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雷暴雨

作品:《宴坐空山

    高考结束后,孟辞盈整理好复杂心情,瞒着许家人抽时间独自回了一趟璃城,探望她的父亲孟家巩,但是去了看守所却没见到人。案子到现在还悬而未决,被收监的孟家巩依然处于被提审阶段,本人若能被家属探望需要走很多复杂繁琐的程序。孟辞盈一个小姑娘就这么不提前打招呼的坐火车去见,看守所的人当然不让她见她父亲。孟辞盈苦苦求了几个警察很久,也没见到孟家巩,在看守所门口偷偷抹了好几分钟的眼泪,最后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椿城继续看似平静的生活。


    暑假伊始,椿城的高温久升不降。


    日复一日的炙热滚烫的天气里,高考成绩还没出,许昀然考完了,完全放飞了,像匹脱缰野马,每天都跟 群狐朋狗友在外面野得不着家。


    这天,叶玉香心血来潮,说要在家里跟孟辞盈一起煮火锅。


    孟辞盈本来在房间里看小说,听到叶玉香在厅里喊,说晚上要给两个小孩煮火锅吃,忙不迭的出来帮姨妈的忙。


    寄人篱下的小姑娘一直都很乖巧懂事。


    两人不辞辛苦的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煮好了,桌上摆了一大堆菜,却迟迟不见许昀然回来,她们跟他打电话跟发微信都不回。


    叶玉香发脾气,知道这个不孝子肯定又出去鬼混去了。


    高考完了,许昀然全然不顾叶玉香之前对他的耳提面命,叶玉香让他不要陪那位靳姓太子到处乱撒野,回头出事了,倒霉的人只会是他。


    一身反骨的许昀然偏要跟靳景和玩得越来越好。


    靳景和人狠路子野,以前在北池高中的学校里上学,班主任跟家长还能勉强管管他,现在考完了完全不一样了。


    叶玉香怕许昀然跟着他玩,会在暑假里玩出事。


    “盈盈,赶紧帮我去把许的然那个王八蛋给我找回来,我今天这口要是喘不上,就是被他这个不孝子气的。都说多少次,让他不要跟那个姓新的裹在起,他偏要。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天许的然跟他


    们几个阔公子一起打牌,一场就输了三千多。他姥爷给他的压岁钱,他全偷出去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


    叶玉香很是担心许昀然,心情一下就暴躁了,身体也顿感不适了,在客厅里面色苍白的坐下,差孟辞盈出去即刻把许昀然找回来。“姨妈,表哥他心里有数,他没你想的那么傻跟坏。现在是暑假,就让他好好玩几天好了。”孟辞盈细声劝慰叶玉香,她其实不太想去找许的然。因为她知道,去了的话,又会碰到靳景和跟他现在的女朋友。


    他在暑假里又换女朋友了。


    这人太花了,换女朋友的频率简直是比换衣服还要快。


    旷静雯真的限他掰了,前几天孟辞盈坐火车去璃城的路上听到姚慧在微信语音里说过,说新最和现在眼右城美院的一个女大学生在一起。那女生是画画的,很有才华,画人体,画景色,画静物,拿各类


    作品到处参展。


    听说她还给靳景和画了副裸体画,准备要发到网上去。


    这些都是姚慧听别人说的而已,听风就是雨,一帮到网上蹲靳景和裸照的人最后也没蹲到。


    但是这些谣传令孟辞盈在独自去探望被收监的孟家巩的路上,怔怔的确认到原来对于靳景和来说,有趣的定义就是这样,越大胆,越脱俗的就是有趣。孟辞盈喜欢他,就像是一辆错轨的火车在脱离本来的方向危险行驶,再不及时刹车,只会迎来万劫不复。去完璃城回来,孟辞盈更加决定要跟靳景和划清界限。


    然而今日似乎她又要去见他了。


    耐不住心疼叶玉香为许昀然极端不舒服的模样,孟辞盈还是出了门,一路上都在拿手机给许昀然发微信。


    【许昀然,你妈又找你了。】


    【许昀然,你回不回来?你赶紧回来。】


    【我们煮了火锅,就我们两个人,吃不完,你妈让你赶紧回来吃,她还特地给你炸了你最喜欢的香菇丸子。】


    【许昀然。】


    【许昀然。】


    【许昀然。】


    发了满屏的信息,许昀然才慢吞吞的回了一句。


    【我在玫瑰偏爱打牌,已经输麻了,哪有心情吃你们的火锅。】孟辞盈细眉皱起,【你是不是又跟靳景和在一起?你妈不让。】许昀然就再也没有回复了。


    他们那群人今日还是聚在玫瑰偏爱打混,要了一个牌室在打牌,打纸扑克。坐着打的只有四个人,旁边站着围观的人却有十几个。男男女女扎堆凑一起,场面盛大。


    靳景和坐在正北方的主位,身后的墙上挂着副色彩绚丽的梵高向日葵赝品油画。


    他旁边坐着一个穿吊带抹胸裙,胸口有刺青的女人,打扮得很成熟,烫了长卷发,齐刘海,五官妩媚的小脸上化日系浓妆。


    孟辞盈硬着头皮又进这间酒吧来找许的然,走进包厢见到的就是浓艳女生像没有骨头一样,娇软的靠在新景和肩膀上,他弯手,勾起手肘,摸牌跟出牌的时候,硬肘子就触在她身上。想起姚慧说他们连裸照都画了,眼前这亲密也不算什么了。


    孟辞盈很快就把视线移去找许昀然。


    许昀然坐在最里的位置,被牌桌挡着,孟辞盈出


    声叫他:“许昀然,你妈叫你回家了。”


    跟在场所有着装大胆又新潮的人比起来,身穿泡泡袖白棉圆领小衬衣跟半截玉青绿百褶裙的孟辞盈显得特别格格不入的乖。


    “这谁啊?怎么忽然就水灵灵的走到我们这儿来了?”有人问。


    “是许昀然表妹。”坐在许昀然身边的胡幽说,现在她知道孟辞盈是许昀然的表妹了。“许昀然怎么会有这样的表妹啊?也太纯了吧,比牛奶还纯。”一些不是北高的学生没有见过孟辞盈。"是我们北高的头牌模范生,高考成绩过两天出了,说不定状元就是她呢。"


    “好可爱啊,许昀然,你妹叫你回家了呢。”


    “少叨叨行吗,还让不让人好好打牌了?”许昀然输得垂头丧气的,完全不想下牌桌,特别厌烦孟辞盈来找他,打扰他打牌。


    孟辞盈又耐着性子叫了这个无良表哥两句,他还是不走。


    叶玉香的电话此时又打过来催促,铃声让孟辞盈急得耳朵都红了。


    靳景和坐在牌桌边,嘴里衔着的烟燃尽了,面前摆满了红彤彤的钞票,很明显他是最大的赢家。


    他这个人很会算,有心思,且沉得住气。


    俗话说从牌品看人品,他这人花花肠子挺多,表面上总是漫不经心,其实他心里想得可明白了。


    小小年纪就精明老练得没有人能赢过他。


    这帮人聚在一起打牌,每次靳景和都是赢家,赢来的钱又随手拿来请这帮人吃饭跟玩乐。所以大家都觉得跟着靳景和很好玩,心甘情愿的把他当大哥。可是,靳景和一点都不想被追捧。


    倨傲男生每次在这些牌局跟欢场出现,神色都是冷颜的,眼神 如既往的恹恹迷人,每个热闹亢奋的场合里,酒精跟尼古丁挥发出煽感,漂亮女生扎堆的要对他投怀送抱。他却看也不舍得多看谁一眼,冷得酷似一座沉睡亿年的死火山。


    恍若没有任何人,事,物能让他燃火起欲。


    此刻,坐在他旁边的这个年纪大他两岁的美院校花,今天专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陪他打牌,现在快一下午过去了,也没见他正眼盯她一眼。


    “许昀然,你妹喊你回去了,起来啊,别打了。”


    跟他们完全不是同一国的孟辞盈冷不防的来了,一桌的人都在调侃她这个水灵灵的乖宝宝,让许昀然快点跟着她回去算了。


    许昀然输红了眼,想要翻身赢回去,哪里肯跟着孟辞盈离去。


    耽搁的那十多分钟里,外面阴霾的天终于下起了雷阵雨。


    椿城的夏天不仅炙热,天空还总莫名其妙的下大暴雨,外出没准备的人经常会被袭击得手足无措。


    靳景和听着那雨声,恹恹眼色亮了几分。


    冷白长指从烟盒里掏出一根新的香烟,今天他抽的是黑色的烟,Black Devil。


    适才上桌的时候,兄弟几个瞧见后,还调侃怎么大信今天开始玩少女心了,这烟+块钱一包,是哄小姑娘玩的玩意儿,燃起来后劲一点都不大,烟身自带巧克力奶油味,他们这帮人都不屑于抽,这是女


    人烟。


    今天靳景和就这么大剌剌的当众抽了。


    低头,燃火,滚喉,绯红薄唇边喷出一口清白烟雾后,靳景和的视线透过一室的乌烟瘴气,直勾勾的落到孟辞盈身上。今天女生难得的披散一头浓黑光滑的长顺发,发梢长度及胸。


    发型是五五分,发量有点多,发缝看不太清,五官精致的瓜子脸白白净净的,因为紧张跟窘迫泛出一层粉红,耳尖也是红的。雪白的脖颈儿跟锁骨在少女风很浓郁的泡泡袖衬衣的衬托下,漾出淡淡的清润的银光。


    她就站在那儿,跟他隔着一段距离。


    她进来这么久,早就看见了他,却一直都不敢看他。


    直到他肆无忌惮的朝她看过去。


    两米不到的距离全是烟雾,她对上男生又迷又撩的煽惑眼神后,一语不发,像是触电般的拔腿跑了。“许昀然,你表妹走了,你还不走。”坐在许昀然对面的张宁羽说,“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她好像没带伞。”“胡幽,你跟上去呗,赶紧去给我亲戚送把伞。”许昀然咬着烟,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扑克牌,注意力全在牌局上。胡幽才不愿意去给这个上次跟她结过梁子的乖乖女送伞呢,外面的雨下大点,把孟辞盈淋生病才好。这样以后她就不会这样水灵灵又娇滴滴的奔来玫瑰偏爱刷存在感了。


    也真是奇怪,每次她来,都会成功的吸引大家的注意,明明她穿得那么保守,脸上连妆都没带。


    因为这个乖乖牌看起来乖,实际上骨子里艳得没边。


    胡幽上次跟孟辞盈接触过,她真的一点都不乖软,就只有在座这些只看外表的男生觉得她乖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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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其实长得挺漂亮的,身材也好。


    只不过是乖学生对他们这帮男生来说,不太好撩而已。


    就算撩动了,到手了,也不能随便搓圆捏扁,这种人一味的听老师家长的话,秉持着跟这群坏孩子们不同的价值观。


    所以这帮坏男生也只有每次用她跟许昀然的关系,拐弯抹角的逗她解解馋。


    “我才不去,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个表妹。”胡幽低头喝


    鲜榨的西瓜汁,冷漠的期待乖乖女没伞奔出去,会被淋成落汤鸡。


    "于瑜,帮我打两把。"


    相互推诿中,靳景和站起了身,绯红薄唇边含着根黑色的烟,令得他冷白皮的淡颜系脸被映衬得更加白皙勾人。


    烟雾升起,他锋锐深刻的五官被蒸腾出迷情的朦胧氛围感。


    在场坐的所有觊觎他的女生都感到灼渴的悄悄吞了吞喉咙。


    于瑜大靳景和两岁,最近两人在一起学画画,好像就好上了,起头肯定是于瑜开的。画室里,靳景和不叫她姐。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儿野。


    于瑜以为靳景和在钓她,然而,靠近了才发现,他就是那种天生的不会叫谁姐的人,在他眼中,可能女生都不过只是一件心血来潮,今天想穿明天就随便脱掉扔哪里都行的衣服。他一点都不在乎她们。


    靠近靳景和的这段时间里,于瑜还发现他不仅渣,还禁欲,根本不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的肤浅色胚。


    他浪荡得有他自己独特的消遣方式,他可以接受女生主动送来的青睐,将她们带在身边当摆设,但是他完全不碰她们。偶尔漫不经心的说一句骚话,递一个痞坏眼神,就能让她们为他丢了魂,只想将堪称是艺术品的他占为已有。这样充满疏离的乱撩,才是从万花丛中经过的让一帮女生最致命的高段位蛊王。


    “我不太会啊,要是输了你可别怪我。”于瑜娇嗲的站起身来,跟靳景和交换位置。“你要去哪里?”于瑜辨清他想往外走。“出去接个电话。”靳景和随口说。“哦,那你快回来,等一下输完了我可不负责。”


    “随便输。”


    玫瑰偏爱门口,大雨倾盆而下。炫色霓虹被淋得湿透。


    孟辞盈没带伞出门,也没能成功把许昀然叫走,还又撞见了靳景和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孟辞盈一时间情绪失控的有点儿丧。不,不是有点儿丧,是很丧。


    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一个人去璃城坐火车,看到蔓延在广袤田野里的漫长轨道,她心里苦涩翻涌的那些孤单。


    火车开在轨道上面不能开错,不然就会车毁人亡。


    她也不知道她在丧什么。明明去完一趟璃城回来,她就已经决定回归正轨。反正她现在就是不开心,不开心到想哭。她感觉她换牙刷的频率都没靳景和换女朋友的频率高。真的那么寂寞吗,要靠更换一个个的女朋友来过日子。真的是个渣男无疑了。雨声在人的耳畔边哗啦作响。


    雨下得太大了,孟辞盈将思绪收回来,想转身走进酒吧,找门口看店的酒保借柄雨伞,可是又碍于跟对方一点都不熟,而目自知自己有生之年也绝对不回走进这里消费 次,便鼓不起勇气去借件。大堂的灯光迷离,有几个客人在坐着喝酒,穿马甲侍应服的酒保一个人在吧台后面忙碌着招呼客人,估计就算她开口,也不会抽空帮她找伞。


    许昀然那个坏表哥也不管她,她走出来这么久了,许昀然都还没跟来。


    孟辞盈觉得许昀然这人是彻底没救了。


    孟辞盈眼眶莫名有点儿湿,咬了咬牙,想要一头冲进倾盆大雨里,有人伸手拉住了她的细手腕。“撑伞,好好照顾自己。”他的影子在酒吧的玫瑰色霓虹灯照射下,落到她脸上。他那独特咬字的低音嗓只说这几个字,就像是在对孟辞盈说情话那般黏腻温柔。孟辞盈剧烈的抖了一下眼睫,心内那股被压抑的潮湿酸涩的感觉晕染开,她莹润的眸子卷起一层薄泪。


    她十分意外为什么是他来给她送伞。


    他按开了那柄做工精致的黑骨伞,不容拒绝的将它递给孟辞盈。


    伞应该是他自己的,伞柄上刻着Jackson,金色的字,是Hermes的定制款,他的英文名就是这个。


    “谢,谢谢。”孟辞盈嗫嚅出声,心跳如雷贯耳,比此刻在天边轰隆隆响着的雷声还要让她惊慌失措。“我,我走了。”她不敢看靳景和是带着什么神情来给他送这柄伞的,可怜,怜惜,心疼,抑或是善良。总之,孟辞盈不想去猜又渣又冷的男生对她怀有的是什么企图。


    孟辞盈接过张开的伞,慌张的撑着,走进了大雨里。


    纤细娇弱的身影渐渐远去。


    雷电交加,劲风卷起,在热带午后的雷暴雨中,她简直是用惊慌逃蹿的姿态,从靳景和身边逃走。靳景和站在玫瑰色的霓虹灯落在地上的影子里,静静的目送她离去。他掏出烟盒,用唇嗑了一根黑魔,对着瓢泼落下的大雨等它燃尽。最后,孟辞盈的身影转过巷口,他才转身回去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