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昭询问了一下。


    原来，今日去卖地里的庄稼，许是韩家早已放出去风声，二十亩土地的粮食就是只给二两银钱。


    游昭一听，二十亩田地的庄稼，虽然没有收起来，但是四五两银钱铁定是值的，怎么会压了这么多。


    想到这里，游昭也随口就问道：“怎么会呢？”


    赵启西似乎早就知道其中原由，不疾不徐的回答道：“这清水河的关系错综复杂，与韩家的事情，整个村里肯定早就知晓了，如此这般，也是拿住了我们要着急走急用银钱的心理。”


    游昭明了，还是问道：“那你们要怎么办？”


    梅花接话道：“二两就二两，我们后天就得出门了。”


    游昭叹了一口气，她想说去了水溪镇怎么活，但是这样丧气的话她又没说出口。


    这时，赵启西又道：“你的房子的事情，今天同韩家人说了，他们说让你去营口，他们分你一间厢房住着。”


    “厢房？”游昭脱口而出。


    “嗯。”


    住厢房，那就是住人家家里了了，那就是真的寄人篱下了。


    “可以折成银钱吗？”


    赵启西摇了摇头，“按照韩婆的情况，肯定是不行的，而且我估计你去营口就是住在韩婆家。”


    游昭一夜无眠，身旁的梅花听见她翻身，想要开口说什么，又无从说起。


    次日，天才蒙蒙亮，游昭就起身去了营口。


    路上遇上了卖凉粉时认识的韩小彩。


    韩小彩见她，笑意盈盈的询问道：“游小娘子，这几日怎么不见你来卖凉粉了呢？”


    游昭见她，也微微笑着，说道：“婶子，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就没来了。”


    韩小彩一听，心直口快道：“我听说了，你们家的房子和桂花家的挨在一起，被韩婆放火一并烧了。”


    游昭一点不惊讶韩小彩会知道，因为昨天赵启西说的话她听进去了，这么大的事，想必整个清水河都知道了。


    “哎，桂花也是个苦命人，韩婆也是，你要是住来营口，能和韩婆做个伴也是好的。”


    游昭点了点头，同韩小彩分开后一路朝着韩婆家去了。


    游昭敲了敲院子里的门，半响都没有人应声。


    游昭正准备离开，就听到里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道：“什么人，要进来就进来。”


    游昭听罢，踌躇了片刻，将院门推开进去了。


    “你来了。”


    游昭抬头，苍老的声音从堂屋门口的老人嘴巴里传出来，一双浑浊眼睛盯着她看，看得她有些发毛。


    游昭点了点头，又道：“你认识我？”


    韩婆将手边斜靠着的拐棍竖起来，缓缓开口道：“我怎么不认识你，要不是你让我的仙儿去给你带孩子，她不会生出要去同她阿娘住的心思，也就不会跳河了。”


    游昭觉得这个道理十分牵强，这样说来，水仙的死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了？


    游昭有些生气，说道：“婆婆，你说这话不合道理，水仙是你的孙女也是桂花的姑娘，她长大了，她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住，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因为你自私，所以她才跳河的。”


    韩婆听罢，手中的拐棍重重敲击在地面，“她是我韩家的子孙，哪有去吃赵家饭的道理。”


    游昭见状，她沉默着，水仙的死确实难以避免。


    缓了缓，游昭开口道：“水仙已经入土为安了，再说也没什么意义了，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的房子被你烧了，来看看我住哪里？”


    韩婆似乎对此一点也不抵触，拿着拐棍指了指西厢房道:“往后你就住在那里吧。”


    游昭侧头看了一眼，从外面看不出什么。


    韩婆又道:“在这儿住着，水仙已经去了，来同我做个伴也好，听说你有个姑娘，爱哭吗？”


    游昭摇了摇头道:“不爱哭。”


    “那就好，我不喜欢娃娃哭。”


    游昭说道:“我可以看看房子吗？”


    韩婆道:“你去看吧，昨天厚忠他们已经帮你收拾出来了，屋顶有些漏雨，厚忠说，过几天他们会来给你铺上新瓦。”


    游昭一边听，一边走到西厢房边打开厢房。


    里头什么也没有，就是一间空屋子，屋顶看不出来哪里不好。


    游昭退出来，将房门拉上。


    韩婆见状问她怎么样。


    游昭点了点头道:“还行。”


    韩婆道:“嗯，你尽快搬来吧，我给他们说了，往后你就安心住在这里，照顾我，我去了之后这些都是你的了。”


    话音刚落，游昭疑惑的说道:“照顾你？”


    韩婆一双浑浊的眼睛略显精明的眼神看着游昭道:“你不愿意？”


    游昭直接道:“我为什么要愿意？你我无亲无故的我为什么要照顾你？”


    轮到韩婆疑惑了，“不是厚忠他们说你没了房子，让你来住在这儿，和我有伴，也好有个人照顾我吗？”


    “去，去喊厚忠他们来，他们是怎么说的。”


    说着就要起身。


    游昭见她起身，将拐棍放在一边就准备下了台阶出院子。


    游昭也随着她一道，来到了隔壁人家。


    游昭一进门就见着韩满金，韩满金见着来人，忙道:“大婆，你怎么来了？”


    随后又请游昭进屋坐。


    韩婆走进堂屋中，就开口道:“你厚忠叔呢？”


    韩满金立马道:“在菜地里，我去喊他来。”


    不一会儿，韩厚忠来了，见着韩婆就道:“大娘，是有什么事吗？”


    韩婆说道:“昨日，你们同我说，让我拿一间屋子出来给这小娘子住，起先我不同意，后来你们说她来住，和我有伴，我年纪大了，也有个人照顾我，可是今日，这小娘子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游昭听她说完，接着道:“你们无缘无故烧了我的房子，我没地方住，安排我来住在营口，这么远就算了，还照顾人，这未免太过分了些，我不照顾，现在我也不住来这营口了，你们给我重新盖间房，就盖在原来我的房子那里。”


    韩厚忠听完，半晌没说话，游昭催促道:“你们倒是给句爽快话。”


    随即韩厚忠开口道:“不住营口来就随你，房子我们盖不了，实在不行你就去报官吧，反正我大娘年纪也大了，她名下就只有营口有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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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来住就来住，至于照顾我大娘我们也只是随口一说，我们韩家还有那么多人，也轮不到你来照顾。”


    韩婆一听，不乐意了，“不照顾我，就不准住我的房子。”


    游昭气笑了，“合着你们直接当无赖了是吧？”


    “小娘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我们就这个情况，已经是给你最好的安排了，只要你愿意住过来，我大娘这里我会商量好。”


    游昭气的不行，直接起身就踏出了房门径直离开了韩满金家。


    她去了从前的菜地旁边，房子早就烧的不成样子了，她坐在水边发呆，一直到了晚上，她才回到赵启西家。


    一开院门，梅花就开口道:“是阿昭吗？”


    游昭回答道:“嫂子是我。”


    梅花十分贴心，忙起身，端着煤油灯就示意游昭去到了东厢房。


    东厢房的铁锅里闷着热气腾腾的饭，梅花舀了一碗递给游昭。


    游昭坐在凳子上慢慢吃着。


    直至吃完，梅花都没问什么，游昭也不想讲，自顾自的打来水洗脚，上床。


    床上，游昭依旧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梅花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阿昭，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


    梅花听到她的回答，索性起身，对着游昭道：“阿昭，要不同我们一道去水溪镇吧。”


    游昭沉默，她没说话，窗外月光微弱，看不出游昭的神情。


    这时，都以为睡着了的桂花也开口道：“就同我们去水溪镇吧，我们一行人也有个照应。”


    游昭还是不吭声。


    梅花知道游昭的心结在哪里，叹了一口气道：“怀舟他也有苦衷，他怎么不知道你的好，他当初不敢同你说一声就走，现如今又带来和离书，都是为了不牵连到你，看在他勉强有点良心的份上，就同我们一道去水溪镇给他上柱香吧，况且晓晓现如今也大了，也离不开你。”


    说着说着，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游昭，还是游昭自己想去水溪镇，游昭点了点头。


    就着月光，梅花看到了她点头的动作。


    露出了笑容道：“别多想了，快睡吧，后天我们就出发了。”


    出发这一日，天朗气清，游昭随着赵启西一行人到了渡口。


    这渡口游昭来过，来请齐老爷说情，让她有机会做生意，可是此不通。


    如今她再次来到这里，是离开清水河了。


    渡口远处，赵启西拦住一条船只，不多时就谈好价钱，挥手让他们上船。


    游昭抱着晓晓也踏了上去。


    晓晓询问道：“阿娘，我们要去哪里？”


    游昭回答道：“我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什么是很远的地方？”


    奶声奶气的问题，让游昭无心回答，只得道：“晓晓坐着看，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晓晓乖巧的点了一下头。


    见此情形，却触动了一旁坐着的桂花，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想起了她的水仙。


    游昭与梅花对视了一眼，梅花便起身上前去安慰桂花。


    赵启西和赵启中则是坐在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