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不可能!

作品:《位极人臣

    除夕宴结束,裴期地回了自己的府上。


    宫门口有专门接他的马车,马夫伸出头去往前看裴期的府邸,府邸空荡荡的路过的湖底外边都有灯笼,裴期的府上没有。马夫把头缩回来,有些欲言又止,因为他还记得自己马超后坐的是谁,是个他惹不起的大人物,他有家室,有孩子,总是谨小慎微一些的,像这种人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不必多嘴去管。但裴期看向他,夜里,马夫几乎看不见裴期的整张脸。


    “怎么了?”裴期问。


    马夫一愣,只觉得比起传言来说,这位大人似乎没那么凶残?


    于是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笑着说:


    “没什么,大人,只是觉得您可以差人在府外边挂点灯笼,热闹些。


    裴期随即便寻着马夫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府邸门口。


    在阴沉沉的月光下,很像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儿去抄家时的模样。


    裴期心想,确实该给这里挂几个灯笼。


    他记得以往裴府都是会这样的。


    只是他去直隶之前,来不及来不及布置自己的府邸,更来不及去弄些干活的人过来。


    然后就是“嘎吱”一声急刹。


    技艺精湛的马夫,轻巧地将马车停在了裴期府邸的门前。


    裴期翻身下了马车,却在接近马车之时发现自己府邸内有些许动静。


    他眉头皱了皱。


    停在原地,没有向前再进一步。


    这个时候会有谁比自己更先回到自己府邸里边呢?


    随即就在下一秒,门吱呀一声打开。


    几个穿着是宫里太监样式的人走了出来。


    他们手上拿着几个红灯笼,每一个似乎都是熟面孔。


    裴期见过,在太子的宫里。


    越过前面的这些太监,他还能看到门里边有些人影在里面忙活着什么?


    这几个太监见了裴期,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笑着说:“裴大人您回来了,咱几个是太子殿下担忧您府邸上无人可用提前安排过来的。


    他神情俏皮,想来是因为和裴期已经熟了的缘故。


    接着他又说:


    “殿下本想留您到元宵的,只是今日除夕宴后不知为何改了主意,这才叫我们过来,地龙已经给您烧着了。"


    确实,大年三十的总不可能住客栈里。


    “您不在这儿咱也不好把东西挂出来,您回来了这就好了。


    裴期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


    那些人总算得了令,立刻手脚麻利地忙起来。


    不一会儿,红彤彤的灯笼便在府邸门口高高挂起。


    映得阴沉的雪夜都亮堂了几分。


    随即他迈步走进府里面,府里比外面稍微暖一点,应该是刚才所说的地龙的功劳,


    这个时候,到了这些“懂行皇家人”的手里这个府邸才算真的有了曾经的模样,


    几个灯笼,几个亮把墙壁上一些抄家时带不走的纹刻照地清清楚楚。


    融集了几代贪官心血的奢华此时才显露出来。


    那几个要查裴期的若是这时候过来,定然不可能不将府里面所有的地全翻过来就走


    再往前走,便是府邸的厅堂,厅堂的桌上摆放着一些菜式,种类很多,但量却不大,仔细看上去还有些零嘴与各式的花酒。


    想来是考虑到裴期是从除夕宴后走的。


    “大人,您今夜守岁吗?”旁边的小太监问道,刚说完他又拍了拍自己的嘴,“瞧咱说的,除夕哪有不守夜的?"


    裴期看了,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来,


    "你们也一起。"


    他话音刚落,旁边便有人拿了个托盘进来。


    托盘上整整齐齐放着些绸缎精美,绣工繁杂,隐隐透着些金光的服饰。


    也不知怎么,皇帝和太子似乎都格外愿意给他做衣裳。


    裴期看了一眼。


    旁边的小太监便上前解释:“大人,这是太子殿下前些日子特意命人为您赶制的新衣,说是除夕换新衣,讨个好彩头。


    裴期伸手拿起一件衣裳,指尖摩攀着那细腻的绸缎。他放下衣裳,说道:


    “明日便换上。


    说完他想了想,便从腰间掏出了些碎银。


    他有奉禄,有赏赐,平日里又不花费些其他的,手里能有些银钱赏人也是正常,


    太监们见到眼睛亮了一下。


    虽说在宫中也可得赏赐,可那毕竟要是在贵人们面前能够露上脸的。


    跟在别人屁股后边的,连剩羹都喝不到。


    他们欢欢喜喜的将赏钱给收下,然后又说了几句吉利话,便自顾自地都站在了旁边


    裴期并不是那种去哪儿都能和周围人打成一片的,因此他只是循着往常的样子守岁


    其实这与他以前也并没什么不同。


    以往在裴府里,除夕夜,哪怕他身边坐满了人,也没几个同他说话的。于是外面燃了几个烟花后,裴期洗漱回房,后半夜睡地安稳。因为锦衣卫性质特殊,在其他文官武将纷纷在家休假的时候,他们也得日夜巡警。明日应该变就是他当值。隔日,便有人小心翼翼敲响了他的房门。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大人,有人在外面等。裴期睁开眼看了一眼侧窗,天刚蒙蒙亮。裴期睁开眼,说了句:“进来。门甫一打开,洗漱的东西便如流水一般送了进来。他的那身衣服从外袍到腰饰到靴子,甚至到护腕,每一个都有一个专门的小太监,用专门的托盘给脱着乍一看起来大排长龙,格外气派。裴期下意识眯了眯眼。虽然感觉并不太适应,但他还是整理完后准备离开府。他换上了那身曳撒。能看得出来衣服的布料绣工与剪裁都是用了最顶级的,且就是贴着他这几日的身量给做的。接触肢体之处无一不密密贴合,不影响活动,却不产生一丝累整,再将披风给披上,活脱脱就是一个眉目如画,阴晴不定的标准锦衣卫从画中走了出来.是的,标准。看了裴期的人,没有一个会否认一如果忽略那身过于华丽的衣服,这完全就是任何人所能想象出来的俊美锦衣卫的范本了裴期朝前走了几步,披风在他的身后猎猎作响。有人早已等在正门的地方,为他打开这个门。钱苗和杨小旗。他们三个好久没这么一般在一起了。钱苗和杨小旗,身后跟着辆马车把手揣在怀里。见到裴期,他们一愣。“你说你现在都这样了,还让我们顺路来接你,你的大马车.”尤其是钱苗,话说一半都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到了马车上,他才说:“裴兄,你知道你刚才那样像什么吗?"听了这话杨小旗斜着眼睛撒了一眼钱苗,难得的并没有制止对方“口出狂言”。“什么?”裴期问。“贪官污吏。”钱苗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四个字。“而且还是那种厉害的。这不怪他,知道皇上抓的紧,于是下面的也风声鹤唳起来,都只敢标榜自己是顶好的朴素,有几个人甚至把打了补丁的官服穿去上朝来,以表自己清廉。裴期反而反其道而行之,身上穿的,腰上绑的,脚下踩的,头上戴的,手腕上的。每一个都精细奢华到了极致。配上他背后山那群宫里人“妙手”打扮过的奢华府邸。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仗着皇家宠爱和手里全是肆意攫取钱财的坏人,最近民间的戏剧是不是爱用渎职贪墨的锦衣卫当反派来着?裴期倒也并没有生气,他笑了一声,说:”如果是这样的,那你们此刻便不会坐在这辆马车上,该是八匹大马,锦衣软垫才对”钱苗跟着附和笑道,“那我与杨小旗岂不是要被你连累?届时你若被查,我们也难逃了。他话说完。马车旁边窗户上的布帘便被风掀了起来,一点冷气进入。钱苗打了个寒颤。旁边的杨小旗这才终于说:“大过年的,说点吉祥话。


    钱苗缩了缩脖子,没说话了。


    他就是这样,有时候会有些得意忘形,然后管不住嘴,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明显这里的人都知道,所以也并没有跟他较真。不过一会儿他们便到了锦衣卫司的门口了。锦衣卫司此时应该是轮值的,可打眼瞧去,只见那里边人影众多,仿佛跟平日里正常上值一样。裴期眉心微动,略有些不解。杨小旗笑着开口:“这里的人,有许多勋爵子弟,因此,昨日的事早已听说了,今日天还没亮是便传遍了,就连我都知道了。"“什么事?”钱苗问。他昨日喝醉了酒,睡得也死,隐约记得自己的父亲收到了什么消息,想说跟他些什么,看他的样子,又叹了一口气走了。自己的父亲最后一句仿佛是:“唉,算了,左右你与他的关系从之前起便好。”


    钱苗现在一想便只觉得是裴期又得了什么赏。


    可思来想去,裴期得如此盛宠,还能再赏些什么呢?


    前些日子都传了要收他当女婿的传言了,肯定不是这不新鲜的事。


    难不成把他们的指挥使给踹了?让裴期来当?


    想想也并不可能,指挥使到底是真的要经验去做事的,不可能随便让别人当了。


    他想了又想,最后一个想法从自己心里礼貌起来时,连他自己都笑了。


    总不能收裴期当儿子,让裴期当皇子吧。