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不要总是向着hagi啊！”


    小小的松田气愤地咬着牙，他上前扯着萩原的手腕，然后愤愤地说，“剪刀石头布，赢的睡中间！”


    “才不，这可是我哥，他当然要向着我。”只有成年人腿高的小萩原比了个鬼脸，另外一只手拉着那个比他大一点的男孩。男孩无奈地笑着，看上去颇为头疼。


    “只是表哥！”


    “那也是我哥！”


    “可恶，hagi，你等着！”


    “等着干什么，要打现在打！”


    见两人拿起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枕头就准备开始打架，哥哥连忙开口劝道，“好啦，好啦，我睡中间，我睡中间，可以了吧。”他伸手轻轻弹了一下萩原的额头，“别欺负阵平了。”


    “嘶，疼~”萩原皱眉揉揉被弹到的地方。他耸耸鼻头，抿着嘴，稚嫩的脸上满是可怜巴巴。


    看着萩原额头上的红印，松田幸灾乐祸地笑了。毕竟萩原的眼角还挂着泪花，看起来确实很疼的样子。


    “很疼吗？抱歉，研二，我看看。”哥哥连忙把萩原抱在怀里，担忧地问道，“需要我拿冰袋吗？”


    “不要，要哥哥亲亲~”萩原眉眼弯弯，他把头埋在哥哥怀里蹭着，“哥哥亲亲就好啦~”


    “亲亲可不会不疼，但如果研二需要的话。”哥哥虽然看破了研二的谎言，但他还是好脾气地按照要求亲了一下，“还疼吗？”


    “疼~再来一次~”心满意足的萩原眯着眼，继续缠着哥哥。


    看着萩原对他做的鬼脸，松田阵平的笑容消失了


    hagi，真不愧是你。


    这句话松田不知道在心里说了多少遍，特别是hagi又一次赢了他。


    “到底是为什么！我又输了！”


    “辛苦了，这是奖励。”哥哥的母亲，他跟着hagi叫一声舅妈，正端着香甜软糯的饼干走过来。热气腾腾刚出炉的饼干，让满屋都染上了黄油的香气。


    “阵平也有哦，来~”舅妈温柔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阵平想要先知道答案，还是先吃东西？”


    “答案”松田有些气恼自己又一次输了，他到底是哪里写错了，他昨天可是回去看了三遍书！整整三遍！


    “阵平写的很好，但是你看，这里写的不是除，而是除以哦~在规定时间里面写完答案很重要，但如果题都看错了，答案就也没有意义了吧？”


    松田张了张嘴，但很快颓废地低下头，委屈巴巴地要掉泪。


    他不仅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输了，而且还是因为这种低级问题，他心里又气又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连生气都不知道对谁生气，心里直难受。


    “阵平，人都是有缺点的，知道然后弥补它，就可以了。”舅妈笑着伸手，强行给他扯了个笑脸。只是松田板着一张脸，倒显得不是笑脸，而是鬼脸了。


    “阵平很要强，不服输，是个很好的优点，很多成功人士都有这种有点。但它在你身上体现出的，却是缺点。如果阵平你没有这么想要赢，就不会急到连题目都没看清楚了。人可以因为同一个性格成功，也可以因为同一个性格失败。所以，阵平要学会利用人类的性格，不仅是自己的性格还有他人的……”


    “妈咪，他们才六岁。”哥哥无奈地开口打断道，“你写的社会派推理小说不适合他们，我可不想被萩原阿姨找上门来。”


    “抱歉，抱歉”看着两个孩子一脸懵逼的表情，职业病犯了的舅妈有些尴尬地起身，她扯了扯身上的围裙，“今天你爸爸会回来，我去做饭，吃番茄牛腩怎么样？”


    哥哥疑惑地歪着头，“警局今天不忙吗？爸爸居然有空回来吃饭？”


    “说是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他也把文件都交给上级了。对了，阵平，研二，今天你们能早点回家吗？”舅妈歉意地双手合十，低下头对他们眨眨眼。


    “不好意思，舅舅加了很多天的班，估计很早就要休息了。明天，明天我带你们去东京玩，好不好？”


    舅舅长得五大三粗，为人严肃认真，而且还老是一本正经地教导他们。比起温柔的舅妈和哥哥，他们并不是很想和舅舅待在一起，总觉得心里发毛。于是他们都点点头，“好啊，那明天见~”


    “明天见，小白~送一下。”


    “汪！”顺着哥哥的呼唤，一只长得有点潦草的小白狗摇着尾巴冲出来，它蹦蹦跳跳围着他们转圈。小白是他们一起救的流浪狗，小白虽然长的不好看，但是个很聪明的狗狗。它谨遵着主人的话，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山下，才撒开脚丫往回走。


    "拜拜，小白~"


    “汪！”


    看着小白点快速地消失在山里，松田双手放在脑后，兴致勃勃地道，“真期待明天啊，我还没去过东京呢，hagi你去过吗？”


    “没……啊，我把姐姐让我带的东西忘记拿走了！完了完了，小阵平，你先回家吧，我回去拿东西。”萩原猛地跺了一下腿，语气里都是急切和担忧。


    “诶？不是吧，现在走回去，要二十分钟诶，明天叫哥哥拿上就行了。”


    “不行啊，出门前我姐和我说，一定要今天带给她，我要是这么回去，她会杀了我的！”萩原顾不上管松田，一溜烟就跑走了。


    “喂……”松田徒劳地伸出手，萩原跑得飞快，眼看着就拐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他怎么一点也不记得hagi带了什么东西来啊。hagi不会是……骗他，然后好回去和哥哥玩吧？不至于吧，不至于吧？


    松田阵平欲骂又止，算了，他还是回家吧。


    反正，明天就能看见哥哥和hagi了……


    明天……


    “你说什么？”松田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萩原阿姨，你说什么？”


    “阵平……我知道这个事情很突然，我到现在也还是不想相信，但是……”站在门口的萩原阿姨眼圈青黑，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昨天晚上失火了……哥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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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恐怕都……都没了……研二哭的厉害，所以我想你们在一起会不会好一点……”


    “hagi？hagi他没事吧！”被从睡梦中唤醒，松田混乱的大脑总算开始运转，昨天，hagi不是说要回去吗？


    “研二他没事，就是惊吓得厉害，一直不说话，一直哭。阵平，你要不和研二待一块吧。森林里的火很大，消防到现在还没扑灭，大人们都去支援了。”


    哥哥一家，同样也是萩原妈妈的哥哥一家，她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照顾孩子们。


    “……我知道了”


    松田没有哭，他甚至没有任何实感，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个荒谬的梦，梦醒来之后，哥哥会笑着问他怎么了。


    他会把梦里面的事情说出来，哥哥会抱着他安慰，“这些都是假的，是梦，我才不会死呢。”


    但一切的幻想都在看见萩原那刻终止了。


    hagi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眼泪顺着他紫罗兰的眼睛一滴一滴的滑落。千速姐跪在地上，心疼地不停用毛巾擦拭着hagi的脸。她听到开门的声音，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她的声音干涸得厉害，带着沙哑和疲惫，“阵平……你来了啊。”


    “嗯……hagi，你……”还好吗？


    松田的话还没说完，刚才还呆愣着的萩原就冲了过来，紧紧地抱着松田，眼泪透过并不厚实的衣服染上了松田的身体。


    “hagi？”


    萩原没有说话，他只是久久地抱着松田，就像是抱着自己最后的希望。


    可希望没有来。


    大火扑灭了，整栋房子都被烧成了焦炭。


    哥哥的尸体没有被找到，但大家已经默认他的死亡。大人说，可能是孩子的骨头太脆弱，被房梁砸了个稀碎。哥哥尸骨无存，还没有坟，是要化作厉鬼的。


    可是，哥哥那么温柔，才不会化成厉鬼，要变也是神仙。但大人们不信，大人们把葬礼办得很盛大，以此平息哥哥一家的怨恨。


    哥哥父亲的所有同事，都参加了葬礼。


    他们在哥哥父亲墓前鸣枪，为他披上国旗，以殉职的待遇为他完成了葬礼。


    连哥哥的无字碑前都被摆放了一个小小的警徽。毕竟，哥哥曾经的梦想，是和父亲一样成为一个警察。


    “呐，hagi，以后我们当警察好不好？”葬礼之后，松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坟墓。他的哥哥从此之后，就变成了一块冰凉的墓碑，墓碑上甚至没有刻下名字。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哥哥想成为警察啊。”


    “……是吗”


    萩原当时的表情很复杂，复杂到松田现在回忆起来，都分辨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情绪。悲伤，绝望，懊悔，愤怒，怨恨，好像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


    他等了很久很久，才等到hagi几乎飘散在空中的话语。


    “那我也当警察吧，这样才能找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