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每天都流传着各种新鲜事，前一阵传的沸沸扬扬的少爷和平民女孩的故事，转眼就变成了少爷和歌女的故事。


    据小道消息称，周少爷最近频繁去往歌舞厅，和歌舞厅的台柱子小百灵打的异常火热。


    惹得现场不少看客艳羡不已，直呼周少爷真是好情调，前有平民女孩，后有美艳歌女，听说还有不少世家小姐为他倾心，有人羡慕就有人嫉妒。


    孙青箐听到消息的时候，牙都快咬碎了，她狠狠的砸着古董花瓶，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一个小小的下贱的歌女凭什么能得到周京煦的青睐！


    她想起自己三番五次登门都被周京煦拒之门外，那种羞辱感和悲愤感涌上来，几乎快要烧掉她所有的理智。


    “这又是在干吗？平白无故又发的哪门子脾气！”


    孙爷看着乱发脾气的女儿，眉心渐渐涌起不满。


    “父亲！”孙青箐收敛了脾气，跺着脚，“还不是你歌舞厅的那个小百灵，狐媚子不要脸天天勾引着周京煦，也不看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哦？竟有这样的事情？那周京煦真的被她勾引了？”


    孙爷听完没有生气，嘴角反而露出笑来，手撑在桌上不知在想什么。


    “父亲，你让人把那个小百灵处理掉！”


    “胡闹！”


    孙爷朝着面前的桌子狠狠的拍了下去，孙青箐吓得闭上了嘴，已经很久没看到父亲这么生气了。


    “父亲...”


    “小百灵不许动！既然她能搭上周京煦这条线，这么好的棋子我们当然要好好利用！”


    “父亲！可是....”


    “青箐，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抓住！”


    孙青箐低下头，咬着唇不语，眼里尽是不甘。


    父亲知道她心悦周京煦时也鼓励她，让她放手去追，可是...明明刚开始周京煦对她还很热情...怎么会突然就冷淡了下来...都怪小百灵，要不是她出来横插一脚，周京煦也不会被她蛊惑！


    孙爷看着自己女儿眼里的怨毒，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出声严厉警告，“青箐，小百灵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孙青箐身体一僵，脸上肌肉极不自然的绷紧，“父亲，您...放心...我不会破坏您的计划的。”


    孙爷满意的看着她的表现，“那就好，你记住！即便你是我的女儿，但如果是因为你做了什么事情让我错失了和周家攀上关系的机会，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父亲...我...我知道了。”


    孙青箐嘴唇发白，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才能控制住让自己不发抖。


    “对了，我让你和话浩然多走动走动，你和他的关系怎么样？”


    孙青箐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砰”一声，一个茶盏在她脚底碎裂。


    孙青箐吓得往后躲了一下，忙开口：“父亲，话浩然似乎不像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


    “怎么说？”


    “我每次约他，他都有意躲着我，好不容易约上，我找他说商会的事情，他都能有意无意把我的话给堵回去，我根本没办法开口。”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话浩然好像对他父亲要入住商会会长的事情并不关心，相反，他对一个家教老师倒是格外关心。”


    “是么？”


    孙爷从旁边抽出一根雪茄，孙青箐见状，连忙上前帮他把雪茄点上。


    “父亲，那家教老师您应该也见过。”


    孙爷侧头看自己的女儿，眼里疑惑，“我见过？”


    “就是钱家宴会那天，出来捣乱的那个家教老师！”


    “哦~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狠狠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烟来，“让人去查一下那个家教老师的资料。”


    “我这就去办！”


    孙青箐转身往外走。


    “等等！”


    “父亲，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家教老师叫什么名字？”


    “苏清姿！”


    姓苏？孙爷隐隐约约想起来，只是当时没太关注那个家教老师的脸，现在想起来，竟一点样子都记不清。


    “无事了，你去吧！”


    孙青箐离开后，孙爷独自坐在椅子上，手上的雪茄犹自夹在手里燃着，空气中一缕烟雾熏染，他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眼神中竟有浓浓的哀伤。


    ——歌舞厅中。


    小百灵在台上唱着柔情的曲目，眼神却深情款款的看着台下，眼尾多次往那处流转，情绪脉脉泻出。


    不少人频频看去，都知道她看的那个位置此时坐着谁！


    歌曲结束，小百灵竟直接下台往周京煦的位置走去。


    她穿的暴露，脸上溢着笑容，精致的妆容给她整个人都增添了一种异域妩媚。


    “你们有没有觉得小百灵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总觉得她哪里变了，可是又说不上来她到底哪里变了，嗓音还是那个嗓音，脸还是那张脸，甚至可以说更好看了。


    其他人唏嘘他，“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家确实是变了，就快当凤凰咯！”


    小百灵压根不听台下的这些讨论，她扭着腰，步伐款款的向周京煦走去。


    “周少爷，怎么光顾着坐在这喝酒，我刚才可是瞧见了，你都没认真听我唱歌。”


    小百灵坐在周京煦身边，嘟着嘴对他撒娇。


    她极有分寸，坐在他身边时既不会靠的太近也不会靠的太远，其他人目光看去，只觉得两人十分亲密。


    周京煦端着酒杯，朝她淡笑，眼神轻佻，开口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你的歌我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听就什么时候听。”


    小百灵被他说的红了脸，娇嗔一声：“周少爷~”


    周京煦顿时笑起来，他靠着沙发背，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一会，他开口：“外界的传闻你听到了吧？”


    小百灵低着头，慌忙解释，“周少爷，这你可不能冤枉我，这消息可不是我放出去的。”


    “我知道不是你放出去的。”


    周京煦唇角苦涩，整个人有一种压抑着的孤独和绝望。


    小百灵抬头看去，竟在他眼里瞧见一抹受伤，她吃了一惊，为这突然窥探到的秘密而心疼。


    是谁？是谁让周京煦这么受伤......


    “真是个狠心的人！”


    他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说完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下，喝的太急，有几滴顺着唇角流下滴到衣服上。


    小百灵看见，拿起手帕靠近，想帮他把酒渍擦掉。


    还没碰到周京煦的衣服，就被他往旁边躲掉，小百灵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下一秒又恢复如初。


    “你衣服滴到了几滴酒，我想帮你擦干净。”


    小百灵说着把手帕递过去。


    “多谢。”


    周京煦伸手接过，胡乱擦了几下，把手帕还回去。


    他好像又恢复了之前浪荡轻佻的模样，那无意间窥探到的一抹哀伤仿佛是小百灵的幻觉一般。


    见有人过来，小百灵起身帮周京煦把杯子里的酒满上。


    歌舞厅老板举着酒杯谄着笑走过来，“周少爷，我们家百灵照顾的还行吧？”


    周京煦笑了笑，伸出手，虚掩的搭在小百灵的肩头，意思不言而喻。


    歌舞厅老板见状笑的更加开心，忙叮嘱道：“百灵，机灵着点，好好伺候周少爷。”


    他说罢看向周京煦，“周少爷，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


    周京煦点头，待歌舞厅老板转身之后，立刻把搭在肩头的手放下，“抱歉！”


    小百灵内心一涩，嘴上说着：“没关系。”


    “是我要多谢你，那次的事情一直没和你道谢。”


    小百灵已经知道，上次要不是周京煦开口，她的嗓子在台上恐怕就已经被废掉了。


    周京煦拧着眉心，似乎已经记不起有这件事了。


    小百灵毫不在意，没关系，这份恩情她还记得就行。


    “周少爷等会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如果是为了上次的事情感谢我，那大可不必。”


    周京煦重新端起酒杯，拒绝的话也随之说出口。


    小百灵压下心里的难受，摇头，“是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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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和你说，这里不方便。”


    周京煦看了一眼不远处一直往这边张望的歌舞厅老板，明白过来小百灵是想说什么。


    “有空。”


    “好，那你等我一会，我去后台卸妆换衣服，很快就过来。”


    小百灵见他同意，脸上的笑容立马明媚起来，提起裙摆开心的往后台的方向跑去。


    “百灵，真羡慕你啊，这么快就能搭上周少爷，以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姐妹啊。”


    后台中，不少姐妹过来说着恭贺的话，在她们眼里，只要搭上周京煦，那就是一步登天，即使不能嫁入周家，被养在外面也比在歌舞厅强不知道多少倍。


    小百灵笑了笑，做戏做足，她摆摆手，羞涩的说：“哎呀，你们不要乱说，我和...我和周少爷...”


    大家看她扭捏的样哪还有什么不懂的，掩嘴偷笑，“知道你脸皮薄，不打趣你了。”


    小百灵在心里叹了口气，迅速的卸完妆去后台换好衣服，因为怕周京煦等久了，步子迈的很急，没注意就和迎面过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


    小百灵赶紧道歉，一抬头看见对面来人时，心下感叹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孙小姐，您没事吧？”


    孙青箐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哪个不长眼的...”刚要骂出来，待看清是小百灵时，想到父亲的警告，压了一压才把火气给压下。


    她嘴边挤出一丝笑来，“没事，下次走路看着点，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小百灵想到上次被她刁难，本以为这次又是被她羞辱，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


    “我知道了，孙小姐。”


    小百灵也不想多生事端，低着头从孙青箐旁边走过。


    “等一下！”


    孙青箐叫住她。


    “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


    小百灵犹豫着，没开口。


    孙青箐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嘴边的笑容加深，“怎么？不方便说么？”


    小百灵往后退了一步，孙青箐的手指落空。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小百灵竟然敢这么做。


    “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我约了周少爷，这会他就在门口等我。”


    小百灵抬起头，看着孙青箐，眼里的无畏深深激怒着孙青箐。


    孙青箐把手指收回，绷着一张脸，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脸上的笑是多么勉强。


    “是么，那你快去吧，可别让周少爷等急了。”


    小百灵瞥了她一眼，见她那张脸青一阵红一阵，心里说不出的痛快，转身就往外走。


    不远处，周京煦正在门口等着。


    她细细凝望过去，门口那个人穿着宽大的风衣，手插在口袋里，多少人路过都忍不住要看他几眼，可他头都没偏一下，就那样茕茕站在那里，寒风扬起，他的衣角甚至没染一丝风尘。


    小百灵放慢脚步，就那样痴痴的看着。


    她开始羡慕起那个能让周京煦眼里盛满哀伤的女孩了！


    “等久了吧？”


    周京煦摇头，伸出手臂让小百灵挽着。


    小百灵看着不远处正在盯着的老板，了然一笑，挽住他的手，甜甜一笑，“我们走吧。”


    “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店铺，我们...”


    两人走了一段路，小百灵兴致勃勃的说着话，就见周京煦把手抽出。


    小百灵神色尴尬，“瞧我，差点都忘了。”


    出了歌舞厅，没人在盯着他们，周京煦不再是歌舞厅那个放荡公子哥的模样，他清冷，孤傲，冷面无情，让小百灵觉得陌生。


    就如同天上高不可攀的月亮，不染凡尘，让人触之不到。


    “卖栗子咯，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


    街边叫卖声响起，小百灵刚想问周京煦要不要吃，就见他停下脚步，目光看下街边的栗子摊，眼里那股哀伤又重新浮现。


    小百灵呆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栗子摊边，站了一个女孩。


    穿着白色的衣服，戴一顶绒线帽，鼻头冻得通红，她的手里抱着刚买的热乎的糖炒栗子，安静的站在路边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