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身世的真相

作品:《皇叔

    宫久甫见到帕子,久久拧眉不语。


    末了,他挥挥手道:“罢了,你且退下。”


    没有元颢清料想中的欣喜、愤怒,或是别的,他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垂眸陷入沉思。


    时至今日,他已别无他法。本以为把公主嫁出去,时间长了陛下自然就会想通,谁知这孩子竟执拗至此。多少美人流水般哗啦啦涌进宫里,陛下都不屑一顾。


    好,陛下对昭庆公主那张脸蛋一往情深,他接受,他给他换个一模一样的还不行么?谁知又——


    他将帕子随手丢掷在地,几乎要被气笑。好一个陛下,以为他是和他一样的黄毛小儿么?女人承没承宠,他难道有眼无珠,看不出来?凉姬方才那举止步态,分明就是没有!


    陛下啊,您是天子,九五之尊,为何偏就想不开呢?


    宫久甫一筹莫展,纠结地心想:难不成,再让昭庆公主回来?让陛下暗地里纳了昭庆公主,再另立皇后嫔妃,开枝散叶,也不是不可。可问题是,陛下他肯么?


    公主不在的时候,他都死活不肯碰一碰别人,遑论公主来了呢?


    宫久甫实在不敢冒险,胸中万般无奈,唯有化作一句对先帝的“问候”: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想到把这两个关在一块的呀!


    十余年!


    若不是血脉至亲绝对不可,他倒真想成全陛下算了。幸谁不是幸,谁生不是生,只要陛下愿意,一切都不是问题,可偏偏……


    “唉。”他叹息,公主出阁都已经快三年啦。


    他兀自愁眉不展,可一旁掌事的却不能再等下去了,壮着胆子试探问:“相爷,您瞧,这都快正午了,要不要去花厅见见客人?”


    “客人?”


    宫久甫这才想起来,晨间有位昔年好友前来拜访,他当时抽不开身,便让人在花厅等候,谁知忙到现在,竟把人给忘了。


    “快带我去。”他连忙道。


    等见到好友,他又歉疚地深深作揖:“哎呀呀,一不留神居然让许兄干等了这许久,得罪得罪,还望许兄雅量海涵。”


    许寒连称不敢:“哪里哪里,相爷肯纡尊降贵,小弟已是大喜过望。”


    宫久甫请他落座,道:“当日琼林宴上,你我一别多年,许兄此番前来,可是遇着了什么难处?”


    他以为,他是来打秋风的。


    许寒连道“非也非也”,又拱了拱手,垂头陷入沉默。


    宫久甫也不催促,余光打量着自己这位昔日同窗。见他一身青衿皂帽,装扮清简,心道看来此人这些年过得也不如何得意啊,且一脸愁容,眉头紧锁,八成是遇上了难事,要他这个老友出面帮忙。


    他清了清嗓子,以示催促。


    许寒如梦初醒,支吾道:“相爷,您有所不知。我确有件要命的事瞒着别人,这次贸然前来,也是为了此事。只是,只是,不知当讲不当。”


    “当不当讲的,许兄难道自己不会掂量么?”宫久甫没好气地哼道。来都来了,还跟他玩这套。


    许寒知他不快,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他犹豫片刻,把心一横,道:“我当年有个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两家本已经说好了要定亲,谁知却碰上三年一度的大选,她被选进宫去,做了先彗文太子的妃嫔。等再见时,我已是新科的探花郎,入值东宫,她——”


    “慢着。”宫久甫打断他道,“你指的,可是被先太子扼杀的那个?”


    太子当年仅有一嫔,恩宠优渥,连他亦有所耳闻。


    许寒闻言,惨然道:“正是她。阿萝……她不顾性命与我交合,被先太子撞见,我们都以为死定了,不料圣旨先一步到,太子他,被废了。”


    宫久甫不断揉着额角,舒缓着好友为他带来的惊天震撼。


    许寒继续说道:“后来不知怎地,太子竟瞒下了这事。阿萝她有了身孕,我在外面一点消息也不知,等传到我耳朵里,就已是阿萝产女遇害之后了。”


    说到动情处,他不禁潸然泪下。


    宫久甫亲自起身掩好门窗,皱眉问他:“听你的话风,难不成公主是……”


    “她是我的女儿。”许寒垂下了头,伤感道。


    “你凭什么确信?”宫久甫自然不会轻易信他,可胸腔里的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真是瞌睡了送枕头,如果好友此言当真,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眼神里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热切。


    许寒面容凄楚,因回忆而怅惘:“起初,我也没有想到。我只知道阿萝留下一孤女,常年锁在咸福宫里。我想着那毕竟阿萝亲生的女儿,小小一个孩儿,困在里头暗无天日的,指不定过得如何凄惨。我、我于心不忍,便尽力积攒俸禄,购置成衣物柴米,在每年夏初守备空缺的时候,偷偷丢进去。”


    对了,他曾主动请缨任咸福宫禁军文守,一任十余年。宫久甫忽然想到。


    犹记当年,同僚们还在背地里叹过此人太傻,好好一个探花郎,前途无量,居然自请去监守一座废宫,莫非在东宫当太子舍人当傻了?


    记得他当日听见这番议论,也不过摇摇头一笑了之,心道人各有志。却不曾想,原来,如此。


    宫久甫重新打量了一遍好友,不得不敬一句世间竟有如此奇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沉寂这些年,谢绝人情世故,还以为他成了佛,谁知憋了个大的。


    “你从何时开始疑心公主的身世的?”他问。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直到你带人把她接出去。”许寒道,“我无意间遥望到公主玉容,当时便吃了一惊,还以为是承闲从家里跑出来了。可承闲到底虚长几岁,身量没那么瘦小。自那以后,我才知道我当日犯下了多大的过错。到公主出阁那天,我又隔着人群见了她一面,更加确信了她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女儿。”


    “太子明知此事,却始终不曾声张过,我,我……”他哽咽不能言,“我对不住他,他比我更爱阿萝。”


    如果他还活着,大约也会继续这样不动声色地抚养公主长大,亲自送公主出嫁的罢?许寒惭愧至极,头垂得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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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宫久甫的注意力却被他话中一个陌生的名字吸引:“承闲是谁?”


    “我女儿。”许寒回道,又添了句,“发妻生的。”


    “唔。”宫久甫捏着胡须思考,“你说的这些,她可知情?”


    许寒顿了顿,道:“她孩子家家的,我怎么可能会在她面前念叨这些。”


    “那你今日将这些告诉我,是为了?”宫久甫定定地看着好友。


    “我想拜托相爷,让我再见公主一面。”许寒容色哀戚,“哪怕说不上话,远远地见上一面也好。我如今已病入膏肓,恐怕活不久了。若不是这样,也断不敢厚着脸皮来访,还将这些贸然说给相爷你听。你的人品,我是知道的,只望相爷能看在昔日交情的份上,最后帮我一把,小弟必定感激不尽。”


    “这样啊。”宫久甫道,“这倒也不难。这样,许兄你先稍坐片刻,我叫人置办桌酒席。你我朋友一场,多年不见,不如把酒言欢,酒足饭饱之后再说告辞,如何?”


    “那就斗胆叨扰了。”许寒起身拱手道。


    “许兄不必如此客气。”


    等出了门,宫久甫立刻变了脸色,招手唤来心腹,低声耳语一番,又笑容满面地回了花厅。


    席上,他借口更衣,问前来复命的心腹:“打听清楚了么,他家如今几口人?”


    “回相爷,仅有一女。”心腹答道。


    宫久甫点点头,又问:“可看清此女的相貌了?与——凉姬相似么?”


    心腹努力回忆了下,不确定道:“约莫有……五六分?”


    “知道了,你且退下吧。”宫久甫提点,“切记,此事莫要与任何人提起。”


    “是。”心腹抱拳。


    做完这些,他另拎出一壶酒,回到席间,亲手替好友倒了一杯,斟满。


    许寒已半醉了,迷蒙着道了句谢,仰头一饮而尽。


    宫久甫不再管他,负手走出房门,命人上了锁。隔着一扇镂空的花窗,他见到好友仓皇地想要向外逃,却踉跄着绊倒了椅子,跌坐在地。紧接着,毒发了。


    宫久甫就这么静静地立于窗外,看着好友因剧毒发作的痛苦而浑身抽搐,双目突出,清隽的面容变得扭曲而凄厉。他无悲无喜,只在心里道:“许兄,安心上路吧。”


    你的女儿,我会替你接回来,每年清明,我会记得叮嘱她为你多烧一份香纸。既然你已疾病缠身,天不假年,不如换一种死法,让你走得更体面。谁让长痛不如短痛呢,不是么?


    至于你的承闲,他低声安排道;“去,悄悄地给我做掉,手脚干净点。”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宫久甫欣赏着好友渐渐咽气的模样,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许兄,你真是我命中的贵人。”


    多谢你偷生了个好女儿,以后,陛下身为男人的欲望,以及,他这个丞相对皇嗣的期许,终于都有人来承受了。


    “公主,请献出你美好的身体吧,大魏的国运,全看你了。”他喃喃道,“但愿这次你能学会乖顺,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