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出去找香妃。”


    “找香妃也不用穿着乞丐的衣服吧？”


    “陛下能够及时赶回来救京都城，肯定不是巧合。说不定是在民间乔装查瓦岗匪贼呢，这才能轻而易举将匪贼击灭。”


    “哪轻而易举了，这场战不容易好吧。我都听说了，陛下给瓦岗匪贼机会，投降不杀，结果那群贼人转头就在后头搞偷袭。好在陛下的兵厉害，没让贼人得手。”


    “所以我说匪贼压根不值得同情，就该通通杀光！”


    “没错！你们信不信这回过后，外边肯定又要传陛下心狠手辣，是暴君了。”


    “陛下还真是冤枉……”


    ...


    莫骄抬脚要进太极殿，高三全拦住：“陛下，里头脏，要不然先移驾式乾殿如何？”


    莫骄：“式乾殿小了，恐怕不够百官站的。”说着抬脚上石阶。


    尸首已经被运出去了，只太极殿过大，宫里原先的人手又不少被匪贼所害，此时无人擦拭地板柱子。


    莫骄踏着斑驳血迹一路登上高位，高三全随侍在侧，在陛下落座前，用袖子擦干净高位。


    “陛下更衣吧。”转而高三全又从内侍手里拿过龙袍为陛下穿戴。


    皇袍穿好，百官刚巧到了。


    各个官员家中也没少遭殃，都知道宫里遭了难。但得知陛下回京，又召见他们，所有人又都以为皇宫已经收拾干净了。


    哪知一路进宫门，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尸首随处堆在红墙底下，满眼是血迹斑斑。


    而太极殿的惨状更渗人。


    百官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尽力避开血坑，好不容易才在太极殿站定。


    没有哪个大臣敢抬眼偷瞄陛下一眼。但谁都能想象陛下淡然清冷的模样。


    莫骄并没立时说话，一直到众大臣站得腿打抖，浑身冒虚汗时，他才开口：“朕得知，瓦岗匪贼之所以能侵占皇城，是得了某些爱卿帮忙。朕愿给他一次机会，主动认错者，朕不杀他。”


    须臾。


    “怎么……”陛下刚落下两字，百官中有人已经经受不住，双膝跪倒，匍匐在地。


    百官左右一瞧，惊骇，没想到竟然有十几个瓦岗奸细之多！


    “带下去。退朝。”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见禁卫军来拖自己，十几个官员争先恐后哭爹喊娘要求陛下饶恕。


    莫骄不懂，他都说了会饶他们，他们还求饶什么？


    这是信不过他？


    他当陛下的当然不可能和臣子计较。没置一词，挥手示意禁卫军赶紧将人拖下去。


    那些官员叫得更凄惨了，都已经出了殿门，殿内还能回荡他们的余声。


    其余官员们自是都垂着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待百官络绎退下，玄旺押着人进殿：“陛下，此人就是寨主。”


    莫骄只扫了寨主一眼，便说：“他不是。”


    玄旺震惊，他知道陛下不会胡说八道。只有可能眼前的寨主真是假冒的。


    不知想到什么，莫骄出神，半晌弯起唇角：“果然是他。”


    玄旺听得稀里糊涂：“果然是谁？”


    莫骄看他，玄旺不敢和陛下对视，垂下眼又说：“奴才愚蠢，请陛下指示。”


    高三全心道他好大的胆子。高三全也羡慕他，闯这么大祸，还没被陛下砍头，这得多好的运气哪！


    莫骄：“朕给你机会好好想想。除了他，还有谁知道那个密道。他当朕不知道，可笑。”


    宫中的密道？玄旺脑中记起一张脸，惊得仰起头。


    “不可能。他的头颅奴才亲眼所见！”


    高三全也记起了是谁。他忍不住瞥眼陛下，发现陛下并未动怒，放下心来。


    陛下没说话，玄旺就知道那人可能还真的活着。


    玄旺“扑通”跪下，“奴才失职，陛下降罪！”


    莫骄：“朕乃明君，又岂会因为这些小事随便罚人。日后注意即可。”


    “是。”


    玄旺应声，不觉脊背已湿透。


    “可要奴才去抓人？”


    莫骄：“不必，乘胜追击显得朕太残暴。朕给他机会。就当逗猫了。”


    陛下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容。


    玄旺知道陛下深沉腹黑，还疯狂，但从前的陛下至少坦率。


    可眼前的，自从陛下立志要当明君，不，确切说来，是自从陛下有了香妃，陛下更捉摸不透，更阴沉恐怖。


    要回后宫时，莫骄想起什么，站定，抬脚。


    高三全跪在地上，帮着陛下将鞋底擦干净，确认不留一丝脏污，才说：“妥了，陛下。”


    莫骄继续抬脚往前，步伐匆匆，往香妃殿去。


    进宫后，陛下去太极殿上晚朝，元香则回她的香妃殿。一起回的还有小狗子他们。


    小狗子几个刚进宫门，被到处的尸体鲜血吓到，一直进了后宫，又被后宫的景致吸引地哇哇大叫。


    等到了香妃殿，小狗子他们一个个只剩瞠目结舌。


    元香好久没穿香软精贵的衣服了，当即要去沐浴。


    三只茶看到她，抱着她痛哭。


    元香一边让三只茶给自己搓背，一边又让三只茶讲宫里发生的事。


    瓦岗匪贼是前日晚混进宫的，那些匪贼本来是假装宫女太监，奈何人多，一下被拆穿，索性不装了。


    匪贼开始堂而皇之在各间宫殿翻找东西，似乎都没找到。香妃殿的好几个花瓶玉器都被砸了。


    尤其一宫的人也都被绑了。


    “……还有……，奴婢几个差点也被糟蹋了。”说着，三只茶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元香吃了一惊，回头问：“怎么回事？慢慢说。”


    痴茶接赏茶的话：“那些匪贼将奴婢们抓了起来，他们找不到东西，就要拖着奴婢们去偏殿。不过好在有人制止。”


    迷茶：“那人说‘别坏了主公的事’，匪贼恶狠狠说，‘不过就是几个奴才’，那人又说‘主公是要夺天下，而不是和天下为敌。你们该知道后果’。之后那些人才没动奴婢们。”


    元香眼前浮现许望之的脸。不用再问，她能肯定是许望之阻挠的。


    元香伸手摸摸三只茶的小脸蛋以示安慰，三只茶被抹了一脸的香汤，香汤顺着她们的下巴流进衣领里。


    三丫头捂着衣领叫：“娘娘！”


    “不要娘娘！”


    元香：“你们索性陪娘娘一块洗得了。”


    瞧瞧这话，像个正经人说的嘛。


    元香是认真的，三个丫头却羞红了脸。“奴婢们听娘娘的。”


    “娘娘，您走了这些日子，奴婢们可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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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只茶围着香妃坐进浴池里后，又说起元香走后，她们的日子有多难过。


    事实上，元香走后，三只的日子要比她们没来香妃殿前的日子好得多，香妃离开后，她们更是清闲下来。


    但谁让香妃娘娘对她们太好。不用伺候主子，她们应该高兴，却高兴不起来。


    元香的澡就在三只的絮叨中洗完了。


    三只，一个帮着元香绞头发，一个擦干，另一个则给元香擦香凝。


    赏茶帮她拭干胸前，正要往下擦肚子时，惊愕住。就这么弯腰盯着香妃的肚子问：“娘娘，您的肚子还好吗？”


    另外两只茶同样看到，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元香才记起来，三只茶恐怕还不知道她怀小皇子的事，才要开口，痴茶神情凝重小声说：“娘娘可是有喜了？”


    元香没想到痴茶懂得挺多，夸她：“聪明呀。”


    痴茶小脸跟吃了苦瓜一样，又跟做贼一样说：“这事万不可让陛下知晓。”


    另外两只茶也跟着神情凝重点头。


    元香都被她们唬住了。随她们一道紧张问：“为何？”


    痴茶瞪着惊惧的眼，说话的声音都在打抖：“陛下要知道娘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陛下一定不会放过娘娘的。”


    元香悟了。


    元香感动几只这么关心她。竟然还打算包庇她。元香不吓她们，直截了当将肚子里是小皇子的事告诉她们。


    转而，三只一改刚才的惶恐，又兴奋的跳起来。


    赏茶擦着眼角说：“以后奴婢会好好照顾娘娘，会好好照顾小皇子的。”


    元香本来没想过这事，听到这话，想了想，说：“以后小皇子就拜托你们多照顾了。在这宫里，我只有你们。”


    三只茶听懂话外音，笑容僵着，迷茶问：“娘娘的意思是，还打算出宫？”


    元香点头，她正想着要怎么和三个丫头解释，三只又飞快说：“娘娘放心去吧，奴婢们会照顾好小皇子的。”


    “不论娘娘回不回来，我们都在香妃殿等着娘娘。”


    ...


    元香穿戴整齐，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了正指着方向给小狗子他们介绍皇宫的苦连。


    小狗子几个转头看到元香，瞬间将元香包围，又犹豫着离元香两步远。


    元香都摸不着他们的头，上前两步，拍了下黄毛的头：“干嘛呢？”


    小狗子替黄毛说：“大家身上脏，怕把虱子传给娘娘。”


    他们听苦连讲了陛下和香妃的事，知道元香就是香妃娘娘。


    苦连提醒：“还不给香妃娘娘磕头问安。”


    一听这话，小狗子他们纷纷跪倒叩拜。


    元香想扶起他们，这些个小家伙却不听劝，执意要给她磕头。


    元香无奈，只好等他们磕完头再说。


    元香问苦连：“你可有受伤？”


    苦连摇头：“奴才并没有受伤。奴才是陛下身边的人，那寨主问奴才话，奴才皆老实说了。陛下又及时赶回来，是以奴才没被欺负。”


    “没事就好。”


    苦连迟疑了下，才又说：“陛下他……为了找娘娘废了不少心。怕玄旺和高三全不让，陛下瞒了所有人，独自一人离宫的。陛下不懂身手，又从未单独出过宫门。一路上，陛下一定受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