不太对付。”


    太妃恍然大悟：“看哀家这老糊涂。当初皇帝要将蕴儿许给萧家，他似乎很不高兴。”


    徐姑姑道：“谢姑娘嫁人那个月，十一爷病了不愿意出门，谁来都不见。太妃忘了吗？”


    太妃想起从前的事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惊呼：“我的老天！”


    徐姑姑被吓了一跳：“太妃娘娘怎么了？”


    “没，没什么。”太妃按着自己的心口，将刚刚冒出头的念头给强压下去。


    她道：“哀家头晕的厉害，这日头太艳了。回寝殿，让宫人都撤了，撤了。”


    太妃回到了寝殿还觉得眼皮子跳的厉害。


    此时徐姑姑又上前，脸色不太好看。她道：“太妃，谢姑娘进宫的时候碰见了诚郡王妃。”


    太妃道：“倒是忘了，王妃和蕴儿之母是手帕交。”


    徐姑姑低声道：“可郡王妃看见谢姑娘扭头就走了。这事是秀珠亲眼见到的。”


    秀珠是太妃身边一等大宫女。她说的话有分寸，若不是郡王妃太过分，她断是不会胡说的。


    太妃愣了下旋即脸色沉了下来：“哀家知道了。”


    她冷笑一声：“郡王妃的二女儿今年不是想送入宫中吗？你去告诉内务府，哀家记得她二女儿小时候得过皮屑顽疾……”


    徐姑姑心领神会，立刻去办了。


    太妃冷笑：“哀家的好孩子可容不得旁人糟践。永华宫那一位都不行！”


    ……


    谢蕴随着龙胤在花园散步。龙胤走得虽慢，但人高腿长，一步便是她两步。加之谢蕴有意避嫌，慢吞吞跟在他身后。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拉的很远。


    拐过一道垂花拱门，谢蕴便看不见龙胤的身影。


    她长吁一口气，走得越发慢了。


    终于慢腾腾挪到了另一道垂花拱门处，谢蕴登时呆住。


    只见在拱门旁，一道人影静静坐着看着海棠落花。


    三月日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明暗交错。他抬着头沉静看着，仿佛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看花重要的事。


    满树花开，花团锦簇，有花蝶翩翩，有鸟鸣啾啾，而那人就静静坐着。


    鸟雀跳跃树枝间，片片海棠落下，飘落在他的墨发上。


    谢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呼吸。


    她低了头，慢慢走过去：“十一爷……”


    龙胤收回目光，淡淡看着她：“你很怕我？”


    谢蕴微怔后摇头：“不怕。”


    龙胤剑眉微蹙：“那你走得那么慢做什么？”


    谢蕴：“……”


    她想了半天，吞吞吐吐：“臣女本就走得慢些。”


    龙胤冷冷哼了一声：“看来你和那些人一样，都是嫌弃孤是个瘸子。”


    谢蕴愣住。


    他眼神幽幽：“若不是嫌孤是个瘸子，你为何不和孤走一起？”


    谢蕴：“……”


    龙胤见她无话可说，越发愠怒：“罢了，你既然不想和孤走一处就回去吧。”


    谢蕴茫然看着他，不明白刚刚好好地怎么就突然翻了个脸。


    都传言肃顺亲王脾气古怪，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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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定，如今总算是领教了。


    她无奈道：“臣女的确不是。”


    龙胤：“当真？”


    他眯着眼盯着她的脸色。


    谢蕴点头：“臣女从来不曾嫌弃十一爷是个瘸子。”


    她刚说完就听见背后宫女们一个个倒吸了口冷气。


    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在瘸子面前提了“瘸子”两个字，真是生生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谢蕴无奈道：“十一爷，要不要继续散散？”


    龙胤哼了一声：“孤走不动了。”


    他说着扭头不再看她，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谢蕴局促站着好一会儿，终是无奈上前柔声道：“十一爷，您不是要与臣女商量怎么买宅子吗？”


    龙胤许是没料到她这么说，一会儿才道：“嗯，你也觉得孤的主意很绝妙是不是？”


    谢蕴暗自摇头，道：“可如果这么做了，钱侍郎不是吃亏了吗？”


    龙胤道：“他吃什么亏？外放治水患可是天大的机会，若是治好了就能加官进爵。”


    谢蕴想了想，轻声道：“那也是仗势欺人。”


    龙胤冷笑：“什么仗势欺人？ 你信不信孤要买他的宅子，他高兴得要哭。”


    谢蕴自知无法和他讲道理，遂含笑道：“十一爷，那边听说有一池子锦鲤，要不要去看看？”


    龙胤古怪看了她一眼：“你是说要与孤一起去看？”


    谢蕴点头：“是啊，既然来散散，自然是看点有趣的。”


    龙胤站起身，旁边恭候已久的内侍赶紧推上轮椅。


    龙胤嘲讽冷笑：“这点路怎么就累死孤了？滚开！”


    内侍只能讪讪滚开。


    谢蕴暗自摇了摇头，遂慢慢走在龙胤身边。这一次她不再故意拉开距离，而是离他一步左右走着。


    到了荷塘，果然一群胖乎乎的锦鲤听到脚步声就游了过来。


    谢蕴静静看着，只觉得满目华彩，不由叹道：“它们真是自由自在。”


    龙胤看了她一眼，突然手微动，一枚石子带着劲风射入池子。


    一条尺许长的胖锦鲤翻着大肚皮摇摇晃晃浮了上来。


    那鱼一动不动，像是死了般。


    龙胤：“送你。”


    谢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