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木美人

作品:《皇叔

    半个月后,一套装帧精美的册子被摆在了元七的书案前。


    元七一看封皮便知道内里卖弄着些什么名堂,连拿起来翻一下都不肯,道:“以往丞相着人送来的还不够多么?拿下去!”


    “是。”小弥子连忙从命。他不敢公然违抗陛下口谕,却也有几分自己的巧思,拿走那套册子时,不留神脚下一滑,竟叫它从手上跌了出去。好巧不巧,摔开来的内页正横在陛下眼皮子底下。


    元七如何看不穿他那点小心思,刚想呵斥,目光却被画中的女子紧紧吸住,再移动不得分毫。


    小弥子察言观色,心知自己赌对了,既惊又喜,猫着腰悄悄从书房内退了出去。


    元七没有心思再管他。他呆呆地望着画中女子姣美且熟悉的面庞,踌躇良久,深吸一口气,俯身将那册子捡了起来。


    整整一天,他似丢了魂儿般心猿意马,再听不进师傅讲的任何一句话,看不下书上写的任何一个字。


    好容易熬到子时,夜深人静,他才放心将白日里那套册子重新掏了出来,就着微暗的烛火一页页翻看下去,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一套春|宫图。


    画中一对男女衣衫不整,正搂抱着行那夫妻敦伦之礼。男子的眉目不甚清楚,女子却是肌肤莹白胜雪,一颦一笑极尽媚态娇颜,或坐、或卧,或立于窗前,或摊倒榻上,各种放浪姿态,惹人遐想。


    这些,他原被逼着看得多了,本不应该如此上心,可谁让那画中的女子,竟长了一张他梦中的蔓蔓的脸呢!


    “……小弥子。”元七紧握画册,杀心暗起。


    不论他是如何得知的这个秘密,也不论这套春|宫如何讨他欢心,这东西,就不应该被明目张胆地呈上来!


    他以为就他聪明?万一被宫久甫知道了,只会害死蔓蔓。


    情|欲过后,只剩羞恼,元七深恨这种秘密遭人窥破的感觉,无疑像被当众打了一耳光,偏又发作不得。


    “来人。”他放下画册,淡淡地吩咐,“小弥子侍主不力,赏……一百板子。”


    小弥子被摁倒在白玉的阶前,一棍棍打下去,当场咽气。


    第二天一早,门外侍者便来传:“宫相求见。”


    “进。”


    元七料到瞒不过他,必会遭他兴师问罪,早已备好一套说辞,只要他问,便随口拿来堵他。


    谁知宫久甫却一言不发,只盯着他亲自扶持上位的陛下笑了半天。


    元七被他盯得发毛,忍不住发问:“宫相笑什么?”


    宫久甫这才道:“臣不是笑,而是喜。臣喜的是陛下进步甚大,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创我大魏中兴基业。臣没有看走眼,臣很高兴。”


    他放纵地大笑,末了,才终于提到小弥子:“臣已经知道陛下打死了他,臣还知道陛下为什么要打死他。刁奴奸猾,死不足惜,只是陛下,昭庆公主该怎么办呢?她知道自己朝夕相伴的‘皇叔’,心里在那般觊觎着她么?”


    他特意强调了“皇叔”二字:“公主她知道,她最亲近的皇叔,是个夜里会拿着印有她的春|宫像自|渎的下作玩意么?她知道她最信赖的皇叔,是个做梦都想要和她交|欢的无耻东西么?她知道陛下您离了她,子孙|根连立都立不起来了么?”


    “放肆!”元七一掌扇过去,“你给我闭嘴!”


    宫久甫脸一歪,喘着气道:“陛下大可把臣也打死在这里,臣绝无怨言。臣只想提醒您,权欲噬人心,您确定您能做到永远对公主以礼相待么?等到您大权在握的那天,天下臣民都任由您生杀与夺,您还舍得压抑自己的欲|念么?”


    “你什么意思?”元七恶狠狠地盯着他。


    宫久甫踉跄着笑了笑,道:“恐怕到了那天,公主,会被您玩坏吧?毕竟压抑了那么久,是个人都想毫无顾忌地放纵一下,就像臣如今一样,何况您九五帝王至尊。”


    “臣是想,保护公主殿下啊。”


    元七冷冰冰地说道:“你怎么知道公主不情愿和我好?说不准她也心甘情愿,早已期待多时了。”


    宫久甫仰天大笑:“陛下啊陛下,您太不关心公主了。但凡您多去荣庆宫走一趟,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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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话。公主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公主了。”


    以前的元蔓青,已经被一寸寸完全地敲碎了。如今还活着的,是一个被他以纲常伦理从头到脚塑造一新的昭庆公主殿下。这样的公主殿下,绝无可能接受来自陛下的那份畸恋。


    这便是他虐杀谨容,派凌华过去的目的。


    他要让公主学会主动疏远陛下。然后,再把她嫁得远远的。


    等木已成舟,陛下那点可笑的执念自然也就烟消云散,可以好好地同他的后宫三千佳丽过日子了。


    宫久甫嘴角扬起胜利的笑。


    元七经他提醒,这才仓皇奔了出去,他要去见蔓蔓,现在就去。宫久甫有句话没说错,他的确有一阵子不曾踏足荣庆宫了。蔓蔓过得怎样,每天吃什么,穿什么,又学了什么,他都忘了过问。


    他每天都有好多事情要做,来不及去想蔓蔓,夜里磨人的情|欲又让他没脸去见蔓蔓。他私心以为,蔓蔓的日子应当同他是一样的,虽然事情繁多,却也没什么不好。可听宫久甫话里的意思,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蔓蔓和他相依为命那么多年,这才短短几天,就能被宫久甫偷换了芯子?元七不信。


    御驾莅临荣庆宫。


    “陛下驾到——”


    随着掌事太监一声尖利的疾呼,荣庆宫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元七已赶不及掀开明黄的车帐,径直跳了下来。


    隔着一条长长的宫道,他多日不见的蔓蔓正摇摇地向他走来。她身着吉福,满头珠翠,走得辛苦,却一丝不苟。


    “对了,蔓蔓的脚……”他这才想了起来。


    “蔓蔓!”他心痛地喊道,泪水溢了出来。


    元蔓青听到这声呼喊,慢慢站定,看向他,旋即端正地俯身,跪了下去:“拜见皇叔。”


    她语调柔缓,嗓音清澈,似珠玉落盘,一字字皆清晰可闻,然而听在元七耳中,却犹如五雷轰顶。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元蔓青,浑身发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的蔓蔓,在他双眼看不见的地方,已被规训成了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