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阳羡女子
作品:《[宋穿]苏轼后宅美食手札》 翌日,清晨。
二宝从店小二手中接过洗漱热水,蹑手蹑脚重新回到屋内时,只见自家娘子穿着单薄里衣坐在桌边,一边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一边麻木地研着墨。
“娘子,还要寄信给谁吗?”二宝放下热水,望着床榻上隆起的小山丘,蓦然降低了声量。
寄往杭州的信件,昨日就已寄出。一时之间,她还真没想到谁重要到自家娘子衣衫不整就要写信的程度。
季璋闻言清醒了几分,拉了拉二宝为自己披上的厚披风,打着哈欠道:
“咱们昨日不是和店家打听了吗?晋陵虽为常州州府,但大部分区域皆是出海码头,偶尔来淘些新奇玩意儿还行,不适合定居。咱们还得往西走,去毗邻太湖的阳羡。”
相较于临海重视航运的晋陵,靠近内陆的阳羡则因其地势平坦开阔、耕田众多的优势,选择以农业与纺织业为主。
这样慢节奏的环境,才是她心之所向的绝佳住处。租个带有田地的小庄子,种种菜、烧烧饭,平安将苏迨抚养长大,这才是生活。
历史这条河太长太宽,季璋知道自己的渺小。她没有改变时代的雄心壮志,也没有乘风直上当北宋首富的伟愿,她只想挣点小钱过好当下的生活。
二宝明白自家娘子的考量,情不自禁道:“刘家小院就不错,若是能回杭州就好了。”
“杭州……”
季璋手下一顿,结结巴巴道:“咱们已经在杭州待了几年了,是时候该去新地方瞧瞧了。”
和离离开苏府一事,她向朝云坦白过,向苏迈这个适婚的儿子也坦白过,却从未向二宝讲过真实缘由。
只是在离开前她象征性问了她一句是否要跟着自己离开,这丫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她不知道二宝是否知晓事情真相,但面对苏轼时都未有过的心虚,却在面对二宝时悄然滋生。
“娘子说得在理。”二宝将净手的热帕递给自家娘子,顺势接过了其手中的墨条。
二宝手下的磨墨“滋滋”声不再是催眠的无聊曲调,仿佛是挥击将钉子钉在季璋心脏上的锤子,一锤一锤加深她的心虚与愧疚。
见砚台内汇聚起一汪泛光的水团,季璋这才从愧疚中解脱出来,提笔蘸墨开始写信,
“不用磨了,我只写几句。让钱叔等我们在阳羡安顿下来后,再将东西寄来便可。”
磨墨声终于停下,季璋蓦然感觉松快不少,继续向二宝解释道:
“此地距离杭州虽近,但一来一回四五天也就没了。趁昨日那封信还未送远,咱们这封快马加急送去,就不用耽搁时间在此地等钱叔的回信了。”
如今已经入冬,若是再耽搁些时辰,今年怕是得在客栈内过年了。
片刻之后,季璋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将其递给二宝,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你将这封信寄出去,顺道将这个消息告知朝云她们,让她们抓紧拾掇,早膳之后我们便启程。”
“是,娘子。”
二宝将信装好,临走前瞥向床上缓慢呼吸的小山丘,妥善问道:“娘子,需要叫醒小公子吗?”
季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里充满了心疼,若有所思道:“无妨,我来处理。”
小孩子本就嗜睡,加之这些日子舟车劳顿。如今好不容易沾着床了,就让苏迨多睡会儿罢。一会儿若是喊不醒,她直接将人抱上车也行。
苏迨既愿意跟着她离开苏府那个富贵窝,她定不会让他后悔这个决定。
*
阳羡与晋陵接壤,一行人紧赶慢赶当晚便进了阳羡的地界。
只是天色已晚,城门早已落锁,季璋等人只能歇脚在城外客栈。
城外客栈内。
“嘎吱”一声,虚掩着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裹挟着寒气的冷风一窝蜂涌入暖意残存的屋子,瞬间将躲在柜台后小憩的掌柜惊醒。
“上等客房只剩一间。普通客房二十文一晚,上等客房三十文一晚,马料、晚膳另算。”
一女子拎着绣帕掩着打哈欠的不雅举动,慢悠悠地从柜台后站起身来。身子还未站直,嘴巴已经下意识开始报价。
瞥见来者是清一色的姑娘后,女子清醒了些,自来熟拉近关系问道:“哟,瞧小娘子们这风尘仆仆的赶路样,可是来阳羡做营生的?”
话间的热情冲淡言语本身窥探隐私的轻佻之意,叫人感受不到一丝冒犯之意。
季璋弯身一把将腿边的苏迨抱起,反客为主问道:“我等孤儿寡母的,不知掌柜娘子有何建议?”
“原来还有一奶娃娃,是奴家眼拙了。”
掌柜娘子收敛了轻浮的做派,骄傲道:“咱阳羡别的不说,女子在这儿定是能寻到活儿做的。”
“旁人皆道江南有三布:常州绢、润州罗、越州纱,咱阳羡便是这常州绢的重要产地。养蚕收茧、煮茧缫丝、整经织布……再到之后的成衣刺绣,除了田里种桑的苦力活儿外,其他哪样离得开咱们女子?”
“所以呀,只要能干肯干,在阳羡女子是饿不着的。养个奶娃娃,更是不在话下。”
这话倒是与晋陵店家的话如出一辙,季璋心下了然这掌柜娘子是个实在人,追问道:
“敢问掌柜娘子,不知这城内最为有名的布庄是哪家的?我等姊妹也好寻个好去处。”
那女子却话锋一转,“瞧娘子们这狼狈模样,怕是一路上也没吃上热汤饱饭。与其眼下饥寒交迫的在这听奴家念叨,不如先将菜点上。有热汤热菜暖肚,奴家也好安安心心陪娘子们慢慢聊。”
“还是掌柜娘子想得周全。”
季璋大手一挥,毫不吝啬道:“一间上等客房,一间普通客房。至于晚膳,掌柜娘子瞧着随意来几个荤素搭配的阳羡本地菜,足够我们五大一小填饱肚子即可。”
“五大一小?”女子点了点眼前的三大一小,不禁疑惑道。
适时,店家小二带着阿生与月牙从后院走出,回禀道:“幺娘,后院马车一架,两匹马的草料钱。”
被换作幺娘的女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脸上又挂上了笑意,“原来这两位娘子也是一起的。”
二人回到季璋身后,不动声色对着她使了一安心的眼神,季璋这才问道:“不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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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马车多少钱?”
“十文。”幺娘拨着算盘,已然开始算着季璋一行人的花销。
管钱的朝云心领神会,直接将一沉甸甸的荷包放在了桌上,“这是四百六十文,您数好,外做一份素斋。”
这样普通的脚店除去马料钱,四百文吃一顿,已然是绰绰有余了,更别提约算于无的素斋。
“好嘞。”幺娘闻言方觉碰上有钱的主儿了,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几分,连带着眼尾都染上了真诚。
幺娘掂了掂荷包的重量,笑意吟吟招呼小二将人往楼上引,“那娘子们先上楼休息,待饭菜备好,奴家再上来向娘子们介绍阳羡。”
“幺娘可是阳羡本地人?”季璋临走前看着埋头记账的女子,蓦然问道。
女子闻声,一针见血解释道:“娘子大可放心,明日您们就进城了,这话中真假一打听便知。奴家这客栈还要营业呢,可不敢胡诌诓骗客人。”
“幺娘过激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季璋欠身行了一礼,跟着店小二上了楼。
幺娘面对季璋上楼的背影欠身回了一礼,气势毫不输人,“娘子安心,奴家这钱也挣得爽快。娘子若是还有什么想问的,奴家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季璋没再回应,心里却对她话中的“阳羡女子”有了初步的认识。
*
上等客房与普通客房相隔甚远,若是发生了紧急之事,另一间屋子的人压根来不及支援。
故而这次季璋将二宝支走,将手脚功夫更好的阿生留在了自己屋内。
“之前向牙婆子买你们时,便听闻你与月牙皆是这一带的人。阿生,不知此处距离你的故乡还远吗?”瞧着努力缩在角落里企图隐身的阿生,季璋主动出声拉近关系。
被点名的阿生笨拙地回了一礼,将心里重复了上千遍的话絮絮叨叨念出:
“回苏大娘子,我是常州晋陵人,月牙是润州的。我俩都是熙宁七年常润二州闹饥荒时,跟着逃荒的灾民稀里糊涂去的北方,被人拐子卖给了牙婆子。我因常年跟着父母出海,这才会些拳脚功夫···”
“停停停。”这番毫无重点的话,听得季璋有些头疼。
她道:“这些话,我已经听过好几遍了。你无需每次都将来历讲一遍。还有日后莫再叫我苏大娘子,叫我王娘子便可。”
最后一句,季璋自问在路上已经重申了不少数十遍。月牙没那么死板已经改口,就剩下阿生这一根筋的还未改口。
阿生固执道:“救命恩人的名字,阿生永远不会忘记。”提及此,方见其眼中迸发出些神采。
“我知道他是你们的大恩人了,早知道了。”季璋有些无奈。
从密州走得紧,半夜去寻牙婆子买人。起初无人愿意,直至亮出苏府的身份这才有人愿意。故而知晓她俩将苏轼作为救命恩人时,季璋并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有人能“知行合一”,固执成这样。
不过好在她平素沉默寡言,在外不爱讲话,倒也不用担心因为她而暴露身份。
季璋妥协了,“随你吧。”
“是,苏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